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雖然對丁宸來說, 吃許綠筱這件事, 跟吃她做的飯一樣, 都有點上瘾。
但由于第一次沒能克制, 給她身心都留下陰影, 她還祭出了“腎主骨”這個久違的擋箭牌。他想說,少爺的腎沒問題, 骨也好得很,可一想到三年, 來日方長。
所以回到赫爾辛基,在酒店稍事歇息,倆人就出門去逛。
畢竟, 許綠筱現在是離床越遠, 人就越自在。
晝短夜長, 街市清冷,有一種禁欲感,适合被迫禁欲的少爺。
兩人信步閑逛, 走一會兒就要鑽進一家店,點杯咖啡,吃塊蛋糕。暖和好了, 牽手出來,丁宸忽然親了她一下, 解釋:“嘴角有泡沫。”
許綠筱摸摸嘴角,又摸摸臉。
比起縱欲模式,她還是更喜歡這種。
甜絲絲, 細水長流。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丁宸忽略那些人盡皆知的LOGO,只光顧名不見經傳的小衆品牌。
一家主打~黑白灰走性冷淡風的店,入了少爺的法眼,拿起一件,讓許綠筱去試。她走出試衣間,見他舉起手機,好歹也做了幾個月網紅,她配合地擺了個pose。
丁宸還幫她挑一頂粗針針毛線帽,頭頂有碩大毛球。
他說:“這個好,長個兒。”
異國他鄉,無需要臉,少爺親自掌鏡,旁若無人拍起VLOG。
許綠筱自己選的,試穿時,少爺搖頭居多。輪到少爺試穿,她也想搖成撥浪鼓。然而,忍不住小雞啄米。也不全是身材好,他太會挑。
兩人穿了同款黑色衛衣,站在鏡前。許綠筱不服氣:“你不是說我适合穿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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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看好白色那件。
丁宸回:“黑的需要氣質,沒發現跟我站一起,你也變洋氣了?”
她翻個洋氣的白眼。
“Greeny,親我一下。”
“哈?”這是她的英文名,他看過她的志願者胸牌,上面有寫。
丁宸舉起手機,示意要自拍。
“怎麽不是你親我?”
“彎腰很累。”
“……那我夠不着。”
他笑得手抖,手機差點脫手,單手摟緊她,勒得她抗議,抓拍下最生動一張。
到了下一家店,丁宸給她挑了一雙白球鞋,充滿趣味的“兔耳朵”鞋。
許綠筱試穿時,他出了個腦筋急轉彎,“許小綠到了北極變成什麽?”
自問自答:“北極兔。”
許綠筱無語,反問:“那少爺到了北極呢?”
“北極狼。”
她腦子裏閃現了幾個片段,的确是很狼。
很多本土品牌都特別有意思,許綠筱也忍不住挑些小配飾、零錢包之類,回去送給朋友們。半天下來,收獲頗豐,各自拎幾個碩大紙袋,回到酒店,倒床喊累。
然而作為敬業人士,許綠筱泡了個澡,就拿出小電腦,修圖,想文案。
丁宸洗完,擦着頭發過來,坐旁邊看她回複留言。
有粉絲強烈呼籲,要一睹豌豆少爺的風采,也有人用激将法,“還是留點想象空間吧,從來不敢露臉,還天天這麽吃,肯定是個矮胖大油臉。”
少爺經不住激将,把那張抓拍發給她。
許綠筱給兩人臉部打碼,火速上傳。
朱迪兔,尼克狐。
她一臉小挑釁地看過來,丁宸看着她,忽然親上去,一直把人親倒,同時不忘伸手合上電腦。
***
佳妮嗅覺靈敏,沒多久就發來信息。
“這是官宣?”
許綠筱臉上熱度還未褪去:“呃,不是擋臉了麽。”
“就算擋住臉,還是配一臉。所以你們倆現在的關系定位是?”
“約會中吧。”
“嗯,不錯,你是美食博主,少爺秀色可餐。”
佳妮發了個懶漢流口水的表情。
許綠筱抿了下充血腫脹的唇,反正他倆是始終離不開個“吃”了。
佳妮又問:“不等肖師兄了?”
雖然主觀上沒刻意等,但始終單身,客觀上也算是等了,在別人眼裏,更是等。如果沒有丁宸橫空出現,她和肖一旻大概率是會走到一起的。
許綠筱回複:“感情不僅看人,也看時機。我和他,已經錯過了。”
肖一旻說丁宸“及時行樂”,當然是委婉說法,背後意思她也懂。但經歷了這麽多後,她覺得,适當的及時行樂,未必不好。
就拿旅行來說,很多人都感慨,有時間的時候沒錢,有錢了又沒時間,兩者都具備時,最想一起看世界的那個人,卻可能不在身邊了。
人生根本不存在一個各種條件都具備的時刻,當下,眼前人,就是最好的。
佳妮哀嚎:“羨慕你們,我和我家那位,現在就體驗到了貧賤夫妻百事哀,我有種不祥預感,扛住了四年異地戀,将來可能敗在房價和柴米油鹽上……”
“話說回來,丁少爺還真不錯,刷新了我從前對他,”她咳嗽,“他們這些二代的認知,九姨太,你要加油,把握住機會,起碼不用愁房貸了。”
許綠筱想到那個“三年之約”,無聲笑了笑。
不過,丁宸對她的确是不錯。
她這個新晉美食博主蒸蒸日上,時不時有錢入賬。最初以為是佳妮和她朋友給力,結果佳妮說,恐怕還是有人暗中助力。那個人,不言自明。
所以她這個三十萬賺得還是有水分,但她現在已經不鑽牛角尖了。
幾個月下來,無論是廚藝還是做自媒體,都積累了不少心得體會,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當初提“win-win”時的預期。就算現在有水分,總有一日會實至名歸。
畢竟,她也是“以後會有很多個二十萬”的人。
想到此,許綠筱忍不住摸了下衣領裏的吊墜。
***
第二天,走文藝路線,去逛藝術館。
丁宸說:“在美國時無聊了,就買張機票,去逛大都會。”
“一呆一天,心會靜下來。”
“懂不懂不重要,被它們包圍時,會像變了一個人。”
許綠筱發現,他很少提及留學生活,或者該說,很少提及他的任何一種生活。哪怕同一屋檐下,每天一起吃飯,看似親密,他展示的,也只是他願意袒露的那一部分。
而最近,随着身體上更親密無間,他倒是偶爾會提及一兩句。
比如整理照片時,有一張她和兩只哈士奇的合影,被他稱為“雪橇三傻”。她誇二哈其實挺聰明,丁宸一臉不屑。她問他喜歡什麽犬種,他說馬犬。
好吧,這個她也喜歡。
他說:“五歲生日時,一個叔叔送了一只給我。”
她當時第一反應,她五歲時,都沒聽過馬犬,只知道“馬”和“犬”。
唉,人與人的差別可真夠大。
此刻,回想起他當時臉上,似乎有落寞一閃而過,很快就轉移話題。她恍然了悟,五歲到現在,近二十年,那只馬犬應該已經不在了吧。
她又想起昨晚,他在窗邊接電話,寥寥幾句,挂斷後,站在那看窗外,久久不動。後來她路過,也看過去,只看到矮樹和積雪,一派蕭索。
許綠筱忽然伸手,抱住身邊人的腰。
丁宸正在看一幅畫,小小僵了下,詫異地看過來。
她旋即松開,俏皮一笑:“就是想抱你一下。”
他擡手,拍了下她帽頂的絨球。
神神秘秘的小兔子。
***
逛完藝術館,去餐廳吃飯,丁宸去洗手間時,有人路過,在對面坐下。
皮草鬥篷,短發,雖然妝容很濃很立體,但仍看出是亞洲臉孔。
還是熟人,那個Cici.
許綠筱驚愕了下,打招呼,“好巧。”
“巧什麽,我知道你們在這邊,看見你暗搓搓秀恩愛了。”
許綠筱:“……”
聊不下去。
Cici 語氣不善:“我也不知道是高看你還是小看你了,連連破紀錄。”
“……”
“丁宸還從沒跟哪個女的交往超過三個月,更別說同居,哦,Tina例外,但他倆是異地……”Cici沒忽略許綠筱臉上細微變化,“看得出,你對芭蕾女神還挺介意的哈。”
“現在Tina也沒戲了,她唯一仰仗的也是少爺念舊,但他顯然有了新歡,男人嘛。他家裏也有更合适人選。門當戶對,還是青梅竹馬。想知道是誰嗎?”
許綠筱笑一笑,“你和丁宸有矛盾,為什麽總來找我麻煩?”
Cici手撐桌面,托腮看着她說:“我跟丁宸矛盾已經沒了,現在是和你。”
“我還幫你轉發過微博,謝都不說一聲。”
許綠筱知道。
當時還震驚了一下,雖然是幾經周轉的轉發,但用詞是“我朋友,多關照。”她自己的認證是:模特,設計師。看平時發的內容,都是各種傲嬌高冷風。
許綠筱不确定是掉馬,還是怎樣,沒跟她确認。
後來一忙,也就忘了。
“你幫我,我很感激,如果有需要的地方……”
Cici嗤聲:“我有什麽需要你的?”
“……”
許綠筱面不改色,“就算你幫過我,也不代表可以這樣跟我說話。如果我到處跟人講,當初丁宸在夜店對你的态度,你會怎樣?”
Cici果然變臉,“你這人,真沒勁。”
她興致索然,站起身,又坐回去。
許綠筱扭頭,果然,丁宸回來了。
他看到座位上的人,并沒表現出吃驚,只是不客氣地說:“讓一下。”
Cici指着旁邊,“不還有座位嗎,怕我吃了你?”
“怕被狗咬。”
許綠筱看了眼周圍。
可別在這嗆起來,不要給祖國丢臉好嗎?
Cici沒生氣,反而熱情地問:“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玩,要不要去滑雪?我約了群朋友,也有你認識的,你不是每年都去嗎?”
丁宸回:“年年都玩,還有什麽意思。”
“年年都玩,今年忽然不玩了,是玩不了了吧?”
丁宸沒變臉,只是平靜回視。
Cici視線瞥過他的腿。
“估計以後這種高危運動,也不敢嘗試了,怪不得最懂吃喝玩樂的人,現在只剩下吃吃喝喝了。” 她撇嘴,“年紀輕輕,可惜。”
許綠筱起身,“我吃完了。”
丁宸說:“那走吧。”
許綠筱主動去握他的手,感覺到指骨繃緊。
走出店門時,她說:“明年我們去滑雪好不好,你教我?”
丁宸有些敷衍地嗯一聲。
“我也想體驗一下那種在藍天白雪之間俯沖而下的自由。”她笑,“一定比狗拉雪橇酷多了吧?”
他輕笑,“當然。”
他反手握住她的,緊緊攥住。
***
天已經黑了,也冷了,沒心情繼續逛,打道回府。
剛一進門,丁宸就把人抱坐到門口櫃子上,各種親,各種點火。
許綠筱有些招架不住,也很想配合,然而,這一次實在是愛莫能助。
“……親戚來了。”
他從她衣下抽回手,“我去洗澡。”
許綠筱合攏腿,呆坐了會兒,心裏說,這就是男人。
她點燃了壁爐,裹着毯子,捧着電腦,打算找個電影看。
丁宸洗完過來,跟她頭碰頭一起選。
她看他一眼。
他也看她一眼。“怎麽了?”
他反應過來,“我是那麽小氣的人麽?”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記在賬上,欠一次補三次。”
她斜眼瞪他,“極光那一晚你也是這種心态吧?”
他眨眼,“想知道那晚咱們的戰績麽?”
“誰跟你‘咱們’,劊子手。”
片刻過後,兩人背靠沙發,坐在地毯上,在大電視上看電影。
丁宸把許綠筱的腿拖過來,橫在自己腿上。
她也沒反對,手捧一桶爆米花,邊看邊吃。
丁宸看着電視,說:“我也要,喂我。”
她拈起一顆送他嘴邊。
他搖頭,“用嘴喂。”
“嚼完了那種喂嗎?”
“許小綠!”
他伸手在她臀後狠掐一把,以示懲罰,她叫着躲閃,“別鬧,灑了,喂你喂你。”
她咬了一顆,只咬住一點點,然後湊過去,他也湊過來。
沒配合好,鼻子撞鼻子,又忍不住笑場,爆米花掉落,落盡衣領裏。
許綠筱的衣領。
丁宸看過去,哼一聲,“這可別怪我。”
嬉鬧一陣,爆米花灑了一半,許綠筱的毛衣也不翼而飛,只剩黑色胸衣,以及從脖子到胸口一片可疑的紅痕……她想去夠毛衣,被人拖住不放,她提醒:“看電影。”
屏幕上,煙熏妝女主角教正太臉男主角抽煙。
丁宸懶懶地說:“咱倆都玩過了,沒意思。”
他把頭靠在她懷裏,暖暖的,很舒服。
她伸手摸他的後腦勺。三年的使用權,不摸白不摸。
這樣的時光太好,不想回去了,怎麽辦?
丁宸打了個哈欠,說:“不想回去了。”
“在這邊買套房,每年來住一兩個月,體驗極晝和極夜……”
每年……許綠筱沒說話。
丁宸也沉默下來。
只剩下電視裏的芬蘭語,聽不懂的語言,看得懂的故事,是一段禁~忌戀情。
男女主是一對失散多年的姐弟,注定沒有結果。
丁宸忽然坐起,摸過手機,“再選個城市,來一場北歐任意游。或者,一人選一個。”
許綠筱看過去,他眼裏神采奕奕,并沒有想象中的感傷。
她垂眼,想了想,“哥本哈根。”
丁宸立即看機票,随口問:“為什麽選這,童話故鄉?”
許綠筱清嗓,昂首挺胸,“像我這種有志青年,當然是去關心一下氣候問題。”
丁宸失笑,瞥了眼她的胸,許綠筱忙爬過去抓毛衣。
他的視線又落在她的腰窩上,以及翹臀。
媽的,這該死的親戚。
作者有話要說: 想起一部電影名字,戀愛假期。這一段時光,也是少爺和小綠的戀愛假期。
文中電影,《不良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