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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光籠在他的身上,隐隐地有幾分妖孽之氣。

其實這男人身上的氣質很複雜,你都找不到那麽個詞來形容他的——好看!

漁嫣為自己用這兩個字來形容感到可恥,她怎麽能說他好看呢?明明就是個惡人!還有,氣質複雜,還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的……失心瘋!

她把榻上收拾幹淨了,再扭頭看他,他正拿着她放在桌上的一本書看着,那書裏折着記號,記着她看到的那地方。

漁嫣坐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要過來的意思,樂得不去叫他,自己蹑手蹑腳地出去洗了腳,再輕手輕腳地回來,鑽進了被窩裏。

禦璃骁沒擡頭,她這小動作他都懶得看。

世上女子千千萬,他能随時得到的有萬萬千,那就是呼口氣一般簡單的事,可漁嫣的這片小池塘太鮮活有趣,看她那随時露出的膽怯假樣子,還有隐于骨子裏的那種犟勁兒,都招得他興致勃勃,熱血沸騰。

他的人生,有常人想像不到的風浪波折。

他曾經少年得意,揮斥方遒,一刀一馬便敢獨闖敵營,斬殺敵人首級,如同探囊取物般簡單灑脫;也曾被人狠狠射中七箭,幾乎粉身碎骨,過了三年整不見天日的暗黑生活……

這樣的日子,把他的鋒芒畢露,磨成了如今的寵辱不驚、胸懷大海。忍耐是門深奧的學問,他不在乎還要忍上多久,只是在這忍耐的過程裏,突然多了漁嫣這抹新鮮的翠色,讓他這片表面平靜的大海,悄悄掀起了波浪。

禦璃骁翻看着書上稀奇古怪的故事,忍不住地想……或者這也不叫喜歡,就是覺得有趣,能給他這沉悶壓抑的日子,添幾分樂趣而已。

娶妻當娶賢,她賢嗎?分明是野!很野!其野心不在權勢,而在江河湖海,這種野最難讓人把控,因為渴望自由的心是鎖不住的。

這是種挑戰,禦璃骁躍躍欲試。

此刻的漁嫣也睡不着,總擔心他突然獸性來了,又像先前那般粗暴待她,于是睜着眼睛瞪着頭頂的薄紗帳,想像着他若又那樣揉她,她應當如何應對才是。

可想得頭都痛了,他還只管看書,并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漁嫣又想,他是不是想用這種辦法折磨她呢?你看,白天帶她去書市就是折磨,故意讓她只能看、不能得。現在他又用這種威脅的方式,讓她空擔心,久久不能入眠。

這男人,還真夠狠毒的!殺人不見血的狠毒!

腹诽了許久,突然聽他說:“方才念恩看到了。”

漁嫣怔了一下,猛地打了個激棱,一咕嚕爬起來,緊張地看着他。

“殺。”他淡淡地一字,頭也未擡。

漁嫣的腦子裏嗡地一炸,飛快地跳下榻,跑到他的面前跪下,“王爺高擡貴手,她不會說出去的。”

“白洗了。”他低眼,看着她露在裙外的一雙小腳,淡然說道。

“王爺,念恩很知分寸,絕不是多嘴的人。從今天起,我不讓她再出這小院半步,請王爺饒了她吧,若有差錯,我願替她受過。”漁嫣蹲下去,搖着他的手臂,輕聲央求。

“為何本王要答應你?你再三狂妄頂撞,自己死十回都不抵罪,還想為丫頭求情。”他用書擡起她的下颌,沉聲問她。

“因為……漁嫣能讓王爺高興……”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說。

“你哪裏讓本王高興了?本王碰不得你,罵不得你,你想和誰跑就和誰跑,目中無人,狂妄自大,還想讓本王高興?”他墨瞳輕斂,兩點寒光輕輕閃動。

“知錯了,真知錯了,不要殺她……我身邊總共就這麽兩個知心的丫頭……”漁嫣頭皮都麻了,拉着他的袖子輕輕地搖晃,不停地哀求,生怕他一怒,念恩馬上人頭落地。

要打她,她說不如打死算了。要殺她的丫頭,她卻立刻下跪求饒!禦璃骁放下書,深深地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沉聲問:“既知錯了,你要怎麽樣做?”他

漁嫣毫不猶豫,立刻舉起右手三指,輕聲說:“從此之後,刀山火海,烈獄油鍋,只要王爺咐吩,萬死不辭……嗯……”

她沒能說完,他的手鑽進了她的衣領裏,抓着她的雪團兒一掐,冷冷地說:“這些倒不用,受着本王的粗|暴就行了。”

他看着漁嫣又痛又怕往後縮的樣子,瞳色悄然一沉,這分明是個不識情趣的小東西,偏還要說他粗|暴!她只怕是沒見識過男人的粗暴……

她匆匆擡眼,看了一眼他那冷酷的樣子,只好忍着,蹲在他的腿邊不動,可忍了片刻,終于忍不住小聲抱怨,“王爺,這是肉,又不是木頭、棉花……”

他終于縮回了手,指尖上還遺留着她的芬芳柔軟的感覺,拉她站起來,往身上一抱了,擡着她的小臉,低聲問:“這都受不了,還談什麽刀山火海?”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不能忍。”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

“什麽事不能忍?”他有些好奇了。

“和敵人對抗,可以忍。相公對妻子粗暴,不能忍。”漁嫣輕嘆,索性直言。

“本王是敵人,還是相公?”他眸色一沉,又問。

漁嫣很想說是敵人,當然不敢,便含糊說:“反正王爺不能弄得我痛……”

禦璃骁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怒了,冷笑道:“本王看,你是被男人慣壞了!”

漁嫣扭過頭,看着窗外的月光,輕輕地說:“沒有別的男人,只有我爹……可他死了……”

有這麽一小會兒,禦璃骁的心髒裏被柔軟的潮水漲滿,只想好好疼愛一下這個小女子,可仔細想想,又很不對勁,漁嫣始終不把他當她的男人!

掌心在她的腰上輕揉了會兒,又聽漁嫣小聲說:“王爺,你不也是沒人疼嗎?”

禦璃骁猛地怔住!

母親早逝,寄于太後名下撫養,少年得意,只為在父皇面前争得一口氣而已。十七歲的少年,已經懂得用浴血厮殺來證明自己的強大,可在那刀光劍影之後,衆人皆只看他的繁華,又有幾人關心過他的生死?只怕,更多的人是眼巴巴地盼着、望着,希望他死在黃沙之中,永不回來……

是,自從母親去後,再沒人心疼他!父皇雖寵愛,卻是因為他能給他争來幾分榮耀,他還有那麽多兒子,那麽多愛妃,常常數天不得見他一面。他貴為皇子,可在他兒時的時光裏,也渴望有同時擁有父母親的生活,渴望有坐在父母膝頭嘻鬧的日子……

都是夢而已,身為皇子,必将忍受薄涼、殘酷、争鬥、血腥、殘殺,天倫之樂是百姓的,要擁有權勢,便要放棄這一切!

禦璃骁那麽早就看透了,明明已經堅硬了二十多年的心髒,突然在此刻被漁嫣用她柔軟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痛得緊縮顫抖!

皇子也是人,血肉之軀而已,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他猛地抱起了她,大步往她的榻邊走去。

他連二人的衣衫也沒褪盡,只扯下了她的亵褲,拉開自己的褲帶,硬生生地往她身體裏闖。

漁嫣隐忍着,眉頭輕皺。

他很粗|暴,可是進攻着,他又慢慢地停下來,雙手捧着她的臉,柔軟的唇輕貼下來,靜靜地貼在她的嬌唇上,一動不動。随後,窄腰輕輕起伏,動作愈加柔和。慢慢地進去,又緩緩地撤出大半,再溫柔地繼續……

漁嫣承受了會兒,突然覺得實在有些隔靴搔癢的味道,遠不如他那般猛烈時來的夠勁……呸,漁嫣,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走神了……”

他睜開眼睛,長眉輕鎖,盯着她朦胧迷離的美眸,手在她胸前揉捏着,掐住了那朵粉嫩的櫻蕊。

漁嫣躲了一下,閉緊了眼睛,小聲說:“王爺忙你的……別老盯着我看……羞死人了……”

禦璃骁唇角扯扯,忙他的……

“小青魚……”他突然叫了一聲。

漁嫣睜開眼睛,愕然地看着他。

“不如做我的小表妹。”他深瞳灼灼,上半身撐起來,一掌握住她的膝窩,用力往上一推,趁她不備,猛力往前一撞。

漁嫣只覺得小魂兒都要被他這一力給撞得粉碎,那痛快的感覺又山呼海嘯一樣的湧來。

可他見她擰眉皺臉,動作又緩了一下。

漁嫣立覺不爽,雙手掩了臉,沮喪地說:“不要這樣,要那樣……”

“啊?”禦璃骁又怔住了得,漁嫣,你原來是好粗|暴那一口的人物!不盡力,不足以填平她那被禦璃骁勾出來的本|性!可是她怎麽能這樣呢?

漁嫣窘迫極了,死死捂着臉,再不肯出聲。

禦璃骁握着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拖開,漁嫣已經把他弄糊塗了,什麽這樣,那樣?要哪樣?難不成……她是在享受着他?

禦璃骁的臉色,難看至極!男人的驕傲擡了頭,不肯再溫柔了,摁着她的嬌軟身子,狂風大浪一般的“摧殘”起來。

漁嫣閉着眼睛,被這大風浪抛得老高,再狠狠丢下來,反反複複,自得其中樂趣……

世間女子千千萬,像她這般能坦然接受身體上的感受的,只怕鳳毛麟角,唯她而已!

假腥腥是做給別人看的,真實是留給自己的,漁嫣逃不掉這事,享受就享受吧。

這一晚,他沒走。

葉明月傷成那般,晨瑤要照顧她,第二天早上,漁嫣服侍他洗漱,幫他帶頭套,梳假發,整理華袍。

她很笨拙,弄了半個多時辰還沒做完。

禦璃骁雖嘲笑她手笨如腳,可也沒催她,任她繞着他來來回回地跑,上上下下地爬椅子,還故意站着,非讓她站在椅子上去伺侯他,這樣,他一擡頭,就能戲弄到她的酥胸。

幾次三番,漁嫣是又羞又氣,胸口都被他給咬痛了,一身麻麻癢癢的。

“王爺,你再這樣,今日不必出門了。”

“怎麽?本王還摸不得了?”他擡起雙眸,淡聲問她。

漁嫣抿緊唇,不搭他的話。

“王爺,宮裏來人了。”侍衛在院中低聲叫他。

此時院門緊閉着,念安還被關在屋裏不能出來,念恩卻跪在院中已經整夜,額頭俯地,一身被冷汗浸濕,不敢起身。

【萬字加更,熱情勾|搭各種撲倒折磨……】

☆、【85】小表妹,小親密

禦璃骁坐上了輪椅,扭頭看她一眼,沉聲道:“等我回來。”

漁嫣沒出聲,她不知道這到底算什麽,兩個人之間似乎突然變得很親密,這種親密超過了她的接受範圍。

她不想這樣!甚至有點厭惡這樣!她感覺她此刻就像其她的女人,在他面前嬌滴滴的賣傻充楞,以求幾分寵愛……

見她不出聲,還轉開了臉,禦璃骁的眼神冷了冷,不過沒再為難她,叫侍衛把他擡出去,去見宮中派來的人。

念恩還是不敢起來,沒吓死已是好事!她萬沒想到,王爺居然是好端端的,那背影高大威猛,難怪每一次都聽到漁嫣婉轉低泣成那種程度…眇…

漁嫣扶住她的手臂,把她摻起來,小聲說:“快起來吧,沒事了,不過從今天起不要踏出這小院半步,也不要在念恩露出半分端倪”

念恩的腿直打顫,站都站不穩,好半天才拽回自己吓飛的魂,顫抖着問:“娘娘……萬一……太後知道了,要落他的欺君之罪,我們可都逃不脫啊。”

“太後不會知道的。”漁嫣搖頭,壓低了聲音,“你記着,只當他還是那樣的他。療”

念恩連連點頭,又腳下軟,跌坐在了地上。

念安這時才被允許出來,一溜疾跑到了二人面前,緊張地問:“念恩你惹怒王爺了嗎?是不是掃了王爺的興?”

“別問了,打水來讓她洗洗,趕緊去換身衣裳。”漁嫣盯她一眼,認真地說:“念安,你現在起,你再不管住自己的嘴巴,別說我不救你,真會受割舌斷腕之苦。”

念安打了個哆嗦,捂住嘴,半個字也不敢再說。轉身去給念恩打了水來,看她洗完了,才去準備早膳。

漁嫣坐在樹下,看着白孔雀在院中驕傲地踱來踱去,小聲說:“你再驕傲,也只能被關在這裏,可憐。”

白孔雀扭過高傲的長脖子,頭頂的羽冠動了動,那白色羽尾居然慢慢地打開,潔白的羽尾在陽光下閃爍着如珍珠一般華美的光澤。

漁嫣驚訝地起身,試探着伸手摸了摸它的尾,它也沒有收起來,那雙黑亮的眼睛靜靜地看着她。

“奇怪了,難道你還能聽懂我的話?成精了!難道你覺得和我惺惺相惜?”

漁嫣感嘆着,指尖在她柔軟的羽上輕輕滑過,白孔雀卻突然不客氣地快速往她的手臂上啄了一下,然後快步走開。

孔雀開屏,除了發|情求偶,那是威脅!敢摸它尾巴的漁嫣被它當敵人了!漁嫣捂着啄疼的手臂哭笑不得,這才叫對牛彈琴,浪費感情!

“漁嫣姑娘,王爺讓奴才送東西過來。”傅總管笑呵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念安過去打開門,只見傅總管帶着七八名侍婢魚貫而入,拱手向她道喜。

“漁嫣姑娘大喜啊。”

“我有什麽喜?”漁嫣心裏一個咯噔,往侍婢手裏的各個小箱子看,不知禦璃骁想作什麽。

傅總管眸色一閃,往前走了一步,親手揭開了箱子蓋兒,逐一介紹。

“王爺讓姑娘以後書房伺候,這可是最親近的事了。這些都是王爺賞給姑娘的,夜明十二十顆,籠罩都是上好的蠶紗制成,透光極好,姑娘看書不損眼睛。這是新制的端府文房四寶,最上乘的宣紙,您聞聞這墨味兒,可是摻了蘭花香的。還有這狼豪筆,上好的紫竹,一定順手。哦,這十本書是王爺最喜歡看的,讓娘娘也看看。”

投其所好就是如此吧,他給別的夫人的東西都是珠玉錦翠,偏給她這些。漁嫣摸着那雕着荷花的硯臺,輕聲說:“就沒賞一點金銀?”

傅總管的笑容呆滞了一下,聽她的意思,還是嫌禦璃骁太小氣了。他哪裏知道,漁嫣還惦着夙蘭祺那一金一兩銀呢。

“這個,王爺只賞了這些,還不拿進去。”

他看了看漁嫣那波瀾不驚的臉色,一揮手,指揮侍婢們把東西端進去。

漁嫣從那端着書的侍婢手中順手抽了一本,坐到書下去看。

兵法!國策!禦璃骁想讓她當女相國?看了會兒,意興闌珊,本來這些她以前也能看,打發時間,可關鍵是禦璃骁這态度讓她煩惱,難不成她還真要巴心巴意當他的王妃麽?就用這些書書紙紙把她給收買了?

“哦,夜明珠可值錢。”傅總管指揮人放好了東西,又看了她一眼,特地解釋了一句。

漁嫣嗯了一聲,沒擡頭,也沒有要打賞的意思。

傅總管幹咳了一聲,一揮手,帶着人就走。念安抓着銀子追上前去,塞到了他的掌心,小聲說:“我們娘娘木讷,還請傅總管多多美言。”

傅總管堆着笑,把銀子往袖中塞,笑着說:“娘娘聰慧冰雪,所以王爺才賞娘娘這些書,知心人才懂知心人。”

漁嫣聽着這話,不由得怔住。

知心?她和禦璃骁?呸!

她惱火地站起來,轉身進了屋子。十顆夜明珠擺在不同的地方,現在用暗色罩子罩着,晚上就能把她這裏照得燈火通明——成心不讓她睡覺?還是想在這亮如白晝的屋子裏盡情宣yin?

“娘娘吃飯。”念恩失魂落魄地捧着食盤進來了,一個趔趄,差點在門檻處絆倒。

漁嫣見她吓得魂不守舍的,便讓她去歇着。

“娘娘,玄靈夫人來了。”念安快步進來,一臉神秘地看着她說:“娘娘才受寵愛,她就貼上來,娘娘一定要和她結盟,有了幫手,就不怕瑤夫人了,一定能讓王爺只愛你一個人。”

漁嫣看她一眼,慢吞吞地說:“謝謝你的教導。”

“不謝不謝……”念安笑眯眯地神情,在漁嫣淩厲的眼神下,頹然垮下,搖着雙手說:“奴婢打嘴,奴婢知錯。”

“最後一次,念安,你再敢犯,我再也不留你了,何去何從,你自己找路吧。”漁嫣也不再看她,快步往外走去。

親手拉開了門,笑着迎向秋玄靈。她穿着一身翠裳,臉頰還腫着,一邊眼睛都眯了起來,手裏拎着一只小食盒,只帶了兩個丫頭,正仰頭看門上的匾。

“玄靈夫人過來了,快請進。”漁嫣快步下了臺階,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這匾上的字是金子的呢。”秋玄靈笑眯眯的和她手指相扣,大步往臺階上走。

“是嗎?我還沒仔細看過。”漁嫣笑着,從她手裏接過了食盒,“這是什麽?”

“我這不是被蜜蜂誓蜇了嗎?我娘特地給我做的,可好吃了。”

秋玄靈立刻就興奮起來,快步走到樹下的小桌旁,把食盒打開,把裏面的幾碟子點心往外端。有花生酥,南瓜糕,還有醬雞腿!

念安趕緊去沏了壺茶回來,小心地站在一邊伺侯着。

“姐姐我跟你說,生病有生病的好處,生病了不用去給人請安,還能睡得日上三竿,還能吃好吃的。”秋玄靈坐下來,把筷子遞給她。

漁嫣這才知道,原來這三位夫人,每天是要給晨瑤去請安的。這是規矩,不過應該是給正妃請安,只是她這正妃如今處于被懸空的狀态,頂着奴婢的名銜,晨瑤是四妃之首,所以那三個只能去給她請安,以示親好。

“我可愛睡覺了。”秋玄靈又嘆道,左右看了看,盯着那孔雀大贊,“姐姐把這個給我吧。”

“你要就帶回去,不過它啄人的,還啄了我一下。”漁嫣把自己的胳膊給她看。

秋玄靈笑眯眯地搖頭說:“不怕不怕,我會馴它,我拿好吃的給它吃,它吃什麽?”

“吃小蟲子吧。”漁嫣想了想,小聲說。

“咦,我喂它吃這個!”秋玄靈拿了塊梨花酥過去喂白孔雀。

白孔雀看也不看她,高傲地走開了。

“真神氣。”秋玄靈又在那裏連聲感嘆。

漁嫣其實不太願意相信這些夫人們的善意,她們自小就被培養着,要去為自己的家族争得榮耀,心機一個塞一個,可秋玄靈又不太像是那種人,漁嫣拿不定主意,只小心地和她扯閑話。

秋玄靈見她不吃東西,滿臉奇怪地說:“姐姐怎麽不吃?不好吃嗎?”

“才吃飯呢。”漁嫣抿抿唇,笑着說。

秋玄靈皺了皺眉,腦袋一偏,揪着帕子說:“我知道了,你是怕我下毒!我不會下毒害你的,這院子裏,就姐姐善良些,我害了你,不是自找麻煩嗎?”

漁嫣沉吟一下,輕聲說:“我只是不太善于和別人打交道。”

“哎呀,我又不是別人。”秋玄靈抓了只雞腿給她,連珠炮地說:“我聽我表哥說,漁禦史一生清廉耿直,是國之棟梁,姐姐是漁禦史的千金,身上流的血自然也是幹淨的。”

漁嫣看着秋玄靈,半晌,笑了笑。

她是這樣的人,面對不熟的人,話很少。在她認得的女子裏,她只一眼看出了婧歌公主的幹淨和單純,她喜歡婧歌公主的眼睛。

秋玄靈有點像婧歌公主,可是漁嫣想到她那句王爺我愛你,就喜歡不起來了。不是吃醋,而是覺得,怎麽可能喜歡上那樣的臉,那樣的男人?太假了!

“念安,你給我倒杯清水來,我身上來了,不能喝茶,會肚子疼。”秋玄靈又叫念安。

念安趕緊下去,倒了杯清水過來給她。

秋玄靈此時又悶悶地說:“姐姐,我覺得我很沒用,王爺以前也愛去我屋裏,可我總是很早就睡着了,總是讓他不高興,他現在都不來我房裏了。王爺在你這裏,也很早走嗎?王爺怎麽那麽勇猛呢?每回他去了,第二天我頭都疼死了,可又不敢說,怕他嫌我沒用。”

漁嫣怔了一下,仔細看她的神情,不像在說謊。

她突然就想,哪個正常的女子看到禦璃骁那樣子,還能興奮激動起來呢?可秋玄靈為什麽能激動?難道……

她垂下長睫,不讓秋玄靈看自己的眼睛,手指在茶碗上輕輕地撫摸,她此時又明白一件事,禦璃骁沒碰過她,只是用藥物騙過了她而已。

挺可憐的,真可憐!白白地成了犧牲品!不就是看她單純了一些嗎?漁嫣心裏的感覺特別複雜,不知道是應該同情秋玄靈,還是應該痛恨禦璃骁……心裏還有絲莫名其妙的感覺,就是……放松……

為什麽呢?

漁嫣不明白這種放松是什麽原因,她也不願意細想,陪着秋玄靈胡亂聊了會兒,讓人把白孔雀裝起來,給她擡去。

秋玄靈把糕點留給她,歡天喜地地去玩她的新玩具,白孔雀去了。

漁嫣一向羨慕這樣沒心沒肺的人,越簡單,越快樂,可惜現在的她很少能擁有這樣的時刻。

阿朗在外面叩叩門,大聲說:“姑娘,王爺讓您去書房裏侯侯。”

阿朗很安靜,一天都不說一句話,晚上就把這裏的安全交給了那兩個偶爾會蹲上屋頂的侍衛。

漁嫣有時候悄悄打量他,猜測他會不會覺得這樣曲才了。可看他的樣子,倒是一心一意地幹着他的新差事,沒有絲毫不滿抱怨的神情。

容易滿足,并且願意跟随自己信服的人,這樣的人也容易快樂。

念恩和念安,還有阿朗,他們三個就是這樣的人。

換了衣裳,帶着念安去他的書房。

這裏她還沒有靠近過,一般像他這樣的人物,書房是不會允許女子和不信任的人靠近的。漁嫣站在拱門處,打量了一下門口的侍衛,等着人通傳之後叫她。

“漁嫣姑娘,請随我來。”一名清瘦的侍婢快步出來,向她行了個禮,溫柔地說。

念安不能進去,漁嫣又叮囑了她一句,打發她回小院。

進了書房,禦璃骁正坐在書案後寫東西,漁嫣走近了,淺淺福身,行了個禮。

“沒規矩。”他淡淡地說了句,擡眼看她。

“行禮了呀。”漁嫣愕然看着他。

“賞了你東西,還嫌沒金銀。”他墨瞳裏銳光漸隐,取而代之的是幾絲柔意。

漁嫣擰擰眉,小聲說:“還真是打個屁你都知道。”

“你打個來我聽聽,越發地沒規矩。”禦璃骁把筆丢開,低聲喝斥。

漁嫣摸了摸耳朵,慢步靠近書案,從桌上拿了本書看。

“磨墨,添茶。”他又勾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書信。

漁嫣打量了一下他桌上的東西,拿起墨在硯臺裏輕輕磨了幾下,添了些水,然後去旁邊的小爐子邊看正溫着的茶水。

“捏捏肩。”他又沉聲說。

漁嫣捧着茶過來,往他手邊放了,繞到他身後給他輕輕地捏揉着肩膀。

他肉緊,結實,肩膀也強壯厚實,漁嫣沒捏一會兒,手指就痛了,小聲問:“可以了嗎?”

“不可以。”他頭也不擡,繼續辦他自己的事。

漁嫣捏了會兒,又忍不住說:“我捏不動了。”

“嬌氣。”他擡起右手,往左肩上一搭,握住了她正冒汗的小手,淡淡地說。

“可是……你明明都不痛,不酸……”漁嫣頂了句。

“自己先打嘴。”他微微側臉,眼簾輕垂。

漁嫣不愛看他這樣的臉,趕緊別開,擡手在自己的嘴上輕拍了一下。這時候才聽他慢吞吞地說:“誰說我不酸,你以為把你寵得大呼小叫,不費力氣?比殺敵還費力氣!這樣那樣的指揮我,自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漁嫣的臉猛地脹紅,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過來,小表妹。”他手掌緊了緊,拉着她到了身前,把她抱到腿上,指着面前的信問她:“你說說這事。”

漁嫣先是被他的話刺得腦中嗡嗡亂炸,又被他給抱到了腿上,他一聲小表妹喊完了,紙上的字全都變成了不認得的妖怪。

“不知道,看不懂。”她匆匆轉開臉,匆匆地說。

“你父親的事,不知道?”他冷笑,手指在紙上輕敲。

漁嫣怔了一下,立刻掉頭來看,慢慢地,背上冷汗直冒。

“什麽遺诏?”她扭過頭問他。

“你不知道這東西?”他看着她的眼睛,低聲問。

“你上回去我家,就是找這個遺诏?”漁嫣又問。

“嗯,我想看看,上面到底寫的誰的名字。”

禦璃骁把紙疊好,拿出火折子,點着了,在手裏輕輕地晃動,看着那火越燒越旺,然後往旁邊的銅盆裏一丢。

火苗兒輕竄,化成片片灰白的灰燼,紅光滅盡,只餘紙香。

漁嫣想從他腿上站起來,卻被他攬得更緊,只得就這樣繼續坐着,小聲問:“你真相信這東西曾經落入我父親的手裏?或者你以為這東西在我手裏?”

“在不在你手裏無所謂,你那晚說過的話,我記得。”他淡淡說着,提筆就寫:君若為龍,必将君臨天下。

這話很反,傳進宮裏,便是滔天大罪。他雖擁鐵騎骁勇無數,可要想一舉擊垮禦天祁在這近四年的時間裏構織成的銅牆鐵壁,也并非易事。

可他寫這字的時候,那氣勢又足得很,威嚴得很。

看他吹幹墨跡,欣賞莫名的神情,漁嫣忍不住問他:“你不燒了這個?”

“為何要燒?賞你了。”他把紙遞給她,墨瞳灼灼,緊盯她的眼睛。

漁嫣捏着紙,撕也不是,燒也不是,好半天才說:“王爺還是賞點金銀吧,這個不值錢不說,還容易惹禍。”

禦璃骁的臉猙獰幾分,冷冷地說:“怕惹禍就收好。”

漁嫣撫額,這人只怕是和她鬥嘴上了瘾,她應當用威脅念安的話威脅自己,再多嘴就割舌斷腕……

“怎麽,還不收好。”

見她還瞪着那張紙,他迅速抽回來,疊好了,往她的懷裏塞,順便在她胸前揉了一把。

漁嫣躲不及,硬生生被他揉得痛了一會兒,雙手遮捂着,恨恨地一咬唇,忍着不出聲。

“秋玄靈去你那裏做什麽?”

他又抽了張紙出來,一臂攬着她的腰,一手端了茶碗喝茶。

“說王爺威猛,她甚是想念,希望王爺記得她是真心愛王爺、仰慕王爺,渴望王爺再如以前一般,夜夜疼她,愛她,寵她……”

“嗯,她是比你懂情識趣,晚上我去看看她吧。”禦璃骁哪會不知她在說假話,放下茶碗,只随口說道。

漁嫣腰一扭,又要起身,被他雙手用力按住,背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上,他每一次心跳都能及時的遞進她的心裏。

“少耍小性子,坐好。”他揉緊她的腰,右掌握住她的手,拿了狼豪筆,在墨硯裏飽飽吸了墨,帶着她在宣紙上寫了句話。

【周四又是萬字哦,精彩不容錯過……啊,好老的廣告詞……但是它有一顆精彩的心,還有嬌媚的骨,還有勾|人的小眼神……】

☆、【86】不要動得太激烈

禦璃骁的字不是用遒勁能形容的,大氣磅礴,氣勢如虹,行筆間酣暢灑脫。滾燙的掌心緊握着她的手,在紙上落下一行詩。

“魚戲新荷動,嫣然縱游龍。”

文武雙全的禦璃骁!居然寫出這樣的詩來,還把她的名字鑲嵌了進去,讓她做他這條龍身邊繞着游的魚。漁嫣嚼着這句詩,想了想,推開他的手,也在紙上寫了句。

“見說在天行雨苦,為龍未必勝為魚。”

“呵……”他低笑着,卻是傲氣十足的,沉聲道:“既能為龍,又何懼行雨苦?眇”

這人在她面前已經毫不掩飾他的帝王之心了!漁嫣不知這是福是禍,拿起筆,把紙上的字全塗成黑色,小聲說:“王爺既想掩飾,何不在我面前也繼續瞞着?”

“你不是要為我上刀山,下火海?”他另拿了只筆,在她塗得滿紙的墨上随意亂劃了幾下,淡淡地問:“怎麽,想去告密?太後還是皇帝?”

“玉皇大帝。鐐”

漁嫣輕聲說着,把筆輕輕擱下,又從一旁拖來幹淨的紙。柔軟的錦袖從硯上滑過,不慎沾上了一團墨,在紙上拖出深深一道墨跡。

“嗯……弄髒了……”

她趕緊輕輕扯起袖子,有些懊惱地看着那團墨漬,這件薄香色的衣裳才穿了兩回,是上好的上淮素緞,念恩還在袖口親手為她繡了幾朵含苞欲綻的玉蘭花。

“稍侯讓傅管家給你送幾匹錦布過去,你想裁什麽樣子,讓他叫裁縫給你做。”

見她愁眉不展,禦璃骁二指輕扯開她的一角袖子,拿了錦帕出來,在墨跡上輕吸慢蘸。

“王爺大方了。”

漁嫣拖回袖子,用自己的帕子在墨跡上用力地擦。不管什麽東西,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就算是找着了相同的布料,做了相同的款式,念恩也不見得繡出這樣一模一樣的蘭花來,總是覺得可惜。

“王爺,瑤夫人來了。”侍婢在外面輕柔地禀報。

漁嫣轉頭,只見晨瑤端着一只托盤,正站在小院門口,呆呆地看着這邊,見漁嫣扭頭,立刻就垂下了雙睫,身形微抖了一下,随後跟着侍婢慢慢進來。

漁嫣扶着桌子要起身,禦璃骁的手掌卻依然攬着她,不放她走開。她微微側臉,輕聲說:“她來了,你不顧及她的心嗎?”

“誰來都要接受。”他淡淡地說了句,一臉不為所動。

“真是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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