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知道了，這次我會認真去讀書。”以前讀書考秀才總帶着一股抗拒，這回為了姑丈的承諾，怎麽也得拼一把。
大夥看着葉将攤攤手示意講完了，李氏紅了眼眶，“大郎，你真的想清楚了？娘可真高興。”之前怎麽跟他說都推說要考慮考慮，兒子這去一趟縣城回來就同意繼續讀書了，李氏還不得謝天謝地的。
“還是姑丈有辦法啊。”曹安慧也歡欣地點頭。
“是啊，小舞真是嫁了個良人。”李氏現在算是明白了，嫁得晚咋了，主要是嫁得好。
晚些時候，葉壯強回來了，葉将便把他在縣城的事重複一遍，“大郎，你的決定是好的，你安心讀書，咱家還有莊稼和小買賣。”
家裏這些地，還有閨女時不時想出來的一些法子，全家一起幹活，葉壯強對于以後的生活可不愁。
總之，葉将繼續讀書是全家人最希望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葉絡回想着制作豆豉的過程，基本步驟是不會錯的，可能是細節方面出了問題。
細節決定成敗，葉絡這回只拿了一把大豆來試，每一步都小心再小心，兩周後還是不行。再拿一把大豆來試，最後還是不行，葉絡真有點想哭了。
“嫂子，為啥還是這麽臭？”葉絡一臉無奈地問一直陪着自己的曹安慧。
“是啊，要不尋個日子我去高大爺家問問？”
這試做一次豆豉要半個月的，而且實在是看不出哪裏出錯了，曹安慧想着回娘家去問問，不然只會繼續浪費大豆和香料。
葉絡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心想也只能這樣了，還是去詢問古人，虛心學習吧。
“哎呀，你們這段時間是在做啥啊，我咋老是聞到死魚的味道，你們去哪抓那麽多魚？”王氏實在是受不住這像死魚的臭味了，聞着味道尋過來。
雖然再次失敗了，不過死魚的味道？哈哈，奶奶形容地還挺貼切，葉絡忍不住大笑。
曹安慧也滿臉笑意地叫了人，趕快把壇子搬到茅廁那邊，把裏邊的大豆倒掉，全程曹安慧是在隐忍那味道，再不成真的受不了。
“奶奶，不是死魚，我們在做豆豉呢，這不做壞了，味道就這樣了。”葉絡還是忍不住想笑。
“哦，奶奶也不懂，咱村裏沒啥人做這東西啊，不然可以去打聽打聽。”王氏皺皺眉頭，想着誰家是做這個了。
“哎喲，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吃壞肚子了，把茅廁整得這麽臭。”兩人正說着話，對面錢大菊的聲音傳來。
“娘，咋了。”葉飛的聲音。
“我這不是剛從茅廁裏出來嗎，在我前面一個上茅廁的誰，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哎呦，這可把我給熏的啊，這輩子都聞過這麽臭的。”錢大菊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想叫那個人聽到了心虛。
葉飛的臉登時就紅了，“娘，你別瞎嚷嚷了，那個人，嗯，是我。”真的是太丢臉了，娘真是閑的，這種事也要計較，不過真的有這麽臭啊？
“啥？是你？二郎，要不娘帶你去看郎中吧。”竟然是自己的兒子，別是吃壞肚子了，錢大菊轉而擔憂起來。
全程聽到兩人對話，知道事情真相的葉絡和王氏大笑，錢大菊真是作到極點了，不過誰也不會去跟她說這是壞了的豆豉味道。
曹安慧把洗淨的壇子抱進來，“咋了，你們在笑啥這麽高興呢？”她倒完豆豉後就去河邊洗壇子了。
曹安慧知道真相後也笑盈盈，今天這無心的一舉能把她熏到了，可太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與葉家結親
幾日後，葉絡和曹安慧再次做豆豉，曹安慧昨天回娘家問過高大爺，把步驟配料天數跟他說一遍，高大爺說這些都沒有問題，最大問題就是家裏那個盆，最近的幾樁喜事可洗了不少肉，盆裏還殘留着油沫，豆豉嬌貴着呢，沾點油星都不行，一旦沾上時間久了會變爛。
葉絡明白了，這就跟現代和老媽去買竹筍的時候，老媽怕人家給很多水，自己抓竹筍放到袋子裏的時候，賣菜阿姨總是擔憂地問，“你的手沒摸過肉吧？摸過肉的手來碰筍，它們會爛掉的。”
這次葉絡讓爹去村裏王木匠家訂做了一個新木盆，連壇子都換新的，一切重新來，就不信還會失敗。
一些準備就緒，姑嫂倆洗淨手開始，七天後把大豆從壇子裏撈出來洗淨，顏色終于正常了，兩人相視一笑，知道這回問題不大了。
待到添加配料這一步，葉絡才想起問曹安慧，“嫂子，高大爺沒說過咱該往這半壇子大豆裏加多少配料？”各種配料加多少斤兩這還是不确定，就算做出來不會臭，味道可不行。
曹安慧幹笑一聲，糾結道，“小妹，我問了，可高大爺說這是家傳秘方，他家就是靠配方和用量才能做出跟別家不一樣的味道，讓咱自己摸索。”
葉絡理解地點頭，人家沒說配方出來，自家倒是把幾種配料貢獻了，不過比較簡單，人家可能還看不上，這樣想着，葉絡又暗搓搓神傷了，人家有家傳配方，自家這做出來的味道會不會弱爆了，酒肆要不要可難說了。
“嫂子，我有些擔心咱的配料裏邊會不會缺了啥？”葉絡有些後悔，豆豉這活可真糟心，耽擱了不少時間，心裏還沒底。
曹安慧倒是興致勃勃，她仔細在高大爺的院子裏觀察過了，發現院子裏曬着甘草，還聞到了米酒的味道，堅信小妹的配料是沒有錯的，就是盆的問題，為了鼓勵她，便跟她說了。
葉絡頓時又滿血複活了，心想還是有機會的，想了一會，說道，“嫂子，咱把這些大豆分成幾份添加配料吧，按着比例來，最後看哪一種比例做出來的更好。”
“按比例是啥？你教教嫂子，怎麽按着它來？”曹安慧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印象中沒有按比例這一說法。
呃，口太快了，以為在做化學實驗啊，這個時代沒有比例一詞，換了個相似的用詞，“嫂子，我說岔話了，是按着分量來。”葉絡憨憨一笑，企圖蒙混過去。
曹安慧沒有想太多，和她一起商量着每種加多少，放到一起又加多少，家裏沒有那麽多壇子，分別裝到小罐子裏。
前次葉飄很感興趣的要幫忙，可聞到了失敗的豆豉味道後，便再也不肯踏入這間小屋了，果然這味道殺傷力太大。
大豆再次封罐後，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等待開封了，吃過午飯，李氏看看日頭，便把兩人叫着一起去山上割落帚草，準備編掃帚，麥稈高粱稈也可以做掃帚，現在不是收獲的季節，便去山上割落帚草來做掃帚。
李氏帶着女兒和兒媳婦爬落帚山，它在青山旁邊，落帚山上長滿落帚草，一叢叢嫩綠的植株，這種掃帚草分出多枝，根部木質化，簡而言之，根部長得像樹枝條，尾部細密的短絨毛，利于清掃。落帚草做的掃帚比高粱和麥杆做的耐用，可以趕集的時候拿到鎮上賣。
三人爬上山坡的時候，正巧吳奶奶和吳大娘在割落帚草，兩家人突然碰上的場面有點尴尬，畢竟李氏可是連續拒絕了吳家兩次提親的意願，吳奶奶向來嘴比較毒，“我就說今兒不适合上山吧，你偏要我來，看到她們這眼光賊高的一家子可真揪心。”吳奶奶這話是跟吳大娘說的，可是聲音卻是要大夥全都聽見。
吳大娘怕幾人就這樣在山坡上吵起來，趕緊出來和稀泥，笑着招呼，“葉将他娘，你們也來割落帚草呢？”
李氏聽了臉色不好看，早知道吳家奶奶慣會刺人，沒成想這一看到她們就說，此時更加慶幸回絕了她家，不想惹是生非，随意朝吳大娘點點頭，對葉絡和曹安慧道，“咱去另一邊。”
葉絡早在村裏的槐樹下就知道吳奶奶的毒舌，覺得娘回絕了她家是對的。
“娘，這位婆婆說話咋這麽難聽，咋說咱眼光高？”曹安慧嫁來不久，對村裏很多人的脾性還不甚熟悉。
“甭理她，她這人就這樣，娘回絕了她家兩樁親事，她心裏不得勁就要說咱。”李氏說完開始割落帚草。
李氏和曹安慧拿着大刀割，葉絡則是幾根幾根地折斷。
“娘，我知道前些日子你回絕了大妹和她孫子的事，還有哪一樁啊？”曹安慧一臉疑惑地問李氏。
李氏這才發現說漏嘴了，家裏可是沒人提過葉将和吳翠花的事，要怎麽跟她說，要是她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吧。
“嫂子，以前吳大娘想把她家翠花姐姐嫁給哥哥，可哥哥不中意，哥喜歡的是你，娘就給回絕了。”葉絡認為這事讓曹安慧知道也沒什麽，她又不是那種拈酸吃醋的人，這裏也沒什麽醋可吃的。
曹安慧被葉絡說的“哥喜歡的是你”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只顧着朝葉絡嬌嗔，“小妹就愛亂說話。”想着葉将選的是她，心裏甜滋滋的。
李氏忍不住朝女兒贊許一笑，真會說話。
回家後，吳大娘向吳奶奶問了她心底怎麽也想不通的問題，“娘，既然葉家不同意，咱就找別家呗，為啥咱一定要跟葉家結親？”明明你也看葉家人不順眼，看到人家就刮刺幾句，這樣咋能成為親家，當然這些只是吳大娘在心底想的話，到底不敢說出來。
“哼，就是因為她葉家回絕過咱的提親，你說咱翠花有啥不好的，由得她家這樣，不就是因為那王氏看我不順眼，我還偏就不順她的心，我非得跟她家結親，膈應死她。”在吳奶奶的想法裏，要折磨到王氏最好的法子，就是跟她成為親家，這樣就可以一路跟她計較下去。
吳大娘聽了只想喊，娘哦，你和葉家婆婆的矛盾可不能拿我兒女的親事來報複，再說你都多大的年紀了，還這麽小氣計較，你和她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吵了多少年了。
“娘，你想想咱這樣跟她鬧下去，受委屈的還不是孩子們，要我看就算了，她不惹咱，咱也別惹她。”吳大娘不怎麽想和葉家結親，這是孩子們一輩子的事，可不能由得婆婆這樣鬧。
吳奶奶可不樂意，“你放心，我自不會讓孫媳婦受委屈，我只是想讓那王氏知道，她不想與咱家結親，我偏要與她家結親，除了葉飄，她家不是還有個葉漫？像是也到适婚年紀了，你去跟她家那二媳婦說說，我就不信了，這個也回絕。”反正吳家就是要跟她葉家扯上關系。
吳大娘真是想拍着大腿問老天，婆婆咋越活越回去了，自家丈夫不會忤逆她，公公前些年去了，不然還可以阻止她，再者說葉家那二媳婦像個樣嗎，她可是跟婆婆一樣的性子啊，這要真成了，這個家可是要變天了。
“娘，您也知道那錢大菊是個啥人，這娶了她家的女兒，她不會對咱大郎好的，到時候少不得雞飛狗跳呢。”
“你怕啥，她還能吃人不成，她要敢罵咱家大郎，我要她好看。”
“娘，我還是再去和她家大媳婦說說，我寧願葉飄嫁過來。”錢大菊不是不吃人，吃人可是不吐骨頭的，非要結親，她肯定選擇葉飄這個媳婦，主要是她家人好。
吳奶奶想了想，點頭，“那行，總之咱家大郎要娶她家一個孫女。”吳奶奶不在乎人選，只在乎結果。
“我不要，哥哥以後是要娶阿絡姐姐的，不能娶葉飄或者葉漫姐姐，我要阿絡姐姐嫁到咱家。”經過門外，躲着偷聽到一些話的吳冰立刻跳出來反對。
吳奶奶比較疼愛這個小孫子，轉而笑眯眯道，“乖，你的阿絡姐姐年紀還小，跟哥哥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咱哥哥再等幾年呗，我跟哥哥說過他沒反對。”吳冰咋咋呼呼起來，奶奶和娘咋這樣呢，他都想好的了，還沒等他說就做決定了。
怕是你哥哄你的吧，吳奶奶耐着性子接着說，“你哥娶了葉飄姐姐也是一樣的，這樣你和阿絡姐姐也是一家人。”
吳冰不幹，“這不一樣，以後阿絡姐姐會嫁到別家了。”吳冰是真的很喜歡阿絡，她和自己哥哥是最配的。
吳大娘眼看吳奶奶哄不住，走過去攬過吳冰的肩膀，摸着他的頭，笑眯眯道，“哥哥不能娶阿絡，你可以啊，反正你和她的年齡差不離。”吳大娘本着安撫他的心，不然吳山的親事還沒一撇，他倒出來攪合。
吳奶奶也笑了，附和道，“你娘說得對，這下你不擔心了吧，你樂意不？”說完一臉挪揄地看着他。
吳冰咋一聽他以後可以娶葉絡，心裏一激動，反過來想想，他才比阿絡姐姐小兩歲，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再聽到他奶奶的話，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呢，掙脫他娘的手臂，想跑出去，臨了，不忘回答，“奶奶，娘，這可是你們說的，到時候可不許反悔，我，我樂意的。”
他這話弄得兩人哭笑不得，本來就是哄他的戲言，怎可能放在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田家來探話
七天後是豆豉罐子揭蓋的日子，曹安慧和葉絡有些緊張又期盼，快速一一打開罐子，當氣味傳出來那一刻，才放下心來，再也沒有那種臭氣熏天的感覺，聞着正常豆豉散發的香味，葉絡激動地拉住曹安慧的手，笑道，“嫂子，咱終于做出來了。”
曹安慧亦笑盈盈道，“我就說你的配料沒有問題，這不就成了。”
“咱先看看哪罐的顏色和味道最好，以後就按着這個量添加，不久咱家就可以拿豆豉去賣掉。”葉絡真的高興，辛苦得到的成果這感覺不能更好。
“诶，咱家又能掙到一筆錢了。”曹安慧對她的生活是越來越滿意了。
葉将已經重新拿起書本，但不會一味地死讀書，家裏的活得幹，閑暇的時候認真讀書，剛做完一篇文章出來就看到妻子和小妹笑意盎然地手挽手笑着，這場面不由得暖了他的心，一個是他喜愛的姑娘，一個是他最疼的小妹，相處地如此和諧美好，葉将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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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娘再次催問田義原同不同意與溝子村那位姑娘的親事，這是第五次催他了，“兒啊，你是咋想的，同不同意你倒是回個話。”他說要考慮，可這樣不點頭也不搖頭算個什麽事。
知道娘很挂心他的親事，田義原想來想去還是把他和葉飄的事跟她提了，“娘，其實我想娶的是葉家大姑娘，我們早已相識。”這話一說完，他很緊張，娘會不會一口否決了。
田大娘還以為自兒聽錯了，“葉家大姑娘？你啥時候與她相識的？”她兒子不是都在前院種菜，後院打柴禾，葉家三姑娘倒是來家裏幾次，哪來的機會認識葉家大姑娘？
“娘，反正我們相識一段時間了，她人挺好的，對我也好，而且她對咱家小桃也好，我喜歡這樣的姑娘。”雖然覺得說喜歡一個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是真想娶那姑娘，顧不得那麽多了，直接跟他娘說。
兒子難得主動跟她說喜歡一個姑娘，田大娘不想駁回他，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你也知道外頭咋說咱家的，人葉家是不會同意把姑娘嫁過來的。”雖然自家對于外頭的傳聞嗤之以鼻，但人言可畏，別人可不這麽想。
聽到這些話，田義原頓時有些難過，但不想就這樣退卻，“娘，咱不試試咋知道不行，你就去幫我說說吧，兒子是真心想娶她為妻。”
“那行，我去問問你奶奶的意思，她要不反對，我就去找她娘探探消息。”田大娘不忍田義原一臉悲戚的樣子。
田奶奶知道這事後，倒是沒怎麽反對，“既然是他心念的姑娘，你就去走動一下，成不成再兩說，起碼咱争取了。”田奶奶知道葉飄是個好的，要真能娶她進門，也算是家裏的福氣。
“那行吧，咱孩子也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他提出來的，咱盡量滿足吧。”田大娘看田奶奶都同意了，這事就算定下了。
明日得拉下老臉去回絕了溝子村那戶人家，本來就晾着人家這麽長時間沒給個回複有點心虧，趁早回複了別耽誤那位好姑娘，想起算命先生的原話，“姻緣天定，近在咫尺。”田大娘忍不住唏噓，還以為溝子村夠近了，沒成想自家兒子的緣分就在村裏。
以往田大娘都是去外村為兒子找媳婦，葉飄是田家第一個在村裏找的姑娘，田大娘想着她不能就這樣貿然上門去提親，那樣事情沒成不說，弄得大夥都知道，少不了又一番議論紛紛，雖說自家早已習慣到冷淡的地步，可不能害得葉家也被人這樣指着說，反正到時候如果事情成了，大夥愛咋說咋說，又不能堵住大夥的嘴，還可以瞎了某些人的眼，誰讓她們在背地裏一直不留餘地說毒話。
田大娘想着那些傷人的話心裏不由得恨恨，手指緊緊拽着被褥至發白，憋着一口氣暗道，以後我們全家一定活得好好的，過得和和□□的讓你們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又是一年秋收時節，葉絡家裏與村裏大多戶人家一樣開始地裏家裏兩點的生活，大夥帶着豐收的勁頭把糧食給收回去。
看着收回來黃澄澄的大豆，葉絡下定決心這回要大掙一筆。
收完大部分作物，接下來的日子是要翻曬它們，分家後家裏的院子肯定是不夠了，只得去曬谷場搶位置，葉壯強去那邊看着，誰家的糧食曬得差不多了，跟人家說好自家明天曬。
曬谷場裏滿是孩童們打打鬧鬧的聲音，一戶接着一戶人家拿着耙子扒啦稻子，一天下來，都不需要有人特意守着以防麻雀來覓食。
太陽一落山，曬谷場更加熱鬧了，男人們吆喝着把袋子放到肩上的吃力聲彼此起伏，混合着遠處農婦們趕鴨追鵝吓狗聲，還有年邁的爺爺奶奶喊貪玩的孩童回家聲，這一副濃厚溫馨淳樸的農家畫卷在葉絡眼前呈現，真的是百聽百感都不厭。
田大娘知道葉家這幾日都在曬谷場曬糧食，瞅準時機，看到曬谷場裏就剩李氏家幾人在收稻谷的時候，笑着出現準備把她叫出去借一步說話。
曹安慧在家做晚飯，李氏拿着掃帚把稻子掃成一堆堆的，葉絡把着袋子，葉飄把稻子鏟起來倒入袋子裏。旁邊已經綁好兩袋稻子，等着葉壯強和葉将來扛。
田大娘出現的時候，葉壯強和葉将正着扛第二趟袋子往回走，看到她還點頭示意了一下。
“你們幾個還在忙活呢，咋收得這麽晚？”田大娘笑着走過去，拎起旁邊的掃帚幫着掃。
葉絡和葉飄笑着喊人，不過葉飄眼神有些閃躲，怕是有些害羞呢，她可是田義原的娘。
平日裏很少看到田家這位媳婦，更不要說看到她笑，李氏有些疑惑，既然人家笑着過來說話，還幫着幹活，當下也笑眯眯回應，“剛收完高粱才趕過來，這不就有些晚了，不過不礙事，這點活也快，你別忙活了，過來是有啥事嗎？”李氏不好搶過她手裏的掃帚，又不好意思她平白無故幫着幹活，只好直接問明她來意。
“诶，是有些事呢，咱能借一步說話嗎？”田大娘指指前方的草垛後邊。
李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點頭跟着她過去，啥事這麽神神秘秘的，還不讓女兒們聽到。
葉飄看到田大娘忽然來找李氏，預感可能是自己與田義原的事，這人竟真的跟他娘提了，心裏緊張中透着一股期盼，想很快就知道娘的回話，立刻跟葉絡說，“小妹，一會娘回來，你得趕快幫我問問她啊。”
葉絡也猜到了何事，不然田大娘不可能主動找來，故意逗她，“姐，你咋确定田大娘找娘是因為這事，你不是還沒跟他點頭嗎？許是別的事呢？”
“是啊，我也納悶，所以我讓你問問呀，阿絡，我先回去了。”葉飄看着不遠處正和李氏說話的田大娘，心裏一上一下的，覺得在這呆不下去了，跟葉絡說一聲跑回家了。
李氏知道了田大娘的來意，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吳家說的還沒多久，現在田家又來了，“他大娘，我可是聽說你在別村相中一家姑娘了嗎？”李氏覺得這事是古怪又突然，更別提同不同意。
“那是我和孩子奶奶的意思，這不孩子不想嘛，我家義原啊，就相中你家葉飄了。”
田大娘看着李氏并沒有面露不喜，接着道，“我知道我家傳言不好，可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該不會也信那些謠言，你放心，我去廟裏找人算過了，我把話放這了，我家義原會活得好好的，而且子孫滿堂。”當時她一聽到算命先生說出這結果，當場就去燒香跪謝佛祖。
李氏看她竟然把這事都想到了，其實這也是最大的問題，畢竟有兩個先例在那裏，由不得人會猜忌。“他大娘，我曉得你家過得也不容易，算出這結果，我可真為你們高興，我家大丫的事，我一人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和家裏人商量，你看如何？”
李氏沒有當場擺手拒絕，田大娘已經很滿意了，壓低聲音道，“這是應該的，不瞞你說，兩個孩子早就熟悉了，兩人心意相通的，這以後日子會過得更好，你說呢。”
田大娘以為她這樣講，李氏該會更容易接受了，沒成想她這無心的一舉惹來反效果。
李氏更加震驚了，自己那溫和懂事的閨女膽子竟然這麽大，都和別的男子相識到心意相通了，竟然一點沒告訴她。
“嗯，再說吧，天色不早了，我得趕着去收稻谷。”李氏心裏有點生氣了，勉強笑着說完。
田大娘聽着李氏的語氣不對，這才驚覺好像辦壞事了，有些讪讪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考慮一下，我們會對葉飄好的。”
整個曬谷場只剩下葉絡和李氏，葉絡看着娘的臉色跟現在的天色有得一拼，疑惑道，“娘，咋了，田大娘說啥了？”
葉絡心裏咯噔一下，她很少生氣的，就算不同意，也會委婉回絕了，這樣子的意思是姐姐和田義原沒戲了？
“咱趕快把稻子收完回家吧。”李氏急着回去問問葉飄。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我比較蠢，所以把下章給鎖了，明兒更出來〒_〒
☆、王氏不同意
李氏幾人回到家後，葉飄在屋裏直朝葉絡招手，想把她喊過去問問情況，誰知李氏放下手裏的掃帚也過來。
葉絡見狀知道娘有話要說了，果然李氏直接開口了，語氣算不得好，“大丫，你瞞着娘啥事了？”看到葉飄一臉的慌張，李氏嘆了口氣，坐下說話，決心慢慢問出來，她對自己教出來的女兒還是很有信心的，不會真那麽沒臉沒皮。
“娘，是不是田大娘說啥了？”葉飄吃不準她娘是因為哪方面生氣，以為李氏是因為田大娘提了她和田義原的親事生氣，喏喏道。
“娘問的是你啥時候認識田義原那小子的，竟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李氏想起這個心裏還是不舒服，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
“娘，我與他也就見過幾次面，我去河邊洗衣的時候與他說過一些話，我絕對沒有偷偷與他見面。”怕被李氏誤會，葉飄急急地解釋，都是他瞅着沒人的機會出來與她講幾句話，自己絕對沒有私底下出去與他見面。
葉絡算是聽明白娘為何如此生氣了，得出來為姐姐講幾句話，“娘，這是真的，姐跟義原哥哥也就見過幾次面。”
誰知李氏轉而把目标轉向葉絡，“阿絡連你都知道了，你也不跟娘說說，哎呀，你們姐妹倆真是讓我這心拔涼拔涼的。”說罷還捂着心口無奈地嘆氣。
“沒有啊，娘，我們正準備找個時機跟你說呢，這不是怕你知道了生氣嘛。”葉絡趕緊摟着李氏安撫。
“娘，我錯了，我該早些跟你講的。”葉飄擺出一副認錯的姿态，不管怎麽說，自己是有些理虧了。
葉絡摟着李氏不住地搖晃，“娘，你別因這事生氣了，姐與義原哥認識只是偶然，兩人沒啥的。”
李氏想了想也确實是，要是兩人經常暗中幽會，村裏不可能沒有一點傳聞，也不可能逃過自己的眼睛，“大丫，娘問你，你想嫁給他嗎？”最終還是妥協了，轉而認真思索這樁親事的可能性。
“娘，我想的，要真能嫁給他，我很高興的。”這是葉飄目前最想的事了。
李氏被她毫不猶豫的樣子撼動，“行，娘去說服你爺爺奶奶同意。”葉壯強會同意的，主要是公公婆婆也同意了，這事就成了。
葉飄沒想到事情還有成的可能，本以為沒有回轉餘地的，喜極而泣抱着李氏道，“娘，我好高興，我以為沒有機會的。”
李氏淡淡笑着拍她，“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你都中意人家了，娘還能拿刀逼着你嫁別人啊。”其實讓李氏妥協的最大原因是田大娘說的算命，雖然不一定可信，可是她心裏也是不信邪，那個家難道還真不能留男人了。
晚上李氏和葉壯強去王氏那兒說田大娘今天的來意，立刻遭到王氏的反對，氣都不帶喘地說完，“這事不行，誰知道那算命的話準不準，要是田義原也像他爹和爺爺那樣，那受苦的還不是咱葉飄啊，又不是沒人可以嫁了，要這樣，我看你就應了那吳家的提親，我寧願和那吳家老婆子鬥到底。”王氏都寧願和吳奶奶做親家了，可見對這事反對的堅決。
葉轉強扒扒頭發，先是看了一眼李氏，“娘，咱不能那樣想人家，他家的男人怎麽可能都那樣。”
“是啊，娘，主要是咱大丫也樂意嫁給他，他家裏條件也可以。”田家種了那麽多菜，還有別人種不好的菜，每個時令都批發不少出去，生活算可以了。
“那吳家不是更可以，總之我還是怕出差錯，可不能害咱葉飄以後守寡。當然，那是你們的閨女，你們要不聽我的意思，硬要她嫁到田家，我也沒法子，還是欣慰你們同我商量了。”王氏狠狠心，把話撂這了，她也是為了孫女着想。
葉民東去縣城了不在家，王氏又不同意，兩人也沒法子了，總不能不顧婆婆的意願，就這麽把閨女的事應下了，肯定得是大夥都同意，歡歡喜喜辦喜事才好。
“娘，那這事再說，您早點歇着吧。”葉壯強拿手肘撞撞李氏，等爹回來再說。
這廂大夥在等着李氏和葉壯強回來，看着臉色就知道不同意了，“這事怕是有點難了，你們的奶奶不同意，現在就等爺爺回來了。”李氏看到大夥都沒睡，在這等着，擺擺手讓大夥回去休息。
“娘，要不我明天去和奶奶說說。”葉将想為妹妹争取一次。
“說了等爺爺回來，你們是想事越鬧越大嗎？”想到娘最後說的話，葉壯強還是想過段時間再說這事。
葉民東這次去縣城不是送牛皮，像是要出遠門，歸期未定，也沒有只言片語的信傳回來。
“我去睡覺了。”葉飄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可心裏還是像被錘子敲了一下，蒼白着臉出去了。
葉絡見狀也跟大夥說聲，随她出去了。
兩姐妹回到自己屋裏，屋裏一片黑暗，葉飄被椅子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也沒發出什麽聲音，葉絡摸到桌旁點起油燈，寬慰她，“姐，沒事，爺爺回來就好了。”葉絡想要是爺爺在家，事情肯定有機會的，現在只盼着他回來勸奶奶了。
“你先睡覺吧。”葉飄說完又在恍惚，要是那天她不把衣服掉進河裏，是不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難過。
這不是一般地糾結，誰活今天知道明天的事，有必要想那麽遠的事嗎，葉絡真是有些無語奶奶的想法。
可是爺爺到底是去哪了，為啥沒跟家人說他去幹啥，葉絡覺得爺爺一定瞞着大夥什麽事，想到去縣城的時候幾次聽到陳掌櫃和他的對話，兩人不知打什麽啞謎就更奇怪了，陳掌櫃老是在拜托着爺爺什麽？難道爺爺一直在為陳掌櫃看着什麽？越想越迷糊，葉絡搖搖頭，不想了，睡覺。
田小桃知道了他哥想娶葉飄姐姐後，整個人都高興地跳起來，第二天馬上跑去地裏找葉絡，不過知道不能聲張，也是偷偷和葉絡一起咬耳朵，最後幹脆就跟着葉絡一起幹活。
田家人已經習慣田小桃時不時來找葉絡，出來的次數比以前多多了，這樣也是好的，悶在家裏總是不太好。
“阿絡姐姐，你看那位老爺爺下山了。”田小桃先是一臉驚訝地看着山腳下的老爺爺，然後低聲跟葉絡說。
葉絡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一位蓄着胡子遮了大半張臉的老爺爺，頭發灰白，身穿短皮衣皮褲，看不出是哪種動物的皮，背着個大包袱正躬着身子走路。
“他住在山上嗎？咋我從沒見過？”葉絡發誓她這是第一次知道山上還住着這麽位老人家。
田小桃神秘兮兮的語氣，“他一個人住在山上，從沒下山，我哥每年上山給他送兩次種子，我有時候也去。”
說着，看老爺爺越走越近，忙從地裏起來跑到路上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