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複，要折兩次，充分做到鹽腌，這是處理生皮的步驟，也是處理牛皮的第一步。
生皮腌制好存到一定的數量，爺爺就借輛牛車直接送去縣裏專門收購的地點，大概一個月去一趟，換了錢再買粗鹽運回來，扣除牛皮加來回運費各種成本，剩下的就是淨賺的，也不多，一張皮也就賺二十個銅板。
這是個力氣活，牛皮的重量不輕，它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靠着點技巧才能使腌制效果更好，還要自己送到縣裏，村裏人都覺得麻煩，又不是屠夫，是以村裏也就爺爺幹這活計。
這天爺爺對葉絡道，“阿絡，你看了這麽久，以後你繼承爺爺這活計可好？”
葉絡聽了爺爺的話好想哭，這又不是看着就會的，嘴上答道，“爺爺，您看我适合這嗎？爹和叔叔他們，或者大哥和二哥不是更好？”葉将和葉飛怎麽樣都比她适合，更不要說爹和叔叔他們，這怎麽樣排都不會輪到她一小女孩啊。
爺爺搖搖頭，爽朗大笑，“我看你就挺好，這也算一門手藝活，村裏就我們這一戶會，還能靠它掙錢喲，阿絡，你真就不想？”
呃，不好吧，這又不是割草種花，這是腌制牛皮啊，自己一個妙齡少女以後都得來搓牛皮麽，這畫面想想都是醉了，葉絡好想喊：爺爺，我真就沒想過，你找錯人了。
“爺爺，我怕我不會，我笨笨的，學不好的。”開玩笑，以後幹點啥不好，天天來腌制牛皮也太可怕了，葉絡是能推就推了。
“我們家裏再也找不出比你明白的人了，阿絡，爺爺知道很多事你都看在眼裏，只是你不說，你再大點就适合說了。”爺爺仿佛看出她平日裏想說什麽又憋住不說的心思。
葉民東怎麽會沒看出這孩子不一般，即使葉絡再怎麽裝小孩，她的眼神總歸是騙不了人的，當然葉民東也不奇怪，只當這孩子比別人早慧，以後是個有本事的。
再說，他這門手藝既然準備傳給阿絡就自然有他的思量，自己三個兒子單年齡就不适合了，至于兩個孫子，倒不如阿絡靈活。
葉絡深切感覺姜還是老的辣，不愧是出了大山去見過世面的，以後就別在爺爺面前耍什麽把戲了，畢竟爺爺的經歷比她兩輩子加起來都多。
“那就麻煩爺爺教教阿絡了。”爺爺都親自開口了，硬着頭皮學吧，總是一門手藝，藝多不壓身，葉絡安慰自己。
爺爺看到葉絡同意了，滿意地點點頭，“那爺爺就把這牛皮活傳給你了，不要看它簡單，它牽扯的事大着呢，以後交給你守着它，爺爺放心。”
葉絡：…….
橫豎就是一個月收到多少生皮，處理後送到縣裏賣個價格高低的事，能牽扯什麽大事！
“好的，爺爺。”葉絡乖乖點頭，反正現在聽着就是。
“嗯，明日一早你和爺爺去縣裏，把上一批牛皮運給掌櫃的。”說定了的事，爺爺就開啓教導第一步，先帶她去見見世面。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爺孫倆就坐上張大爺的牛車出發去鎮上，然後去渡口坐船去池壁縣。
張大爺今日特別開心，笑得臉上的皺紋一起一伏的，這是遇到啥好事了？
不等葉絡問問，張大爺就自個喜氣洋洋地開口了，對着全車人說：“我那小兒今日定親，我去鎮上買些吃食，今兒就拉這一趟了，你們晚些的再搭別家的車回來。”
衆人早就感受到張大爺的那種興奮，一聽皆紛紛笑說恭喜恭喜，屆時定去讨杯喜酒喝。
張大爺笑呵呵地點頭應下來，這小兒非要惦記鄰村的阿花，如今人家高嫁了，他也終于松口答應娶他和孩子娘看好的姑娘，這心底算是落下一塊石頭，如何不歡喜。
臨到鎮口，張大爺擺擺手示意大夥今兒不用交錢了，果然是人蓬喜事變大方。
一個月積累的牛皮也不多，加上從別的屠夫那買來的統共也就十來張，一直都是爺爺自個送過去，偶爾縣裏的陳掌櫃也會親自駕馬車過來，葉絡見過那個肥頭大耳一臉富态的掌櫃。
爺爺帶着葉絡租了輛牛車把貨運到渡口，遠遠就看到渡口邊停着一艘帆船，每天去縣裏的船來往一天就一艘，沒趕上點就去不了或者回不來。
葉絡這是第一次跟爺爺去縣裏，也不知道那裏怎麽樣，帶着新奇的心一路問過去，“爺爺，池壁縣是不是很遠，那裏好看不？”
“好看，比咱鎮裏好看。”
“爺爺，聽奶奶說你在那住了好久，爺爺以前在池壁縣是做什麽的？為什麽回來了？”葉絡知道爺爺在池壁縣有個職位，不過具體是什麽沒問過。
“爺爺以前在池壁縣是看壞人的，爺爺老咯，就回來了。”爺爺耐心回答她每一個問題。
葉絡暗忖：原來爺爺是牢頭……
水面微波蕩漾，微風拂動，葉絡看着岸邊的樹快速倒退，船飛快劃開水面一路前進，安然享受湖間漣漪風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某日粽子疑惑地問：娘，我知道爹最會讀書，你最會什麽呀？
粽子娘：乖兒子，娘洗繡種炒樣樣精通。（一臉驕傲地挺着胸脯，自己是個合格的農婦）
粽子：你說的這些村裏大娘們都會，我是說最會的，村裏就沒有人比爹讀書還厲害。
粽子娘：……黑土墨水！！（黑了臉，你想誇你爹不用拉我來襯托）
粽子爹急急忙忙出現，無視睜着圓滾滾的雙眼伸出雙手要他抱抱的粽子。
粽子爹：怎麽了？（一臉讨好地看着粽子娘）
粽子娘：你讓他自己說。（指指一旁仰着頭可憐兮兮拽着粽子爹衣角的粽子一眼）
待了解情況後，粽子爹先是瞪了粽子一眼，然後抱着粽子娘坐在他腿上，親親她的臉開始順毛。
粽子：嗚嗚嗚……（粽子揉着雙眼，一臉委屈地看着那兩人抱在一起親親喔喔）
粽子爹：粽子，你怎麽能不知道娘最會什麽呢，爹告訴你，你記好了，你娘，嗯，最會腌制生牛皮，比你祖父還厲害，村裏獨她一個。（粽子爹說到最後呵呵大笑）
粽子娘：（立刻跳出粽子爹懷抱，指着爺倆）你們倆給我滾！！！（大的小的一起來氣她）
粽子趕緊跑過去抱住粽子爹，兩人同時對她笑着說：我們不滾，除非你和我們抱着一起滾。
粽子娘：……我自己滾……（滾去做飯）
☆、池壁縣之旅
爺孫倆到達池壁縣已接近中午，兩人在縣門口石墩旁坐下，爺爺從懷裏掏出奶奶趕早烙的粗面餅，一人一個，兩人配着家裏帶來的開水，就這麽吃起來。
粗面餅又幹又硬，咬一口要喝好幾口水才咽得下去，葉絡才不管消化不良，要想有體力就得啃完。
這裏的道路比鎮上要寬多了，一路過去街道兩旁皆是鋪子、攤位，還有好些在鎮上見不到的稀罕物。
陳掌櫃的鋪子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左拐處，賣的都是些幹貨，牛皮成品占大部分，皮衣皮具皮套，這都是賣給大戶人家的，鄉裏裏人哪會花錢買這奢飾品。
店裏小二看到爺爺趕忙出來招呼，直說陳掌櫃久等了，讓爺爺把貨從後門運進去。
葉絡跟着爺爺進門，這是連着前面鋪子的一處後院，不大卻別致。
陳掌櫃笑容可掬地迎出來，恭敬作揖，“老哥，實在是麻煩你每月都跑這麽一趟，本該我過去的。”陳掌櫃的臉很胖，再配上笑得抽動的肌肉，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哪裏哪裏，誰來誰去不都一樣。”爺爺樂呵呵地回禮。
陳掌櫃看到了安靜跟在爺爺後面的葉絡，開口道，“這位小女是壯強家三丫頭吧，真是愈發懂事了。”他笑眯眯看着葉絡。
“嗯，她非要跟來，頑劣得很。”爺爺嘴上說她頑劣，眼裏卻是欣慰笑着，順便解釋這回怎麽帶葉絡過來了。
陳掌櫃是個人精，怎麽會不知道這是客套話，具體原因呆會酒桌上就一清二楚了。“小弟備了杯薄酒，還請老哥笑納。”說罷揮手招來長工卸貨，把人恭敬請入大廳用午飯。
“那我們爺孫倆就唠擾了。”
“哪裏哪裏。”
葉絡看着這兩人一來一往的，古代的掌櫃都這麽熱情了？不就收個生牛皮怎麽這麽客氣？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買賣關系，還打着官腔，就算爺爺是陳掌櫃的舊識，他也不用對爺爺那麽恭敬吧，不尋常，真的不尋常。
葉絡決定等下繼續聽兩人的對話，看能不能從中窺出一二。
誰知陳掌櫃進門後不知吩咐立在一旁的大娘什麽，然後大娘就過來牽着她，看到爺爺點頭，葉絡就跟着她走了……
陳掌櫃這明顯是要避着她，連小孩都避着，陳掌櫃要跟爺爺說什麽呢？
這位大娘自稱王媽，是這家的煮飯婆子，葉絡被帶到小偏廳用飯。
“小姑娘，多吃點，你可有愛吃的，王媽這就去給你做。”
“謝謝王媽，這些夠阿絡吃了。”葉絡邊吃邊跟王媽聊起天。
“姑娘家多出來走動，見見世面總是好的。”王媽陪着葉絡吃飯，偶爾給她夾些她夠不着的菜。
“王媽，陳掌櫃對我和爺爺真好。”葉絡說得童聲童聲，似是很感激陳掌櫃的招待，其實是想從王媽口中探聽出一二。
王媽不疑有他，心直口快，“自葉老爺在這當官那時起，老爺就喜愛與他喝兩杯，太太都道二人感情好。”
“陳掌櫃和爺爺如何相識的？”爺爺一個牢頭，認識開鋪子的陳掌櫃，其中必然有緣由。
“這王媽怎麽會知道，葉老爺開始來家裏喝酒的時候，兩人已稱兄道弟了。”王媽看葉絡吃得差不多了給她添了碗水一會喝。
葉絡繼續打擦邊球抛出幾個問題，不知王媽故意打太極還是真就一無所知，反正葉絡是探聽不出什麽實際的信息。
為避免王媽疑慮自己一個小孩話太深，葉絡轉而跟她說些輕松的話題。
“王媽，怎麽沒見着陳大娘？”這個後院裏也沒見着陳掌櫃妻兒，只有幾個長工和面前這位負責煮飯的王媽。
“今兒趕巧太太帶小少爺回娘家了，不若你能嘗嘗太太親手做的桃花糕，那個味道，小孩都喜歡。”
“桃花糕？阿絡聽過桂花糕綠豆糕，這桃花糕倒沒吃過。”葉絡最是喜愛桃花，桃花制成的糕點，如若有機會，還真想試試，只可惜以目前家裏的條件是不會輕易買糯米糖類的，只得等過年有沒有了。
王媽看着葉絡一副感興趣的樣子，繼續描述，“桃花糕啊，粉白的四方狀一塊塊擺在白瓷盤裏，每塊貼上花型花瓣片，吃的時候清香撲鼻，外脆裏軟，入口甜酥。”
她邊說邊回味吃桃花糕的感覺，末了自我嫌棄一番，“別看我說得輕松，只是這過程愣是學不好，還是太太手藝好。”
“阿絡聽着都饞了，以後有機會定要嘗嘗。”桃花糕，葉絡現代都沒試過的東西，更加堅定要學會制作桃花糕。
有機會跟陳掌櫃的娘子學學就更好了，以後爺爺真把牛皮活傳給她了，還怕沒機會嗎？因為送牛皮，還可以偶爾出村見見世面，這樣想想，腌制生牛皮這活也不是不能接受。
別人穿過去是制作出那個時代沒有的東西，自己穿過來卻是各種學習，想想自己也是有點奇特了。
晌午過後就得趕去渡口，錯過了船可不好，飯後不久，爺爺就過來帶葉絡跟陳掌櫃告別。
兩人又開始見面那一套禮數，葉絡心想你來我往的不累嗎，直接揮手說再見不是輕松。
這次陳掌櫃臉上的笑容不若開始那般惬意，略微不放心地一再囑咐爺爺，“那一切就拜托老哥了。”
“民東定當盡心盡力。”爺爺鄭重其事回答。
池壁縣之旅也太匆忙了，街邊的小玩意，鋪子裏的什件等，葉絡沒時間細看，好歹來了一次縣城，就這麽回去了。
葉絡和爺爺趕到渡口的時候，帆船已揚好帆，最後一刻趕上了。
兩人到底是談論了什麽話題，爺爺一路心事重重的樣子。
葉絡故作無心地問，“爺爺，你不高興嗎？阿絡惹爺爺生氣了？”
爺爺知道這孫女是個聰穎的，摸着她的頭，只道了句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如若這次能平安度過，今後牛皮就交由阿絡來守護。”
爺爺說的是度過，葉絡聽成是“渡過”，她的理解是，這次平安渡湖回家，以後牛皮活就傳給她了？
爺爺，你不要一直強調我以後是腌牛皮的，這樣我壓力山大，真的沒臉回現代了。
作者有話要說： →_→馬上回村裏，這章只為鋪墊→_→還沒自我介紹，嗯，筆名不好聽，我要想個響亮又好記的，木木，→_→，好像好多人用這名了哈，湊合着叫吧→_→昵毫，這裏木木→_→
☆、縣試出結果
從池壁縣回來，由于葉絡是爺爺第一個帶出去的孫女，二嬸又眼紅了，傍晚吃飯間一直絮絮叨叨個沒完，“二郎啊，下回你可得跟你爺爺出去見見世面，呆在這窮山溝可沒出息”，“爹，你咋不公平呢，帶着阿絡，怎麽不帶着二丫呢。”……
爺爺正悠哉喝着小酒當沒聽到她說什麽，奶奶正憂心葉舞的親事懶得理她，其他人埋頭吃飯直接無視她，她一個人唱了會獨角戲才作罷。
飯後娘又被奶奶喚去了，定是繼續說姑姑的事，上一次是讓娘幫着留意有沒有合适的。
其實這事真不易，姑姑的年齡擺在那兒，不錯的人家，對方總會在心裏嘀咕：十八歲長得挺水靈一大姑娘還沒嫁出去，別不是有啥毛病吧。
葉絡偶爾會想到自己以後的丈夫，這個時代也就別要求什麽高富狂帥、霸酷炫拽了，找到個品性好、長得算周正的就差不多了，葉絡就這兩要求，其他的物質方面，再慢慢來吧。
葉絡洗完澡來到院子裏，見葉舞小屋的燈還亮着，走到門口輕輕敲門，“姑姑，我是阿絡。”
屋裏的葉舞放下手裏繡一半的帕子，起身給侄女開門，“阿絡，進來罷，這麽晚來找姑姑有啥事？”
“阿絡想跟姑姑說說話。”葉絡蹦蹦跳跳進去坐在床尾，手裏拿起繡籃裏的帕子把玩，開始把池壁縣的見聞說給姑姑聽，特別是那道聽而不忘的桃花糕。
葉舞臉色娴靜，聽得認真，末了笑着捏捏她的臉向她保證，“這有何難的，過年咱家也弄，奶奶肯定會。”
葉絡嘿嘿笑着點頭，鋪墊差不多了，該進入正題了，一臉疑惑地問：“阿絡想知道，姑姑以後想嫁個什麽樣的人呢？”
葉舞先是噗嗤一聲笑了，逗她，“阿絡知道什麽是嫁人了？”
葉絡用力點頭，“嗯嗯，阿絡知道，嫁人就意味着要去別人家了，姑姑不在咱家了嗎？”
這話觸動了葉舞心裏的某根弦，是啊，嫁了人，去了別人家，沒有爹娘哥哥護着，自己能好好的嗎？
還有，走了，此生就再也不必見他了。
“姑姑有時間可以回來啊。”葉絡看她沉默不語，抓着她的手對她說。
葉舞把她攬到懷裏抱着，嘆息一聲，看着懷裏正對她笑的阿絡，話不知不覺就出口，“姑姑想嫁的人這輩子都嫁不了，那麽以後嫁給誰又有什麽關系呢。”也許是很多話長久憋在心裏，這些話萬萬不可對娘說，她聽了只會更加自責，如今正好對着阿絡說。
“姑姑，怎麽會沒關系呢，你嫁給對你好的人，時間久了你就會喜歡他啊。”葉舞還是挂着石頭的，這樣的她嫁給別人是不會幸福的，唯有放下石頭，才能重新看到幸福。
“姑姑，你既然嫁不了你想嫁的人，那你傷心也補不回來了，你要歡歡喜喜地去過自己的生活，和姑丈恩恩愛愛，然後生個弟弟妹妹，一家人互相扶持下去。”葉絡為姑姑設想以後的美好藍圖。
“你個人小鬼大的，誰教你這些的。”葉舞聽得動容，把她抱得更緊，也許阿絡說得的對，還是要嫁給對自己好的人。
“阿絡不要姑姑心裏苦，要姑姑快樂。”葉絡說完這句話就趴在葉舞懷裏咯咯笑，話不能說太多，只要姑姑別帶着愁苦嫁過去就好，心裏是苦的看什麽都是苦。
＊＊
全家人期盼好久的縣試結果終于出來了，快中午那會爺爺他們從地裏回來不久，差役來村裏報喜，青山村通過縣試的有葉将，陳墨，還有陳英傑三人。
他們還得參加府試和院試，通過府試就是童生，院試錄取者即可進入所在地、府、州、縣學為生員，按級別高低，分別有廪生、增生、附生。
全家高興地請差役進去喝一杯，人家擺擺手，示意要去陳家，他們家可是一下中了倆呢，要喝酒也是在他們家喝了，趕忙接個紅包就匆忙走了。
葉将的臉色平靜，沒有想象中那麽歡樂，葉絡以為哥哥這是胸有成竹早知道結果了。
葉飛這貨，好像他沒參加過考試似的，照樣該幹嘛幹嘛，臉上不見絲毫愁苦，不知是該說他心大還是沒心沒肺。
爹娘盼天盼地就盼着哥哥讀書跳出農門，雖然才第一步，但總算是有了曙光，爹樂呵呵地接受鄰居的祝賀，娘滿臉喜色地忙裏忙外，準備給大夥整治幾桌吃食。
這次葉飛沒通過，二叔一家情緒定是不高的，二嬸開始她的風涼話，“縣試過了有什麽了不起的，你能過院試了才厲害”，“我家二郎這次只是失誤”，“我……”。
爺爺瞪向她準備呵斥的時候，二叔趕忙拉着她走，邊走邊罵，“你就閉嘴吧，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我就是不服氣，咱二郎也不差，憑啥不中。”
“那不是還有機會嗎，下次再考呗，今天你給我安分點。”
……
她一走整個世界都清靜了，這個人早已被确認有毛病，這點插曲一點不能妨礙全家人慶祝的心。
畢竟還不是童生，家裏也就請些本家的親戚過來熱鬧一番，院子裏擺了兩桌給男人們喝酒，旁邊一桌女人們吃飯。
院子裏熱熱鬧鬧，久違的肉就擺在眼前，雖然是配着菜炒，但肉香早就把衆人的饞蟲勾出來了，紛紛下筷奮鬥。
賓主正歡之時，三嬸臉色突變，似是很不舒服，眼看就要吐出來了，忙跟衆人擺擺手，捂着嘴往後門茅房的方向跑。
那桌的三叔眼尖看到了，立刻放下筷子，好好的怎麽會想吐，急忙跑着追出去。
娘和奶奶相視一眼，內心都有譜了，臉色反倒怡然。
葉絡看到已婚婦女想吐的第一反應就是懷孕，三嬸嫁過來也快兩個月了，時間是差不多。要真是懷孕了，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雙喜臨門。
過了一會，三嬸一個人慢慢走回來，臉色不大好，奶奶和娘趕忙把三嬸扶進房裏。
外頭吃喝的衆人都道怎的了？老三媳婦好好的出啥事了？本家大奶奶也起身去房裏探聽情況，正在大家紛紛猜測之時，三叔去村裏請的郎中到了，兩人也急急忙忙往房間去。
經郎中把脈後，結果證實三嬸已有身孕一個多月，奶奶那個喜的啊，趕忙吩咐娘再去炒幾個菜，嘴裏直念叨：今兒可是個好日子，葉家祖宗保佑啊。
葉絡聽聞三嬸懷孕了，真心為三嬸開心，這個時代的女人有了孩子，特別是兒子，無形中就相當于多了一個護身符。
葉絡她們趕快吃完飯去幫娘打下手，這樁喜事再傳出去，院子裏熱鬧的氣氛更加濃厚。
這頓飯吃到太陽快落山才散場，桌上一片狼藉，三叔喝得有點高，梗着紅脖子，說話開始結巴，“今，今兒我可真開心，可，可算是雙喜臨門，我，我要有兒子了。”這副模樣把大家看得又是一陣歡樂。
飯席散去，夜幕降臨，陳墨過來找葉将，見到葉将，兩人皆是互相道喜一番。
家裏人看到陳墨的到來，特別激動，輪流贊揚這孩子，陳墨一一作答，不卑不亢，不喜不憂。
這才是小小的考試，畢竟以後的路還很長，讀書人最忌自滿，自覺滿身風華的人往往會落不着好。
爺爺本就喜歡這孩子，看到他來了就抓着人家一直在堂屋談話，連家裏剩餘的一點茶葉都被拿出來。
葉絡無語，爺爺，平日怎就不見你拿出來泡給我們幾個喝喝，他才是你親孫子吧？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葉絡偶爾路過堂屋的時候，聽到爺爺問的幾個問題略顯刁難，陳墨沉穩回話，臉色淡然，倒與爺爺相談甚歡。
夜色漸深，陳墨跟家人道別，跟葉将約好一同參加府試的出發時間。
臨走，當着家人的面，他特意走到葉絡跟前，笑着摸摸她的頭，“三丫，不記得墨哥哥了？”晚上都沒聽到葉絡叫他，也沒跟他說過話，以為她忘了見過他。
葉絡要知道他的想法指定無語，我看到你的時候明明笑了的，這算是招呼了，再說我跟你又不熟，特意當那麽多人的面喊你作甚，還墨哥哥。
葉絡明明記得今晚裝低調了，怎麽還是被他指名，只得笑着乖乖回答，“我記得你哇，你是墨水哥哥。”又是三丫，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陳墨得到滿意的回答，也不多留，微笑看向衆人，點頭告別。
衆人看到陳墨的舉動也沒有多想什麽，同個村的兩人當然認識，特意道別只當這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留下一臉疑惑的葉将抱着雙臂看着她，阿絡與陳墨之間怎麽怪怪的？
“阿絡，你……”小妹才七歲，自己也不太懂，這要怎麽形容那種感覺。
“哥，你現在腦裏想的都是錯覺。”葉絡淡定打斷他哥的話。
拜托，這是兩人第二次說話，一個十歲一個七歲，哥不會想到男女之情了吧，那絕對是腦洞開大了。
葉将：……
好吧，這确實不可能，的确是自己想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_→情節上還要加油→_→文筆上還要多練→_→
ps:大家好，我是萌萌的存稿君，告訴大家，由于我的主人比較蠢，以後我就隔日粗現一次惹→_→上榜了，我再每天都粗現，快惹→_→
☆、葉舞出嫁了
十月中旬，天已微冷，早間起床，葉絡加了件薄外套，出門看到二叔正把水倒進缸裏，娘在清掃院子，奶奶在廚房忙活，其他人正陸陸續續起床。
葉絡聽到雞餓得咯咯叫，便拿着雞籠頂上的小盆到專放雜貨的小屋裏，抓幾把粗糠放進去，倒點水進去，和成簡易的雞食。
葉絡喂好雞，奶奶喚着大夥吃飯。全家在院子裏正吃着早飯，林嬸子遠遠在院門外就大喊，“三嫂在家不？好事啊，好事啊……”，伴着她一連串的“好事”，全家人皆伸長脖子看着她走進來。
在奶奶的示意下，娘趕忙再去廚房添一雙碗筷，林嬸子站着擺擺手，對着奶奶說道，“我在家吃過了，昨晚剛得的信，怕你一會幹活去了，這不急急忙忙趕來了。”
轉而又對桌上其他人擺擺手，“你們吃着罷，我坐着喝杯水就好。”
林嬸子的話，除了娘和奶奶，其餘人皆是一頭霧水，話也就紛紛問出口：
“啥信啊？”
“我咋不明白林嬸子說的話。”
“咱家的兩樁喜事不是都過了好些天了嗎。”
……
奶奶聽到拜托的事情有眉目了，一臉喜色地招呼，“林嬸子，你先坐下來，給，喝杯水。”說着還給林嬸子一個眼色，示意一會再說。
早飯就在大夥表情疑惑，奶奶內心歡欣鼓舞中結束，葉舞似是有所察覺，吃完飯匆匆忙忙借口回屋了。
原來奶奶早就托付林嬸子暗中幫着留意哪家男兒不錯，先前林嬸子看中的幾家，奶奶和娘一商量，不是嫌棄品性不好就是家裏窮，再者還有長得太難看等，怎麽都挑不到滿意的。這回林嬸子娘家大姑介紹的這個，除了年齡大點，各方面暫都挑不出毛病，奶奶得到爺爺的默許，再和娘一合計，就托林嬸子去探探對方的口風，看人家是否樂意娶自家閨女。
其餘人該幹啥幹啥去，奶奶帶林嬸子回自己屋裏，打開櫃門拿出一個罐子，倒出些瓜果在盤子裏，親熱道，“大妹子，這事你多費心了。”
林嬸子不客氣地抓起一把瓜子就嗑，把殼吐掉才回答:“這回看的這個不錯，人長得一表人才、家境不錯不說，關鍵是男方家裏人也看中小舞了，這不昨兒我把小舞叫出院門口說話，他大姐躲在遠處偷偷相看，直說看了幾家姑娘就數這個姑娘最合她心意，我看你好好跟小舞說說，對方正等着消息呢，同意了我好給人回話，早點定下來。”
奶奶把心底糾結的問題說出來，“他條件好是好，可有一點，他畢竟大了小舞十幾歲，我怕小舞接受不了。”奶奶多方探聽知道那人是不錯的，只是一直忙于生意至今沒娶妻，可是一想到他的年齡就有點猶豫。
“這有啥的，年齡大點懂的疼人，他對小舞好就夠了，小舞嫁過去也沒有婆媳妯娌的麻煩，等生了兒子，這家裏還不是小舞說了算。”林嬸子嗑完一把，拍拍手心的瓜子屑，繼續抓一把接着嗑。
“我去問問小舞的意思，這姑娘啊，我早年耽誤了她和石頭，對不住她，每每想起這個我那個悔喲。”葉舞一日不嫁，奶奶那塊心病就去不了。
林嬸子看到奶奶眼眶紅了，忙勸慰，“現在後悔還有啥用，目前小舞嫁出去才是緊要的，依我看，小舞真适合嫁到這家，那男人做生意是把好手，小舞以後吃喝不愁，你也就寬心了。”
兩人關在屋裏說道幾個時辰，奶奶心裏盤算的也差不多，現在就剩問問葉舞的意思了。
葉舞雖然在做女紅，但心思早游離在外了，昨兒下午林嬸子過來喊她出去門口說了會閑話，當時她心底就疑惑，林嬸子無緣無故來跟她話家常作甚，今日又怪異地上門找娘，這一切定是跟她有關。
奶奶送走林嬸子，轉身就過來找葉舞了，一屁股坐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把看中的這家男人的情況事無巨細、一五一十地全說給葉舞聽。
這男人名喚趙師旭，上頭有三個姐姐三個哥哥，在家排行老七，爹娘走了，他是被哥哥姐姐拉扯大的，姐姐們嫁人，哥哥們娶妻了，他就搬出去獨居。他為了生意常年在外奔波，哥哥姐姐也有各自的生活，等他想安定下來娶妻生子的時候，年齡也大了，哥哥姐姐們這下子着急了，紛紛出謀劃策，姐姐們更是親自出動相看各路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搶親。
層層聯系下，趙家大姐相看到了葉舞，雖只是遠遠觀看，但清秀婉約的面容依稀可見，輕盈盈的身姿，農家女有這風華已實屬不易，最重要的是腰細屁股不小，看着就是個會生養的，一眼定乾坤，當下就激動地拍手叫好。
奶奶說得口都幹了，說完便問道，“小舞，娘說的這個人，你可滿意？娘也知道年齡比你大了，但這樣更知冷知熱，娘打聽過了，對方性子溫和，脾氣好，早在縣裏買了房子準備結婚，他不跟哥哥們住一塊，你嫁過去也沒有妯娌問題，娘也放心。”
看葉舞低頭沉默不語，奶奶嘆了口氣，“也怪娘當初舍不得你揪着你不放，不然你早些年成親如今也不必這樣，娘心裏那個悔啊。”
只能說奶奶這個親情牌打得很好，奶奶這麽些年閑來無事看着葉舞就開始自責，怪自己拖累了她，不然如今都有外孫了雲雲，葉舞心底是埋怨過娘的，只是也怪石頭娶得太快，兩人終是沒緣分的吧，自己也早該嫁了。
這麽樣想着，既然娘也滿意對方，那就嫁了吧，“兒女婚事但憑爹娘做主，小舞聽爹娘的決定。”
奶奶得了葉舞的準話，一顆心算是放下來，歡歡喜喜地去告知老伴。
中午家人幹活回來，全部聚齊，聽了奶奶再把話重複一遍，除了跟二叔一般大的年齡有點疙瘩外，大抵是贊同的，連二嬸都兩眼放光直說“小姑是個有福的，攤上門好親事。”
第二日林嬸子再上門要結果，奶奶當即就給了痛快答案，并塞給她一個紅包，可把林嬸子那個喜的，忙問了葉舞的生辰八字，興沖沖趕去男方家報信去了。
葉舞的婚事就這麽快節奏高效率地定下來。
在林嬸子的指示下，納吉順利過，納征男方過來下聘，婚期定在十二月初八，有點匆忙，好在對方幫襯着，趙大姐時不時還過來葉家看看，準備的東西倒也齊全。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初八這一天，大半夜大人們就起來忙活，天蒙蒙亮鄰裏鄉親也過來幫忙。
接近響午，葉家院子裏裏外外吃吃喝喝已熱鬧非凡，殺一頭豬，每桌一只雞，加上各種炒雞雜菜、腌菜，一大碗蘑菇湯，畢竟是農家婚禮，這樣的吃食看着倒也足。
葉絡忙裏偷閑跑到屋裏看姑姑，裏頭已擠了不少前來看新娘的婦女孩子們，叽叽喳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