第23章 街上(二更,求收) (4)
脈時不用力些怎麽能感知脈象變化?”
雲飛卿這時起身走到二人身邊,道:“安之你再給綿兒看看,是否是頭腦中有些不适。”阮安之疑道:“你和這女人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
蕙綿自以為聽見了這句話中的醋味,于是一步靠近雲飛卿,挽了他的手臂挑釁道:“我們就要這麽要好,氣死你。”阮安之不屑道:“飛卿願意原諒你這個惡女人,我有什麽可氣的?”不過随後他就十分、萬分鄭重地對雲飛卿道:“飛卿,你可要小心點,別被這個女人欺騙了。”
雲飛卿只覺得被蕙綿挽起的一條臂膀變得異常僵硬,她手上的柔軟也更加清晰、快速地透過僵硬的皮膚,傳導到腦裏,心裏。雲飛卿低頭看她有些得意的側臉,忘了抽出手臂。稍頓才應付似得對阮安之道:“安之,你多慮了。”
阮安之不在意地聳聳肩,對蕙綿道:“楚小姐安坐,容貧醫再給您診治診治?”蕙綿也不在意他嘲諷的語氣,放開雲飛卿就又過去坐下了。
阮安之上前,擡手就要掀開蕙綿的眼皮看看內部是否有血絲。蕙綿眼看着一只大手就要蓋到臉上,立即閉眼。阮安之看着眼前有些顫動的睫毛,內心似被那抖動的睫毛挑起一片異樣。他暗自警告,可得防着點兒,看樣子這女人比以前厲害多了。
三十四章 給你把脈(2)
阮安之的這一短暫停頓,除了被旁邊的雲飛卿發覺,他隐藏得很好。很快阮安之就恢複了醫者本色,認真地掰着蕙綿的眼睛看了又看。他邊看邊道:“師父說眼睛是離頭部最近的地方,頭腦中很多異樣都可以通過眼內眼白看出,看你的眼白也并無異樣。”
語畢,他快速撤手,蕙綿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條件反射地又對着還未後退的阮安之伸出舌頭。看着那條“近在咫尺”的小舌,阮安之呆住不動,耳中只有一個聲音——粉粉嫩嫩的,挺漂亮。
蕙綿在口水流出之前,卷回舌頭,對仍處于呆怔狀态的阮安之道:“你傻了?本小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阮安之回神,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女人如今是不是會什麽妖法?不然怎麽以前見面時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感覺?
看到雲飛卿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好意思,阮安之驚異,找回自己,于是他對說出那一句話的蕙綿道:“你如今的不知廉恥比起以前,真是更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蕙綿被他一句話氣得暴跳,她想都沒想過在一個醫生面前伸出舌頭會涉及到不知廉恥,還爐火純青,她只是前世看醫生時都會被要求看看舌苔而形成的慣性好不好?好吧,現在大夫不等于醫生,只是這人說話也太過分了吧,從一見面就是滿臉不屑加嘲諷。
于是蕙綿怒火中燒,把一個個屬于不屬于阮安之的火氣球都從心中掏出,朝他砸去,“你才不知廉恥呢”,“你是什麽狗屁大夫,看個病都不會看”,“有沒有紳士風度啊你,對一個女生說這樣的話”……
夏香這時才反應過來,拉住蕙綿道:“小姐,這是在三少爺這裏。”內心狂呼:小姐比起以前來,更蠻了。
阮安之被砸得連連後退,此時才穩住身形,憋出一句話:“好男不跟女鬥。”說過這句話他就對剛才毫無對他施以援手之意的雲飛卿狠狠道:“飛卿,我給你把脈?”
雲飛卿淡然點頭,去一旁坐下,緩緩伸出手放在桌上。阮安之有些誇張地小心地避着蕙綿,回到剛才的座位,好像他避着的是一場可以要人性命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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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綿在夏香的安撫下平複怒火,立在一邊一聲不吭地看那人把脈。阮安之被盯得無法集中精神,許久才收回手道:“飛卿,你的身體如今已經好多了,以後注意些不要再着了涼。”
蕙綿在他話音一落時就開口道:“你不是神醫嗎?怎麽我三哥的病讓你拖了這麽長時間。”阮安之氣結,是他拖嗎?就是他師父對于飛卿的病都為難呢。此時阮安之亦是針尖對麥芒道:“我從來都沒有自封神醫,飛卿的身體我一直也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在調理。”
蕙綿笑了笑,道:“您真是好大的口氣,不是自封就是別人贈送的了,那我三哥的身體怎麽還是老樣子?我看你應該自己給自己封一庸醫的稱號。”阮安之亦笑道:“當初若不是我這個庸醫,你楚大小姐怕是現在也只有和閻王吵架的份兒了。”
蕙綿脫口而出道:“她如今可不就是……”聲音戛然而止,阮安之有些得意:“怎麽不說啦?”蕙綿轉身不再理他,雲飛卿解圍道:“你們不要一見面就這樣吵來吵去的,安之我新寫了一幅字,你過來幫我看看。”
阮安之聽得“吵”字忽然有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這樣的場景讓他頓生一種熟悉又陌生之感。熟悉的是,往常他和她見了面确實是三句不到就吵了起來,畢竟他性子裏沒有如飛卿的淡漠。陌生的是,如今他卻沒有将今日這樣的“吵”等同于以前。
阮安之搖了搖頭,試圖将這種奇怪的感覺甩出,然後道:“誰跟她吵?”聽此蕙綿白了阮安之一眼,“虛僞的男人”。
阮安之還想杠上,雲飛卿及時道:“安之,八尺男兒身。”阮安之無語洩氣,蕙綿笑得光明正大,小女子也有小女子的好處。
後來,賞字時,阮安之贊道:“飛卿的字越來越好了,初看柔和卻有一股淩雲之氣。”
蕙綿上前瞟了一眼,拽拽道:“是芝蘭玉樹好不好?”
阮安之伸手想再給她把把脈,雲飛卿淡笑無語。
喝茶時,素秋遞茶,道:“阮公子喝茶。”
蕙綿伸出手接過,笑道:“謝謝素秋,我正好渴了。”
阮安之瞪眼,雲飛卿看着茶上的熱氣,淡笑。
喝過茶,雲飛卿道:“安之我這裏新尋來了書聖勾弗的一揭貼,你不是一直想要臨摹嗎?”
蕙綿從某個十分高興地去書桌上提了筆就要書寫的人手中搶過筆道:“我也想臨勾——弗的字呢。”其實勾弗是誰她完全不知道,王羲之倒還聽過。
不過搶了筆的蕙綿馬上就意識到她這樣,只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她想把筆還給那人時,人家只是挑眉、搖頭。
然後蕙綿硬着頭皮寫下的一坨,以後就成了那個無良大夫一直嘲笑她的笑料。
不過當時那人毫不顧忌地嘲笑她時,蕙綿狠狠地贈送給他一腳。阮安之大吼:“你是不是女人啊?流風被你一腳踩得現在還沒有恢複呢。”
蕙綿轉了轉筆,輕笑:“他和你一樣,活該。”雲飛卿疑道:“那日我見流風傷得也不重,怎麽會?”阮安之不說話,他也是昨天才被栗陸府的小厮請到府上看了流風的腳。以他行醫的經驗自然明白那傷不止被踩那麽簡單,所以他自然就從流風那裏問出了事情真相。不過他可是答應了不說出去的,否則這個如今更加“粗暴”的女人怎麽會放過流風。
三十五章 變醜了,小鴨子?
第二日是蕙綿和流莊約好的給茶壺上畫的日子,蕙綿那日回府之後就交代了夏香到時間一定要再提醒她一下。因此夏香在前一日晚就盡責的提醒了,蕙綿本就沒忘,于是當晚她就早早地洗洗睡了。
早飯時蕙綿神秘地朝着跟她錯對面而坐的宮挽月笑了笑,宮挽月卻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想回一個笑,卻怎麽也扯不出一個笑。
蕙綿沒有注意到宮挽月臉上的糾結,轉頭又跟靜靜的三哥說話了,她總感覺經過昨日之後雲飛卿似乎跟她拉近些距離。即使他對自己的話只是一兩個字的回答,她的心中依然滿是成就感。
早飯結束後,宮挽月要出府時,蕙綿立即追上,道:“二哥,我正好也出府咱們一起出去吧。”
宮挽月邁着長腿,聲音冷冷道:“我可沒時間等你。”蕙綿停住腳步,心想自己出門倒自在了。不過前面宮挽月略放慢了腳步道:“你不是要出府嗎?還不快些。”
蕙綿捂住了咧得大大的嘴巴,應道:“馬上來,我一定走得很快,不用二哥等的。”那聲音中所包含的滿滿的喜悅感染了跟着她的夏香,同時也感染了前面不着痕跡地放慢步伐的宮挽月。
路口分開時蕙綿對宮挽月揮了揮手,笑道:“二哥再見。”宮挽月沒有問她要去哪裏,作了一副不耐煩的表情道:“你早點回家,別讓爹擔心。”
蕙綿點了點頭,見宮挽月就要走,她又忙喊住他道:“二哥,你中午早點回家,我有一個驚喜要送給你。”
宮挽月停步轉身,有些疑惑,道:“我中午有事不回家”。語氣中的不耐煩消減。
蕙綿不在意道:“那你晚上要早點回家。”宮挽月本打算今日晚上不回家的,只是看見了她眼中又帶上的神秘笑意時,他開口道:“好”。這個字說出後,宮挽月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香提醒仍站在路邊傻笑的蕙綿道:“小姐,我們快去吧,流莊少爺說不定已經在等着我們了。”蕙綿聽了拉起夏香的手就跑了起來,笑聲不小心灑了一路。她暗暗想:目前來看事情都朝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了。
到了地方時果然流莊已在,彼時他正把那茶壺和四只茶杯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案板上。蕙綿遠遠見了那泛着亮光而光滑的茶壺,幾步就跑過去,然後把茶壺拿在手中,舉起來認真看過之後才道:“沒想到我做得這麽漂亮。”
流莊和蕙綿并肩而站,道:“施釉、燒制都是師父親自來的,所以才會這麽光滑。”蕙綿看了他一眼,故作不滿道:“聽你這意思,我做的很差勁了。”
流莊忙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師父只是讓這件茶壺更出彩。”蕙綿不眨眼地看着流莊,今日他是一身淺黃錦衣,很暖人的眼色,如果忽略了臉不看只看這人身材,只會讓人想到英俊非凡四個詞,可是就是那張臉,不,是那雙眼讓他整個人都帶了些呆氣。
流莊低頭躲避蕙綿的目光,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心中。蕙綿這才笑道:“木頭樁子,咱們開始在茶壺和茶杯上畫畫吧,對了我的小鴨子們呢?”
流莊道:“我昨日已經給你把小鴨子上好了色,如今都在那個架子上放着呢。”蕙綿聽了便到對面的架子上去看小鴨子們,流莊上色上的很好,硬是把那不怎麽像小鴨子的東西整得很像鴨子。
可是蕙綿追求的就是抽象派好不好,這麽像鴨子還叫什麽藝術,于是她很不領情地對流莊道:“你為什麽要吧它們給弄的這麽醜啊?”
流莊有些結巴:“醜,嗎?”他可是琢磨了很久,才把那幾只鴨子改造成如今這幅模樣的。夏香也以為自家小姐故意找茬,便小聲道:“小姐,奴婢看着比之前像小鴨子多了。”
蕙綿氣哼,拽了流莊的衣領道:“你這個臭樁子,木頭樁子,誰要你這麽‘勤快’了?”
這時千葉老人的聲音響在房內:“你這丫頭怎麽又欺負我的徒弟?還有你小莊,剛才不就一副着急等人的樣子,如今人來了你怎麽卻不說話了?”
蕙綿聽了這話,放開流莊走到老頭兒面前,指責道:“還不讓我欺負樁子,我看你比我欺負他欺負的更徹底。”千葉老人去了那個架子邊上整理顏料,一邊将瓷盤拿下一邊道:“你這個不知道感恩的丫頭,還說老頭兒我欺負徒弟。”
蕙綿聽了千葉老人刻意大聲說出的話,想了想便走了過去鞠了一躬,道:“謝謝老爺爺大慈大悲不計前嫌幫助綿兒給小茶壺施釉。”千葉老人雖然聽着這感謝的話有些不對味兒,仍是滿意地摸了摸短須。
流莊此時也過來幫忙,加上夏香,四人沒一會兒把顏料轉移到案板上并很快的調好了顏料。流莊拿了一支比尋常毛筆更細更短的筆,蘸滿了墨汁,小心問道:“綿兒,你想畫個什麽樣的圖案。”
蕙綿拉個小短凳坐到他身邊,似不記得剛才的事般問道:“什麽都可以嗎?”流莊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出,我就畫得出。”語畢流莊心驚,他從來不會說這樣帶着驕傲的話,即使他真的有完全的把握。
蕙綿想了想道:“你就幫我畫兩個小人兒吧,一個女的一個男的,女的向男的賠禮道歉的模樣的。”
流莊聽了略微思考就落筆,蕙綿早見過雲飛卿的畫技,如今流莊作畫她也不至于太驚嘆。可是很快她就很不滿意地在旁指點了:“眼睛再大點兒圓點兒”,“臉也要圓圓的,這樣才夠卡通夠可愛嘛”,“哎呀,胳膊再粗點”……
流莊已由原先滿腹的自信變成了在蕙綿指點下只會連聲應“哦”,“好”,“是這樣吧?”
畫作完成時流莊覺得這兩個小人兒畫得,比他當年連場科舉考試時還要累、還要無措。看着那兩個短短胖胖身材的小娃娃,流莊不禁将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千葉老人此時倒是和蕙綿意見統一,一致認為流莊這畫畫的太棒了,完全忽視流莊成了疙瘩的眉頭。千葉老人邊看邊道:“這兩個童娃娃看着就招人喜歡”。
随後千葉老人放下茶壺對蕙綿道:“小丫頭前兩天零露樓的一首詩倒是名傳京城啊,不知你師承何人?”
蕙綿此時正在看流莊拿着茶杯作畫,她不想回答千葉老人這個問題。如果那天她知道這詩一出,她老爹會考問她詩詞直到三更天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找這麻煩事。
流莊聽了千葉老人的話也放下筆,看着蕙綿。蕙綿笑了笑,只好糊弄道:“作詩也需要拜師的嗎?”
千葉老人聽了哈哈大笑,喘了口氣才道:“好個傲氣的丫頭,你的詩才若能與小莊相比,哪能平庸至今?”流莊連忙接着千葉老人的話道:“師父,綿兒的才情流莊确實不及。”
蕙綿可不想這個“詩絕”樁子這樣認為,畢竟自己只是個“抄襲者”,于是安慰他道:“樁子,其實那是我在生病期間夢中聽到有人吟的一首詩,我連作詩講究個什麽都不知道,不然哪能把耳環輸給那個蕭大小姐呢?”
千葉老人有些不相信,想了想道:“這麽說你還夢到神仙了?”蕙綿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吧”。
古人對這夢境之說倒都是很相信的,千葉老人聽罷又很感興趣地拉着蕙綿問了許多,蕙綿也只好絞盡腦汁的應付。流莊則在一邊捧着杯子作畫,他一心二用的作畫中發現蕙綿的為難時便加快了速度,好把她從師父那裏解救出來。要知道千葉老人最喜歡的,便是打破沙鍋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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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到了,不想開學啊
三十六章 命運的黑貓
等蕙綿終于逃離千葉老人“魔掌”時,回頭看了看那個檀香木門,她對流莊抱怨道:“你那師父的問題簡直比‘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要難回答多了,幸虧我反應靈敏,不然今天就交代在這裏了。”
夏香端着已經裝好的那一套茶具和小鴨子們跟在自家小姐身後,此時聽了前面的抱怨又想起千葉老人不放人走的樣子。想想幾天前的情形,和今天相比還真是調了一個個兒。
流莊很是随意地掃過了蕙綿抱怨時帶在臉上的不滿,心中突然覺得這樣的一張臉倒是別樣的美麗,以後若是有這樣一個小妻子喋喋不休地在自己面前抱怨一些她不喜歡的事,應該也很幸福吧。但是,這樣突然冒出的想法使他心內一驚,他怎麽會就有了娶她為妻的想法?
蕙綿抱怨過後就轉回頭接過夏香手中的小木盒自己捧着了,雖然才相處不久她就是知道那個木頭樁子反應很慢的。果然蕙綿這樣的想法才落下,流莊就問道:“綿兒,你說的那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是?”
蕙綿道:“就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啊?”說完她對流莊呲牙一笑。流莊看懂了她笑容中“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問”的意思,想了想才道:“這個問題确實比較難回答,如果先有雞,那雞是哪裏來的?呵呵……”
蕙綿打斷了流莊繼續要說下去的話,問道:“你今日怎麽不留在你師父那裏了?”流莊被問住了,頓了頓才道:“今日回家裏有些事。”
蕙綿又問道:“你每天都會去你師父那裏嗎?”流莊搖了搖頭,道:“我如今在朝廷中挂了個閑職,三五天中有一兩天裏去師父那裏。”不過這幾日,他卻是整日整日地待在那個作坊小屋裏。
流莊許久沒有聽到她接話的聲音,回頭時才發現她已經落在了自己身後,正有些愣愣地看着路邊的明霞茶樓。流莊走到蕙綿身邊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瓊玉王的側臉漸漸消隐在二樓。
看着面前女子眨也不眨的眼睛,流莊心中竟有一種突然間空空的撈也撈不住的感覺。不過他很快就将這種奇怪的感覺壓了下去,問已經回過神的蕙綿道:“綿兒,你剛才看什麽呢?”
蕙綿笑道:“剛才那個茶樓裏進去了一對男女,我看得太入神了,特別是那個男人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溫潤的玉。”其實她自從來到這個朝代見多了各色各樣的優秀男子,但那個人卻是最不像人的一個。
夏香連忙對蕙綿道:“小姐,那就是瓊玉王爺和黎小姐。”蕙綿聽了笑道:“怪不得呢,果然名不虛傳,就像美玉,不過我覺得他倒更适合穿白色衣服。”
夏香笑道:“瓊玉王爺穿上白衣太過飄渺了,讓人總是擔心他會突然間就乘風飛走了。”蕙綿想象再想象,終于想象不出那種感覺,便緩緩道:“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此時流莊道:“一點都沒有誇張,我九歲時見過一次,王爺名喚若庸也是因為皇上希望王爺能不那麽完美。”他的聲音此時只是平靜的似讀旁白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和呆氣。
蕙綿這時笑道:“這個我知道,皇上是不是怕他太完美了不長命,所以才……”剩下的話都被流莊的大手給她堵回到了肚子裏,蕙綿用力推開他的手,道:“你想憋死我啊,我只是一時忘了那什麽忌諱嘛。”
流莊道:“綿兒,這樣的話傳到皇上那裏就是舅舅也救不了你。”他嚴肅的神情和對四周警惕起來的眼神都讓蕙綿知道了剛才事情的嚴重性,便道:“我記住了,以後不再瞎說了。”她的聲音裏也透出些後怕,這畢竟不是以前生活的那個時代。
流莊此時又安慰道:“你別害怕,剛才的話不會被旁人聽到。”後面早有些腿軟的夏香聽了這話才恢複了些力氣,蕙綿剛才的一句話也真地吓到了她,要知道瓊玉王爺可不止皇上一個人寵着,另兩位王爺以及這伯皇王朝的百姓們哪個不知王爺之名。被人聽到,她們還不遭圍攻啊?
離開了的三人并不知道從一出現這條街開始,他們就成了明霞茶樓三樓雅間上一桌客人的談資。
這一桌客人也不過是朝廷大員們的子弟,有四五個人,其中就有蕭悅行和邱中材。邱中材最先看到了遠處的蕙綿,于是他拍了拍身旁的一人然後指了指窗外,滿口嘲諷道:“怪不得楚大小姐能做出那麽好的詩,原來如今又纏上了‘詩絕’流莊了。”
其中一個滿臉書生氣的公子不屑道:“詩好也不能說人好,還不是惡女一個,滿京城數得上名門庭怕沒一戶願意娶她進門。”
另一個滿臉脂粉氣的人接道:“就是說,這樣的在大哥娶親當日就要拿毒酒去毒自家大嫂的毒女人,就是倒貼給我,我也不要。”
蕭悅行向來不和這幾個閑逛消永日的人在一起的,今日也只是無事被常去他家的邱中材給拉了過來。如今聽到這幾人的讨論便更覺無聊,起身告了一聲就要下樓去,只是接下來邱中材的一句話使他停住了腳步。
邱中材道:“楚大小姐向來狠毒,聽說她可把那姐妹兩折磨的不輕。如今她纏上了瓊玉王爺,也不知道還會想什麽毒計毒害黎小姐呢。”
脂粉氣反駁道:“這可不同,王爺可不是步驚風。再說了黎小姐什麽樣天仙般的人兒,也是那姐妹兩能比的?”
邱中材有些八卦道:“誰能大義獻身地娶了楚大小姐,那才是斬草除根的好辦法。你們覺得流莊會不會娶了那女人?”
……
蕭悅行回頭透過窗子看見了樓下正和流莊談笑的蕙綿,流莊伸手捂住蕙綿嘴巴時,蕭悅行輕蔑一笑——這樣的女人怎麽能比得上她?在他看來樓下的那個女子就是再優秀十倍,也不能和她相比,更別說能入瓊玉的眼了,她也不過一株沒有什麽威脅的弱草之流。
想到此蕭悅行不再理會後面四人的嬉笑,快步下樓離去。下樓時正看見了和伯皇若庸一起上樓來的黎莫如,那個他早就決定終生守護的女子。掩下內心想法,蕭悅行給若庸見了禮,擡頭後對她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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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宿舍的網沒開,所以就沒有上傳。今天二更
三十七章 打擾
蕙綿到府時還不過午時,于是她便先回自己院裏放好了茶具。令夏香留下歇息後,蕙綿便帶着冬香出了院門直接去了飛雲軒。
路上碰到離亂時她照例上前“調戲”一二,此時離亂對于這個大小姐的調戲已經很不在乎了,靜靜地聽完一系列“阿離你要注意身體啊,什麽時候再帶我飛一次”,“阿貍好不好”,“阿離這麽熱的天了你還穿着鐵甲,熱不熱、累不累”?等等。如今他也能分辨出他口中的“阿貍”和“阿離”,因此上他簡短的應答也不像前兩次那樣混亂。
蕙綿仍是在離亂第三次說出“屬下告退”時才放他離開,因為事不過三嘛。
蕙綿到時雲飛卿正在作畫,不過她一才進門他竟問道:“今日還是和流莊一起出去了嗎?”蕙綿走到雲飛卿身邊看了眼他筆下的畫才道:“嗯,今天和樁子也是畫畫去了。”
雲飛卿筆尖有不太明顯地停滞,道:“是嗎?”聲音裏有他自己都不能輕易察覺的在意。蕙綿回道:“是啊,我讓樁子幫我畫了兩個卡通娃娃,我很喜歡,不過我看他卻是很不滿意的樣子。”
雲飛卿沒有說話,蕙綿又很有精力地解釋了兩個卡通娃娃的造型,以及她這兩天一直在偷偷做茶具要向宮挽月道謙的事。
待她說完了雲飛卿才道:“你如今改變得真多。”蕙綿忙問道:“真的嗎?那三哥喜不喜歡我這樣的改變。”
雲飛卿點了點頭,蕙綿有些高興,有些忘形道:“三哥,你怎麽不回答我?”雲飛卿這才淡之又濃道:“喜歡”。蕙綿此時倒又不滿意起他總是簡短的回答來,笑道:“三哥你以後不要這樣一個一個地往外蹦字好不好?我會以為你語詞貧乏的。”
蕙綿說過之後又立即捂上了嘴巴,她現在終于知道得意忘形、得寸進尺、得隴望蜀是說誰的了。
雲飛卿有些不習慣她這樣跟自己說話的語氣,不過稍頓他仍是道:“好”。蕙綿聽着他又是一個字的回答便忍不住笑了起來,雲飛卿看着她放肆而又毫無顧忌的笑容也不禁勾起淺笑。不過這次他淡淡的笑意被蕙綿捕捉到了,因此她更加過分地影響雲飛卿的作畫進程。
午飯以後蕙綿沒好意思再跟着雲飛卿去飛雲軒,不過她卻是對雲飛卿道:“三哥,以後我每天上午都要去打擾你了。”
素秋、素景兩個都微微皺眉,看小姐的樣子是賴定了自家少爺,那自家少爺以後還有清淨的時候嗎?
雲飛卿只覺得心像被一只柔軟的手輕輕捏了起來,這樣的感覺令他微微皺眉,為什麽這幾次和她相處都會有這樣的感受?特別是那日作畫之後。
蕙綿見他輕皺的眉頭,直抱怨這人脾氣的變化不定,明明上午那會兒就相處的很好啊。想了想蕙綿便道:“你如果不喜歡我天天打擾你,那我隔三差五去找你總行吧?”通過相處她也稍稍知道這人不論心裏有多麽不願意,卻都不會對自己這個楚大小姐說出拒絕的話的。
她話音才落,雲飛卿就立即道:“不用。”蕙綿真的被他這兩個利落的字眼震得有些委屈,如今自己都這麽,這麽低三下四了。有霧氣悄悄在眼中聚集,這樣一直讨好別人卻一直被別人厭煩的感覺可真不好。
雲飛卿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眼中的變化,似乎大串的淚珠已經在他眼前飄落,雲飛卿忙道:“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每天都可以去我那裏。”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過像今日這樣帶着些微慌亂,他真有些害怕她會像那日一樣大哭。
這“一大串”話讓蕙綿有些愣怔,瞬間笑道:“那我明天再去拜訪三哥”,随後轉向素秋道:“素秋你明天要給我多準備些各式各樣的糕點。”
撂下這句話蕙綿就揚長而去了,素秋對着她的背影應了一聲“是”。回到書房,雲飛卿對素秋道:“那日讓你收起來的面人呢?”正倒茶的素秋眼中閃過驚異,倒好茶遞給雲飛卿之後她才道:“奴婢這就去給少爺拿來。”
雲飛卿到嘴邊的“不用了”又退了回去,只輕輕掀了掀茶蓋,并沒有說話。
接過素秋遞過的面人時,雲飛卿眼中又閃過一絲笑意。耳邊突然響起了她上午時的問話:“三哥,我沒有摔壞過你的什麽東西吧?”看了看那個白白的小雪人,如今他心中倒有那麽一絲絲希望她曾經也弄壞過自己的什麽東西了。
三十八章 我算什麽?
蕙綿回到自己住處就撲到床上抱起枕頭睡了,臨睡前又擡起頭對夏香道:“二哥回來時若我還沒醒,你一定要叫醒我。”夏香笑了笑,道:“是,小姐,奴婢遵命。”
蕙綿将頭埋在宣軟的枕頭中,同時也将思想埋入前世的回憶中。不過不到一刻鐘她的思想就埋入了夢鄉,夏香輕輕地拿過薄毯給蕙綿蓋上才悄無聲息的去了外面。
蕙綿卻是沒等夏香叫就自己醒來了,可能是因為她惦記着給宮挽月送茶具的事吧。她可是很期待到時宮挽月臉上吃驚,而又感動的表情的。
夏香聽到動靜便走了進來,看見自家小姐雖有些睡眼朦胧卻帶着笑意的臉龐,她笑道:“小姐,您才睡了還不到一個時辰呢。”蕙綿道:“可是我覺得都睡了很長很長時間了,二哥還沒有回府嗎?”
夏香扶着蕙綿來到水盆架旁,回道:“依奴婢看二少爺就是回來也要到天黑了,小姐不必這麽心急的。”蕙綿一邊撩起一捧水潑到臉上一邊不承認道:“誰心急了,我只是怕二哥一直惦記着我的驚喜不能用心談生意呢。”夏香道:“是,是奴婢說錯了”,随後把毛巾遞給蕙綿。
然後夏香又很有很有耐心地要給蕙綿把發髻重梳一遍,蕙綿倒是怕麻煩道:“我看着一點都不亂,別費事了。”
夏香一邊拿起木梳一邊道:“小姐一定要梳妝的整齊些才好把驚喜給二少爺送去,不是嗎?”蕙綿笑了笑也不再反駁,停了一會兒才猛然問道:“二哥他在外面是不是經常會和那些歌姬、妓女……?”
夏香正靈活盤頭發的手頓了頓,小姐這問題都是怎麽想出來的?沒有正面回答,夏香道:“二少爺打理生意,自然會經常出入那些地方,不過二少爺為人正直。”
蕙綿想了想,又問:“二哥怎麽如今還沒娶妻?”夏香回道:“二少爺在外面的宅子裏倒是半年前納進兩個侍妾,老爺也催過二少爺娶了正妻,可是二少爺總是說不急。”
蕙綿倒是想起了前次夏香跟她提到過那個二哥喜歡柳兒的事,于是也不再問。收拾好出門以後,蕙綿才發現那三香都在那一個挨一個地走平衡木呢。她一出來那三人立即跳下來,冬香率先問道:“小姐您怎麽起來了?”
蕙綿暗笑:這三個倒是對平衡木表現了出比自己還高的熱情。沒有回答冬香,蕙綿問道:“夏香,怎麽你對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夏香煞有介事道:“奴婢老胳膊老腿了,還真怕摔了。”
她一句話引來滿院子的笑聲,冬香笑得最為誇張。止了笑,蕙綿道:“夏香,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會說笑話了?”夏香微低頭,笑了笑沒有回話,只是她心裏想或許是受小姐您的影響吧。
蕙綿凳子上沒坐一會兒就起身道:“我們去花園轉轉去。”然後就率先走了出去,身後跟了四條尾巴。
一直到了花園木橋邊蕙綿都有些東張西望的,冬香見了便道:“小姐,如今這個時辰離統領怕是去了住處歇息呢。”蕙綿瞪了她一眼,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在找阿離,再說了我怎麽不知道他在歇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