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夢

第16章 四人分隊上飛機

等到我想起來要給蕭曉回個電話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我回頭看了看小區，默默又給二哥說了聲告別，這才慢吞吞地把目光放到蕭曉腳邊的地面上，小聲嗫嚅道，“那個……曉哥，我昨天在地下室……沒及時回你電話……出來後又忘了……是有什麽事麽……”

蕭曉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溫潤之中又多幾分儒雅，他只是笑了笑，沒有怪罪，“沒什麽事，只是展少吩咐要随時給你打個電話，确保你的安全。” 他拉開車門，“上車吧。”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覺得有些愧疚，鑽上車，突然又想起來昨天在地下室的時候裴陵似乎提過蕭曉的名字，心裏又有些疑惑。

不過現在還不是問的時候，裴陵說這次事情一完就告訴我真相，我就信他一次。

摸了摸手邊的小包，裏面裝着兩本破舊的書——是我從地下室裏順過來的。

接下來的半天，我都是在濟南省立醫院中度過的。

蕭曉就忙着跑東跑西，我就負責跟着他進一個又一個的小房間。

最後暈頭轉向地被拉回了酒店休息。

期間我問過蕭曉為什麽出發前還要做全面檢查，蕭曉只說是硬性規定，每個人都是如此。

一夜無話。

然而第二天一早起來，我就十分尴尬地發現自己纏在了蕭曉身上。

這不能怪我，我睡覺的時候旁邊不能有人……昨天也是這樣，一起來發現自己跟樹袋熊似的纏住二哥。

——酒店沒有多餘的雙人間了，只有這一個大床房。我已經很克制了，沒想到還是擺脫不了這個習慣。

然後我小心地縮了縮胳膊，蕭曉微動了動，輕輕哼了一聲。

我屏息靜氣。

過了幾分鐘看他沒反應，于是又動了動胳膊……

——起床鈴突然刺耳地響起！

我吓了一跳，剛想伸手去關，手機就被另一只手按住，關了擾人的鈴聲。

然後我心跳加速地看到蕭曉輕輕側身，斜四十五度擡頭看我，雙眼微睜，目光氤氲，“小謙？”

——半個身子又酥了。

此刻我的雙手還搭在他手臂之間，前胸貼着他的後背，雙腿還和他的纏在一起，明顯沒幹什麽好事。

蕭曉又微微閉眼，似乎困意還未完全消除，我正想掙脫開的時候，他突然發力翻身壓了過來，浴袍都因為這大幅度的翻身而扭曲了，露出小部分結實的上身。

我已經不知作何反應了。

蕭曉就低下頭，整個身體趴在我身上，輕輕抱住了我。

我只覺得心要跳出來了。

然後下一秒，他就泰然自若地從我身側滑落到地上，仿佛剛才只是經過我下床不得不做的步驟一般。蕭曉整理了一下浴袍，微笑道，“我先去洗漱。”

我在床上挺屍。

……

一個小時後。登機口。

我披着卡其色風衣蹲在牆角，蕭曉拎着我的包站在一旁。

沒多久，就看到一行四個小黑人成一排走了過來，氣場非凡，過路人相繼避讓。

我站起來。

然後那個最小最矮最活潑的男孩就飛撲過來，“謙哥～裴哥果然讓你跟來了！”

我一怔，看着裴陵，也就是說，我本來是不用來的？

裴陵沉神看向我，我灰溜溜地移開視線。

跟九夜和展青一一打了招呼。

展青挨個招呼完，走過去單手摟住蕭曉道了聲謝，而後兩人又耳語一陣，然後放聲笑開了。

笑夠了，展青拍了拍蕭曉，“行了，我們走了，等回國給你打電話。”

蕭曉颔首微笑。

“走吧。”展青揮了揮手，心情頗好。

我轉頭對蕭曉擺手，“曉哥再見。”

蕭曉點了點頭，“注意安全。”

我有些尴尬地胡亂嗯了一聲，把頭轉了過去，緊跟幾步落在九夜身後，說道，“那個，我去個廁所，你們先——”

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擡頭，正對上裴陵淩厲的視線。

“你幹嘛？我去上廁所——”

“我跟你去。”

我睜大眼睛，剛想反駁，裴陵就對那三個吃瓜群衆淡淡道，“你們跟着展青先去。”然後緊抓着我拉向洗手間的方向！

我拼命掙脫着，“你松手！松手！不松手我喊人了啊！”

然後他一下把我甩進了洗手間，差點摔在洗手臺上。

我吃痛揚起頭，火氣騰的上來了，剛要張嘴就被他捏住了腮幫子，裴陵的雙目異常凜冽，聲音幾不可聞，卻冰冷非常，“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處境，現在機場外面到處都是針對我們的人，你一出去立刻就會被抓。現在，還想逃嗎？”

“……”他……他怎麽知道我想……

“這次出行并不安全，但把你帶在身邊也好過落在那些人手裏。”裴陵聲音極輕，卻令人抗拒不得，“你答應過我一起跟來，千謙。就別因為江卿的一句話而臨陣脫逃。”

我握緊拳頭。的确，剛才聽到江卿的話之後，我确實産生了退卻的念頭，既然他們的計劃裏我是個待定人選，那麽幹脆退出好了。

“……你……”我去掰開他的手，讓他放開我的腮幫子，“我……我沒想……逃，我真的是……上廁所……”

裴陵直起身體，環抱雙臂，淡淡地看着我。

我逃也似的鑽進隔間。

這個人……他太懂我了，他知道我想幹什麽……太可怕了。

我背靠着隔間的門喘勻了氣兒，這才開始解決個人問題。舒暢之後打開門，裴陵正站在門口等我。

我再次灰溜溜地走過去，裴陵帶着我直接從小門去到了停機坪。

我表示疑惑，但他不解釋。

繞過幾架大型客機，入眼的是一架精致的小型客機，舷梯落下來，似乎在等人。

裴陵輕聲解釋，“這是展青的私人飛機。”

我當即吓呆了。我草，這麽有錢？！

我們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舷梯，剛進艙門，我就愣了。

不遠處一坨紫毛拱來拱去，赫然是容汐！

不遠處一雙長腿自然垂落，赫然是薛蜜！

而因為這私人飛機上的座位安排的十分寬敞，我一眼就看到，那坐在容汐身邊一身黑衣的男人……赫然便是我之前在家見過的慕雪！

……他是……大哥的朋友！

至此，我終于騙不過自己了，大哥二哥果然與這些事扯上了關系……

裴陵拍了我一下，帶着我坐在了靠後的座位上。

暖色調的空間，沙發一般的座椅，寬敞明亮的過道，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啊。

但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外人參與進來呢？

我看向裴陵，他閉目養神，我只好放棄了想從他這兒得到信息的想法。

又等了大概十多分鐘，從艙門處傳來了一道清朗的笑聲，“我遲到了，不好意思。”

我看向艙門處，瞬間整個人都猶如被雷劈了一般彈跳起來！

我看到了千殇！！

裴陵緊緊拉住我。

我的心髒差點從嗓子眼兒裏跳出去！二哥自從我記事起便一直坐着輪椅，怎麽可能就起來走路了？！

“千殇！”裴陵拉得住我的人，但卻沒捂住我的嘴，我一激動就高喊了出來！

整個機艙裏的人頓時都看向我。包括剛登機的千殇。

他疑惑地看着我，“你……是叫我？”

我怔住。他不是二哥？

“小兄弟，認錯人了吧。”他見我愣住，便笑道，“我叫商陌。”

我依舊愣愣地看着他——好像，真的好像……怎麽會這麽像……

裴陵将我拉坐下，輕聲道，“飛機上人雜，別多話。”

“可他——”

裴陵再次捏住我的腮幫子，緩緩搖了搖頭，要過我的手機打開短信編輯打到，“在飛機上，要時刻注意安全。現在飛機上有四個陣營，我們五人。容汐他們五人，再就是那個商陌，他那邊也是五個人。還有薛蜜的五人。”

“……可他們為什麽要做展青的飛機？”我無法理解。

“我們現在暫時是合作關系。”裴陵繼續打字，“飛機上現在有将近三十人，尤其注意空乘，他們是我們這一路上最需要提防的人。”

“為什麽展青不用自己人？”我托腮看着對面座位上的九夜展青江卿三人，問裴陵。

“讓其他勢力暴露出來。”裴陵打字，“總之，避免和別人接觸，剛才那種事不要再發生了。”

我提起了心，這局勢，似乎在一開始就并不太平。

機身一陣輕微的晃動，上了跑道。

那種被危機包圍的感覺再次出現了，我偏頭看着窗外的世界，随着推背感的出現，地上一切的事物都在我的眼中縮小了。

……

“快跳！”

“不用管我們！”

我緊抓着唯一的那一個跳傘包，看着身後的裴陵和江卿。

剛才飛機突然就炸開了，和我坐大巴時候一樣，都是後面炸開了，一時間有限的跳傘包被這些人瘋狂地搶奪，能跳的都跳下去了。

雖然展青是飛機的擁有者，但跳傘包也沒搶到很多，只搶到了三個。然後他和九夜就被裴陵踹下去了。

江卿直接把他懷裏的跳傘包塞到了我懷裏。

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迎面的風呼呼吹着，我的臉都被吹的扭曲起來，心裏瘋狂地掙紮着。突然伸手拉過江卿，重新把包塞回他懷中，狠狠把他退下了飛機！

然後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嚎叫着滑向飛機外！

……

我驟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這才發覺手心全是汗，手指尖冰涼而麻木，指節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一只冰涼的手抹了一把我臉上的汗。

我喘着氣看向身邊，裴陵也看着我。

……我又做夢了……不會成真吧……不要……

但飛機依舊在平穩地開着。

我的視線看向九夜那邊，發現他們三人已經互相倚靠着睡着了。

裴陵什麽都沒問，只是又抹了一把我的汗。

我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他知道我的夢為什麽會成真！

那一瞬間，我幾乎想撲上去揪住他的衣服質問，但理智強行将我拉了回來——你現在只能選擇依靠他們，你沒有選擇。

握緊拳頭，又松開，如此幾次，我才微放松下緊繃的肌肉，低低呼出一口氣。

轉頭看窗外，依舊是藍天白雲，這讓我陰霾的心情稍稍被驅散了些。

“先生，吃點什麽嗎？”一輛小車推到了裴陵身邊，身旁是身材修長、面容姣好的空乘。

裴陵淡淡一搖頭。

那空乘微微扭動身子，露出一個點到為止的笑容，“下一層是休息廳和餐廳，如果先生們想去休息一下，會有人接待的。”

我看着這空乘扭出的曲線，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說的有人接待是什麽意思。

裴陵猶如一尊冷面神一樣，沒說話，也沒任何表情。

空乘的微笑絲毫不見尴尬，微微一鞠躬推着小車去了展青那邊。

我突然起了玩心，戳了戳裴天神，“你不去休息廳休息一會兒？”

裴天神學着九夜的面癱臉看向我。

我惡劣地笑了，“你不去我去了。”

——你丫突然摸我屁股是幾個意思？！

我縮成一團推拒着裴陵的狼爪，他冷着臉，莫名其妙蹦出一句，“帶了嗎？”

我第一反應竟然是……保險套？

頓時臊了個大紅臉，臉色臭臭地一把推開他，“帶什麽？！”

“那張殘缺的地圖。”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

我當即使勁瞪他，直想爆粗口。

“地圖給我，你去吧。”裴陵淡淡道。

——給老子滾你丫的！

我護住屁股上的兜，惡狠狠道，“不在這裏！”

然後他開始摸我腿。

我極度不爽地擡腳要踹他，“你大爺的，老子不去了！”

裴陵眼色一閃，緩緩坐直身體，繼續閉目養神。

——我、我草你姥姥裴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