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冬以後，氣溫降得很快。
蘇卿莞昨天睡前沒關窗戶，第二天居然是被凍醒的。她打着哈欠走到卧室窗戶邊，發現外面竟然洋洋灑灑飄着雪花。
“下雪了啊。”
還不到十二月，今年第一場雪來的格外早。
蘇卿莞嘀咕着打開自己衣櫃，考慮自己應該穿哪間衣服。
衣櫃裏面，都是她以前在蘇家時經常穿的衣服。
搬過來之後，蘇家人過來送了幾次東西，把蘇卿莞以前的東西分批寄過來。
到現在，她在以前家中常用的水杯、拖鞋、甚至連用了一半的護手霜都被送了過來。
蘇家人送東西過來時，沒有任何留言，甚至沒有跟蘇卿莞碰面。
如此泾渭分明的劃清界限，很符合自己前任父母的作風。
蘇卿莞想着這些有的沒的，順便從衣櫃裏拿出稍後的圍巾和羽絨服。
她天生比較怕冷。
來三中之後每天穿校服，其他同學裏面穿一件毛衣就行了，蘇卿莞必須在毛衣底下加一件保暖衣。
即使如此，她的手每天都是冰的，冬天必須格外仔細的保養，否則很容易凍傷。
蘇卿莞慢吞吞洗漱，換衣服，然後打開用了一半的護手霜，仔仔細細塗抹在自己并不孱弱的手上。
碰到自己手心的薄繭，蘇卿莞有種恍如隔世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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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這份恍惚被外面淩亂的敲門聲打斷。
“喂，大小姐。”隔着門板，小祖宗的暴躁依舊清晰，“你到底要磨蹭到什麽時候？太陽曬屁股了！”
太陽？
蘇卿莞轉過去，瞅瞅外面的陰雪天，哪裏有太陽？
“我早就聽到你起床的動靜了，哐裏哐當的，吵死了。”莫歸嫌棄的吐槽，“結果我都吃完早飯，你還沒起床，你在裏面殺豬嗎？”
“女孩子打扮需要時間，你不知道嗎？”蘇卿莞拉開門，意味深長的打量莫歸，“哦，你不知道。”
畢竟這位小祖宗鋼鐵直，唯一願意跟他相處的女性，是自己母親。
“還有，請不要對花季少女說‘太陽曬屁股’這種話。”蘇卿莞一本正經提醒他。
“怎麽？你沒有屁股嗎？”莫歸下意識瞧了眼。
蘇卿莞身段果然好，屁股挺翹的。
“當然有。但是女生都不希望被男生議論臀部。”蘇卿莞露出标準假笑，“同學，你這是性騷擾。”
“呵呵，誰腦子被驢踢了才會騷擾你？”莫歸嫌棄的翻了個白眼，雙手插在兜裏轉過身，罵罵咧咧催促道，“滾出來吃飯。”
他嗓門有點大，客廳裏正在看早間新聞的莫霄聽到，語氣溫和的制止道，“莫歸，不要用那種語氣對女孩子說話。”
蘇卿莞跟在小祖宗後面走出房間，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感慨：
雖然有可能不是一個媽生的，但他們兄弟倆是同一雙父母養的，差距為何如
此之大？
明明莫霄脾氣好，成績還逆天。而他弟弟莫歸——
算了，不提也罷。
“莞莞，過來吃早餐吧。”莫霄招呼道。
“好的，辛苦哥哥了。”蘇卿莞乖巧又嘴甜的道謝。
“等等！”莫歸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又特別事逼的質問大哥，“你才跟他認識多久啊？叫的那麽親近，你對自己親弟弟都沒這樣的。”
“莞莞住進咱們家裏，爸媽讓我把她當妹妹，我當然要對他親近點。至于你…”莫霄直勾勾看向弟弟，誠懇的問，“你想讓我以同樣的方式叫你嗎？歸歸？”
歸歸聽起來跟‘龜龜’差不多，仿佛某種通體綠油油的爬行生物。
就算換成‘小歸’或者‘阿歸’，也顯得非常奇怪。
莫歸很是郁悶。
他再次覺得，莫哲文給自己取名的時候沒過腦子。
他堂堂一個大編劇，劇本裏的名字都聽好聽，怎麽在自己兒子跟前那麽敷衍？
“別吃醋了，歸歸。”莫霄哄小孩似的摸摸弟弟的頭發。
“滾滾滾，別那麽叫我！”莫歸拍開他的手。
“可是…”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
“當我沒說！”莫歸大聲哔哔。
伴随着兄弟兩個吵吵鬧鬧的背景音，蘇卿莞走到飯桌旁，瞧見一碗南瓜小米粥和一份蒸蛋羹，還有非常西式的三明治和牛奶，看起來都非常誘人。
昨天晚上，她已經嘗到了莫霄的廚藝。
他的手藝比容秋莺還要好一點，難怪莫歸甘願‘撒嬌’，纏着哥哥做飯給他吃。
“不知道你喜歡中式早餐還是西式早餐，所以都準備了一份。”莫霄跟過來解釋道，“我們家裏人很少吃三明治，所以沒有黃油和芝士，味道可能不正宗。”
“謝謝哥哥，我不挑食，早餐吃什麽都可以。”蘇卿莞一如既往表現出好養活的樣子，盡量不給大家添麻煩。
她态度和笑容都很有欺詐性，之前容秋莺詢問她對食物的偏好，得到這樣的回答之後，便像往常那樣準備飯菜。
蘇卿莞确實不挑食，而且她很喜歡莫家的氛圍，容秋莺準備的每道菜都有媽媽的味道。
可莫霄聽到她的回答後，卻沒有罷休，繼續追問，“就算不挑食，你總有自己的偏好吧？像莫歸那個小子，雖然也不太挑食，但是比起蔬菜更願意吃肉，所以媽媽每次做飯都遷就他。你呢？”
“我……”蘇卿莞抿了
下唇，思索幾秒，委婉的說，“跟他口味不太一樣。”
莫霄立刻明白，眉眼間的溫柔更加明顯，“我知道了，以後會跟媽媽說的。你住在我們家不需要太懂事，我的父母更希望小孩任性一點，長大的慢一點。”
“像莫歸那樣？”
“呃……”莫霄想了想，無奈的搖搖頭，“莫歸不行，他太任性了。”
蘇卿莞吃過早飯，跟任性的莫歸一起走出家門。
“喂，現在你可以
告訴我，咱們要去哪裏了吧？”莫歸問旁邊看手機的大小姐。
“等等，我研究一下路線。”蘇卿莞半天沒看明白，揉揉頭發，向旁邊人不恥下問，“地鐵二號線在哪裏？”
“這邊沒有二號線的站，離小區最近的是四號線，往東直走然後右拐。”莫歸回答。
蘇卿莞盯着地圖說，“可是四號線過不去，必須坐二號線。”
“大小姐，你沒坐過地鐵吧？地鐵所有線路之間都可以換乘。”莫歸難得在她面前找到優越感，洋洋得意的說，“笨蛋，跟我來吧。”
蘇卿莞确實沒坐過地鐵，暫時忍下這份羞辱，亦步亦趨跟在莫歸後面進站，差點直接闖過閘機。
“蠢，先買票。”莫歸從後面拉住她，“你這樣算逃票，等會保安會過來揍你。”
旁邊地鐵通勤的小姐姐聽到，連忙替保安叔叔洗白，“沒有沒有，我們地鐵站的保安沒有那麽兇。”
“抱歉，我這就去買票。”蘇卿莞連忙向她解釋，“我以為上車之後才買票。”
“你怎麽那麽笨啊，還以為地鐵裏有售貨員嗎？愚蠢！沒有生活能力！”莫歸被她嘲笑那麽多次，終于揚眉吐氣，逮住機會瘋狂羞辱蘇卿莞。
蘇卿莞扁扁嘴，剛準備開啓嘲諷技能。
通勤小姐姐忍不住說，“小帥哥，對你女朋友好點。小心她不要你了。”
“哈？！”莫歸皺着眉，仿佛踩到狗屎般，急急撇清關系，“女朋友？就她？怎麽可能！她想當我女朋友還早八輩子呢，要從現在開始求神拜佛，到五百年以後才行。”
“……求神拜佛，原來你還挺迷信。”蘇卿莞被這個說法逗笑了，“所以，你想找個尼姑當女朋友？”
“為什麽是尼姑？”莫歸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天天求神拜佛的人，好像不是和尚就是尼姑了。
“拜你所賜，我決定未來500年都不求佛了，免得這個不幸的詛咒應驗。”蘇卿莞往旁邊挪了挪，跟他拉開距離。
[莫挨姐姐.jpg]
“啥叫詛咒？你知不知…”
莫歸話說到一半，蘇卿莞接過話茬重複，“你是三中校草，全校女生都想做你女朋友。”
莫歸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但是我轉學過來這麽久，也沒看到哪個女生對你有意思，你連封情書都沒收到。”
“現在誰還寫情書啊。”莫歸嘴硬。
“可是我收到了，三封，全都是下課之後放進我桌膛裏的。”
“三封？誰寫的？老子要打死他們！”
目送兩個年輕的小同學走遠，耳邊依稀還能聽到他們打打鬧鬧的聲音，通勤小姐姐忍不住嘀咕，“現在的高中小孩子怎麽了？談戀愛還不承認，明明就是挺般配的小情侶。”
可能是什麽新的情趣吧。
周六清早，尚不是地鐵運營的高峰期，車廂內還有很多空位。
蘇卿莞雖然沒搭過地鐵，但她以前從圖片中了解過。不至于像外星人初次來到地球，看到什麽都覺得新奇。
從四號線倒二號線，出站後又順着地圖走了幾百米，終于來到他們此次的目的地——
全市最大的奢侈品交易商場，商場裏面全都是奢侈品牌專櫃，連餐廳都是人均四位數起步。
從社會主義邁入資産階級，懵逼的人換成莫歸。
“你瞞了好幾天，就為了帶我來這種地方，感受有錢人的銅臭味嗎？”莫歸隔着玻璃門，審視裏面全是英文标志的櫃臺，臉上寫滿了冷漠，“你早說我就不來了。”
“所以我才沒有說。”蘇卿莞笑眯眯看着他，抛出早就準備好的萬能
句式，“來都來了，進去轉轉吧？”
莫歸：……
這位大小姐什麽毛病？想當面跟我炫富嗎？
莫歸咬咬牙，鐵骨铮铮的說，“先說好啊，我全身上下只有250，什麽都買不起。”
“只有250？你可以吧自身價值算上，這樣就有500了。”
“什麽意思？難道我只值250嗎？”
“你不值嗎？”
“……”這他媽讓我怎麽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