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日算一日
我在宮中跟随皇上記其言行,發覺他甚愛去昭陽宮睹物思人,儀德貴妃生前住的便是昭陽宮,斯人雖去,皇上依舊命人日日打掃,裏面的物件原封不動,奢侈的令我咋舌。
案桌是千年沉香木拼接而成,凳子是千年金絲楠木制成。那貴妃榻的牙板、榻腿雕刻的可謂精益求精,上面細琢的圖案不止有花草竟還有鳳凰,昭陽宮的老太監與我說,這把貴妃榻是碧眼使者進貢的。
昭陽宮所有的擺設,真真是富麗堂皇,皇上對儀德貴妃可算得上金屋藏嬌了。
當年元後早早病逝,其後儀德貴妃長寵,若趙丞相沒有被戚國公陷害叛國,這皇後的寶座非儀德貴妃莫屬,也難怪戚氏一族狗急跳牆,殘害忠良。
我聽聞前朝風聲,朝堂數十載光陰內,總有文官谏言立後穩國,立德妃的呼聲有之,立淑妃的呼聲有之,立戚貴妃的呼聲更有之。
可戚國公從不出面争名,甚至不舉薦自己的女兒為後,而是去舉薦德妃或淑妃,至于谏言戚貴妃為後的官員,似乎是戚國公所授意,臣子左不過是說戚貴妃教養賢王有德,多年安分守己,辛苦協理後宮,為人賢淑端莊等一般的話。
但誇德妃和淑妃的人,話語過于華麗詞藻,不大中肯,不貼真實。
戚國公這一招讓賢可謂高明,只可惜法子雖好,皇上卻無心立後,讓中宮的位置一直空着,叫大臣們變成了唠叨婆子。
東晉王歸來,最忌憚他的便是戚國公,原先朝堂上有人找東宮的差錯,時不時彈劾其錯處,甚至有人提出東宮中庸跋扈,該另立太子。
東宮與戚國公向來不對盤,可有賢王幫襯,東宮也無可奈何。
東晉王回來的這會子,再無人彈劾東宮的德行了,戚國公怕是想坐虎觀山鬥,溫行知雖不找東宮的麻煩,東宮也知劉傾名字的訛言,加上皇上對儀德貴妃的思愛,他便将對準賢王的矛頭,指向了溫行知。
遠在封地的梁王不摻京中之事,如今的朝堂三國鼎立,趙氏門生一派,戚國公部下一派,再是宣平侯扶正一派。
朝中正如沈道文所言,風起雲湧。
皇上身子骨愈發的差勁,甚至在昭陽宮咳出了血,将宮女太監吓得人心惶惶,皇上若駕崩,他們這些貼身服侍的奴才怕是要陪葬。
我僅見過戚貴妃幾面,溫行知口中的惡毒女子,在我見到其人後,腦海裏真真浮不起惡毒二字,而是覺戚貴妃如一朵美麗的蓮花,純潔高雅,她生得一張我見猶憐的面孔,儀态确是端莊賢淑。走路時,好比弱柳扶風,三寸金蓮嬌小玲珑,裙擺一飄宛若仙子,歲月在她臉上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她年輕的像一個将将入宮的家人子。
可見其,懂得保養之道,難怪儀德貴妃薨世後,戚貴妃成了後宮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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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素麗的一張面孔下,是令人發指的狠毒與陰戾。
戚貴妃常在皇上身邊扮演賢惠的妃子,她的品行讓人挑不出錯處,莺莺笑語勾的皇上春天回臨。
皇上已經不大臨幸嫔妃了,看得出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戚貴妃一來,皇上不顧虛弱的龍體,将其抱進未央宮巫雲楚雨。
戚貴妃身上的香粉味霎時好聞,我聞後,不由的想念起與溫行知旖旎的畫面。
輾轉我有些失落,溫行知是王爺,我也有了婚約,如何能厮守?他茍且偷生逃亡多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趙氏一族沉冤昭雪,他的皇兄皇弟皆如狼似虎,唯有做皇上,才能登峰造極。
往後我漸漸疏遠溫行知,死死壓抑自己的情緒,準備淡忘了他,能相見,知他平安,我便足矣。
可我不見他,他又時常來府上,與我像從前一般相處。
春芙見到溫行知的那一剎,瞪大了眼睛瑟瑟發抖,她以為她是白日撞鬼,我後來安撫她一陣,只告訴她溫行知上次是詐死,其餘的我不許她多問多說。
春芙雖滿肚疑惑,我的話,她向來遵守,便沒有多言多語,只是每次看見溫行知的時候,她都将他盯得目不轉睛,像是在分辨是人是鬼。
書同和秋月幾個也是如此情況,我重複了同樣的解釋,依舊禁止他們多問什麽,書同緩過神後整個人咋咋呼呼的,而且不可置信。
我便将他們打發的遠遠的。
溫行知來時,是與景铄悄悄潛進來的,他作為王爺,與皇上身邊的史官親近,傳出去定遭居心叵測的人污蔑糟話,是以要避嫌。
今日書房內喝茶品茗,溫行知大多是向我打聽皇上的消息,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将手搭在我手背上時,我就把手收了回來,端端正正的坐着。
這時,溫行知修長的手扣在桌子上,慢慢握成了拳,他側頭,将烏黑如墨的眸子對準了我,他的眼睛像微風拂過的水面,有一絲輕微的波動。
溫行知将我的手拉到上桌握着,我暗自用力掙脫了那只涼涼的手,他便握了個空,他淡淡笑着啓口道:“不是好好的嗎?哪兒又生氣了?”
我端起茶杯,用茶蓋扇了扇杯口,輕掠水面後,我噙了一口茶,緩慢道:“我像是那麽無理的人麽?平白無故生什麽氣,只是東晉王與我一個史官親近,傳出去...免得有人說你監視皇上。”
他靜靜道:“你不說,誰又知道呢?”
我站起來拱手作揖,下逐客令道:“王爺以後莫再與下官莫親近,算是沈從年少無知,惹了個天大的風流債,也算是一樁偉績了,竟與聖上的兒子好了一陣,只是人都會變,這三年裏沈從已淡忘了王爺,另結了表妹新歡,再過兩年仕途穩當了些,下官就該和表妹成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爺體恤下官罷。”
溫行知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他扶着桌角的手指,逐漸泛白,溫行知深邃的目光注視着我,他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後,溫行知猝不及防的将我摟到他身邊。
他将下巴磕在我的鎖骨上,擡眸淺笑道:“阿從,我又不會不要你,這麽傷心的撇清關系作甚?無論我是王爺,還是誰,你就不能跟我走一日算一日麽?你想忍痛撇清,可眼下還有許多機會親熱我,你不享受了麽?”
我怔仲的低眼看他,他輕揉吻着我的下巴,逐漸将唇移到了我的脖子上,我這心裏啊,端的無奈又不舍,他的身份如此貴重,我可不敢随意将他給辦了。
他的一番話,說得誠然中肯,也很勾引人。我思慮着事情,發覺鎖骨上癢的厲害,又熱又潤,低頭一看,溫行知的睫毛擋住了眼珠,他的吻由輕碰變成了吮.吸,鎖骨上的肌膚陣陣發麻,酥的緊。
我稍微用力将他抵到了牆上,熾熱亂吻一通,我在他身上東摸西摸,占完了便宜,我幫他理好衣襟,輕咳道:“那就走一日算一日。”
溫行知指着我發紅的鎖骨,解頤道:“方才嘴巴都麻了,還以為美男計勾引你,不頂用了。”
我裝模作樣道:“是啊,險些不頂用了。”
溫行知眼角含笑,他竟将指尖抵在我的腰帶上,順勢下滑至末處,碰了碰我要命的玩意兒,他露出潔白的牙齒,莞爾道:“那這處...頂用麽?”
某一處頓時就有了反應,我拍掉他的手,強忍道:“頂不頂,你心中有數。”
溫行知瞧着我憋屈的模樣,沒再來惹我,他從案桌上拿來棋盤與我對弈,下棋時,我擔憂他安危,問了些他在朝堂裏勢力如何的話。
溫行知要麽避而不談,要麽回答的隐晦,隐隐在防備人,站在他的立場防我也是應該的,畢竟他一個不察,便會堕入萬丈深淵。
秦青不知怎的,與我疏遠了些,他和劉君平也相繼疏遠許多。劉君平在吏部挂了個閑職做,領着假雲煙四處“飄蕩”,嵩禹想必已被辣花摧殘了,他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
我突然回神過來,溫行知當日不是怕劉黑黑為難我,而是把探子送去了劉黑黑身邊,光明正大的安.插.了個眼線,注意定王爺的動向。
有一次,溫行知眼神微冷,語氣諷刺的說,定王爺如今死心塌地的站在邑王那一派呢。
死心塌地這一詞有些巧妙,我嗅到了一股味道,想來溫行知欲将定王拉到自己的陣營裏,定王不願,他便放棄了這座大山。
溫行知最近和劉君平走的極近,我心裏不大舒坦,也知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便沒這氣那氣的。
忽有一日,東晉王府的侍女傳出,溫行知的尾龍骨上有一顆朱砂痣,此閨房秘事傳的沸沸揚揚,惹得京中權貴與百姓贻笑大方。
我來不及質問,來不及生氣。
欽天監便放話,啪啪打了京中之人的臉,欽天監對皇上道:紫薇星有異動,東晉王劉傾龍尾骨上的那一顆朱砂痣,乃上天所欽點的大福之人,能興國安邦,使四時風調雨順。
皇上聽了此話,下旨倉促宣東晉王入宮觐見,讓溫行知解了褲子,給大太監看看是否真的有朱砂痣。
确認後,皇上摸着胡子呵呵直笑,他雖心花怒放,卻沒什麽表示。
過了一月,西北幹旱的地方竟下起了雨,皇上大喜,賞賜了溫行知許多珠寶黃金,還是沒有過多的表示,态度不親不熱,最近倒是比較寵愛邑王。
因此張揚跋扈的東宮将矛頭又對向了邑王。
皇上似乎既中意東宮太子,又中意邑王,态度暧昧不明,溫行知雖不受矚目,三個人的勢力倒是被皇上平衡的差不多,皇上坐觀兒子們鬥來鬥去,不知在賣什麽關子。
至于溫行知龍尾骨上的朱砂痣,他潛進我府中時,我強行退了他的亵褲,将他尾龍骨上那顆豔麗妩媚的朱砂痣看個夠,順便在他白嫩嫩的.臀.上撫了一把。
他提起亵褲穿戴整齊時,臉龐透着一股紅暈,我抱着他你侬我侬,過了小半會兒,我又想看那顆朱砂痣,他躲閃着不給我看。
我故作悶氣道:“你家的侍女,怎會知你的尾龍骨上有朱砂痣?”
“她們配看麽?”溫行知笑了笑,繼續道:“尾龍骨上長紅朱砂本就是福氣之人,因此我故意宣揚出去,讓欽天監注意,更要讓皇上注意。”
我下一瞬便笑顏逐開道:“欽天監怕是你的人罷。”
溫行知不語,一談及他争權争寵的事,他從不與我多話,他的性情做皇帝不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