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物件,大水一有往青山村來的趨勢,立刻全部往山上跑。
幾十年一遇的天災無辦法,這種天氣鎮上大多店鋪早已關門躲風雨,剛收割的水稻玉米小麥濕濕漉漉,沒有曬過半生不熟,更不能打米磨面,挖回來的幾大筐甘薯還能撐一段時間,全家靠着蒸甘薯配點後院殘敗的稀菜煮湯度日。
“我說老三媳婦,你就蒸這幾個甘薯,湯裏也撈不出多少菜,吃了沒點力氣啊。”三嬸撈出熟了的甘薯,二嬸餓得等不急了,伸手抓了一個甘薯,還很熱乎,她拿在手裏不停地吹氣翻滾。
三嬸把水添入鍋裏,扔進去柴禾,拿着火鉗把火調大,無不諷刺地回她,“二嫂,這種天氣我們又不用下地,需要那麽多力氣幹啥,你要覺得不夠,你睡着了就不覺得餓了。”活幹得最少,最會喊餓,賴氏心裏不知看不起她幾次了。
“咱家不是還剩些玉米面細面嗎?娘還舍不得拿出來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也太摳了。”說着說着聲音驟然加大。
聽這人講話都是一種折磨,賴氏真想把手裏燙熱的火鉗拿去堵住她的嘴,“那是留着中秋用的,現在吃了中秋吃啥?”
“現在這關都不知過不過得去了,還想着中秋。”她吃完一個,剝了一地的皮,準備伸手拿第二個,三嬸把籃子裏的甘薯護住,語氣不善地說她,“二嫂,一人一個的,你再吃別人哪還有的吃,吃東西要留後的。”
“你就煮一人一個的量,家裏還有幾大筐的甘薯,你心疼個啥,你要是嫌煮的多累,那換我來,飯都不讓人吃飽。”二嬸想到一頓飯就一個甘薯那可是遠遠不夠的,心裏的火止不住往外冒,這就是不分家的壞處,飯都吃不飽的。
三嬸沒應她,水開了,把洗好剁碎的白菜放進去,滴幾滴花生油,攪拌一番,等一會在放點鹽就可以起鍋了。
爺爺看着被飓風肆虐後更加破落的房屋,聽着二嬸又在院子裏和三嬸争執些什麽,陷入沉思。
娘把晾在堂屋地板上的稻子翻一遍過來廚房就看到二嬸邊抱怨,邊腳用力在地上劃着,想把她剛剛氣得跳腳的時候不小心黏在鞋上的甘薯皮甩掉。
“老二媳婦,你這又咋的了?”看看三嬸弄的湯快好了,娘把碗筷端出來洗一遍。
二嬸忙把剛剛對三嬸說的話再對娘說一遍,末了手還揚着頭,理理頭發,證明自己說得很有理。
“這不是非常時期嗎,誰知道大水什麽時候來,省着點總是沒錯的,我覺得老三媳婦說得對。”娘把洗好的碗筷甩甩水進屋了。
同是媳婦,二嬸看着這兩人跟王氏一樣的摳門,氣得夠嗆,這個家不分自己是不可能有舒坦日子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友說,我的文過于平淡、慢熱,沒有起伏,沒有看下去的欲望,我在努力改正中,親萌不要放棄我哇,O(∩_∩)O以後更新時間是晚上一點,其他時間是小小修前幾章。
☆、中秋不溫情
大雨持續大約一周終于停止,八月十五接近中午,青山村地勢低點的地方遠遠望去,只見一片汪洋,南邊大都是田地,此時已被淹在水中,葉家和大部分村民房屋在北邊,暫時還沒淹過來,預計如果再來一場大雨,那就妥妥的全村悲劇了,沒了家如何重新開始。
萬幸的是,傍晚的時候,大水有漸漸退去的趨勢,大家懸着好久的心才得以放下,皆松了一口氣,可以過個平靜的中秋夜晚了,真的再也經不起洪水的襲擊。
中秋節傍晚,奶奶拿出前些日子備好的細面擀面皮,月餅餡料是過年剩下的糖花生,再捏成餅狀,拿洗淨擦幹的筷子按在上面印出花朵的形狀,最後拿鐵絲細網放在小竈上用炭火烘烤就成。農家人沒得閑錢去鎮上買死貴死貴的精致月餅,是以這樣湊合着來,味道當然比不上鎮上的月餅,但這也是大家對于中秋一年的想望。
本來該殺只雞,割點豬肉回來,今年的條件怕是不允許了,這受了災,家裏剩餘的面食得留着,制作月餅已是家裏最大極限了,晚飯仍舊一人一個甘薯,後院的菜類已吃得七七八八,只得拿出些幹菜,煮了一大鍋蘿蔔幹湯,一時間整個院子裏飄散着蘿蔔的味道。
葉絡幫着奶奶燒火,葉飛聞到味道進來,吸着鼻子問道,“啥時候可以吃飯啊?”
“還得等會呢。”奶奶忙得煙火缭繞的,葉絡回答他。
“快點啊,餓死了。”葉飛吞吞口水。
“你急什麽,還真是跟你娘一樣貪吃。”奶奶看他杵在那不走,廚房本來就小,忙不開,很礙路。
“呸,我就是貪吃,那又怎麽樣。”葉飛被奶奶那樣說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大吼一句轉身就走。
“奶奶,二哥太心急了,他有那麽餓嗎?” 那聲音大震得人耳朵疼,葉絡揉揉耳朵,好想也朝他吼回去,“聲音大了不起啊,小奇葩。”
“啧,跟他娘一個德行,真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奶奶搖搖頭,還呸她,這孫子一點都不知道尊重長輩。
“娘啊,二郎就問問飯好看了沒,你咋那麽說他呢,還連帶拉上我,我們母子就這麽招你恨吶。”二嬸一路大喊過來,勢必想讓全家都聽見,原來葉飛板着個臉去朝二嬸告狀了。
“老二媳婦,今天是中秋節,你別那麽大聲說話,要吵架等明天。”娘看二嬸又要開始發作了,放下手中的活過來阻止她。
“還過啥過啊,你們自己過吧,哪有奶奶罵孫子貪吃的,有你這樣的奶奶嗎?”二嬸才不管時日,她這火一上來就壓不住。
奶奶聽到最後也跑出來了,“家裏哪個孩子會像他這樣到廚房來站着催,這還不貪吃呢。”
二嬸黑了臉,“你也就兩個孫子,你都不對他好點,你不就是看重大郎了嗎,人家讀書厲害,你還沒跟着享福呢,這就把我兒子給踩在腳底。”
“老二媳婦,你怎麽這麽說話,兩個都是我的孫子,我督促他們學習的時間是一樣一樣的,他自己不争氣,怪得了誰。”爺爺出面了,免得她越說越不像話。
“娘,他就去廚房問飯好了沒,你也不該說他貪吃啊。”二叔看到奶奶承認她這樣罵葉飛了,
心裏也覺得不舒服,這罵得可是自個兒子。
“老二,娘也就是随口那麽一說,不是有心的。”爹看到二叔有些意見了,趕緊出來打圓場。
二叔終于站在她這邊了,這是二嬸等了多久的機會啊,立刻再加把火,“他爹,娘說二郎這是學我呢,一樣貪吃,反正也覺得他不會有啥出息,這麽厭惡我了,心底指不定多厭惡他呢。”
“二嬸,後面那些話是你自己說的吧,奶奶可沒這麽說。”葉絡當然要為奶奶作證,哪會由着她胡亂噴人。
“對,阿絡一直和奶奶呆在廚房,她最清楚了。”葉将朝小妹贊許一笑。
三叔看着中秋節都不得清淨,煩躁道,“二嫂,飯可亂吃,話不能亂講,娘哪會厭惡自己的親孫子。”
“都散了散了,準備吃飯,誰再說一句就不要進來吃飯。” 爺爺一錘定音,直接拂袖而去。
今年是沒有圓月可以賞的,還得在低迷氣壓下吃飯,大家都沉默不語,免得又吵起來,二叔一家的臉色都不大好,這個中秋就這樣被整得沒有一點溫情。
中秋思鄉團圓,葉絡一不小心又想到現代的家人,連吃着月餅的覺得太硬硌牙,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非得等自己嫁出去了才能解脫嗎,那個變态奇葩自私的女人,以後一生黑你不解釋。
***
這次飓風加大雨重創青山村,隔天裏正就挨家挨戶詢問損失,并安慰說上面會派人來赈災,大家都收拾下心情,房屋該修補的修補,該重建的重建,至于作物,沒發黴長芽的就拿來曬曬,有些家裏有存糧的習慣倒是不愁,沒糧食的就去親戚朋友家借或者地主家買,想盡各種法子把這段日子熬過去。
家裏稻子即使晾在地板上,可也耐不住潮濕,大部分都冒牙了,只得留着做種子,玉米小麥倒是大部分還好,太陽出來了,曬曬還能吃。
這天日頭微醺,家裏來了位不速之客,二嬸娘家的弟弟錢小貴來了,秀水村被洪水淹了,本就拮據的家裏這下子徹底皆不開鍋了,錢小貴又是個好吃懶做的,至今沒姑娘願意嫁到他們家。聽說大水沒有淹到青山村,他立刻就着急火燎來找大姐求助了,玉米小麥稻子啥都好,怎麽也得借半袋子糧食回去對付一陣。
二嬸一聽錢小貴給描述家裏茅草屋頂被風掀飛了,家裏的東西被大水沖走了,全家都在餓肚子,當時就紅了眼眶嗚嗚哭起來,死活要跟錢小貴回去看看。
錢小貴的話裏有誇大的成分,茅草屋頂本就稀松的,飛了再蓋上就好了,家裏也沒啥值錢的東西,秀水村是出了名的最貧困村,主要是堿性土地較多,種出來的作物收成都不大好,再碰上這次天災,沒糧食倒是真的。
二嬸哭了一頓,擔心娘家的老老少少,也清楚她直接去跟奶奶開口借糧,奶奶肯定不同意,于是就把二叔給叫進來,把錢家的情況跟他這麽一說。
二叔聽了也很為難,這要是沒刮大風,沒下大雨,倒是可以幫襯一把,可是自家的作物發黴冒芽的一大批,都自顧不暇了,哪去要多餘的糧食救濟別人,不說爹,單是娘那關都過不了。
“你也知道這大雨把曬稻子給耽誤了,家裏這麽多口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渡過待下批糧食成熟這段時間呢,你看,牆角還有些甘薯,不然你背點回去?”這時候,甘薯也值錢吶,起碼能扛餓,可惜這些滿足不了錢小貴的胃口。
“姐夫,我看院子了還晾着一地玉米小麥呢,要不先借點我背回去?”錢小貴長得尖嘴猴腮,看着那青黃的玉米眼珠都亮了,摸着下巴冒出的胡渣嘿嘿笑,舔着臉向二叔讨些回去,也不枉白來一趟。
“他爹,要不給小弟拿一些回去吧,大人還能湊合,小孩子正長身體,哪能天天吃野菜草根度日呢。” 二嬸幫着娘家求情,把家裏說得愈發凄慘無比。
二叔做不了這個主,“那我去跟娘商量一下。” 不好直接把人兩手空空打發回去,可是送甘薯他又不願意。
奶奶一聽就大怒,朝二叔屋子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緊接着開罵,“我就知道他來咱家就沒好事,借糧食?我就是全部拿去喂豬了也不給他家。”
“娘,我看咱家甘薯還夠,要不借點給他吧,他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二叔看奶奶的火氣這麽大,更不敢說借玉米的事了,能把甘薯給借出來就不錯了。
“這随随便便來個人都借了,我們家往後喝西北風啊,甘薯一個都不借,還有臉說借 ?你見到肉包子送到狗嘴裏還給你吐出來的嗎?老二啊,不是娘說她娘家,你看她那家人有哪個是省心的主,特別是她那老娘,要不能出她這樣的。”奶奶知道二叔上次去接二嬸回來還被她娘家人給罵得夠嗆,奶奶沒把他給轟出去就夠給面子了,還有臉來借糧。
“娘,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自個娘這麽說媳婦的娘家人也太難聽了。
二叔成親那年,二嬸的娘家人對于聘禮獅子大開口,奶奶跟二嬸的娘大吵過一次後,從此對于二嬸的娘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看到就煩。
“得,我不說她家人,懶得費我口舌,你回去告訴她和她那兄弟,今兒就算說出花來,不借就是不借,我家的糧食都緊缺了,憑啥借給外人。”這錢氏把家裏攪得雞犬不寧的,奶奶就沒把她娘家人當成需要往來的親戚。
二叔不至于為了小舅子跟親娘吵架的地步,眼看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又怕娘氣急了直接沖過去罵人家,為避免事情鬧大全家人都知道,只得回去婉言相拒小舅。
“他爹,你這一去啥都沒借成,你也太不會說話了,娘也是狠心。” 二嬸暗罵奶奶摳門沒人性。
“你會說話,你去借啊,你去就只會吵架。”要一開始錢小貴就願意拿些甘薯就走,二叔倒是可以悄悄拿些甘薯給他不用驚動大家,現在奶奶知道了肯定會盯着甘薯的數量,少了一點都會找二叔算賬,反正自己也盡力了,二叔不想管這事了。
錢小貴一看連甘薯都不願意借了,當下就拉下臉,二嬸對着錢小貴好話說盡了,他就是不吱一聲,只得寬慰,“小弟,你放心,一會姐準有東西讓你給帶回去。”二嬸趁着二叔出去的空檔悄悄跟錢小貴說。
作者有話要說: 欲知借糧後事請待下章分解O(∩_∩)O,後天不知能不能上榜,不知成績會如何,有點緊張O(∩_∩)O
☆、照三餐地氣
二嬸趁着大夥睡午覺的空當,偷偷溜進小房子,從袖口裏拿出藏好的布袋,蹲下身往袋子裏裝甘薯,到底不敢太過分,等到裝得差不多一小袋就起身,先是往門外看看,确定沒人注意這邊,這才定了定心神,把甘薯背着身上往外走,待快到後門的時候,再迅速撿幾個曬在院子裏的玉米抱在懷裏,加快腳步往外走,和錢小貴約好在後門外等着。
“大姐,你真行,這下子咱家能撐一段時間了。”錢小貴看她姐左手抱着玉米,右手抓着個布袋背着走出來,笑得露出一口黃牙,搓搓手準備接過來。
“我跟你一道回家裏看看。”二嬸布袋放下,把懷裏的玉米全裝進去,還是不放心娘家人,想着跟錢小貴回去看看。
“不,不用了,姐,我一人回去就成,你來往路上多麻煩。”錢小貴這次來只得到他娘的默許,二嬸要跟着他回去指定全家人都知道了,特別是被錢大貴知道了,依他那種不想麻煩大姐的性格,保不齊會揍他一頓。
“好吧,那你小心點,繞到後山那邊往小道出村。”二嬸也有點擔心她突然回娘家了,會被懷疑,更怕繼續拉扯下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把布袋遞給他讓他抄小道走。
誰知她的一行一動早被奶奶盯着了,就是特地等兩人交接布袋的功夫抓她個現行呢,待錢小貴一從二嬸手裏接過袋子,奶奶立刻出現在門口,指着她鼻子,大聲叱咤,“好你個吃裏扒外的懶貨,你從婆家偷糧給娘家,你要不要臉。”
奶奶緊接着手指一轉指向錢小貴,“還有你,你個老娘不是能嗎,她就這樣教你來我家偷東西的啊,看我今天不抓你去見官,年紀不小了也不學好,怪不得娶不到媳婦。”
二嬸幹這事本就有點心虛,如今被奶奶這麽大大咧咧罵出來,罵她和錢小貴就算了,還連帶罵了她娘,聲音大的左鄰右舍都能聽見,更不要說在家裏沒睡着的其他人了。
奶奶看二嬸示意錢小貴快跑,趕緊拿起門後翻稻谷的耙子就往錢小貴的方向掄過去,錢小貴一看這架勢顧不得她話有多難聽,背起布袋腳底抹油溜得更快了。奶奶眼看追不上,又被二嬸拽着耙子的另一頭,死死不松手,登時更怒了,哭天搶地喊道,“快來人啊,家裏進賊了,快來抓賊啊。”奶奶握着耙尾有棍子的這頭用力旋轉,還使勁往外扯,想把二嬸給拉摔在地,二嬸被拉得踉踉跄跄,一看耙頭尖尖的一端對着她,還離她的手越來越近,吓得趕緊松開,反正錢小貴已經跑遠。
衆人聽到奶奶的叫聲皆跑出來,爹和叔叔們拿着扁擔棍子跑在前面準備抓賊,沒見着賊,倒看到奶奶跌坐在地面上,被這場面驚呆了,紛紛扔掉手裏的家夥趕去扶奶奶。
“你個喪盡天良的,娘你都敢推到在地。”爹朝着二嬸就是一吼,他不輕易罵女人,可這回二嬸實在是太過分。
親娘被推到在地,這個畫面感視覺沖擊太強烈了,二叔直接過去就給了二嬸一巴掌,打得狠了,她的臉上立刻印上鮮明的五爪印,“我看你是要照着一日三餐打才夠,我是對你太好了。”二叔罵得吐沫橫飛。
“娘,你摔着哪裏了?”三嬸瞪了二嬸一眼,一臉關心地詢問。
二嬸看到衆人以為是她推倒奶奶的,當下辯解道,“不,不是我推的,我一松手娘就自己摔了。”
奶奶畢竟年紀大了,經這麽一摔,被扶起來,腰和屁股皆隐隐生疼,咬着牙吃力地罵道,“這女人把家裏的糧食偷給她娘家小弟,青天大白日的當賊,她個死不要臉的。”罵完指着二嬸恨恨瞪了一眼。
“老二媳婦,你膽子也太大了,這個家你當的啊。”娘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合着衆人把奶奶扶進屋。
“我去找郎中過來。”爹不放心,丢下這句話急急忙忙走了。
“我活了這麽些年,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葉将,去陳家把爺爺叫回來。”三叔氣急地說完,吩咐葉将去喊爺爺,爺爺去陳家找陳爺爺下棋了不在家。
葉将帶着擔憂的心,應了一聲跑了。
葉飄葉絡不言語靜靜跟在娘身後進屋,葉竹知道氣氛不對也乖巧地跟着三嬸,葉飛怕二叔又打二嬸一直擋在她跟前,葉漫對于娘做的事真是又氣又難過,轉身跑到自己屋了。
二叔看着這場面,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只得黑着個臉繼續拿二嬸是問,“我不是說了娘不同意了嗎,你怎麽還自,自己拿糧食給小貴。”二叔終是不忍說出偷,硬生生改成拿。
二嬸這下子是被抓了個現行,奶奶還摔了,想着等爺爺回來了指不定得把她罵得多慘,心裏早就怯怯了,顧不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緊緊抓着二叔的手臂,“他爹,我,我不是想着家裏甘薯那麽多,拿些沒人知道嗎。”
“那你也不能害得娘摔在地上啊,你這回惹大禍了,我也保不了你。”二叔拉下她的手,一臉氣得牙癢癢地看着她,她就沒幹過一件令大家順心的事。
葉絡了解前因後果後,知道肯定是兩人在使勁拉扯着耙子,二嬸這一突然松手,奶奶被慣性力給甩到地上,大家親眼看到奶奶摔在地上,二嬸還好好地站着,此事不是她做的還有誰?饒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再者,她不和奶奶拉拉扯扯,奶奶也不會摔着,怎麽樣她都逃不了幹系,等着被罵慘吧,葉絡幸災樂禍地想。
爺爺聽聞奶奶摔了,從陳家急急忙忙趕回來,從郎中口中得知奶奶問題不大,擦點油舒緩舒緩,休息幾日可好,送走郎中,這才有功夫問清前因後果。
爺爺知曉個大概後,怒火是急劇上升,背着手冷眼看着二嬸正躲在二叔身後,低着頭接受衆人一齊出言讨伐:
“老二媳婦,你也太不應該了,家裏的糧食是你能随意拿的嗎?”
“誰給你這膽子的,幸好娘沒事,要是摔出個好歹,我跟你拼了。”
“婆家都受災了,還想着娘家人,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那我們以後喝西北風啊,專門坑我們,有你這麽樣的嗎?”
“二嬸,你太壞了。”
……
等大人小孩說夠了,爺爺總結,“錢大菊,你聽着,以後你再私自拿家裏的東西接濟你娘家,我就把你送到衙門。你記着,這個家,你打罵你丈夫兒女我不管,除此之外,我要還聽到看到你打罵這個家的誰,特別是我媳婦,看我不一腳踹了你。”爺爺怒目叱咤二嬸,那個氣得啊,家賊難防,自打這個老二媳婦一進門,這個家就不得清淨,如今還敢動手推老伴。
二叔雖然覺得爺爺說踹二嬸這種話很難聽,但閉閉眼也就忍了,自己的媳婦是個什麽貨自己還不曉得嗎。
爺爺這一番話可謂說到大夥心坎裏了,太痛快了,紛紛對爺爺投以崇拜贊許的目光。
二嬸就是給慣她的,這個家裏還是爺爺最敢怒敢言,葉絡決定今後要好好向爺爺學習。
衆人散去,屋裏獨留爺爺奶奶,爺爺坐到床邊,輕咳一聲開口,“老婆子,我想了幾天,我看還是分家吧。”本來爺爺沒這麽快下定決心,可今天錢氏都敢動手推人了,愈發猖狂,誰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麽事。
奶奶聽到爺爺的話還以為聽錯了,“老頭子,你沒糊塗吧。”爺爺曾說過,他在,這個家就不分。
“哎,我想過了,你看我平日沒少吓唬那個錢大菊,可好話歹話都說盡了,她還是沒什麽改變,大夥被她這樣照每日三餐地氣,準得氣出病來,還是分了吧,給老大老三一家安穩的日子。”
“哼,她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憑啥因為她分家,我才不怕她,我跟她糾纏到底,你說她個天殺的,還偷偷拿甘薯玉米給她娘家,我呸,真當我們是死的啊。”對于錢大菊,那是怎麽罵都罵不聽,即使這樣奶奶也得繼續罵。
爺爺搖搖頭,嘆息一聲,“我倒不全是因為錢大菊,我要真狠下心,大可逼老二休了她,我是可憐那兩孩子,才讓她繼續呆在這個家裏。這轉眼葉将葉飛娶了媳婦進門,這孫媳婦們要也是個不省心的,這往後不得更吵吵鬧鬧啊,我們哪有心思去管那麽遠,還是分家吧,這樣咱也能過個清淨的晚年。”
“那把老二一家分出去好了,我看老大老三沒分家的心,你說他們也不願意的。”奶奶還是舍不得分家。
“你還說我糊塗,我看你也糊塗了,這就單分老二一家出去,以後村裏人怎麽看待老二一家,我們氣歸氣錢大菊,可不能讓老二葉飛葉漫以後在村裏難做人吧。”爺爺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思慮也比較周全,就算分家也不要給人留話柄。
看奶奶有一絲動搖,爺爺繼續寬慰,“錢大菊這樣的人以後肯定是個惡婆婆,跟她兒媳婦也是吵鬧的,風水輪流轉,自有她兒媳婦收拾她,我們且看着。”
奶奶躺在床上,聽了沉默不語,相當于默認爺爺的決定,可一想起分家後,自己千千萬苦拉扯大的兒子不跟自己一塊生活了,甚至以後連一塊吃飯都難了,心底湧現無奈與苦澀,忍不住眼淚就流出來。
爺爺又何嘗舍得分家,這不是沒法子才走這一步的嗎,輕拍奶奶胳膊安慰,嘆道,“我們倆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讓他們去過自己的日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說,這個文目前為止,所有的壞人都被這二嬸一人承包了O(∩_∩)O,想想也是我不該。
☆、無奈定分家
奶奶好好養了幾天,恢複地差不多了,出門看到二嬸眼神都不斜一下,準備以後無視這人了。
晚飯後,爺爺召集大家去堂屋,葉絡以為是要說以後的種植打算,或者這一大家子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
沒想到,坐在堂屋正中的爺爺面容嚴肅地開口:“我找你們來是說分家的事,我……”
爺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爹和叔叔們激動打斷,
“爹,我們不分家。”三叔首先反對。
“爹,我沒聽錯吧。”二叔雖然老是被二嬸煽動,但目前還沒動搖分家的心。
“反正我不同意,誰愛分誰分出去。”爹更是不會同意。
爺爺肯定與奶奶商量過了,是以奶奶面色難看地坐在爺爺旁邊,一句話不說,娘和三嬸被這突如其來的決定驚呆了,不敢出言什麽。
“太好了,爹,你終于想明白了。”只有二嬸拍手叫好,臉上那個喜的,就差拿一串鞭炮來放了。
“你閉嘴。”爺爺怒目叱咤她,這一切的主要源頭還不是因為她,還敢動手推老伴,這個家再不分,以後還不得被她攪成啥樣。
“葉飛葉漫,把你們的娘拉回房,看着她,不要讓她出來。”二叔吩咐兒女,怕她在這裏搗亂話,大家更難說話。
葉飛不大樂意,他也想留在這裏聽爺爺咋說呢,葉漫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聽了二叔的話就去拉着二嬸。
“你放開我,我不回去,家裏的事我怎麽不能聽。”二嬸甩開葉漫的手。
“讓她在這吧,我現在開始說,我沒說完你們都不要插嘴。”爺爺對她的厭惡已經不止一點半點了,所以下面要說的話也不用再猶豫了。
“我與你們的娘商量過了,決定分家,我們兩老自己過,你們每家過自己的日子,逢年過節你們有心的就過來和我們二老吃頓飯,我與你們的娘再商量具體怎麽分,擇個日子把東西分一分,好了,我知道你們大部分都心底不樂意,但為了家宅安寧,我還活着就是一家之主,說話占分量。”
爺爺聲音平緩地把一句句說清楚,字字敲打在衆人心湖,一時之間大家沉默不語。
大夥很快反應過來便紛紛勸說,爹想讓爺爺改變主意,“爹,真的要分家嗎?我是家裏的老大,就算要分家,你和娘跟着我們過吧。”
三叔也作垂死掙紮,“對啊,爹,誰想分誰分出去好了,我們跟着你們。”說罷斜瞟了二叔二嬸一眼。
“爹,我,我們也不想分家。”二叔這個“們”說得有些勉強,不顧二嬸對他擠眉弄眼,趕快表明自己的立場。
二叔的話把二嬸給氣得龇牙咧嘴,怕爺爺反悔,緊接着出言,“爹的決定,我們聽着就是。”
葉絡在心裏默默唾罵這個女人,她這話說的,好像分家是爺爺一手策劃一樣,沒有她這個強力催化劑,這個家至于分嗎?
幾個小孩除了葉竹還小,葉漫不敢說,剩下的皆有自己的想法了,便也争着說出自己的內心話,
“爺爺,我和爹娘還有妹妹們都不願意分家。”葉将語氣堅定,直視爺爺說出口,已隐約有男兒擔當的風範。
“我們聽爺爺的決定。”葉飛不敢直說想分家,便學着他娘的話。
“我也不想,阿絡希望一家人永遠在一起。”當然,前提是除卻那個奇葩二嬸。
“爺爺,我跟大哥阿絡一樣的想法。”葉飄看大家都表态了,也跟着說。
爺爺聽着孫子孫女的話略感欣慰,都挺懂事了,“我想好了,分吧,分了家,我們還是一家人,只是不在一起吃飯了而已。”爺爺擺擺手示意不要多說了,再說下去結果都是一樣。
許久不發一言的奶奶開口了,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二叔,“我生的兒子好不容易拉扯大,這分了出去就是生生在割我的肉啊,但誰讓他娶媳婦不長眼,不找好的,非得要自己送上門來的懶貨,如今這局面只怪我豬油蒙了眼,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死咬着不松口。”
二嬸聽着奶奶又開始刮刺她,句句話都是在針對她,用懶貨來暗諷她是個不要臉的爛貨,瞬間就激了,“娘,你這話說得,這個家又不是金窩銀窩的,好像我非巴着一樣,要不是你兒子去找我,我能懷上,我會嫁過來?”當初她确實主動勾搭二叔在先,奶奶不喜她,她被送回娘家也想着就算了,結果是二叔去秀水村好話說盡,兩人開始有了夫妻之實,懷上了,她當然要死皮賴臉地纏上,是以一嫁過來對奶奶也沒有好感。
“娘,你還提這些陳年舊事做啥,拿這個來說事有意思嗎?” 二叔惱羞成怒了,語氣不佳,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聽奶奶又當着全家的面說起,他的臉面往哪放,臉上不好看了。
聽到二叔的話,奶奶只得讪讪不說話。分家剛好趁了二嬸的心,奶奶就是氣不過她那一臉得瑟的樣子,忍不住就要說些話去戳她心窩,忘了這樣會惹得兒子不高興。
“趕明兒天氣好了,我去跟本家大爺和裏正說一聲,趁早分了吧。錢氏,你若想順利分家,分家之前這段時間,你給我緊閉你的嘴巴,不然我把大糞灌進你的嘴裏。”爺爺現在聽到二嬸的聲音火就大,這老二媳婦一刻不臭罵,就忘了自己姓啥。
大家都沒吭聲,二嬸被說得臉上挂不住,嘴唇蠕動着想說什麽,到底不敢再說啥了。
哪個人随便和二嬸說句話都能吵鬧起來,惹得家裏不清淨,二叔也不見得就能治得了她這一身臭毛病,爺爺一路看了這麽多年早夠了,再看看前些日子還大膽偷糧接濟娘家,吃了雄心豹子膽推到奶奶,這個家,分,早分早清淨。
爺爺不是沒看到爹和三叔是真心不想分出去,可是單獨分了二叔一家出去,村裏人怎麽想,幹脆全分出去。以後各家娶了媳婦還處在一起,不得更加雞飛狗跳的,遲早都要分的,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爺爺快刀斬亂麻地決定分家,第二日就去找本家大爺爺葉民林說一聲,大爺爺知道家裏的情況,點點頭表示了解,答應了屆時再和裏正去見證,大奶奶在旁邊跟着聽也贊成分家,“那個錢大菊确實是個惡婆娘,不把她關在祠堂都解不了氣,分了家也好。”
沒過幾天,爺爺再次把全家召集在一起,“家裏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大家以後合用一頭牛,家裏十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