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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你真伶俐,她有個好丫頭。”葉明月看她一眼,輕聲說。

“謝夫人誇贊。”念恩又彎腰行禮。

“這個是什麽?”葉明月又拿起桌上的長樹枝,好奇地問。

“娘娘沒事打花枝子玩的。”念恩看看那木枝,小聲說。

“漁嫣還真是個怪人。”葉明月放下樹枝,又拿針線活,小聲說:“這個還不錯,她做的?”

“我們主子連針也穿不好,這是奴婢和念安做的。”念恩掩唇笑笑,從籮筐裏拿了個漁嫣勉強做了一半的香袋兒給她看,“這個娘娘用了半月的時間了,說是鴛鴦,倒像烏龜。”

葉明月看了一眼,奇怪地問:“她會做什麽?”

“什麽也做不好。”漁嫣進來了,笑笑,輕聲說。

“王爺為何喜歡你?難道就因你晚上會伺侯他?”葉明月好奇極了。

念恩幹咳了一聲,漁嫣也有些尴尬,葉明月口口聲聲說禦璃骁喜歡她,這是上門來興師問罪的嗎?

“我真想不通。”葉明月在桌邊坐下,盯着她看着,輕聲說:“我和瑤姐姐在谷中伺侯他兩年整,瑤姐姐更是服侍了三年多的時間,為何就抵不上你這些日子呢?”

“明月夫人誤會了……許是看我不順眼……”漁嫣不知如何回答了。

“瑤夫人來了。”念安在外面大聲說。

二人轉頭看去,晨瑤也被阿朗攔在外面,正往裏面看着。

“她怕我打你,可我是不會打人的。”葉明月站起來,盯着漁嫣說:“我愛王爺,愛進了骨子裏,我不介意他有多少妻妾,但你不能獨占着他,用狐|媚手段來勾|引他。我們都是女子,請你給我們一條活路。不然今後你一旦失寵,日子會很難熬。”

畢竟是民間女子,不似官|宦人家的女子心思深,如此心直口快,真讓漁嫣意外。

晨瑤此時已經進來了,看了看漁嫣,過去扶住了葉明月的手,輕聲說:“回去吧,你身子還沒好。”

“送二位夫人。”漁嫣讓念恩送她們出去,自己站在門口看着。

晨瑤走到院中了,又扭頭看她一眼,輕聲說:“漁嫣,王爺雖然外傷痊愈了,但當年實在傷得太重,有時候你也勸着點,不要讓他太放縱,他畢竟是我們的男人,傷了他,我們都不好過。”

“夫人請吧。”念安一聽就不樂意了,輕聲嚷了一句。

晨瑤掃她一眼,和葉明月攜手出去。

院門關上,漁嫣慢慢轉身,去衣櫃裏拿了幹淨的衣服來換上,走到銅鏡前久久站着。

“娘娘?”念恩進來,把髒衣收起,小聲問:“晚上想吃什麽?”

“随便吧。”漁嫣笑笑,坐下去,拿着梳子輕輕地梳着長發。

“這額角的胎記怎麽越加紅了?”念恩俯下身看着,擔憂地問。

“是嗎?”漁嫣往前湊去,貼近銅鏡去看。

“就這個把月裏,這胎記比之前紅了好些。”念恩拿出帕子往她額角擦了擦,越加擔心,“會不會生病了?”

“不會吧,不過最近是頭有些暈。”漁嫣撫了撫額,又小聲說:“許是晚上沒睡好,你炖點能安眠的東西給我喝喝?”

“好。”念恩點頭,接過了她手裏的梳子,給她輕輕地梳着頭發,小聲說:“娘娘平日裏也打扮些,總是這樣素淨。”

“給誰看?”漁嫣落暮地問。

“王爺啊,王爺喜歡你,才和你生氣,生氣了還不罰你,不然我也早死了。”念恩輕聲說。

“你這樣想?你也他喜歡我?”漁嫣轉過頭,小聲問她。

“是啊,念安也這樣想,你看她們都這樣想。”

漁嫣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可他怎麽想呢?”

“娘娘問他吧。”念恩把頭發給她挽好,挑了支金簪出來給她攢好,又配了雙黃金花葉托着、珍珠的耳環給她戴上。

“又不出去,戴這個幹什麽?”

漁嫣晃了晃頭,那雙耳環輕輕晃動,耀了滿眼明珠的光。

“不出去,戴給自己看哪,娘娘說過,人活着是取悅自己,娘娘為何現在要鑽牛角尖了呢?這些日子,娘娘悶悶不樂,又睡不着覺,可王爺昨晚一來,娘娘就開心了,娘娘……”

“這書還沒看完呢。”漁嫣站起來,拿着書去了外邊。

念恩不勸了,再勸,漁嫣得說困了要睡了。

相處這麽些年,漁嫣的性子,念恩再知道不過,漁嫣只恨自己不是個男人,不能撐起漁家……若你和她說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她就會左顧言他,從不和你說下去。

可畢竟是女子,又怎能真把自己當男人使呢?漁嫣這幾年要養活三個人,很累。念恩希望她過得輕松些,富貴些,再舒服些。

念恩又想不通,別的女人若有這王爺這寵,早就撲過去了,怎麽會越縮越後了呢?

—————-—————————莫顏汐:《皇上,臣妾要熄燈》——————————————————

天黑了。

漁嫣早早打發念安和念恩回屋,卻沒檻緊門,不時往窗外看看。可這一等,居然快到三更天了!

她知道自己在等誰,在等什麽,可又覺得這樣荒唐可笑,她這樣急巴巴的,和那些争寵的女人有什麽區別?

白天裏,晨瑤和葉明月喂他吃野果子,幾人那樣親密,分明也是有感情的,她這又算什麽?葉明月能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難道她也要和她們一樣,認命了嗎?就為了一個男人,從此過成了患得患失的瘋婆子?

正發怔時,窗口輕敲了兩下,轉頭看,他就站在窗邊,黑亮的眸子緊盯她。

“嗯。”沐青梨趕緊收回自己那可怕的心思,懶懶地哼了一聲。

“換衣裳,帶你放風筝去。”他拉住她縮回去的手,低低地說了句。

漁嫣怔了一下,飛快地擡眼看他……昨晚說想放風筝,今天他就帶她去?可都半夜裏了,他不睡,還不讓她睡嗎?這時候還放什麽風筝?純粹就是來折磨她的!

“快些換衣裳去,穿厚點,晚上風大。”他又推她,柔和地說了句。

漁嫣更惆悵了,他這是幹嗎呢?以前對別的女人也這樣嗎?難怪那幾個愛得死去活來、神魂颠倒的,這樣的事,他沒少幹吧?

“發什麽呆?”他長眉輕擰,緊握了一下她的冰涼的小手。

“不想去。”漁嫣反應過來,用力搖搖頭。

“蹬鼻子上臉的,快去換衣裳,你不換,我給你換了,到時候別又哭。”他不耐煩了,把她的手往裏面一甩,粗聲粗氣地喝斥。

漁嫣跪坐起來,把窗子重重一磕,跳下了貴妃榻,往衣櫃邊跑去。

穿什麽好?她從櫃子裏翻找着,目光停在一件鵝黃色的長裙上,裙擺上有新荷,露珠全是用珍珠綴成的。上回傅總管叫來了宮中制衣局的人,抱來了錦布讓她挑款式,她随手點了這件,做成之後送來才知道上面的露珠是用珍珠綴成,極為華麗,她還沒上過身。

她猶豫了一下,換上長裙,走到銅鏡邊去看。燭光太暗,銅鏡裏只見一抹身影,看不清容顏。

窗子突然被推開,漁嫣趕緊轉身,只見他上半|身探進窗子,正朝她這邊看來,視線和她對上之後,長眉微擰了一下,又緩緩展開。

“這件不好,我再換一件。”漁嫣突然有些生氣,她穿條新裙子而已,他幹嗎擰眉瞪眼的?有那麽醜嗎?她擡手掩着額上的胎記,恨恨地瞪他,“你走開,別在那裏看。”

“漁嫣,誰給你的狗膽,大呼小叫?”他淡淡地說着,還盯着她看着。

你才是狗……你還抱着我睡呢!漁嫣沒罵出來,只在心裏咆哮了一句,随即咬了咬唇,索性決定不換衣了,就穿這件、偏穿這件!惡心死他,膈應死他!

還是下午念恩給她梳的頭式,金釵和耳環都沒取,明明就是想等他來看,此刻又覺得這些東西讨厭,抓下發簪,賭氣式地一丢,就這樣素着一頭青絲站着。

“你沒披風嗎?”他推門進來,沉聲問。

“沒有,沒人賞我錦羽衣,也沒人賜我牡丹裙。”漁嫣冷冷地說着,快步往榻邊走。

“你這丫頭,怎麽沒由來地發脾氣?還讓我哄你呢?”他臉色一沉,盯着她的背影低斥。

“我不會治傷,也陪不了你兩三年,你哄我幹什麽?亂棍打死,一了百了。”漁嫣頭也不回,彎腰在榻上亂摸。

她這裏也有地道的,就是不知道那打開地道開關的法子,如何擰,往哪邊擰,擰錯了會不會萬箭穿心?這狡滑的禦璃骁,在王府下面挖了那麽多地道,還不是個怕死的貨!

禦璃骁臉色卻慢慢好起來,慢吞吞到了她身後,低眼看了她一眼,手在她的臀上用力拍了一下。

“啊!”漁嫣吃痛,捂着臀跳了起來。

“閃開。”他慢吞吞地說着,輕一挽袖,在榻上右角摸了一下,也沒讓漁嫣看清,那地道入口便慢慢出現在二人面前。

“過來。”他把手伸給她。

漁嫣又想自己變成一個大胖子,等下壓死他,也就不心煩了。她把手往他掌心一砸,冷着臉,往下面跳。

“喂!”禦璃骁吓着了,立刻跟着跳下來,抱着她落在了地上。

“你到底發什麽脾氣?”他把她往懷裏一摁,低聲喝斥,“你還敢給我使臉色看,皮癢了是不是?那別去了,等下又讓你哭……”

“你……”漁嫣被刺到了,白天人家還圍着他,喂他那紅果子吃,他得意了,晚上還來這裏嘲諷她?

她抿抿唇,慢慢冷靜下來,垂頭着了會兒,側過去福了福身子,頭看着暗道出口的方向,輕聲說:“王爺,請。”

其實禦璃骁寧可看她生氣的模樣,也不想看她這種迅速縮回硬殼裏的冷漠神情。

他擰眉盯着她看着,地道裏幽暗的光攏下來,她半邊身子掩在陰影中,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凝望片刻,禦璃骁拔腿往前走去,漁嫣慢步跟在他的身後。他的身影斜在青石牆上,兩邊濕漉漉的涼氣直往她身上撲。

走了會兒,他突然把手往後伸來,不待漁嫣反應,便抓住了她的手,往前輕輕一拽,就這樣拉着她往前走。

他的掌心很燙,燙得她原本冰涼的手也開始發燙,微微地滲出汗意。

這一回似乎走了很久,久到漁嫣有些走不動了,才見他停下腳步。一路上二人也沒說話,只這樣一前一手,手拉着手往前。

漁嫣感覺到有些別扭,中途想掙開過,他便像懲罰似的,用力捏捏,捏得她骨頭都微響起來,幾次三番下來,漁嫣便覺得對不起自己這只可憐的手,由着他去握着了。

他突然停了下來,松開了她的手,在牆上摸索片刻,頭頂出現了一團亮光。漁嫣擡眼看,那暗色藍錦絨一樣的天空上,繁星錦盛,光耀奪目,半輪月隐于雲後,溫柔地灑下輝芒。

馬兒的嘶鳴聲随即傳進耳中,漁嫣只一眨眼,便猜到了這是何處!

這是禦璃骁的馬場,他曾把她指到這裏來,享受了好幾天安靜的日子。其實他的安排都挺合她心意的,比如這只有馬兒和那小男孩的馬場,比如她在王府中的鶴琴院,都安靜。

禦璃骁雖霸道,但心思卻很細,總是在一些小地方讓漁嫣不知不覺地接受了他的好。

他轉頭看了一眼漁嫣,抓着她的胳膊往面前一拽,再掐住她的腰往上擡去,漁嫣摸到了上面的石塊,用力扳了一下,可惜力氣太小,根本不可能自己爬上去。

“王爺,我上不去。”她低低眼,輕聲道。

話音才落,突然人被往上一頂,她趕緊扶穩了,低眼一看,他居然用雙掌托着她的雙腳,把她舉了起來。

漁嫣趕緊往上面爬,四肢并用,裙角還拖在密道出口處,一道身影利落地落到了她的前面。

她跪趴在草地上,仰頭看禦璃骁,他站在她面前,拿着帕子輕輕擦手,并不看她。

其實吧,他兩根手指就能把她的喉骨給捏碎了,就像貓兒戲弄小老鼠一樣。

漁嫣眼角抽抽,迅速站了起來,拍打掉裙上的草屑花粉,大步往前走。禦璃骁彎腰摘了幾片草葉,在手裏折騰了會兒,遞到了漁嫣的面前,漁嫣定晴一瞧,他居然編了只螞蚱……

“你會這個?”漁嫣意外極了,捧着翠綠的螞蚱轉頭看他。

他不出聲,又彎腰折了一片草葉,用帕子擦去了灰塵晚露,輕輕一折,放到唇中吹響。

像蟲鳴,像蛙叫,他吹了各式的聲音出來,慢吞吞地往前走。

漁嫣小心地捧着那只螞蚱,小心地打量他。

禦璃骁他到底有多少她還沒看到過的一面?禦璃骁,他也在晨瑤她們面前吹響草葉嗎?她被自己這漸生小嫉妒折磨得有些難受,原地停下來,席地一坐,仰頭看着月光出神。

禦璃骁折返回來,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拉了拉她的頭發,沉聲問:“你發什麽脾氣?”

“沒有。”漁嫣轉開了臉,挪了挪身子,不讓自己額上的胎記對着他。

漁嫣很少會在意她的胎記,今日不知為何總不想讓他看到,或者是念恩白天說這胎記顏色更深了的緣故吧,她暗自想,會不會更醜了?

他的手又伸過來,拉她披在身後的頭發,輕輕一扯,拽得她頭皮微疼,趕緊伸出雙手護着頭發,扭頭瞪他,惱火地問:

“王爺怎麽能扯人頭發?”

“我想扯哪裏就扯哪裏,別說頭發,我想扯耳朵就扯耳朵,我想扯你嘴巴就扯嘴巴,想扯你舌頭就扯你舌頭,我是王,你是妃,你只能乖乖讓我扯。”

他慢吞吞地,又雙瞳灼亮,讓漁嫣又氣又惱又羞又急,可怎麽也打不開他的手,反讓頭發一圈一圈地全纏他手指上去,而她的身子一直在往後倒,直到倒進了他的懷裏。

“現在想扯這裏。”他另一只手摸過來,在她的胸前慢慢地打轉,不輕不動地抓着,揉着,看她的臉越漲越紅,突然就低下頭,貼在她的耳邊說:“小表妹的這雙ru生得真好,就像芍藥花團,又軟又柔又滑又美味可口。”

漁嫣口幹舌燥,腦中嗡嗡亂炸——這全是夜色志裏的話——漁嫣覺得,她遭報應了!

【今天萬字大更哈,求各種猛烈撲倒翻滾熱吻……秀氣的你們,發自骨頭深處的靈魂吶喊聲,在哪裏?來吧,搞幾朵花花呀,紅包呀,鑽石呀,美美地打扮我的小青魚呀……給她備點嫁妝呀……不能太寒酸呀……】

☆、【91】這麽嬌嫩的魚

“禦璃骁你是堂堂男子漢,怎麽能這樣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漁嫣的臉脹紅,如同嬌豔欲滴的緋色花瓣,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笑着說:“怎麽,你也知道我是堂堂男子漢,昨晚打我的時候,怎麽不想?”

“我何時打你了?”

漁嫣氣結,轉念一想,昨兒打他那巴掌的時候,他明明是醉了的,難道沒醉透,根本就是清醒的?那後來扒了她的衣,往她身上壓的時候不是已醉得睡去了嗎?

苦想半天,不得要領,最後想,約摸是那趴在屋頂的侍衛傳話吧眭?

“烏鴉。”她恨恨地說了二字,從地上爬起來,手指捏着那只綠色的蚱蜢往前走。

禦璃骁也起來了,順手掐了朵野花,長長的腿邁去,幾步就到了她的身邊,把野花攢進了她的發間。

“嗯?又幹什麽?”她摸了一下發髻裏的野花,臉又一紅占。

這禦璃骁着魔了,居然給她戴花兒!

左右看看,故意岔開話題,大聲說:“你不是說放風筝嗎?風筝在哪裏?”

“急什麽。”他淡淡地說着,轉了個方向,慢步往前。

那邊是湍急的河!難道他不怕禦天祁派出無數刺客,趁他不妨,從河裏跳出來,狠狠紮他兩劍!漁嫣突然又很好奇,他一個人能打幾個?

對禦璃骁産生如此濃厚的興趣,躍躍欲試地去探究他的隐秘天地,這是漁嫣沒有預料到的局面,她以為會她和他會那樣假腥腥地裝下去,直到他失去興趣的某日為止,她自退回她自己的小塘,他仍去他的天空遨游。

可是,世間事從來都如此巧妙難測,想要的遠去了,不想的卻越靠越近。

河水嘩啦啦地急淌而下,水波鱗鱗,染着瑩亮的月光。

河中有個小島,漁嫣以前就想上去玩玩,一直不得機會。

遠遠的看,月亮島被月色籠罩,上空飄着一層淡淡的藍色煙霧,好像披着泛着淡光的紗帳一般朦胧迷人。

“想上去玩?”他扭頭看她,仿佛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

漁嫣歪了歪頭,小聲說:“可惜沒有船。”

這小島看似很近,不過河道卻非常深,而且裏面藏着吞人的兇猛漩渦,不定什麽時候就發作了,不管是船還是人,都逃無可逃。

再說了,若不是知曉這河道湍急,變化莫測,他又怎麽會選擇這裏建起百馬牧場呢?禦璃骁的産業遍布天下,禦天祁也耐他不何。

身邊有馬蹄慢吞吞地聲音踩過來,她扭頭一看,只見一匹紅色的小馬正慢步過來,大腦袋輕輕一扭,溫柔的大眼睛就看向了她。

“咦,又多了小馬了。”漁嫣一笑,轉身過去,輕輕地撫摸着小馬的鬃毛。

“多了十多匹,都是優中之優的良駒。”他也走過來,拍了拍小馬圓滾滾的屁|股。

小馬揚起了尾巴,掃了掃,然後繼續往前走,把腦袋低到水面上去喝水。

“這是公的還是母的?”漁嫣随口問,問完了覺得自己能這樣,怎麽能問他公|母的事?

禦璃骁掃了一眼馬兒的屁|股,沉聲道:“公的,這叫黃黎馬,是由高汗公馬和華照母馬配出來的,高汗的公馬最好的地方就是腿長強壯,華照馬卻是機靈聰明,你看看,這小馬四腿強壯有力,眼睛大而有神……”

漁嫣掌心微微冒汗,怎麽這還議起馬的配|種的事了……她尴尬地轉開臉,往一邊走去。

禦璃骁也反應過來,還真是什麽事都和她扯,公|馬母馬的事也能說。

看着她有些僵硬的背影,他低笑起來,彎下腰,掬了一捧水去潑她的腳,沉聲道:“問你呢,想不想去島上?”

“說了,沒船。”漁嫣躲着他潑來的河水,微擰起了秀眉。

“游過去。”他雙瞳微眯,盯住她那嬌美的側臉。

“不會。”漁嫣才不想上當,輕輕搖頭,小聲說:“又沒風筝,回去吧。”

他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出錦帕輕輕擦幹,看了她一眼,雙手往嘴中一放,一聲清厲哨嘯吹響,随後一匹黑色的馬兒從不遠處奔來,撒着歡兒,沖他掃着尾巴,拿腦袋在他的身上亂蹭。

“這也是你的馬?”漁嫣好奇地問,這馬看上去年紀大了,又瘦。

“嗯,這是我年少時的馬,很老了,不過老馬識途,它會帶我們到淺水區過河。”他拍了拍馬兒的脖子,指着河中島說:“元寶,帶我們過去。”

這馬兒叫元寶!漁嫣更加覺得新鮮,禦璃骁這樣的男人,怎麽會給自己的馬取“元寶”這樣的俗名?

還有,這元寶看上去并不是名馬,毛色也很雜,實在和禦璃骁的口味不合,他吃的用的穿的騎的全是天下最好的,他從不在這些方面委屈他自己。

“這馬是我撿的,當時我才十歲,它七歲,是淘汰下來的,準備宰了吃肉,它站在樹下流眼淚,我就把它帶回去了。雖然這馬體力不怎麽好,但是很會識路,去過的地方,一次就能記住。馱着我跑遍了京城的每個角落,還有那裏。”他一指月亮島,低聲笑了起來。

原來他去過!原來他也會憐憫動物!原來他孤寂的少年時期,是和這匹馬一起度過的!

漁嫣悄悄看他,高大的身影,俊朗的側臉,他怎麽會和想像中如此不同呢?

“你少年時喜歡做什麽?”他突然轉過頭來,捉到了她那躲閃不及的視線,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小手。

漁嫣想了會兒,輕聲說:“看我爹審案子。”

其實答案很清楚,她年少的時候喜歡和雲秦在一起。禦璃骁問了個蠢問題,他盯着她看了會兒,低低一笑,沒有深究。

漁嫣輕松了口氣,伸手在元寶的背上摸了摸。

“想坐嗎?”禦璃骁扭頭看看她,不等她回答,便走過來,把她抱起來放到元寶的背上。

沒有馬鞍,漁嫣有些往下滑。禦璃骁扶着她的腿,不讓她跌下來。

二人一馬就這樣慢吞吞地沿着河畔走。

花香草綠,蟲鳴螢舞,不時有馬兒站起來甩甩尾,嘶鳴幾聲。

漸漸的,二人已經到了馬場最深處。元寶突然開始涉水了,漁嫣扭頭看了一眼禦璃骁,心裏有些緊張,也不知這老馬記得對不對,若走錯了,一腳踩進漩渦裏,她不是白辛苦了這麽些年嗎?

禦璃骁看看她,唇角輕勾,沉聲問:“害怕?”

“真過去?”漁嫣點頭,也不想掩飾自己的心思,扭頭看着他問:“若走錯了,你會管我嗎?”

他一撩袍擺,看着河中小島沉聲道:“若是不小心走錯了,我會把你拉回來,依然護着你。但,若是有心走錯,我也會把你拉回來,只不過你承受不了那樣的後果。”

涼嗖嗖的風從漁嫣的脖子裏鑽進去,她緊緊擰眉,不悅地說:“你為什麽總愛威脅我?”

“我從不威脅你,只是讓你想明白,記清楚,既嫁了,是生是死,都得在我身邊。”

他已掖好袍擺,涉水而行,水一直浸到了他的大腿處。

元寶趔趄了一下,險把漁嫣給抛下去。他別在她發間的小花跌落下來,随水漂流,水花起了小小的漩渦,把小花吞沒了。

“元寶”老了,不如當年靈活,當初涉水健步如飛,如今馱着身輕如燕的漁嫣卻不時蹒跚。

禦璃骁停下腳步,憐愛地摸了摸元寶的腦袋,它似乎也很傷心,用頭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輕輕地打了個響鼻。

禦璃骁看了一眼漁嫣,沉聲道:“我背你。”

漁嫣猶豫一下,小聲說:“算了吧,不去了。”

禦璃骁沒應聲,只轉過去,拍了拍自己的肩。

水這麽深,她就算趴他背上,也會被浸濕的。漁嫣怕涼,不想浸到這冰涼的河水,于是猶豫不決。

“坐我肩上。”他微微側臉,盯着她說。

“啊?”漁嫣驚愕地看着他。

“快點,水要漲起來了。”他不耐煩地催促着。

漁嫣扭頭看,上游處水聲确實大了,她不敢拖下去,小心地在元寶背上站起來,往他的背上趴,再猶豫了一下,騎坐在了他的肩上。

她的雙手緊緊地抱着他的腦袋,身子彎起來,腿被他的雙掌緊緊扣着。

此刻居然騎在禦璃骁的肩上,漁嫣突然就有些小興奮,居高臨下的感覺,原來真的如此美妙!長長的裙擺拖下來,浮在水中,他每走一步,河水就被掀起水花暗響。

元寶慢吞吞地跟在二人後面,不時打一下響鼻,證明它的存在。

離岸越來越近了,突然間上游的水迅猛湧下,漁嫣心中一急,趕緊催道:“快呀,大水來了!”

禦璃骁眸色一沉,趕緊往前走去。

“你不會輕功嗎?飛過呀!”漁嫣拍着他的肩,又連聲催促。

“閉嘴吧。”禦璃骁冷冷一聲喝斥。

漁嫣擰眉皺臉,緊緊地抱着他的頭,盯着那團急湧而來的白色浪花,河水咆哮之聲越來越近,如同水中藏了水妖,會撲出來惡狠狠地吃人。

“上去。”他緊走幾步,把漁嫣抛上了岸。

漁嫣摔痛了,扭頭看時,只見他正轉身游向河中間,元寶已經被河水吞沒了。

他是去救元寶的!

大浪撲過來,把禦璃骁壓進了黑黝黝的河水中,暗色浪花咆哮地掀起來,在中間形成了一個急湧的漩渦,像一張大嘴,把流經的東西都吃進了肚中。

漁嫣顧不得身上痛,飛快地爬起來,跑進了淺水裏,大聲叫他。

“禦璃骁,你快上來。”

清脆的聲音在河面上飛快地消散,被河水咆哮的聲音吞噬。月光也變得不溫柔了,冷酷無情地落在漩渦之上,讓那張可怕的大嘴顯得更加兇殘。

只是一匹馬而已,禦璃骁居然為了馬如此涉險!

漁嫣的聲音更大了,一聲一聲的,不停地叫他。

烏雲遮月,四周變得一團漆黑,漁嫣站在幽靜的月亮島上,心裏猛地滋生出濃密的恐慌,原本廣闊的天下陡然縮小成這小小的島,她站在孤島之上,盯着河中那團漩渦,突然就鼓起勇氣,大步往水中走去……

水漸到了膝蓋處,她被激流沖打得搖晃了好幾下,一個浪打過來,直接濕透了她的上襟。

她抹了臉上的水,大聲叫:“禦璃骁……”

他許是被水打暈過去了,畢竟是受過傷的人,那骨頭再強硬,也強不過這河水湍急的拍打,說不定骨頭又斷了?

她一連又喊了好幾聲,往前再走了幾步,正要繼續往前時,只聽得一聲水響,禦璃骁拉着元寶從大浪之中浮出來了。

“你下來幹什麽?還不上去!”他看着站在水中的她,一身濕透的她,一聲怒吼。

漁嫣突然就笑了,肩膀不停地聳着,然後一抹臉上的水,轉身身岸上跑。

她是失心瘋了,瘋得厲害,居然跑下河水去找他!

他拉着元寶,随即上了岸。

二人一馬都濕得了個透,元寶累了,趴在草叢裏直喘,大腦袋沮喪地貼在前蹄邊,鼻端就有幾朵小花嬌豔的搖擺着。

禦璃骁甩開濕透的長袍,擡眼看漁嫣,她跪坐在元寶的身邊,一手輕撫着它的背,低眉沉思。

他能在水裏施展輕功,可以借元寶的背發力,躍過大河。可若元寶依然強壯,必能自己游過來,可惜時光荏苒,元寶不再強壯,再也不能大步飛起,矯健縱躍過那急湧的漩渦。他不能讓元寶被游流帶走。

“你不脫了,會着寒氣。”他走過來,彎腰拉扯漁嫣的衣裳。

漁嫣扭頭看他,小聲說:“禦璃骁,若不為龍,你想去哪裏,去做什麽?”

禦璃骁掃她一眼,淡淡地說:“必為龍。”

漁嫣又抿唇笑了笑,失心瘋突然發作,居然想勸他跟她離開,瘋得如此厲害,一定會長病不起。

她吸了吸鼻子,起身褪衣。

不想着了寒氣,生病了難受的是自己。

禦璃骁的火折子還在,打開油紙包,取出竹筒,把火折子拔出來,輕輕一吹,火苗兒就竄了起來,點燃了枯枝,一團溫暖的火焰燃了起來。

漁嫣縮在火邊坐着,抱着膝,盯着火苗發呆。“怎麽了?”他坐下來,輕輕一拉她的小手。

漁嫣沒掙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水什麽時候才會退,我們要在這裏呆一晚上嗎?”

“一個時辰就能退。”他拔了拔火堆,沉聲道。

漁嫣擺了擺頭,讓濕發散開一些,火苗兒映在她的臉上,隔火太近,有些燙人。于是她往後退了點,小聲說:“都沒有風筝。”

“你确定要這樣放風筝,我就帶你放。”

他掃了一眼她的身子,濕透的絲綢肚兜遮着妙曼的白玉,一雙美|腿在淺色亵褲裏若隐若現,火光烤起的白色水汽從她身上蒸騰漫起。

“這麽嬌嫩,烤熟了一定很好吃。”他突然說。

漁嫣愕然地轉頭,盯着他看了半晌,輕聲說:“你怎麽如此狠毒,還想吃人。”

“還沒嘗過,你讓我嘗嘗?”他俯過身來,快速地撅住她的紅唇,把她往草地上一推,舌尖鑽了進去。

“嗯……”她被他壓在身下,肚兜被他扯歪了,滾燙的手掌覆在那團玉白豐柔之上,輕輕一捏,便讓她忍不住地喘。

“好吃。”他吻夠了,盯着她嬌羞的小臉,緩緩地從唇中吐出二字。

漁嫣偏了頭,羞得無處可躲。

“還想吃這裏。”他手指用力,肚兜的細帶被生生拽開,在肩上勒痛了一下,随即胸前一涼,月光落在那雙美妙之上,拂起一絲又一絲的涼意。

他的唇又貼下來,含|住了那枚嬌粉。

“禦璃骁……”她耐不住這樣的含咽,連聲嗚咽。

“我又沒聾,你方在河邊那樣大聲叫幹什麽?把刺客叫來了,好殺我?”

他松開嬌粉,指尖在上面輕輕拔弄着,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那被他吻得盛開的粉蕊。

“哪敢……”漁嫣縮了縮肩,想往後縮。

他的大掌立刻就扣住了她的胸,不許她退開。

“小魚鱗多,滑得厲害,得抓緊了,才不會偷偷游走。”

他手指用力,掐得那嫩色從指縫往外擠。

“痛……”

她又嬌喘。

“哪裏痛?”

他卻故意問她。

“禦璃骁……”

她輕喘一聲,用腳尖去踢他的小腿,嗓音嬌軟,帶着渴求,居然是想渴求他繼續下去。

男女情愛是張網,網一張開,就把癡男情女牢牢地縛住,不得脫身。

漁嫣的臉上布滿了羞色,小巧的鼻翼不停地輕輕翕動,唇被他吻得紅腫豔麗,瑩亮亮的,像兩片花瓣,就是能勾得男人心裏癢,恨不能一口吞下去。

他的身體完全壓下來,深深吻下。

漁嫣閉了會兒眼睛,慢慢地把舌尖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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