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夢

第17章 飛機上有人遇難

我是被飛機的颠簸颠醒的。

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天空一片陰沉，雲霧裏泛着不正常的灰暗之色。

我疑惑地看向裴陵，他正側過頭和對面座椅上的展青說着什麽。

整個機艙裏都彌漫着竊竊私語，吵得耳朵嗡嗡響。

我讓過裴陵想去上廁所，他看了我一眼，繼續和展青談事，我百無聊賴地去了洗手間解決問題，然後晃晃悠悠地出來，擡着雙臂大大伸了個懶腰，徹底精神百倍了。

左手邊就是通往下一層的樓梯，我往下探了探頭，身邊立刻走過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空乘，微笑道，“先生，我帶您下去看看？”

我猶猶豫豫地回頭往自家陣營座位上看，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麽，沒人注意到我。

好不容易坐一次私人飛機，去看看又不會缺胳膊少腿的，而且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回來。

于是我揚起笑容，“謝謝了。”

那空乘帶着甜美的微笑走在前方給我引路，我跟着她下到底層，剛一推門，溫熱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視線內依舊是暖色調的布置，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人正靠在窗邊談事吃飯。

“這是餐廳。”那位空乘微笑道，“那邊有酒水，可以自取。前方一點是自助，可在這裏用餐。”

我看的有些呆，展青也太他娘的有錢了吧！

“先生。”她微笑着引我過去，面前是一扇扇古色古香的木門，“這裏是供人休息的地方，每個房間都配備了一張雙人床。”

我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剛想擡腳往前走，面前的門就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了兩個人。

容汐和慕雪。

我僵住了身子，一時不知道該走還是留，最後只能幹幹地扯起了一個笑。

容汐倒是大大方方地沖我一揮手，笑容燦爛，“軍師～你也下來玩了啊～”

那冷氣逼人的慕雪只是把目光落在容汐身上，看也沒看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地嗯了一聲，讓過他們繼續向前走，剛邁了幾步，機身突然極其不穩定地搖晃了一下！

我在驚呼聲中向後倒去，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只有一雙穩穩的手臂。

我下意識地睜開眼，就看到容汐還保持着要接我的姿勢。

不是他接住的我？

我擡頭看去，裴天神冰冷的面容又出現了。

容汐幹笑着收回手，“我們走吧。”話是對慕雪說的。

那兩人經過我旁邊的時候，我看到裴陵和慕雪對視了一眼。

——一個從容冷靜，一個冽如寒冰。

我打了個寒戰。

裴陵一把把我拽進一個屋，站在門口的空乘就貼心地把門給帶上了。

“哎……開門——”觸到裴陵冰冷的目光，我猶豫着把後面的話咽下去了，“那個……我們不回去嗎？”

“帶上。”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裴陵扔了過來。

我摸起來一看，是個手環的樣子，試着戴在右手上，大小剛剛好。我擡頭看裴天神，“這是什麽？”

天神走過來，一把按住我，腦袋抵在我頸間，聲音輕的幾不可聞，“我們五人的聯絡裝置。上面有個按鈕，按下後等白燈亮起，就可以說話了。”

“……”我被裴陵的發絲弄得癢癢，扭了扭頭，“你們這也太不保險了，萬一這個東西被人搶了——”

“它現在貼在你的手腕上，自動感應着人體向外輻射的紅外線，如果摘下，裝置自毀。”裴陵淡淡道，“防水防電防撞。”

我眼睛睜大，“厲害啊，還有嗎？”

裴陵掃了我一眼，沒說話，只是站起身走向門口。我撇了撇嘴，跟上去了。

裴陵的手剛一按上門把手，突然臉色微變。

我被他吓了一跳，“怎麽了？”

裴陵的臉色很快恢複正常，擡頭看着機艙的方向，淡淡道，“機艙裏出事了，這裏的門被應急裝置反鎖了。”

“你怎麽知道……”

裴陵轉頭看我，那目光雖然是沖着我，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神是散的。半晌，才對我說了一句，“因為這飛機是展青的。”

我一瞬間就明白過來——所以裴陵對于這架飛機應該是很熟悉的。

“那現在怎麽辦？”我話音剛落，頭頂突然傳來嘭嘭兩聲悶響！

“砰！”

我還沒回過神來，裴陵已經一腳踹在了木門上！

木門當即就扭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但竟沒被踹開！

我看到裴陵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後撤一步，突然一回身擡腿發力刁鑽地朝扭曲的門邊踹去！

一聲巨響，門開了。門外卻是兩個黑洞洞的槍口。

剛才還滿面微笑的空乘現在卻冰冷着俏臉舉槍對着我們兩個。

其中一個寒聲道，“上去！別想耍花樣！”

裴陵還是沒什麽表情，徑自朝着樓梯去了，我的餘光注意到一團黑影靠在牆邊，剛想轉頭去看得更清楚一點，槍口就抵上了我的腦袋。

我全身一悚，差點腿軟坐在地上。當下也不敢再動腦袋，為了保衛腦袋目不轉睛地跟着裴陵上了樓梯。

剛一推門進入機艙，一個男人的大罵就響起來，“真他媽晦氣！”

我下意識地看向九夜那邊，他們幾人中只有江卿站起來了，其他人依舊坐得穩穩的。

“都少說兩句廢話！”是薛蜜的聲音。剛才說話的那個男人估計是薛蜜的人，聽到薛蜜的冷聲便憋屈着坐回座位。看到男人坐回去，薛蜜才冷冷道，“整架飛機上只有我們這些人，兇手肯定就在我們之間！”

兇手……？！死人了？！

我突然想起來剛才在下一層看到的那一團黑影，裏面不會是個死人吧……

“蜜姐說的對。”我看向容汐，他站了起來，靠在艙壁上閑閑道，“誰殺了蜜姐的人，還是快點承認的好，大家現在可都在飛機上，誰也不希望鬧得太僵。”

“死者被發現的時間是十分鐘前，地點在這一層的洗手間裏。”是那個和二哥一模一樣的人開口說，似乎是叫商陌來着。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真的和二哥長得好像。“十分鐘前，有人去過這一層的洗手間嗎？”

我還在看商陌，突然就被裴陵一把拉到座位上，疑惑地擡頭看他，我發現他的目光逐漸冰冷了下來。

我還沒意識到什麽的時候，突然有個女聲冷冷道，“十分鐘前，只有這位先生進過洗手間。”

循着聲音望去，我看到了那個帶我去下一層的空乘，此刻她正冰冷地看着我。我依舊沒意識到怎麽了，只是環顧一下，突然發現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我咂摸了一下剛才所有的對話，忽然就明白了什麽，當下臉色都吓白了，猛地擡頭辯解道，“我都不知道誰死了，怎麽可能會是兇手！”

“據我的人檢查，小王是死于刀傷。”薛蜜愈加冰寒的聲音在機艙內響起，“千先生，可否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衣服口袋？”

……那當然不行！那張地圖可還在我身上呢！

然而此時卻是騎虎難下，我怎麽反駁？我該怎麽說？……

“美女，你的腦回路也太簡單了。”江卿突然笑眯眯地道，“兇手怎麽可能還将作案兇器藏在自己身上？”

薛蜜臉色微青，顯然也是想到了。

“對吧，我都說了根本不認識他，怎麽會殺——”我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伸手摸我的上衣口袋，突然就摸到了一片冰涼的東西。

“軍師，你臉色不大好看啊！”容汐大叫一聲。

薛蜜雙眼一眯，語氣咄咄逼人，“難道是忘了扔掉作案工具？”

“不是……我我沒……”

前面座位上突然有個人竄出掰我的手，我手一顫，刀片蹭着我的手指劃過去，我痛得一抽手，沾血的刀片就飛了出去！

落地一聲輕響。

江卿雖然反應很快，但也沒能阻止刀片飛出去的事實，只是一屈手肘将剛才那人打退，也有些微怔地看着地上的刀片。

我也愣住，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刀片的出現着實詭異，一方面是因為……剛才裴陵就在我身邊，他為什麽不擋住那個男人？以他的身手，綽綽有餘。

有些僵硬地回頭看向裴陵，他依舊面色冷淡，也依舊不言不語。

“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薛蜜的冷聲在我耳邊回蕩。

“……不是我……”我怔怔地擡頭看她，完全沒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是一個勁兒地重複不是我……

“在這裏，要陷害一個人太簡單了。”江卿挺了挺小胸脯，冷哼道，“為什麽不問問誰在謙哥之前去過洗手間？小王可是在十多分鐘前進的洗手間，為什麽謙哥當時沒有發現呢？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而且刀片是被禁止帶上飛機的，登機前我們都過了安檢，所以謙哥身上本來沒有刀片——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為什麽不問問謙哥之後遇到過誰呢？”

“我和慕雪。”容汐插嘴道，“但你也說了，我們身上都沒有刀片，刀片只可能是飛機上的，那我們是不是能猜測，是對飛機熟悉的人拿來的呢？”

我注意到江卿微微眯眼，“容哥說的有些道理，但既然謙哥之後遇到了你們，那麽你們自然也洗脫不了嫌疑。”

男孩轉向薛蜜的方向，“蜜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現在大家都是同盟，鬧得僵了對誰都不好。不如等我們到達目的地，再仔細尋找線索。”

“對啊，而且現在進入了一片雷雨區，随時可能會有危險，我們還是先不要內讧的好。”說話的是商陌，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帶着得體的微笑。

啧，好像。

江卿在旁側伸手拉了我一下，我愣了愣，坐下了。

薛蜜的表情依舊冰冷，但多少緩和了些。不過從突然寂靜一片的機艙可以看出，所有人心裏其實都繃着一根弦——畢竟飛機上有個殺人兇手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接過江卿遞來的特供水，剛喝了一口緩解緩解精神壓力，突然就聽到機艙後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