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街上(二更,求收) (3)
得一抽,立即上前安慰蕙綿。雖然他知道自己女兒無禮刁蠻,可是女兒如此委屈的模樣,他卻是擋不住的心疼。
蕙綿更是誇張地埋頭在楚無波胸口,抽泣道:“爹,女兒以後都沒臉面上街了,嗚嗚。”哭着哭着,某女人變成了真哭,想起自己這幾天一直笑臉對着讨厭她的人更是哭的大聲,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甩到自家老爹衣服上。
餐室裏的其他三個男人盡是目瞪口呆,聽着那毫不掩飾傷心的哭聲,三個男人心中竟都微微觸動。宮挽月更是直覺得想起了剛才在零露樓裏的事。
抱着蕙綿的楚無波有些手足無措,畢竟女兒從未在他懷中這樣大聲哭泣。流風難得認真道:“綿兒,都是表哥不好,你別再哭了。是我錯了,我這裏向你道歉了。”說着還來到蕙綿身邊,彎腰一躬。
蕙綿露出臉,目光晶瑩,看着那人低頭道歉的樣子撲哧一笑,其實她剛剛哭出來之後就覺得自己這樣太誇張了。
流風擡頭,有些愣怔,那眼光中的晶瑩似乎一瞬間灌注到他的心中。蕙綿放開自家老爹,接過夏香随即遞來的手帕抹了一把臉道:“我沒事了,開飯吧。”
楚無波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吩咐了開飯。飯桌上幾人一時無言,許久流風才開口問一直無言的雲飛卿道:“飛卿你身體好些了嗎?前兩日見了安之,他說你不久前舊疾又有複發?”
雲飛卿回道:“已經好多了,昨日安之來過了,聽他說你也是三天前才回來的?”流風道:“是的,驚風要可能會趕在舅舅壽宴前回來。”流風此話本是無意,說過之後才驚覺,看向蕙綿。
蕙綿這邊正感興趣地将凳子挪到自家老爹跟前,問道:“爹,你什麽時候過壽?”楚無波笑了笑,道:“你這個粗心的丫頭,爹的壽辰要到七月二十了。”蕙綿聽了忙問身後的夏香:“今兒是什麽日子了?”夏香回道:“小姐,如今才進五月,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呢。”
流風又忍不住惡劣道:“小綿羊,你這整天都是怎麽過的?連什麽日子都不知道。”蕙綿翻了他一眼,沒有理會。楚無波聽了流風的話暗自咀嚼,他倒是少見風兒神情中和綿兒這麽親近呢。
稍後楚無波才對蕙綿道:“綿兒,你的生辰可是在爹的前面,到時想要個什麽生辰禮物?”蕙綿這才從絞盡腦汁為自家老爹想壽禮中回神,想起了自己在這裏和前世是同一天的生日,都是六月初六。
蕙綿回過神後撒嬌道:“爹,哪有送禮物要先問人要什麽的?”楚無波微愣,他畢竟不是女人沒有女人家心細,往年他都是這樣問了自家女兒才去買來。如今聽蕙綿此話,他才明白為什麽以前女兒接到他的生辰禮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楚無波轉了心思笑道:“行,今年爹就送給綿兒一個不一樣的生辰禮。”蕙綿高興的點了點頭,随後轉向挨她最近的流風道:“流風表哥也有禮物送給綿兒嗎?”流風愕然,哪有人這樣要生辰禮的?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正色道:“當然了。”
蕙綿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後對事不關己的雲飛卿道:“三哥也有禮物送給綿兒嗎?”雲飛卿擡頭,緩緩道:“自然”。蕙綿滿意地眯了眯眼,看了看宮挽月,決定把冷戰決定先撤了,笑道:“二哥也有禮物送給綿兒嗎?”
宮挽月以為她會因為在零露樓的事不再理自己的,畢竟他了解她。不過她這一問還真讓宮挽月有些,摸不着頭腦。稍頓,宮挽月才點了點頭。
蕙綿笑了笑,要求道:“你們可要好好準備,不然我可要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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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蕙綿跟自家老爹說了一聲便要回自己住處,流風追出來道:“小綿羊,可不可以去你那裏給我上上藥。”語畢,一只腳擡起。
蕙綿先是糾正道:“不許叫我小綿羊”,見流風聽了她這句話就要開口,蕙綿立即又道:“我也沒用多少力氣啊,你怎麽就這麽嬌貴了?”
流風辯解道:“第一,小綿羊表達了我對你以後的美好期望;第二,你自己腳下用了多少力道,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蕙綿反駁道:“第一,你的第一是說我不溫柔;第二,我确實覺得我只用了一點點力氣。所以,你的腳,我不負責。”
三十章 被踩的腳(3)
說過這句話蕙綿轉身就走,流風笑了笑,輕松地跟了過去,還邊走邊故意地甩了甩自己被踩的左腳。探索發現每個女人的不同是他天生的男人本性,對于以前的那個惡小姐他都是有說有笑,更何況是今日這個更有趣的“惡小姐”。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雲飛卿有片刻停立,宮挽月也停在他身旁淡淡道:“流風向來都是如此,去了邊疆半年倒是絲毫沒變。”
蕙綿小院裏,看着那個坐在躺椅上正對自己的丫鬟說笑的栗陸流風,蕙綿頓生了再給他一腳的沖動。但是接下來冬香的一句話讓她心情大好,冬香對讓她幫忙擦藥的流風道:“流風少爺,我們忍你很久了,不要調戲奴婢。”
蕙綿很不客氣地大笑,三香對冬香這樣大膽的言語也都報以贊賞的眼神,其實她們早就厭惡了流風少爺每次過來都要調笑一二的行為。
流風卻也沒有絲毫尴尬,對于女人他向來寬容。将傷腳擡的更高,流風道:“小綿羊,你的丫鬟怎麽如今一個個也變得和你一樣張牙舞爪的。”蕙綿存心整他,接過了春香拿出來的藥膏,走到流風腳邊站定假假道:“哎,我成了小綿羊,丫頭們再不厲害點不就光剩被人欺負的份兒了嗎?”
随後蕙綿轉頭對冬香道:“冬香,幫流風表哥脫鞋。”聲線溫柔,卻莫名的讓人忍不住打顫。流風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塊肉,當下将丹田之氣向下沖壓。當冬香将鞋脫下時,某人被踩的大腳指已是青腫一片,印得周圍也青青腫腫的。
看到流風腳上的慘狀,蕙綿驚叫了一聲,她真沒想到自己的腳勁兒那麽大,更是真心沒有想到這人真那麽脆弱。有些抱歉,蕙綿低頭道:“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竟然把你踩得這麽慘。”
流風內心竊笑不止,咳了一聲道:“還不快點幫我上藥。”蕙綿連忙點頭,開了瓶蓋在手指上沾了藥膏就伸向流風過于白皙的大腳。半躺着的流風眼神中閃過一抹吃驚,四香被自家小姐這幾日磨練此時倒也算是鎮靜。
不過蕙綿還沒碰到那人的腳時就收回了手,誰知道他有沒有腳氣。站起身,蕙綿對春香道:“找些棉花和手指長短的細棍棒來。”
春香沒有遲疑,回答了一聲是就轉身去找自家小姐要的東西了。流風心中有淡淡的失落,他裝作沒有發現那點失落,抽口冷氣道:“小綿羊,我這腳再不上藥就要廢了。”
蕙綿雖然覺得他有些誇張,卻也安慰道:“那你也要忍會兒啊,春香拿來了東西我就馬上給你上藥。”流風卻道:“美人的手有療傷功能,你湊合着也算是個美人。你親手給我上藥,我想用不了到明天我的腳就會恢複如初了。”
蕙綿聽着被他故意加重語氣的“美人”和“親手”,把牙齒咬得咯咯響,這個臭男人一會兒不說句風流話他就不能活嗎?蕙綿深吸一口氣,狠笑道:“流風表哥請放心,我一定給你上藥直到你腳好為止。”
接過了春香拿來的棉花和小木棒,蕙綿狠狠地将棉花繞到木棒上,面上卻笑得十分燦爛。流風打岔道:“表,表妹,你這個主意可真好,這樣上藥要幹淨、方便多了。”蕙綿溫柔笑道:“那是自然了。”随後對一旁的四香道:“你們按住表哥,等會上藥時免不了要疼些的。”
蕙綿在棉花上抹了藥膏,就快、準、狠地按在了某人故意加重的腳傷處,心中狠狠道:“對你樣的男人就不能客氣。”
蕙綿這狠狠的一下子卻真是讓流風疼得直抽氣,畢竟,那是傷了的腳啊。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流風見了蕙綿都會隐隐地感覺大腳趾抽疼。上好了藥蕙綿兩根手指捏起那人的襪筒略顯嫌棄地撂在他腿上,随後拍了拍手,道:“好了,穿上你的襪子走吧。”
流風道:“小綿羊,你幫我穿。”他随後露出的笑中滿是死性不改。蕙綿交替拉了拉衣袖,道:“當然可以了,不過我手腳粗重,再碰疼你那受傷的腳趾頭可就不好了。”聲音裏滿是威脅。
流風立即識趣道:“我自己來,自己來。”不過穿好了鞋襪,流風卻沒有離去,硬是在蕙綿的小院裏賴了一個下午。這使得蕙綿決定下午去三哥那裏的打算泡湯,因此她對流風也很不客氣,盡管那人腳上還有自己的罪證。
晚上流風在楚府吃過了晚飯,才怡怡然卻又一瘸一拐地扶着來這裏找他的小厮肩膀離去了,不過這時他的腳卻不用他再裝了。小厮堂子有些奇怪,誰能傷了他們家少爺?出了楚府,堂子終于忍不住問道:“少爺,您的腳是被哪個歹人傷了?”
流風笑了笑,這次的笑容中有些不同,似自語道:“不是被人傷了,是被一只厲害的羊踢了。”堂子有些目瞪口呆,問道:“少爺,舅老爺府中什麽時候養了羊了?”流風抽出手拍了他一巴掌:“怎麽那麽多廢話?”随後才又扶着滿臉委屈的堂子,回了栗陸府。
三十一章 偷畫(1)
第二天早飯過後,蕙綿直接就跟着雲飛卿去了他的飛雲軒。這日宮挽月早飯也是在家裏吃的,見了蕙綿如此纏着雲飛卿。宮挽月在內心冷笑的同時,又警告蕙綿道:“在三弟那裏注意你的言行,若我回府來再聽到你有那些過分的話,別怪我不看爹的面子。”話出口,他心中卻又騰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蕙綿自我安慰道:“不氣不氣,他針對的不是我”,先對着宮挽月燦爛一笑,然後她道:“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麽不懂事,二哥請放心。”
聽了她此言,宮挽月心中的那種讓他有些不舒服的感覺更甚,卻仍是強硬道:“不要再耍什麽花招。”語畢看也不看蕙綿,他就大步出了府門,腦子裏卻意外地全成了她昨日零露樓吟詩的模樣。
從餐室直到飛雲軒再到雲飛卿書房,蕙綿都一步不差地跟着那個白色身影,盯準了衫擺的一朵梅花不錯眼。
雲飛卿看了看正在一旁書架邊緩緩移動的身影,唇角勾起了一縷淡而若無的淺笑,幾次相處,他能感受到她帶了些讨好意味的道歉。想了想雲飛卿對那身影道:“你想要看什麽書?”
蕙綿有些高興地轉了身,走到書桌邊回道:“那些書我都看不大明白的,我只是在看你這裏有沒有那種帶了圖畫的書,像我在爹那裏看到的神說那樣的書。”
雲飛卿對于她的笑臉仍有些不知所措,他便斂眸不再看蕙綿,道:“我這裏并沒有那樣的書。”蕙綿低頭,又有些失落。不過馬上她恢複了活力,廢話道:“三哥,你畫畫很厲害嗎?爹書房裏的那幅山水是不是你畫的?我看見了那上面的紅章印像是有飛卿兩個字。”
莫名的,她喊出的“飛卿”令雲飛卿心中一動,淡淡地卻又清晰如斯地傳到了他身體的各個部位。
蕙綿見他一時不說話,便很有耐心地等他開口。不過瞬間,雲飛卿道:“那是我無事時畫下的,爹很喜歡便挂在了書房。”蕙綿道:“那你可不可以也幫我畫一幅?”
雲飛卿放下了手中的書,沒有拒絕:“畫什麽?”他不想做的事很多,然而他卻很少拒絕去做。不過此時對于她的要求他倒不知道是願意多,還是不願多。
蕙綿很認真地想了想,眼前一亮道:“我要很多很多蝴蝶。”雲飛卿聽了便展開宣紙用鎮紙壓了,拿起筆蘸了淺墨就随筆勾勒。不到一刻鐘,一張宣紙就被他畫上了姿态各異的蝴蝶,如生,随風起舞。
蕙綿趴在對面看得入迷,那麽多的蝴蝶,他竟能只在紙上畫蝴蝶,布局堪稱高妙。看着那雙如白玉般柔和卻又骨節分明的大手,蕙綿眼中滿是贊嘆和疑惑,這雙手真有魅力、這雙手到底多有魅力?
對面雲飛卿蝴蝶已經畫好,蕙綿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而不知。雲飛卿注意到了她直盯着自己雙手的眼光,輕咳一聲道:“好了,再着色就可以了。”
蕙綿回神,這才注意到對于自己對面的男人是從來沒有稱呼的。因此蕙綿道:“三哥,要不你叫我妹妹,要不你叫我綿兒。”
雲飛卿擡頭看向同樣看着他的蕙綿,想起初進府時爹曾對她道:“這是三哥”。她道:“我只有大哥,才不要這個小乞丐三哥。”他不得不再次考慮,她如今這樣說的意思或者說目的。
蕙綿被直盯着她的雲飛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深思和疑慮。于是蕙綿出聲道:“你如果不願意,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她這樣說只是試圖緩解自己心中不知從何而來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雲飛卿斂下目光,道:“沒有,我以後就喊你綿兒吧。”他的聲音仍是毫無波動。蕙綿點頭,倒是覺得自己竟很喜歡他這樣稱呼自己。
這段對話以後雲飛卿就讓一旁的素秋準備了明黃、湛藍、淺紫等七八種顏料,素秋也很快得就将顏料備齊。
之後的時間裏就是給畫好的蝴蝶着色了,蕙綿半個身子趴到了書桌上,積極地向雲飛卿建議這只蝴蝶染什麽顏色那只蝴蝶染什麽顏色。雲飛卿雖對圖畫上蝴蝶的着色心中已有決定,但是對面的蕙綿建議時他卻并沒有說什麽,只是照她的要求給蝴蝶着了色。
蕙綿幾乎跪到書桌上時,旁邊看不下去的素秋不禁道:“小姐,您這樣很影響少爺作畫的。”蕙綿這才從興奮中回神,擡頭就看見了已經退得不能再退的雲飛卿。蕙綿連忙從書桌上下來,拍了拍壓得有些皺的裙裾,笑道:“我沒注意到”。聲音裏是不好意思疊加再疊加。
雲飛卿不停手中的畫筆,道:“沒什麽。”聲音裏是将不自然掩蓋再掩蓋。
不過素秋的提醒過後沒多久,蕙綿就再次趴到了書桌邊,頭顱也是一寸寸向雲飛卿趨近。近到他每次呼吸都能吸到她的氣息,近到她四周也都包圍了他身上幹淨的氣息。
不過某個正沉浸在看人作畫的女人卻并沒有注意到這種情形,因為她正滿心想着要不要拿出一支筆自己也塗上兩筆。終于蕙綿伸手朝一旁的筆架上拿了一支筆,從左手遞到右手後就蘸了顏料朝一只墨筆勾勒的蝴蝶塗去。
蕙綿這突然的行為使雲飛卿擺脫了因她的氣息而帶來的尴尬,看着那只上色并不均勻的蝴蝶,雲飛卿眉頭皺起。
蕙綿正為自己着色的蝴蝶不是那麽漂亮而感到懊惱,不經意間看到了雲飛卿皺起的眉頭,才察覺自己行為的過分。這畢竟是人家作的畫,雖然畫好了是要給自己的。
蕙綿立即起身,雙手捧了筆挂到了筆架上,讨好道:“三哥,你繼續,我不打擾你了。”雲飛卿看了眼挂在筆架上還沾着顏料的筆,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低頭為剩下的幾只蝴蝶着色。
此後蕙綿也只好時刻注意着,站得“遠遠”地看着那些黑白的蝴蝶在他的筆尖下幻出各種色彩。等雲飛卿給最後一只蝴蝶着上色,蕙綿一見他放下筆就立即将宣紙從他面前抽出,轉過身背對着光線開始欣賞。
蕙綿對這幅畫是越看越滿意,贊嘆道:“三哥,你畫的可真好,就像真的蝴蝶一樣。”雲飛卿只是就着素秋端來的水在一旁靜靜地洗筆,對他來說他從來沒有畫過這麽失敗的畫。蕙綿并沒在意他的不說話,又看了畫作一眼她才發現自己塗得不好的那只蝴蝶并沒有被修改。
蕙綿轉頭,看見雲飛卿正拿了那只被她挂在筆架上的筆在洗。她突然從他無聲的動作中,感受到了嫌棄。蕙綿搖了搖頭,擺脫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道:“三哥,你再幫我畫一幅好不好。”她的話語裏有故意透出的歡快。
倒沒等雲飛卿開口,剛才進門的素景道:“小姐,已經巳時,少爺該吃藥了。”蕙綿點了點頭,道:“那三哥先去吃藥吧。”
雲飛卿也沒有吩咐把藥端來書房,挂好了筆就起身出去了。走時對素景道:“你留下來伺候小姐。”
蕙綿感覺得到這個素景對自己的厭煩和戒備,于是忙道:“不用了三哥,素景要照顧你,我自己在這裏就好了。”
自從蕙綿和雲飛卿打交道以來,他就從未對她的話說過“不”。此時雲飛卿也只是道:“那你有什麽要求時就出去喊人。”蕙綿忙不疊的點了頭,雲飛卿也就帶着兩個婢女出了書房。
等他們的腳步聲遠了,蕙綿才轉到書桌正面椅子上坐下。蕙綿将椅子朝着書桌方向拉了拉,才伸手翻看壓在左下方的一沓宣紙。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都是疏枝稀梅,差別只是畫梅枝墨汁的深淺和梅枝的曲向。梅花倒都只是三兩朵。
看了這畫,蕙綿不明白三哥到底是愛梅還是愛梅枝。蕙綿每張都大致翻了翻,又覺得每幅都喜歡得不得了。
三十二章 偷畫(2)
按下畫,蕙綿回頭朝門口看了看,靜靜地沒有人。蕙綿拿起一幅畫看了看,想着這些畫都放在随手可觸的地方自己若問三哥要,以他現在對自己的不喜歡來看他一定不會同意送給自己的。如今自己偷畫,應該也算是個雅賊吧。
蕙綿裹起那一沓畫小聲道:“雖然我不一定能有你們主人那樣高的欣賞水平,可是我是真心很喜歡你們的,嘻嘻。”可是那一沓畫裹起就是厚厚的一筒,她是藏也沒地兒藏。此時蕙綿不禁後悔,應該讓冬香那丫頭跟着來的。
把裹好的畫朝袖口裏試了試,根本裝不下一半,又看了看顯得異常光潔的書桌左下角,蕙綿有些大義凜然地放下了畫,展開,仍舊平放在左下角。
将那些宣紙整整齊齊地放好以後,蕙綿才又拿起一幅畫小心翼翼地疊了。可是還沒折兩下,外面就傳來了漸近的腳步聲,蕙綿也顧不上小心了,三兩下胡亂一疊就快速地掖到了袖口內。
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了素秋有些疑惑的聲音:“小姐,您在做什麽呢?”蕙綿立即轉身,稍顯慌張道:“沒,沒做什麽啊。”随後對同樣泛起不接眼神的雲飛卿道:“三哥,你藥吃好了?”
雲飛卿點了點頭,不知她這樣的慌張從何而來。
素景見蕙綿側站在自家少爺書桌前,便道:“小姐,少爺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蕙綿連忙走到一邊略顯大聲道:“我沒有碰三哥的東西啊。”這句話以後,蕙綿幾步走到剛進門的雲飛卿身邊道:“三哥,我先回去了。”
素景看着近乎奔出門去的小姐疑惑更甚,到書桌旁看了看卻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素秋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事,立即對桌邊的素景道:“素景,把茶杯扔了吧。”只是她卻怎麽也想不出小姐要害自家少爺的理由。
雲飛卿遠遠地看了書桌一眼,道:“不用了,素秋,你去把小姐的畫還給她。”素秋有些遲疑,終究過去拿着那幅彩蝶圖然後轉身出了書房。
素秋快步追到飛雲軒門口,喊住了走得還不算太遠的蕙綿:“小姐請留步。”蕙綿聽到背後素秋叫“留步”的聲音心中一頓,要不要這麽快就發現啊,丢人了要。然後蕙綿就極不情願的轉過身,彎下眼眸,笑:“素秋有什麽事?”
素秋來到蕙綿面前,微微喘氣道:“小姐,你的畫。”蕙綿看見素秋遞過的畫像,笑得有些安心,接過後才道:“謝謝你了,還讓你跑一趟。”
素秋聽了她的道謝有些吃驚,稍停才道:“這些事奴婢該做的,奴婢先回了。”蕙綿擺了擺手,有些迫不及待道:“你快回去吧。”
看着素秋的身影隐沒在飛雲軒,蕙綿将手中的畫又是折了幾折,往袖口再一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自己的小院奔去。因為她知道,如果再被叫住可就不是送畫而很可能是要畫了。
正嘗試着在平衡木上走路的冬香看到自家像被鬼追似得小姐時,立即跳下來幾步跑到小院拱門,道:“小姐,您怎麽了?怎麽跑得這麽喘?您不是去了三少爺那裏嗎?”
蕙綿平複了呼吸,又回頭看了看才進了院,仍有些喘道:“你這個問題丫頭,讓我回答你哪個問題?”冬香搶在蕙綿面前,倒了一杯茶遞給坐在木椅上歇息的蕙綿,笑道:“小姐先喝杯茶。”
蕙綿接過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夏香此時也從房裏出來,問道:“小姐,您不是說今天一天都呆在三少爺那裏嗎?”
蕙綿放下茶杯,竊笑了兩聲,一邊交叉雙手往兩個袖口掏摸一邊道:“你們看我從三哥那裏帶來的畫。”卻并沒有摸到任何東西,蕙綿立即有些着急地站起身揪着袖子不甘心地看了又看,大聲道:“我明明就放在袖子裏面的啊?”
冬香有些熱鬧地問道:“畫,是三少爺的畫嗎?”蕙綿沒有回答冬香的話,自語道:“一定是剛才跑得太快掉在路上了。”說着話她就轉身又跑出了院門,冬香、夏香也立即在後面跟上。
蕙綿心中無限惋惜,自己好不容易偷出的畫啊,不知道便宜了哪個撿到的人。冬香和夏香此時也弄明白了自家小姐是怎樣得來那一幅畫的,看着無力地站在路中間的蕙綿二人都有些好笑。
夏香上前安慰道:“小姐,您別這樣灰心,大不了再讓三少爺畫一幅。再說了或許哪個仆人撿到了畫送回三少爺那裏呢。”
一聽夏香這樣的假設,蕙綿立即捂臉,含糊不清道:“那樣你家小姐就更丢人了。”冬香道:“小姐,就算不是這樣,三少爺也會發現的,您一樣丢人呢。”
蕙綿也不知道那時怎麽就鬼迷心竅地要偷那畫,如今好了,這麽高調地做了一次“雅賊”。拍了拍面頰,蕙綿道:“回去吧。”心想:那個不愛說話的三哥應該不會偷偷嘲笑自己吧。
三人回路走了沒一會兒,後面響起了素秋的聲音:“小姐,少爺要奴婢來送畫。”蕙綿聽了極其緩慢的轉過頭,笑問道:“素秋,三哥有沒有說什麽?有沒有生氣?”
素秋為面前小姐的行為感到好笑,面上卻正色回道:“少爺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生氣。”素秋心想自家少爺一收到由府中下人送過去的兩幅畫就直接吩咐她送了過來,看少爺的面色也不算生氣吧。不過素秋卻知那幅梅是自家少爺還未完成的一幅畫,所以應該也有生氣的吧。
蕙綿接過素秋手中的畫,才猶猶豫豫道:“你跟三哥說我不是存心的,只是怕他不同意送給我而已。”素秋笑了笑道:“小姐放心,奴婢會把話帶到的。不過小姐想要什麽畫,奴婢想少爺也不會不給的。”
此後兩天蕙綿也不好意思再去飛雲軒,多是躲在自己院裏老實練舞,吃飯時也是不敢朝雲飛卿看一眼。
中間她也有去宮挽月那裏一次,不過那個毒舌二哥仍是很湊巧地不在。那桐兒見了蕙綿就是一副可憐兮兮我很怕你的樣子,而相璨更是很明顯地表現她的不滿,因此她也只在那裏呆了片刻就回了。
第三天時蕙綿才在四香的連番勸導下,鼓起勇氣帶着四個丫頭一起去了飛雲軒。快進門時蕙綿不禁後退,卻是被冬香輕輕一推:“快進去吧小姐,三少爺不會笑你的。”
再次到了書房,除了素景很不厚道地掩嘴輕笑,其他人還好。不過蕙綿在進了飛雲軒時,還是看到了劍魂嘴角可疑的笑容。
雲飛卿似乎什麽也沒發生,蕙綿進了書房,喊了聲:“三哥”。雲飛卿點了點頭,道:“前次安之來時你不在,今日安之會來,正好讓他幫你看看。”
蕙綿反映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那日早晨說到的事,連忙道:“不用了,我沒事的。”其實她倒不是怕被那個神醫看出什麽,只是覺得完全沒必要而已。
三十三章 給你把脈(1)
書房裏蕙綿坐得離雲飛卿遠遠的,看着坐在書桌邊卷了書靜靜閱讀的雲飛卿,她有些如坐針氈。
或許是坐着也不大老實的蕙綿影響到了雲飛卿,他放下書對蕙綿道:“你若無事,可以在這裏習字。”蕙綿聽了連忙擺手,道:“不要了,我自己找些事情做。”聽了她的話雲飛卿便又低眸看書,似乎瞬間就又沉進了書中的世界。
蕙綿無聊地撇了撇嘴角,和三哥待在一起還真是無聊的N+N次方。沒過一會兒蕙綿就又換了一個姿勢,将屁股在椅子上挪了幾挪,擡起右腿就翹到了左腿上。也就是在她這個動作剛剛完成時,雲飛卿驀地擡頭看向她。
被他的目光這樣一掃,蕙綿臉頰騰地爆紅。他那是什麽眼神啊,不相信、吃驚、新奇、還有微怔之後的一絲笑意。往常很是開放厚臉皮的蕙綿,硬是被他一個眼神給瞧得直接變身紅蘋果。
雲飛卿看着她紅紅的臉頰突然覺得,就像有什麽哄熱的東西,在炙烤着他本是平靜無波的心。只稍稍愣怔,他就立即收回目光。
蕙綿收了因他的目光帶來的不好意思,利落的放下右腿,展展裙裾。稍後蕙綿起身,也不看雲飛卿,故作鎮定道:“三哥,我出去找劍魂劍魄兩個玩。”雲飛卿點頭,有些僵硬,什麽時候她和自己的兩個侍衛那麽親密了?點過頭之後雲飛卿才發現蕙綿并沒有看向他,于是便出聲道:“好。”
蕙綿聽了便忙不疊地向門口走去,但是,她還沒有出門劍魂就出現在書房門口,目光錯過蕙綿對自家少爺穩穩道:“少爺,阮神醫來了。”
劍魂話音才落,門口處就出現了一個修長挺立灰色身影。蕙綿定睛看時才發現那人只是外罩灰色紗制襯衣,裏面卻是潔白錦衣,衣服上除了滾邊就再無其他。精腰之間只有一條溫青玉帶,并沒有帶玉佩什麽的挂飾。
蕙綿只顧研究人家的衣服樣式,倒忽視了那人的樣貌。擡頭再想看傳說中的阮神醫長得什麽樣子時,那人已經兩步越過她直朝裏面去了。然後就是一道清朗的聲音:“飛卿,怎麽又是在書房看書?”
蕙綿想了想就轉身回去,她也想了解一下自家三哥的身體狀況。這時雲飛卿回道:“我才在書房坐下,書也沒看多長時間。”蕙綿聽見了他聲音中的溫暖,那是她從未在和他說話時聽過的音調,心裏竟有些酸酸的。
看着兩個都很喜歡白衣的男人,蕙綿腦中的細胞直作怪,愣是拼出了眼前二人很親密地相擁的畫面。
冬香拉了拉自家愣在當下的小姐,提醒道:“小姐,三少爺和您說話呢。”蕙綿回神,心虛地走到雲飛卿面前,道:“什麽事啊,三哥?”雲飛卿對這個動不動就神游的女人有些好笑,再次道:“我說讓安之先給你把把脈。”
蕙綿擡頭看了看已在她剛才起身的椅子上坐下的阮安之,腦中閃出一組詞語——疏朗如夜星。
阮安之被蕙綿看得有些不耐煩,站起身來道:“楚大小姐,快坐下吧。”蕙綿點了點頭,立即小跑到小桌另一邊的椅子邊坐下。
阮安之也随之坐下,對着蕙綿一伸手。蕙綿疑惑:“幹嗎?”在她身旁剛剛一排站定的四香都不禁伸手撫額。
阮安之以一個大夫的口吻,盡量平靜的開口:“把脈”。蕙綿看着眼前男人眼中傳出的信息,有些氣結——你才白癡呢。偷偷翻了一個白眼,蕙綿伸出手來。阮安之撈過她的手放在桌子上,以自己的左手為墊,右手三根手指覆在蕙綿手腕上就把起脈來。
一時間書房內靜悄悄的,蕙綿看了看給自己把脈的人,再瞟瞟不遠處書桌後面的三哥。眼光在二人之間不停地游移,她真的不是故意要不純潔啊,實在是景致情而非得已啊。
不說蕙綿面前的阮安之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就是書桌後的雲飛卿也注意到了。不到五分鐘,阮安之放開手,沒好氣道:“身體康健,無礙。”
蕙綿收手,見自己手腕上的三個能顯現出指紋的淡淡指印,也同樣沒好氣道:“你把脈就把脈,用那麽大力氣幹嗎?”阮安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轉過頭對雲飛卿道:“我,飛卿,這樣不識好歹的女人你還關心她做什麽。”随即又轉向蕙綿道:“真是好心沒好報。”
蕙綿将手腕伸到那人眼前,誇張道:“你自己看看,說不定過會兒就是青紫一片了。”阮安之随意一瞟,看見那白皙手腕上的指印時內心驚奇,這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嬌弱細膩。不過他卻是辯解道:“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