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中運動會非常熱鬧，操場看臺上，到處都是吃零食打撲克的學生。
也只有運動會這兩天，大家敢在老師眼皮底下玩手機，而不用擔心被沒收作案工具。
上午比賽全部結束，短暫的午休以後。下午天更陰了，呼嘯的冷風穿過操場。
廣播裏通知3000米運動員進行檢閱，蘇卿莞捂住隐隐抽痛的小腹走下看臺。
走了幾步，腳底突然被絆了一下。
她低頭瞧瞧，發現自己鞋帶開了，便往旁邊靠靠，蹲在跑道邊緣綁鞋帶。
蹲着姿勢，視線會被壓得很低。
剛綁好左邊鞋帶，蘇卿莞注意到一雙熟悉的明黃色運動鞋，從視野邊緣迅速靠近。
“喂。”頭頂上傳來莫歸的聲音，“你站不起來了？”
“我只是…”綁個鞋帶而已。
蘇卿莞雖然有點虛弱，也不至于站不起來。
起碼3000米還是能跑的，雖然速度肯定會慢很多。
她解釋的話還沒說完，校霸同學用陳述語氣，再次重複，“你站不起來了。”
“沒，我可以的。”蘇卿莞綁好鞋帶，扶着膝蓋站起來，還打算走兩步給他瞧瞧。
她剛一起身，手裏的號碼布就被抽走了。
“別瞎**逞強。你要是死在跑道上，我回家怎麽跟爸媽交代？”莫歸皺着眉，攤開手伸向她面前，“別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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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要替我跑嗎？”蘇卿莞終于理解莫歸的意圖，打算把自己的號碼布搶回來，“不用，這是我自己報的項目。”
跑一趟3000米，就算對男生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
她不願意麻煩莫歸。
“啧，你好煩。老子替你跑還不樂意，怕我影響你名次嗎？”莫歸幼稚的把手背在後面，防止蘇卿莞把號碼布搶回去。
女孩撲了個空，揚起有些蒼白的小臉，無奈的看着他。
蘇卿莞沒有說話，只是用苦惱又氣悶的表情看着莫歸，心裏默默吐槽了十遍幼稚鬼。
“放心吧，有我出場，肯定拿第一。”莫歸朝他伸出手，兇巴巴催促，“別針呢？別影響老子奪冠。”
“我真的可以跑……”蘇卿莞還想為自己争取一下。
“呵，就你這副病恹恹的樣子？”莫歸上下掃視她，嫌棄的不加掩飾，“得了吧，拉低咱們班名次。”
結果争執半晌，蘇卿莞拗不過他，從校服口袋摸出別針遞給他。
“謝謝。”蘇卿莞低低說。
莫雷鋒屢次做好事，卻仍舊不适應對方鄭重其事的道謝，表情有點別扭。
他下意識想罵罵咧咧兩句，掩飾自己尴尬。
還沒說出來，聽到蘇卿莞繼續說，“……你的依雲。”
？？？
莫歸臉上充滿了很多問號。
等等，你只是感謝依雲嗎？
不歌頌一下老子舍己為你的精
神，再寫個八萬字感謝信嗎？
“不過比起依雲，我更喜歡可樂。”蘇卿莞朝他笑笑，眼睛眯成兩道月牙，“你如果拿到第一，我請你喝。”
“把如果去掉，小瞧誰呢？”莫歸自負的伸出四根手指，“依雲一瓶12，你得請我喝四瓶。”
“……你倒是不吃虧。”蘇卿莞答應下來，朝他擺擺手，“去吧，加油。”
莫歸找蘇卿莞要號碼布，磨蹭了太多時間。
運動會3000米已經準備開始了，他是最後一個進行檢閱的運動員。
莫歸潦草的簽了名字之後，徑直走向起跑線，注意到他的人齊齊一驚。
“woc！誰來了？”
“那是五班的莫歸吧？他竟然參加運動會了。”
“厲害了…去年咱們校籃球隊請莫歸，軟磨硬泡說了三次，還被他揍了一頓。我還以為他不參加集體活動呢。”
“本來就是啊。你們仔細想想，除了打群架之外，他參加過什麽集體活動？”
“等等？你确定他打群架？他每次都是一個人單挑一大堆吧。”
“這麽說起來，3000米名單上有莫歸嗎？”
“沒有吧，我記得高二五班報了兩個女生。大概是後來改了，這不是常有的事嘛。”
參賽名單并沒有改，同為五班的孟爾很清楚這件事。
但三中運動會向來比較随意，只要每個班參賽人數符合報名人數，且符合項目要求就行。
所以臨時換運動員，也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
只是，莫歸突然過來跑3000，讓孟爾相當驚訝。
“喂，莫歸。”孟爾叫住他，“你怎麽過來了？”
“蘇卿莞跑不了，求我替她跑。”莫歸理直氣壯的歪曲事實。
“她求你？？？”孟爾覺得這位校霸怕是瘋了。
雖然她跟蘇卿莞相處時間不長，卻知道對方是一個泾渭分明的女孩，一點恩情都不肯虧欠。
她怎麽可能放下身段求莫歸？
相比于求莫歸，估計蘇卿莞更願意拼死拼活自己上場。
“嗯。”莫歸厚顏**的說，“她跪下來求我的。”
按照莫歸的視角，蹲下跟跪下差不多。
孟爾：……
她默默往旁邊挪了挪，看向莫歸的目光帶着鄙夷。
竟然讓那麽漂亮的姑娘跪下，你良心不會痛嗎？
三中操場使用的标準跑道
，一圈400米，3000米需要跑七圈半。
別說跑的人累，看的人也覺得累。
所以往年這個項目時，同學們也只是自己班級運動員路過時，象征性喊一句‘加油’了事。
但今年顯然有些不一樣，比賽一開始就呈現緊張焦灼的局勢。
打頭兩名同學剛開始就沖刺，把其他選手遠遠甩在身後。
而且制造焦灼的兩個人，竟然來自同一個班！
此時，備受矚目的高二五班同學，一張張小臉上寫滿了迷茫。
“老林，你說我是瞎了還是做夢呢？”薛衍盯着跑道，不确定的問，“那個是莫歸吧？”
“瞧那張‘全世界都欠他五百萬’的閻王臉，除了莫歸還有誰。”林柏亦回答。
“哦，”薛衍點點頭，語氣非常肯定，“那就是我在做夢，莫歸怎麽可能來運動會。”
林柏亦聽到這話，在他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
薛衍扯開嗓子嚎了兩聲，确定自己沒有做夢，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事實。
前幾天運動會報名，他們想邀請體育成績最好的莫歸，參加男子4x100米接力。
結果威逼利誘勸說了半個月，人家校霸還是不為所動，見到薛衍就是一個‘滾’字。
莫歸曾經強勢的說‘老子絕對不參加運動會’，可現在跑道上的人是誰？
莫哥？莫爺？
你的臉為什麽腫了？！
莫歸到底是男生，體能方面有優勢。
加上他平常運動量不少，耐力和爆發力都挺強。最終搶在孟爾前面沖過終點線，拿下3000米冠軍，成功打破校記錄。
“呼…呼…”3000米不算短，莫歸以沖刺的速度跑完，到終點線時喘的像條狗子。
孟爾情況比他更狼狽，渾身汗涔涔的，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
“莫、莫歸。”孟爾斷斷續續叫住他。
“怎麽？輸給我你不服氣？”莫歸把擋住視線的碎發撥到後面，知書達理的臉上，帶着跟長相不符合的張揚和嚣張。
孟爾扶着膝蓋，喘了幾口調整呼吸，誠懇的跟他說，“你跑的沒有蘇卿莞穩，她能甩我半圈呢，你也就比我少幾秒。”
“哈？你說什麽？”莫歸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沒有蘇卿莞快？
怎麽可能！
“而且你最後一圈速度慢下來了，人家蘇卿莞還能沖刺。”
“……”莫歸沉默了。
“還有，她跑完也不像你，喘的這麽厲害。”孟爾有理有據的說，“你這個替跑成績不如本尊，真給她丢人。”
“我不如她？不可能！”莫歸不願意承受這種羞辱，咬咬牙說，“等我找時間跟她比一場，你來當裁判。”
話音剛落，身後響起女孩細細軟軟的聲音。
“好啊。”
莫歸立刻轉過身，看到拿着兩套毛巾和水的蘇卿莞。
她把毛巾和水分別遞給兩位凱旋的運動員，平靜的跟莫歸說，“等過兩天好嗎？”
過兩天做什麽？
莫歸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之前那個‘比一場’。
“別，我瞎說的。”莫歸立刻撤回自己的話，“我跟你一個女的比什麽？”
“呵。”難道我不算女的嗎？孟爾露出看穿一切的表情，從蘇卿莞手裏拿過自己那份毛巾和水，朝她揮揮手，“謝了，我先自己去走走。”
蘇卿莞朝她揮揮手，又轉向莫歸，認真跟對方解釋，“之前我的跑步和健身教練，都是專業級別的。從小他們就以國家運動員的标準指導我，所以你就算沒我跑得快，也很正常。”
“誰說我沒你跑的快。”莫歸嘴硬的怼回去，“我只是沒熱身，影響發揮。”
“好吧。”蘇卿莞臉上寫滿了懷疑，語氣敷衍到極致，“就當是這樣吧？”
“什麽叫就當是這樣？”莫歸暴脾氣立刻上來了。
他覺得自己肯定哪根筋搭錯了，腦子不正常。
否則，為什麽只是看到女孩蹲下去
，縮成一團，就腦子一熱，非要搶她的號碼布，
明明蘇卿莞只是寄住在自己家裏，經常見面的普通同學而已。
況且，她陰險、狡猾、戲多，一點都不可愛。
“我幫你這麽大忙，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莫歸躲開目光，輕聲嘟囔。
蘇卿莞聽覺很好，捕捉到他微弱的嘀咕。
她舔了舔發幹下唇，認真想了想，才慢吞吞開口——
“你……周末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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