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偷看
我這兩日來探望溫行知走的比較勤,書同隐晦提醒了我幾句,我便減少了探望次數。于是乎,在夜晚寂靜無聲之時,我才偷偷摸摸的跑來東廂房看他。
眼瞧着溫行知的氣色逐漸紅潤,我甚是愉悅,他吃藥時,大多都是我來喂的,起初喂不進去,我倒想嘴對嘴的渡藥給他,內心蠢蠢欲動了許久,還是沒敢做,只敢用湯匙一點一點的喂他,因此漏了許多藥汁出來。不過我喂藥時,得半摟着他,這也讓我蕩漾了許久。
夜色圓亮,淡淡的瑩光從镂空的窗戶裏探進來照在地上,書同在屋外把風,他“身寬體胖”的影子印在窗糊上,正抓耳撓腮。
書同最喜睡覺了,我夜半喚他來守門,他可埋怨了我。
我唇角勾起弧度,躺下來和溫行知同床共枕,我選了一處舒适的位置,腿腳并用夾住他的身體。
我在他耳邊喊道:“溫行知?我要非禮你,你不醒,我真非禮了?”
我又低低道:“你若醒了就表示不給我非禮,你若不醒則是同意給我非禮......好,成交。”
我屏聲斂氣的注視溫行知,他的睡顏眉清目秀,我越看他便越覺得,他從骨子裏透出一種獨特的氣态,他孤傲如同寒霜之中一支梅花,清冽貴氣卻不奢華,低調的又像一顆蒙塵寶玉。
不知不覺我已将嘴湊到了他面前去,我暗自一狠,猛得把嘴貼到他唇上,胸腔裏不禁有些澎湃,嘴巴上的觸感酥酥的,軟軟的,我稍微一伸舌尖,又感覺有些潤。
溫行知忽然嘤咛一聲,聲音很低微,我吓得一個趔趄,險些滾下床。我仔細一看,他的眼皮還是閉着的,沒有蘇醒的症狀。
我拍一拍胸脯,在他耳邊嘿嘿賴皮道:“是你自個兒同意的,不怪我輕薄,我的第一個吻在你這沒了,你不算太虧。”
我看了看溫行知肩上的傷口,愈合的還不錯,繃帶上沒有滲血,其餘的小傷口開始結痂了,他遲遲未醒,估摸着可能是中毒的原因。
我一悠一悠的走出房門,不由自主的哼起小曲兒來。書同見我心情不錯,他猥瑣一笑,将手掩在耳邊道:“少爺...可是摸了?或是親了?或...或是迷...迷.奸了?”
我在書同腦袋上捶了兩坨子拳,且故作鄙夷道,“你這等龌龊小厮,心思肮髒,溫行知是何等高華的人,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焉,下次再胡說,我親自拔了你的婦人舌。”
書同連忙捂住嘴巴,睜着大眼睛,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又補充道:“不說了,再也不說了,少爺您高興就好。”
我回卧房後,回想起方才奪走溫行知初吻一事,心下有些慚愧,我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暗罵道:“你與張闵晖那起子混賬有何區別?趁人之危,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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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我舔舔嘴唇,癡笑道:“行知的嘴,甚是清甜。”
夜晚熄燈時,我懶懶躺在榻上,識海中浮現溫行知昏迷可人的模樣,心下不禁有些旖旎,渾渾噩噩思着春便去會周公了。
次日我睡了個大懶覺才起床,春芙來屋裏服侍我穿戴,秋月雖老老實實的立在一旁靜聽吩咐,可她那雙眼睛仿佛要在春芙身上盯出個窟窿一般。
有趣的是,春芙一回眸,秋月吓得如地鼠一般,将腦袋縮進了衣襟領子裏。想來也是上回春芙賞的一巴掌,讓秋月懼怕了些。
瑣碎的洗漱做完,用了早膳後,我便呆在書房裏看書,心思卻早飛到東廂房去了,我想去瞧瞧溫行知,又念起書同的提醒,若瞧得太頻繁,怕引起什麽糟話,只好按捺住那顆跳動的心肝兒,百無聊賴的預習學業。
我有斷袖之事,心中有虛意,所以曉得注意,要避嫌。
正在書房挂念溫行知時,花雕門被“嘭”的一下撞開了,我倒沒吓着,就是煩書同毛毛躁躁的,我張口斥責道:“你撞鬼了?!若吓着你爺,我便将你發配去馬棚鏟屎。”
書同單手撫着胸脯,笑嘻嘻的喘氣道:“少爺,您要聽了我接下來說的話,定舍不得讓我去鏟屎了。”
我翻了一頁書,氣定神閑道:“哦?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少爺最不喜賣關子的人了,再不說我即刻就将你發配去馬棚鏟......。”
我話未說完,書同生怕我将他發配去鏟屎,他搶話道:“溫公子醒了!他正喝藥呢!我趕忙的就來報喜了,”他又嘀咕道,“好心沒好報,還想發配我去鏟...。”
“不早說!”我嚯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胡亂從錢袋裏摸出點碎銀子,塞給書同作打賞後,我像一陣風奪門而出,直奔東廂房而去。
書同得了賞錢笑得跟二傻子似的,他跟随在我身邊小跑,還叫我慢一些,免得磕着碰着了李氏要心疼。
我內心迫不及待,哪裏還聽書同的話?好巧不巧,下一刻,我踉跄了幾步險些摔倒,多虧了書同扶住我,免不了聽他唠叨幾句。
來到東廂房,我一腳踏進門檻,便瞧見溫行知面容呆然的坐在床榻上,床榻上的被子雖有些雜亂,但他的身影背着光,如同以往一般,像個會發光的神仙兒,煞是好看。
他的臉埋在陰影裏,看神情似乎在出神,我走近了,他的眼珠子也未轉一下,眼皮一動不動,只颦着眉宇,不知在想甚。
我将将坐到床畔邊,想開口與溫行知講話時,他便側目看向我,語氣低沉的問道:“景铄呢?”
我啞然,不知該如何講起,溫行知正病着,受不得刺激。我便輕咳一聲,婉轉道:“我...不知,你身上可好些了?哪裏疼?你都告訴我,我叫大夫來給你瞧瞧。”
溫行知的眉頭颦的更深了,他的手攥緊了被子,指尖泛白,緩緩,他的五指又逐漸松開,他低啞問道:“我受傷昏迷前,是睡在景碩的背上,他在你府上麽?我都在這了,你怎會不知?”
看溫行知的神情,他似乎想起受傷前的事了,他一臉的陰郁,嘴唇抿的像一條線,沒來的我竟有些怕他。我連忙告知他,道:“你滿身是傷躺在我家門外,我沒見過別人,你若昏迷在景碩那裏,那...他能去哪兒?你來時,不是你敲得門麽?”
溫行知的眉宇漸漸舒展開來,但他的神情仍舊很陰郁,他垂下頭時,一縷墨發在他臉龐飄動,顯得有些孤寂,他含糊其辭道:“我也不知景铄去哪了兒,他定然沒事的,這便好...。”
我心中埋了個疑惑,若景铄沒有死,那麽他将溫行知帶來沈府庇護,自己又跑去哪兒了?景铄的消失像個謎團,有些蹊跷,溫行知卻說不知景铄去了何處。可是看溫行知的神情,我隐隐覺得,他知道景铄的去向。
既然溫行知不想多說,我也不強問,我理清了語言,斟酌道:“行知啊...令尊見背矣...你一家的随從也遇難了,你可還記得是誰人害你一家?”我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再道:“我爹說,等你醒了要去大理寺少卿那兒說口供,讓你順道見見令尊最後一面。”
溫行知似悲傷又不似悲傷,表情略微奇怪,他低低道:“大理寺少卿?”他擡頭,眼中有些血絲,“曉得了,驚動了京城官宦呢...。”
我怕他太難過,便握住他的手,誠摯道:“以後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溫行知緩緩注視于我,他臉上露出苦澀一笑,語氣卻很溫和:“人生難覓良友,卻叫我遇上了,多謝你,有收留我之心。”
我也不好當面一直摸他手,便把手放回自己的膝蓋上,我溫言細語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者,是為朋友,你我不在話下,唉...節哀順變,你若想哭便哭罷,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推己及人,我也是能理解的。”
溫行知将雙手穿進了發絲裏,他将臉埋在雙膝之間,我看不清他的任何神色,他輕輕道:“哭甚?......左右我沒死就行了.....當年考妣也是死于賊子...習慣了。”
我有些詫異的問道:“你娘親也是死于賊子??這.....可知兇手是何人?會不會是同一賊人?”
溫行知眼皮耷拉着,語氣略微難過道:“...不知道兇手是誰,我溫家從未與人結過仇,考妣逝世,時隔久遠,怎會是同一賊人呢?若想要我溫家命,早該來了,這次的...應當是山賊吧。”
我安撫了溫行知一陣,沒敢問太多他溫家的傷心事,只問了問他身上何處還有不适,所幸他傷口不疼,只是癢,我想他的傷應該在愈合,便寬心了許多。
溫行知有些犯困,沒一會兒他就躺下困覺了。
他的睡顏很是誘人,秀氣的緊,我一看他就移不開眼,回想起昨夜觸碰他小嘴一事,心裏似有一匹小馬在踏草。
我咽咽口水,別開視線念起清心咒,靜下來後,我替溫行知掖好被角,嘆息一聲,輕手輕腳的退出門去了。
景碩沒死着實令我高興,我這些年雖與他鬥嘴的厲害,情分總是有的,因着溫行知的态度,我漸漸也未将景铄當仆從,他仿佛是我倆認識的調皮小弟罷了。
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景铄的去處,他會不會身負傷為引開賊子,所以...?我不敢再想下去,只祈盼景碩安然無恙,或是他去搬救兵了?
溫家獨留了溫行知一人,也不曉得在東南西北還有沒有溫家系派的人。想去問溫行知,為了不擾他休憩,我便将疑問按下了。
門口服侍的丫鬟我已換成了醜八怪,一個滿臉麻子,一個大腹便便,縱使她們有勾搭溫行知的心,人家也瞧不上。
丫鬟勾搭人的事,我可沒少見,光光勾搭我想要攀上關系當主子的丫鬟就數不勝數,溫行知是我府裏的貴客,大家都曉得,加上沈道文一口一個溫賢侄,那些個丫鬟的玲珑心思,快要飛上天了。
我聽書同說有幾個丫鬟忙完瑣事,跑來東廂房看美男貴客,還想換活,來東廂房做粗使的奴婢。只不過書同管着東廂房,給駁回去了。
還好,我安.插.了書同用,書同曉得我在想甚,現在他一門心思的為我好,我待他越發的好了,賞銀子時也比以前多了兩倍。
沈道文放衙後,他聽說溫行知醒了,就來看過一道,若不是溫行知在私塾裏頂了個小才子的名號,沈道文興許就是另一副模樣了。
看歸看,誰也沒提起溫行知往後的歸宿該如何,算是暫且收留着,我巴不得溫行知在我這留一輩子,唉,癡人說夢,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