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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到了樹底下,桑葚酸酸甜甜的味道隐約可聞,才三月份,樹間紫黑紅三色參差不齊,等到四五月份完全黑透,桑葚會變成甘甜多汁、酸甜适口。

陳墨拍拍手,挽起褲腳,讓葉絡幫忙把袖子也挽到手臂上方,抱着樹幹蹭蹭蹭地就往上爬,猴子都沒他爬得這麽快。啧啧啧,什麽百無一用是書生是全世界最大的假話,短短幾個時辰葉絡就見識到這個書呆子好多面。

葉絡在下頭接着他扔下來的果子,歡喜地拍拍手掌,笑嘻嘻誇他,“墨水哥哥爬樹好厲害,比猴子蹿得還快。”

樹上正伸手去摘果子的陳墨差點沒摔下來,這個頑皮丫頭,會不會說話呢,為避免她再說出什麽話來刺激他,幹脆伸手用力連着枝條一起折下來,小心避着她丢了幾大把下去,再抱着着枝幹順着爬下來。

陳墨吹吹被樹幹磨得微紅的手,從胸口處拽出一塊布,把枝條上的果子大部分摘下來放到布上,粗略包裹起來塞到葉絡懷裏,自己只拿着幾個在手裏。

兩人一前一後下山,陳墨一路叮囑,“三丫,不要告知別人這裏有棵桑葚樹哦,這是咱倆的秘密。”

葉絡點點頭,同意他的話,村裏的小孩知道了,這棵樹上還未熟透的果子絕對活不過兩天,全部一擁而上,那可是跟蝗蟲過境般。

“三丫,同你商量一件事。”

“說。”

“你可別告訴別人墨哥哥會爬樹哦。”他裝了這麽久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不容易,當然要繼續裝下去,這種別人看不透自己的感覺最好了。

葉絡早看穿了這人一直在故作文雅,好不容易有機會掰回一局,怎麽能放過,“你不說我還忘了,待會我就去告訴大夥墨水哥哥爬樹非常快。”哼,我立刻就去號召天下,陳墨爬樹跟猴子一樣快,看你以後還怎麽在村裏裝斯文。

“三丫,沒人規定書生不會爬樹,大家就是沒見過我爬樹而已,你聽不出來我這是特意提醒你去說的嗎?”陳墨才不會讓這丫頭牽着走,會爬樹又不是多麽了不起,不會爬樹才會被人恥笑。

葉絡:“……”從明兒開始就乖乖呆在家裏修煉淑女之路,免得出來看到這塊黑土煉制成的黑色墨水,什麽都是他說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_^*看能不能把男女主設定成呆萌vs腹黑吧

☆、分家風波起

悠閑的日子暗含着風暴,生活遠不會長久平靜,日子如流水般逝去,到了葉絡12歲這年,直至七月中旬空中還未落下一滴雨,村裏一些看天懂氣節的老人都說今年怕是要幹旱了。

輕霧河水位下降,溝渠裏引不來水,正是水稻長勢正好的時候,過些日子都要收割了,這時候沒點水稻子如何保持圓粒飽滿,水稻還沒黃透,稻葉尖就開始微微變枯了,裏正把全體村民動員起來,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紛紛拿着大桶小桶往河裏打水往地裏倒。

葉絡也跟着家人着急忙慌往接水地裏澆灌,這才六月份就這樣了,再不下雨,到了七八月份還怎麽種植下一輪作物。

村民們忙着擔水走路之間的對話是這樣:

“你家還有多少水田要澆啊?”

“差不多了,明兒再擔一天就差不多了,你家呢?”

“我家人手少啊,還要兩三天了,不說了,我得趕快。”

……

葉絡和葉飄合力擡着一桶水,葉漫吃力地拎着半桶,就連葉竹都拿個水瓢歡樂跟在後頭,等到了地裏瓢裏的水晃掉一大半,她樂得咯咯笑,葉家四姐妹在田裏也算一道不錯的風景。

二嬸近年來下地更少了,被奶奶說得多了,現在都幹脆不來了,就算來了也是在地裏晃蕩一圈撿腳就走。

一家人在憂心地裏的農作物,她倒好,吃飽了撐着開始煽動二叔要求分家,要出去單過,主要的導火索是奶奶分給三家葉舞過年帶回的衣物吃食,二嬸說奶奶分的不公平,自家才兩個孩子分得的東西少,大哥家三個孩子分得不少好東西,就連三弟家都比自家強,說什麽自己分到的那塊布不如三嫂她們雲雲,總之怎麽樣她都能挑出刺,抱着這個借口就不去地裏幹活了。

那晚在飯桌上,分家二字第一次從她口中說出來,二叔當場就給了她一個耳刮子,并氣急了大聲罵道,“你自己說說,你嫁到我們家這麽多年來,我家誰虧待了你,一張嘴動不動就說這說那,如今還有臉提出分家,好啊,分啊,你出去自己過吧,我帶着孩子跟着我爹娘。”

這是二叔第一次打她,他雖然脾氣不大好,但卻是個疼老婆的,這一下子動手可謂是氣急了,離開爹娘單過可是壓到他心底的底線了。這一巴掌可把她給打蒙了,倒也安分了一段時間,可惜狗改不了吃那啥。

葉絡終究還是聽見了最不想聽到的那兩字,分家。其實分家在村裏很平常,兄弟姐妹多了,生活中難免會磕磕碰碰,分了家各過各的反倒清淨。只是葉絡心底就是希望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這樣感情不容易散,也不會落得自掃門前雪的局面,可是,分家的趨勢恐怕不是葉絡能決定的。

二嬸想分家就是想着分出去了,想種啥種啥,想買啥買啥,想吃啥吃啥,自己當家作主,過自己的小日子,轉眼葉漫嫁出去,葉飛娶媳婦進門,有兒媳婦伺候着自己,這樣的日子過得還不舒心啊。現在這一大家子的,財政大權在王氏手裏,一年到頭種出來的作物拿去賣了也是上交當生活費,還不是自己拿去賣,不然還可以私下克扣一些,既然得不着好自己何必去累死累活,自家男人領着葉飛去幹就夠了。

第二天早飯後,全家都準備忙着擔水救稻,就連葉飄葉漫都加入了,看到二嬸完全沒有參與進去的意思,沒空同她吵吵鬧鬧。

奶奶出門的時候看到她背着手閑閑在院子裏溜達,好像家裏農作物減少收成跟她沒關系似的,臉黑黑地走到她身邊,唾棄道,“你就懶死在家裏吧,還有死了分家那條心,再嚷嚷着要分家我就去找本家大哥,把你關在祠堂餓幾天看你還蹦跶。”恨恨罵完擔着扁擔出發。

她嘴上不饒人,奶奶也沒想着把她關到祠堂,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村裏人知道了少不得看一頓笑話,可她愈發無法無天了,怎麽可能讓她繼續作下去,不好好整治她都不知道家裏誰當家。

關到祠堂這個說法可威懾到二嬸了,黑燈瞎火,一個人呆在祠堂,餓着肚子,列祖列宗在看着,她饒是再嘴厲膽子也沒這麽大啊,以後在村裏還有啥臉皮。

二嬸被唬住了,但這只是暫時的,她不去幹活閑得很,心裏琢磨一番,知道分家不能由她對公公婆婆提出,臉上不疼了就忘了那巴掌印如何來,又開始打起勸說二叔的主意。

葉絡回家再拿幾個木桶就看到二嬸翹着二郎腿坐在桃樹下,手裏抓着一大把生花生,邊剝開邊往嘴裏扔,她這麽吃進肚裏也不怕拉肚子,“二嬸。”葉絡随便叫一聲就往小房子走去。

“阿絡沒力氣幹活,回來了?”

殘餘的花生皮屑粘在她肥厚的嘴角,配着那張圓黑臉,黑灰的眼帶,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看着她,那樣子真滲人。

“嗯,我沒力氣了就回家,那二嬸一直呆在家裏,原來是比阿絡還沒力氣啊。”葉絡淡淡應一聲加快腳步進屋,隐約聽見她接着說了句,“阿絡倒是有張厲嘴。”

葉絡抱着幾個疊在一起的木桶,快到院門的時候停下來,“二嬸,我要是有張厲嘴,你就有張刀子嘴了,同你比起來,我是絕對說不過的,還希望二嬸看在我是小孩子的份上,莫要同我計較啊。” 這個女人,葉絡真的想朝她大罵一頓,真是忍了好久了,現在家裏就她一個人,當然要好好地諷刺她。

“你怎麽同長輩講話呢,小小姑娘嘴巴那麽好。”她幾口咀嚼完嘴裏的花生,臉色不佳地看着葉絡。

“二嬸,那你平日怎麽同奶奶講話呢,跟你比起來,我簡直弱爆了。”不冒出幾個現代詞都不能很好表達內心的憋屈,這種人就該用粗話罵一頓才能平複內心的怒火。

看到二嬸把花生放在竹床上,起身拍拍身上的花生屑朝她走過來,不會想過來揍她吧,她那麽胖,自己這個小身板只有受虐的份,葉絡往院門外看看,剛好看到吳山拎着幾個水桶,扛着把鐵鍬路過,趕緊小跑出去喚住他,“吳山哥哥。”

吳山聽到有姑娘清脆的聲音,前後左右看看的時候,葉絡已經跑到他身邊,“你去地裏啊?”

吳山看到錢嬸子在門口斜瞪他一眼,這人莫名其妙啊,怪不得娘在家老說她的不是,“嗯,阿絡不去地裏嗎?”

葉絡就等着他這句話呢,順着竿子爬,“現在去,我去拿木桶,等等我。”說完歡快跑到院裏拿木桶,經過二嬸身邊的時候,語氣甜甜道,“二嬸,我去地裏幹活了,你一個人在家裏好好看家啊。”溫柔的語氣了飽含濃濃的諷刺。

這麽友好的話她總挑不出刺了吧,結果葉絡還真輕估了她的奇葩,“阿絡,你一個姑娘家跟着吳山小子一起走做啥,別得惹閑話。”說完捂着嘴巴竊笑。

“錢嬸子,我們一個村一起走走說話怎麽了,你這麽說我們就不對了。”她畢竟是長輩,吳山保持着基本的禮貌,勉強笑着對她說完。

是可忍孰不可忍,葉絡這下是真怒了,大力地放下桶,把蓋住眉角的劉海拔到一邊,準備用粗話問候她娘家,可想到旁邊的吳山在看着,生生再次憋住,想起另一件事了,笑得賊兮兮對她說,“二嬸啊,我跟吳山哥哥就是順路一道去地裏,又不是像你一樣背着包袱一路從跟着二叔來青山村不走了。”最後一句話是附在她身邊小聲說,說完立馬跳開示意吳山走。

二嬸錢氏是秀水村人,當年家裏揭不開鍋了,去鎮上飯館幫人洗碗換些糧食,遇到了農閑時同在那裏給人端菜的二叔,二叔長得壯實,模樣也過得去,在那裏也頗照顧她,沒客人的時候還會幫着她洗洗碗,看着這個勤勞肯幹的農漢子,她就開始春心蕩漾了,明裏暗裏暗示二叔,二叔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哪禁得住她三番兩次的主動表示,待到農忙她跟在他後頭回家的時候,拒絕一番就随她跟着了。

更丢臉的還在後頭,一個姑娘平白無故跟着二叔回來,爺爺奶奶肯定要問來者何人家住何方來有何事?二叔倒是樂意跟她過日子,直接跟爺爺奶奶挑明了要與她成親。成親是好事,可總得打聽姑娘家的情況,奶奶親自去秀水村一趟回來就咬着牙不松口,這門親事不能結,為啥?那家裏一窮二白不說,全家六個兄弟姐妹,擠在幾間茅草屋,屋頂稀稀落落,一下雨房頂就漏水。奶奶快刀斬亂麻,第二天就托人把她送回她家,全家人輪流把二叔給勸了一頓。本以為此事就此揭過,結果幾個月後錢氏大腹便便過來青山村找二叔,大家都傻眼了,這兩人一直在暗通款曲,還能咋的,娶呗,錢氏就這樣成為二嬸了,家裏也開始雞飛狗跳,這件事一度成為村裏的最大笑話。

剛開始她偷懶奶奶還會拿這件事來羞她,“你自己主動來我家了,還不肯幹活,你個不要臉的。”

結果她的回答把奶奶氣得直哆嗦,從此家裏也沒拿這事開涮她,她不要臉,二叔得要臉。

“我不要臉,你兒子要臉,我怎麽會懷上呢?你再拿這事來埋汰我,我出去就說你兒子不要臉,怎麽讓我懷上的,我們大家一起不要臉。”

這些事都是葉舞被二嬸氣到的時候偷偷告訴葉絡的了,葉絡聽了只能感慨,這不是奇葩,這是奇葩中的戰鬥葩,這人太不要臉了。

葉絡的話讓二嬸的臉黑上加黑,這件丢臉的事又被她提起,要不是她跑得太快,早一巴掌扇向她的嘴巴,真是沒看出來,這個阿絡倒是比她娘敢說呢。

吳山只聽到葉絡前句話,後面不知說了啥,接着她像兔子一樣跳來他身邊,葉家二嬸的臉色更加難看,狠狠剜了他一眼,吳山摸摸鼻子,他是做了什麽壞事嗎由得她這樣不停地瞪視,搖搖頭跟着葉絡一道走。

留下二嬸在原地氣得跳腳,暗暗道,得找個機會收拾這個小丫頭片子。

作者有話要說: 呃呃呃,确實把這個二嬸寫得我自己都惡心到了,這真有原型的,林子大了神馬人都有。

☆、二叔訓潑妻

二嬸的分家提議雖然很快被駁回,但還是如石子般落入衆人的心湖,在內心激起漣漪不斷擴散。

三嬸早就受夠了二嬸仗着嫂子的輩分借機敲打她,心裏合計一番,便對着三叔溫柔地吹着枕邊風,跟着他細細商量,“竹兒她爹,分了家,沒二嫂指手畫腳惹得家裏不安寧,咱好好孝敬爹娘,和大哥一家互相幫襯着,這日子過得不比現在好啊,別的不說,便是舒心了不少。”

沒人比三叔更知道孝道的含義,聽了媳婦的話反倒過來勸她,做她的思想工作,“你個婦人見識短,虧你還讀過書呢,一點不懂得心寬大度,她個不講道理的,你同她計較做什麽,她一個人還能把家裏掀了不成,真當我們都怕她啊,我們是懶得跟她一般見識,你看平日家裏除了娘誰理她。”也是,除了奶奶偶爾罵她幾句,其他人确實沒怎麽跟她說過話。

三嬸的思緒翻湧,你們不理她,她來理我啊,娘和她吵架,她就過來找我吵架,雖然自己也頂回去了不吃虧,可是誰想整日吵吵,不過既然他都這麽說了,說明目前是沒商量餘地了,聰明地閉眼睡覺,暫時閉口不談,省得惹他煩。

***

這天晚上娘當着孩子們的面同爹說起來,“你看老二家的愈發嚣張,就沒一刻耳根子清淨的,咱到底上輩子是做了啥虧心事這輩子才跟她成了一家人。”

爹正煩着今年水稻的收成不知會減産多少,向來不參與讨論這種婆娘之事,聽聞媳婦這麽說,想想老二家的确實不安生,娘說了多少年都沒用,老二也不管管,如今還大膽提出分家。“老二不會同意的,不然你聽……”爹的話音剛落,院子另一側傳來錢氏大呼小叫的聲音,接着兵兵當當的聲音響起,得了,夫妻倆打罵起來了,這個月裏第二次了,這兩人都是個急脾氣、急性子,可別出啥事,娘囑咐孩子們不要出來便也匆匆忙忙出去看看了。

屋裏留下爹和孩子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葉飄最怕罵架場面,捂着耳朵緊緊靠着葉絡不敢聽,葉将聽着外面逐漸加大的聲音,臉色也不大好,“爹,我就沒見過她這樣的,咱家讓她鬧得沒個長久安寧。”

葉絡也不滿道,“是啊,二嬸這樣真惹人厭,爹,阿絡不要分家。”

爹煩的抓抓頭發,這人打罵都不聽了,把她關在祠堂餓她幾天算了,剛想跟女兒保證不會分家,外面傳來奶奶帶着哭腔的聲音,感覺事情不小了,爹搓搓手慌忙跑出去。

葉飄看到爹也跑出去了,把耳朵捂得更緊,心裏更加惱恨那個女人,“姐,別怕,她又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她皮厚,耐打。”葉絡雖然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但這女人确實該打,不好好打得不到教訓。

葉将也坐不住了,跟妹妹們說了一聲,也跑出去看看情況,葉絡不好留下姐姐一個人,陪着姐姐輕怕她的背給她安定。

房間裏,二嬸好了傷疤忘了疼,距離上一次提分家被打已過了半個月,只要是自家男人提出的分家,大家便不會只咬着她一人不放,心思又活絡起來,“二郎他爹,娘昨兒又把阿絡四丫叫去她房裏,不知給了她們啥好東西呢,前些天是大丫,就沒見她想起咱二丫,咱全家都排老二,不代表咱全家都是傻子。”

“娘跟孫女們說說話,你想到哪裏去了,我累了要睡覺。”氣候幹燥,二叔往田裏擔了一天的水早累得不想說話,想睡覺了還得聽這婆娘巴拉巴拉,索性翻個身子背對着她,不理會她。

“睡睡睡,一天到晚回來就知道倒頭睡,二丫的親事趕緊了也沒見你操心一下,咱自兒家裏啥都沒有,閨女能嫁個好人家嗎,娘就是偏心,一樣的年紀,說親的時候也是緊着大丫。”

看着二叔蒙頭睡覺沒反應,以為他沒聽見,二嬸爬上床用力扒開他身上的被子,趴在他耳邊轟炸,“我不管,這個家一定要分,大哥三弟不同意,咱家自己分出去,分出去過咱自己的小日子,你聽到沒有……”話音未落,二叔揮開她,快速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除塵撣子打向她,“我看你是欠打了,還敢提分家,分家,明兒你就滾回你家。”

看到二叔要又要開始打她,她也不是個吃虧的主,跑到門後拿起掃帚也揮過去,撒潑大喊,“你敢打我?你憑什麽打我,我還不是為了咱兒女好。”兩人互相往對方身上招呼,氣在頭上哪管什麽夫妻,二叔是個男人,畢竟占優勢,漸漸地就剩二嬸被打的份,手背上很快冒出一條條紅痕。

葉漫葉飛聽到聲響跑來,葉飛撲過去死死抱着二叔的腰,“爹,你打娘做啥,不要打娘。”

葉漫雖然瘦弱,膽子也小,可眼下是親爹親娘打架啊,顧不得害怕,紅着眼緊緊拽着娘手裏的掃帚不松手。

二嬸看到一雙兒女出現了,便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拍着地面,有恃無恐哭喊着,“你打啊,打死我好了,我死了,二丫二郎沒了娘,你好再娶一個,我可憐的兒女啊,你們到底是攤上了啥樣的爹。”

二叔越聽火氣越大,掙脫開葉飛,又沖向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個臭婆娘。”

葉漫看着她爹瞪大眼沖過來,趕緊拉起娘往外跑,夫妻倆罵架的戰場由房間轉戰到院子。

家裏其他人聽到吵鬧聲紛紛出來院子裏,葉民東看着兒子追着兒媳婦滿院子跑,終是不像話,出聲阻止,“老二,有話好好說,你要打死她嗎?”奶奶早就恨透了這個二嬸,現在又跟兒子打架,恨恨瞪向她。

二嬸看到院子裏這麽多人,二叔也被三叔拉住打不了她,拍着大腿向爺爺告狀,“爹,我要求分家又不是殺人放火,一說起這個他就要打我。”

“你就不是個省心的主,你翅膀硬了啊,我們兩老還沒死呢,你就唆使着我兒子分家,你的心是多黑啊。”不說還好,一聽她又提起分家,奶奶氣得破口大罵。

二嬸索性豁出去了,把手裏的掃帚往地下用力一摔,雙手插腰,“娘,你的心也不見得有多白,今兒當着大夥的面,我們說道說道,你憑啥單給大郎大丫物色好人家,還時不時叫三丫四丫去你房裏,把我們二郎二丫至于何地?我們二房就這麽不招你待見嗎?”

奶奶一聽火氣蹭蹭往上蹿,喊破喉嚨要跟她争辯到底,“你個滿嘴噴糞的,你說話敢看着天嗎,我有啥好東西不是平分給三家,二丫成天跟着大丫做繡活,三丫四丫還小,還不許我帶着啊,說到親事,你自兒說說,就你那副什麽事都要一手包辦的樣子,誰敢插手你兒女親事啊,以後嫁娶不好,你那張嘴不是一輩子不放過我們,我惹不起,我躲着還不行啊,你個懶潑婦,成天在家裏作威作福,讓我兒子打死你好了。”實在是多少年的火生生憋着,奶奶氣急罵出一大串,越罵越心酸,抹抹眼角,轉身回屋了,眼不見為淨。

“你鬧吧,繼續鬧吧,我葉老三是做了什麽孽,你進了我家門。” 爺爺看到老伴被氣走了,瞪大眼指着二嬸罵,甩甩袖子也生氣進屋了。

二叔看到這個女人把爹娘都氣跑了,本就沒壓住的火燒得更烈,“你滾,滾出我家,現在就滾。”說罷就給了她一巴掌就拽着她往院門外帶,葉飛的手勁根本攔不住,三叔根本就不想攔着,娘和三嬸窩了多久的火怎麽可能去為她出頭。

爹出來沒看到奶奶了,就看到二叔幾乎是拖着二嬸出去,想出言說兩句,看到娘對着他搖搖頭終是閉嘴,擡腳往爺爺奶奶房裏去。

葉飛葉漫使勁拉着二叔不讓他出去,“爹,不要趕娘走。” 葉飛的眼淚蹦出來,拼命想扒開他爹拖着娘的手。

葉漫早已吓壞了,哭得淚流滿面,“爹,你放開娘,大娘,三叔三嬸,快來拉着我爹。”

聽着葉飛葉漫的哭聲,幾人終是不忍心,看在孩子的份上,紛紛圍過來,三叔招呼着出來的葉将加葉飛合力把二叔架走,二叔邊走邊罵罵咧咧,“明天你就回你家,再讓我看見你,我打不死你。”

二嬸被撣子打一場,又被拖着踉踉跄跄走一段路,暫時懵了,慢慢回過神來,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娘和三嬸把她扶到葉漫的房間,一人留一句話就走了。

娘:“男人禁不得激怒,你也該管管你那張嘴。”

三嬸:“當着兒子的面罵人家娘,二嫂,你是哪來的勇氣,被打還是輕的。”

過了會兒,葉飛進來,看到葉漫拉着二嬸的手正給她擦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悶着頭一句話不說。

葉漫真是怕了爹打娘那個場面,抱着二嬸哭着哀求,“娘,不要分家,不要罵奶奶,不要跟爹吵架。”

二嬸幽幽看着窗外,擡手擦擦眼淚,拍拍她的背,“你還小,不懂,以後你當了別人家的媳婦就明白了,娘受夠了,這個家是一定要分的。”

沉默不語的葉飛這時候擡頭來一句,“我贊同分家,反正爺爺奶奶偏心大伯一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爹拖着娘出去的時候,他們就那樣看着,要不是姐姐叫,他們不會過來拉着爹。”說到最後幾句的時候,語氣充滿怨恨。

“弟弟,你胡說什麽呢,啥時候分東西,我們不是每人一份,爺爺奶奶對我們都一樣好的。”葉漫不敢置信她弟弟這麽說話,這樣的話跟娘有什麽差別。

“我才沒有胡說,姐,你醒醒吧,睜開眼睛看清楚。”

…….

二嬸看着兒子明白她的用心,欣慰地笑了,女兒不理解怕什麽,以後也是嫁到別人家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奇葩生了個小奇葩,正在可怕養成O(∩_∩)O

☆、擋不住天災

次日一早,二叔親自過來催她走,二嬸沒法子,這人好的時候是好,現在犟起來真會繼續打她,紅着眼卷起包袱灰溜溜回家,日夜盼着二叔氣消了去接她回來。

二嬸也不是第一次被趕回家,但以前是和二叔夫妻之間的矛盾,可謂是“相愛相殺”,感情愈發進一步,可這次被趕回家性質可不一樣,什麽時候回來還不好說呢。

葉絡自上次與她頂嘴之後,她看到葉絡就給個白眼,真是無語這人,好像就她會翻白眼似的。

隔壁的張大娘借着給家裏送來一把韭菜的空檔,悄悄跑到廚房問娘,“我說,你家昨晚動靜可大了,這一大早我又看到那錢氏回家了,她又捅什麽簍子了?”

娘把豆角起鍋,往大鐵鍋裏添水,拿着曬幹的瓜瓢把鍋刷一遍,把水給舀出來,手往圍裙上抹了抹,才得空回答她,“她那張嘴又在胡胡咧咧,老二把她打一頓遣回家了。”

張大娘撇撇嘴,“她也該受到教訓了,你家老二這回表現得不錯。”平日裏左鄰右舍都受過她的荼毒,是以張大娘一副“幹得漂亮”的表情。

娘笑着搖搖頭,把切好的黃瓜放點鹽巴涼拌,“你看着吧,她在娘家呆不了幾天的,老二氣消了一準去接她。”娘怎麽會不理解二叔的性格,瞧平日裏對二嬸那言聽計從的樣,哪能長時間離開媳婦。

張大娘湊近娘一點,聲音低了低,“我看分了家也好,你跟她這樣一個屋檐呆了這麽多年還沒受夠呢。” 幾年前張二狗娶了張大娘看好的姑娘後,有聽話的兒媳婦伺候着,日子過得別提多舒心了,獨舒心不如衆舒心,所以勸娘分家,遠離奇葩也能過上好日子。

“哎,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孩子他爹不可能同意的。”誰不想過個清淨日子呢,可這又不是她這婦道人家能夠去提出來。

“我看你家她就是一粒老鼠屎,算了,不說這了,你說這天咋還沒下雨呢?我睡着都在憂心我那些稻子。”張大娘說着随手拈一塊案板上腌好的黃瓜放到口裏。

娘看看外面的天也嘆了口氣,悶悶道,“是啊,今年的收成可真令人擔心。”

張大娘坐着和娘說了一會閑話,“天氣悶,韭菜不能久放,你一會煮湯了吧。”起身回家。

二叔這次的氣沒那麽容易消,打定主要要晾晾二嬸一段時間,可是招架不住兩個孩子的輪番轟炸,特別是葉飛,一個已是娶妻之齡的男兒天天嗷嗷哭喊着讓二叔去接二嬸回來,葉絡只得說,這孩子果然是二嬸親生的。

二叔看時日也差不多了只得悶悶不樂去秀水村,夫妻哪有長久仇,二嬸剛回來那兩天,二叔對她仍是不理不睬,葉絡心想二叔這次是真要好好教訓她了,誰想第三天的時候,兩人親和起來了,恢複以往,太失望了,這就徹底原諒她了?哎,不知是該說二嬸禦夫有術還是該說二叔意志不堅定。

***

幹旱一直持續至八月中旬,在輕霧河水瀕臨耗盡,村民飲用水成問題之際,八月初八傍晚,中秋的前夕,雷聲轟轟隆隆,不久雨點便滴滴答答落下,久旱逢甘露,村民們紛紛奔走相告,這場及時雨敲響了秋收戰隊,村民準備開鐮收割,秋收的喜悅在望。

下了大半晚的雨,第二日仍秋陽高照、晴空萬裏。青山環繞田園,河水守護村莊,熬過幹旱的水稻玉米大豆等作物等待收獲,村裏到處呈現出一派祥和、繁忙的景象。

即便是富有經驗的老人,也看不出一星半點的飓風跡象,然而殊不知蘊含已久的天災卻以這種迷惑人的方式出現。

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那晚夜色似水,涼風習習,月亮皎潔清朗、撒滿銀輝,大夥坐在院子裏暢談秋收的成果,突然之間飓風集聚,起風急速,伴随以傾盆之姿驟然落下的大雨,狂風暴雨,呼嘯的飓風生生折斷樹木、輕件物什吹得滿天飛舞。

葉絡第一次遇到飓風,這就是在現代都沒親身經歷過的臺風,葉絡和哥哥姐姐全到爹娘的大屋裏一起抗風,家裏屋頂上的瓦片被吹得滋滋作響,櫃子擋着木板早已被吹飛的窗戶,桌子頂着大門,這遠遠還不夠,葉絡和姐姐在屋裏拿着盆桶接着漏下的雨水,娘拿着家裏的破布去堵住門底。爹和哥哥直接用身體去貼着門,葉絡都能聽到風呼呼沿着門縫灌進來的聲音,趕快停風吧,趕快過去吧,這是葉絡害怕的心底最深切的期盼。

接近淩晨,風小了,雨還滴滴答答落下,大家終于可以放下緊張的心,“娘,這風太吓人了。”葉絡和葉飄一人一邊抱着娘的胳膊,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大妹和阿絡別怕,風過去了。”葉将也是出生以來第一次見到臺風,害怕中仍努力扯出一抹笑來安慰妹妹們。

“這次算一般的了,娘小時候遇見的那場飓風啊,前所未有之猛烈,一時之間天地只聽得人們的哭喊,多少人在那場飓風中痛失親人。”娘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場飓風現在還心有餘悸。

“對,那時候你爺爺帶着爹和二叔,奶奶把太小的三叔護在懷裏,風刮得太低,我們是爬着逃出來的,這輩子都後怕那場風啊。”爹拿毛巾擦擦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接過娘的話。

“老大,你們怎麽樣了?”爺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爹,我們還好,你們呢?”爹開門出去。

“我去問問老二老三,哎,你說咋沒點預示,無緣無故刮起風呢。”爺爺邊念叨着邊往二叔的屋子走去。

青山村經過一晚飓風的洗禮,雨水不斷沖刷地面,滿目斷枝落葉,茅草屋直接被刮飛,青瓦屋頂一些瓦片吹落地上。還有地裏沒來得及收完的作物,幾乎無幸存,一時間地裏滿是大家冒着大雨撿被吹倒的稻穗、玉米小麥的身影。

大旱後會大澇,這是大家最為害怕的,要是再來一場洪水,那可真就受大災了,是以顧不得半生不熟,把地裏的作物紛紛運回家。

天空仍舊陰沉,連續幾日不見半縷陽光,沒有陽光如何曬稻谷,這已經可以遇見接下來要過一段青黃不接的日子。連綿大雨下個不停,別的地方已陸續傳來大水淹了村莊的消息,是不是很快就淹到青山村來了,村民一面心痛着沒陽光暴曬開始發芽的水稻,一面又擔心發大水家裏被淹,終日人心惶惶,裏正挨家挨戶通知村民收拾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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