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有提示哦~ (8)
在這樣的情況下整個屋子的人都沖着那人行禮,崇敬敬仰之意堪比會見皇親國戚,就可見這人在聖教的地位。二丫頭深深的感覺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各位不必如此客氣,我不過就是來瞧瞧,大家多禮了。”那人輕笑,擺手說道,看起來好像沒有脾氣。
“多謝大人。”屋裏的人哪怕在內斂,都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尊者呢,那可是可以來往于豐島與皇都人,可以算的上聖教裏能坐上第三第四把交椅的大神。
“莫要叫我大人,怪不自在的。我等本來就是神君遣下幫助世人的,若是過于在乎身份,那就違背了本心。”那人看了眼衆人,并沒在二丫頭身上停留只道:“我名喚朝晖,大家直呼其名就好。”
說是如此,可在場誰有這個膽子,朝晖也不在意,轉頭對着蔣仙姑道:“這家一位信徒昨日去了榮城,說是有人拿着玉牌假冒教中人,此事事關重大,我便自告奮勇的來了。”
蔣仙姑轉過頭,得意洋洋的看着二丫頭道:“大人來的正好,就是那邊那位小娘子,她自稱師傅的名諱不可告知,又說她師傅仙逝,對咱們這些前輩毫無尊重可言。”
二丫頭暗罵蔣仙姑不地道,這時候還要給她上眼藥。
不過,既然指明了她,她也不好原地不動,便打起精神走了過去行了一禮道:“大人,蔣仙姑說的正是我。”
“什麽你啊我的,你究竟有沒有學過規矩,我看你的玉牌就是偷來的!”蔣仙姑一下抓到了一個把柄,急忙厲聲道。
屋子裏包括躺在屋內的老爺子都屏住呼吸看向二丫頭,就連白少東家這個腦殘粉心中多少都有些動搖。
“這位娘子可否将那玉牌給我一觀?”那朝晖反而一絲不怒,随後還對衆人道:“屋內病人需要休息,不如我們出去再說?”
衆人皆是點頭,卻唯有菲姨娘哭着道:“還請大人救命啊,我家老爺子被這騙子喂了藥,眼瞅着回光返照了。”
衛六爺直想沖過去堵住自家老娘的嘴。
朝晖到不在意,只走到床邊給老爺子切了切脈,表情微微訝異,随後笑道:“無論這位仙姑是真是假,到真是個有本事的,老爺子身子無礙,只是損的有些厲害,往後補補就好了。”
菲姨娘一張原本嬌美的容顏,此時被眼淚沖花了妝看起來很是滑稽,她哭得厲害卻被朝晖一句話堵在了喉嚨裏,愣了好半天才脫口而出道:“騙人的吧……”
衛六爺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拉過他姨娘随後找來幾個婆子将人硬是壓也壓出了房門,就怕她再胡扯出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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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苦笑,先一步離開的房間,其餘人也陸陸續續跟他去了府裏的花廳。
二丫頭一路上都很忐忑,只是奇怪的是,事到臨頭反而不那麽害怕了,興許是朝晖看起來和那些整日喊着為了聖教就要燒死人的瘋子們太不一樣吧。
“這位娘子,我聽說你姓容?”朝晖推辭之後安然坐在上首和氣的問道。
“我夫家姓容。”二丫頭一拉容析,回答道。
容析這才有了說話的權利,他不喜二丫頭看朝晖欣賞的眼神,也不喜朝晖笑起來溫暖的模樣,總覺着哪哪都刺眼,便冷冷道:“我确實姓容。”
朝晖似乎很訝異容析的長相,然後道:“實話實說,榮城的冊子上确實沒有容娘子的名字,不過我想這裏頭應該有什麽緣故,畢竟教內有些人四處游走,收徒也不報備這到是真的。”
二丫頭瞬間有了底氣道:“我本是無島人,後來嫁與我夫君,我夫君是餘島人。嫁人後我遇見了我師傅,她不許讓我對外人說她的名諱,只說一同坐船回餘島,再去教內報備,之後便給了我一塊玉牌。可誰知道天意弄人,我們所坐的那艘船在半島遇見了海鬼,師傅她……由于孤身一人,出了事兒。”
說完這話,二丫頭也不磨蹭,直接取了那青玉玉牌交給了朝晖。
朝晖接過玉牌仔細一看,皺起了眉頭,所有一旁圍觀的人都提二丫頭捏了一把汗。
“這确實是我聖教的玉牌,你師傅是明秀仙姑吧。”朝晖摸着那塊玉牌嘆了口氣道:“她果然還是老樣子,不喜歡別人拿着她的名號到處宣揚。”
二丫頭咽了口口水,只覺着自己歪打正着,不過想想當初那個丫頭那麽嚣張跋扈,按道理來說那麽小人得志的一個人,明秀仙姑似乎在教中還頗為有地位,她卻最終都沒報出師傅的名號,看來明秀也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
“不知道她與你說過沒有。”朝晖将玉牌還給二丫頭道:“她原是上代賢者的貼身丫頭,只是上代賢者歸天而去,她便離開總壇四處游走。到沒想到她居然還收了徒弟,你可是她唯一一位徒弟。”
二丫頭沉默不語,不論朝晖說的是真還是假,她聽後總覺着對不起那位明秀仙姑,那位人都死了她還拿了人家當擋箭牌,說什麽都有些不道德,更何況明秀仙姑死後她也沒安葬別人,這情急之下才想到人家還冒了人家真正徒弟的身份。可恥啊可恥。
“我信你。”朝晖突然道:“因為明秀前輩絕不會讓這塊玉牌給別人拿走,這是上代賢者賜予她的。”
二丫頭脊背發涼,總覺着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明秀的鬼魂會在半夜裏趴他們家窗戶。
蔣仙姑原本還站在最前頭,此時事過,眼神游移慢慢退到人群後頭。
到是白少東家覺着自己的眼光果然沒錯,腦殘粉的技能陡然點開,不但将衛老爺子的病情說出來,還将之前白家與梁家的事兒統統一股腦的告訴了朝晖,就好像他說的多,就能讓二丫頭在朝晖面前多多加分。
二丫頭看着白少東家口若懸河的模樣,只覺心塞,這年頭想做一個安靜的神棍腫麽就辣麽難呢?
這回到真輪到朝晖大吃一驚了,在他看來就算二丫頭是明秀的徒弟,可按照她說的這麽短的時間裏,還有按照她的年紀,怎麽可能又會驅邪又會解毒,這簡直就是神人麽?可他再看周圍人似乎沒有一點吃驚,便知道這事兒恐怕是真的。此時此刻他到是當真将二丫頭放在眼裏了。
“看來容娘子極有慧根,也難怪明秀仙姑要親自收你為徒。如此也好,明秀仙姑就算見了上代賢者也可沒有牽挂了。”朝晖說完起身走到容析身邊道:“教中甚少有人成親,不過也不是沒有,教中并未禁止。我代表教中感激容公子,畢竟教中女子需要抛頭露面,能如公子這般睿智之人還是少數。”
容析連忙開啓自動裝X功能,拱手道:“我娘子既然有此宏遠,我必不能拖她後腿,這是我應該做的。”
二丫頭看着虛僞的容析,以及兩眼放光的朝晖,偷偷長舒一口氣,今兒看來這事兒是過了?
“既然都是一場誤會,那我也要回榮城了。”朝晖再次看向二丫頭道:“可否告知我明秀仙姑的下葬之地,她終歸還是要回教中的。”
二丫頭腦海裏只有四個字:果然如此。
硬着頭皮,二丫頭幾乎破罐子破摔道:“當日船上有位将軍,所有的屍首都被擡走了,我也多次詢問,可并無結果,官府只讓等待……”
“朝廷嘛?”朝晖竟然道:“那就難怪了。此事容娘子就別管了,我找人處理此事。”
二丫頭見狀急忙道:“若是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待師傅走之前我想送她一程。”
這話說的真心實意,既然用了人家的玉牌,喊人家一聲師傅是心甘情願,哪怕日後按照規矩日日焚香都使得,至于那位牙尖嘴利的丫頭,二丫頭考慮要不要将人也弄出來,至少建個墳頭有個祭拜的地方,這姑娘生前就想着來餘島,如今葬與餘島也算二丫頭盡一份心了。
目送着朝晖離開白家,二丫頭站在院門口久久不能回神,這……這就算是有照營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混上營業執照了,二丫頭沒被吓死。之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騙錢了【喂】
☆、過年關
有營業執照和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發現的神棍有什麽區別?二丫頭會告訴你一個字爽,兩個字很爽,三個字非常爽。
沒執照的時候,她是整天吃不香睡不好,就怕被聖教的人抓住拿火給燒了,也怕被人舉報然後将她存到的錢全部當做罰款給交了。可現在有了執照呢?二丫頭恨不得打着個幡兒出去當街吆喝,就怕別人不知道她是神棍不找她“除魔衛道”,妨礙她朝着神棍這條金燦燦的發家致富之路沒羞沒臊的狂奔下去。
總而言之,衛老爺子一事兒不但沒給她帶來損失,反而給她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讓她再不會猶豫在害怕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有錢到底賺不賺的問題。因此,二丫頭很土豪的給衛老爺子的醫藥費打了八折。
又在白家休息了幾天,二丫頭帶着衛老爺子特意吩咐的上千兩白銀的銀票,坐着塞滿白少東家贈與諸多禮物的馬車晃悠悠回到了水灣村,一時還引起了村裏的轟動,就連代理王村長都找了媳婦過來打探,看看二丫頭他們一家是不是突然發達了。
二丫頭也沒多說,只說去了親戚家給帶了禮物,不過大家都知道二丫頭是無島人,所以好些人家都以為那是容析的親戚,再加上他那個模樣,一段富貴少爺因家族財産争鬥,而不得不背井離鄉藏身鄉村的催淚故事就此在村裏長舌婦之間傳播開來。這一下別說村裏一枝花了,就是別家有女兒還不講究的人家也開始瞄上了容析。
相對比那些對容析垂涎三尺的姑娘們,周芽反倒像是個異類,她從不在乎在容析面前表達愛意,也對二丫頭并沒有惡意更沒有讨好,她就像一個固執的人,一根筋的對自己的人好但又看起來不像需要回報。這樣的類型連二丫頭都抓不準她到底是裝的還是就是那麽古怪。
“你說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你啊?”二丫頭坐在床頭想着崔嬸子說那周芽每天都來自家門口掃雪,一個穿着就很破爛的小姑娘日複一日這樣的堅持還什麽要求都沒有,這讓奉行有失必有得的二丫頭很難想象。
容析窩在暖呼呼的床上困得揉着眼睛,帶着鼻音的嬌氣道:“我不喜歡她。”
二丫頭白了他一眼道:“那也要和人家說清楚。”
“她聽不懂人話,我不要和她說話。”說完就跟賭氣似的鑽進被子裏,然後被子鼓起一個大包迅速的藏在了二丫頭的身後,再不肯出來了。
二丫頭就知道指望不上這小子,便準備找個機會和那姑娘談談,如果這姑娘真是死腦筋但不傷人還好,能勸說就勸說,可若是這姑娘當真是個有心計的,那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只能對不起這姑娘了。
不過現在她到不準備做些什麽,因為滄國的年關就在這幾天了。
數着銀票再算着過完年就去給父母辦理戶籍,二丫頭覺着這日子過的就跟做夢似的,她來這裏不過未滿一年,之前原想着三四年才能完成的任務居然就完成了,也難怪古代有那麽多神棍,這錢實在是太好賺了。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她的專業對口,效果太過顯著,否則治個病花個半年一年的,就算治好了也沒如此驚豔的程度,更別說病人要吃多少苦頭。
因為是勞動所得,二丫頭也不覺心虛,她先指揮容析将家中打掃一遍,又将從白少東家那裏帶回來的吃食好好處理了,為了年夜飯她這個來自“不能自理星球”的人還特地從白府的廚子那裏抄來不少食譜,就為了正正經經辦一桌豐富的年夜飯。
二丫頭也沒光顧着吃獨食,一些臘肉什麽的她送給了關系比較近的鄰居還有村長家,其餘一些瓜子花生則用粗紙包了,附近的人家一家送了一包也算拉個人緣,畢竟他們往後還要住在這個村子裏,尤其年後二丫頭的父母也會來住。
“好燙好燙!”趁着二丫頭發呆,容析悄悄的弄了一個炸丸子放進嘴裏,誰知道那丸子是剛炸出來的,燙的流油,直把個美少年變成了只紅眼的兔子,看着可憐兮兮的。
“作死呢,嘴巴沒燙壞吧。”二丫頭轉身弄了杯涼水給他灌了下去,接着又讓他張開嘴巴瞧瞧裏頭有沒有燙壞。
二丫頭專心的往裏頭瞧,所以離着很近,容析垂着眼眸就能看見二丫頭的睫毛還有那關心的眼神,也說不出是鬼使神差還是覺着好玩,容析瞬間親了一下二丫頭的鼻子,跟着轉身就往屋裏跑。
二丫頭站在原地保持着剛剛動作好一會兒,才憋紅了臉沖着屋裏吼道:“臭小子!你敢占老娘便宜!”
“媳婦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容析很氣勢的吼回來,他上次送瓜子的時候就瞧見村裏宋瘸子對他媳婦這麽說的,人家還親了嘴兒的。
“好你個臭小子!”二丫頭幹吼了兩句,都沒擡腳進屋,最後還是繼續窩在廚房裏炸丸子,心頭卻突突的跳腦袋裏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得了逞的容析在大年夜裏越發放肆,兩人坐着吃飯他都能粘上去,只可惜二丫頭早有準備,一根擀面杖就足夠他老實半天了。再看他窩在一旁委屈落寞的模樣,二丫頭覺着這才是他們之前正常的相處方式,之前臉紅什麽的果然是被氣得。
酒足飯飽,過年又沒有節目看,二丫頭壓根連夜都沒守就困得爬上了床。
等着二丫頭睡着,窗戶就被人從外頭打開,容析悄悄的爬了進來,搬來這裏一段時間之後二丫頭在某次遇上某少年早上過于激動的事件,所以可憐的容析就被打包的扔到了隔壁,只是這次去白府上住,總不好夫妻倆不住在一個屋,更何況白府沒有炕就算燒着火盆二丫頭也覺着不舒服,容析就得以暫時“假釋”跟着女主子同睡一床。只可惜好景不長,事情解決後容析回家再次被哄到了隔壁。
不過習慣這種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很可怕的,容析獨自睡了兩天都沒睡好,所以不得不半夜趁着二丫頭睡着了,他再溜進二丫頭的房間,早上盡量早起趁着二丫頭沒有清醒他再從窗口爬出去。如此雖然辛苦,可容析就是覺着比一個人睡幸福多了。
美滋滋的躺在二丫頭身邊,偷偷蹭了蹭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容析竊笑的裹上自己的被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一刻,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冷冷的朝着窗外望去,似乎聽到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聽見,直到二丫頭無意識翻了一個身,他才湊過去重新閉上了眼睛。
過完了年,二丫頭就開始籌備去給父母辦理戶籍的事兒,她先找白少東家幫忙查了一下辦理戶籍的手續,發現一人一千兩的戶籍費已經漲到了一千五百兩,無奈下,二丫頭只好将留着給父母買房買地的錢用在戶籍上,又通過梁家接了幾個除兇煞的業務,不過這些業務中大多數其實只是生病,還有些是壓根沒病也沒鬼,反倒是自己做了壞事心裏發虛。像是這樣的,二丫頭從來不會為他們省錢,反而會編一些明目讓他們多做慈善家。
如此一來,容仙姑的名號漸漸的就在柳絮縣有錢人後宅中傳播了出去,業務自然蒸蒸日上。但由于之後的業務并沒有像前面三桶金那麽危及到客戶的性命,所以二丫頭也沒好意思多收多少錢。
買賣戶籍必須是要到郡城才可以辦理的,二丫頭手裏剩餘的錢剛夠在村裏買房買地,她就帶着容析踏上了去往郡城平城的路。
這次去平城二丫頭帶了不少銀票,不但是要将父母的戶籍買到,還想要打聽她來時那艘船中有關遺體的事情,她之前特意去過碼頭除了詢問回無島的坐船時間,還問了之前遇難人的去處,這才知道那些遺體因為被海鬼咬過,所以只要不是什麽大人物基本上都是就近火化了,然後被運到平城等待家人前來認領。
“如果要辦理戶籍,需要等我們查到無島的真正戶籍人,然後再辦理。還有擔保人有嗎?”平城專門辦理戶籍的有個衙門,只是很久都沒人前來辦理,裏頭的工作人員平時都是師爺或是衙役,等有人上門才過來,不過大概是來辦理戶籍的都是有錢人,他們的工作态度都是很好的。
二丫頭這次為了辦理戶籍還特別給自己和容析買了幾身綢緞的衣服,一兩套的頭面,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很體面,不至于像是個拿不出錢來的。然而即便如此,衙門也詢問了好幾次二丫頭的銀錢來源,就因為大戶人家如果要辦理戶籍都是找的管事,可二丫頭他們不但是自己來的還沒有跟着的下人。最後二丫頭實在無奈便将聖教的玉牌拿了出來,這才得以下面的程序。
“擔保人是要餘島人嗎?”二丫頭指着身邊的容析道:“他是我夫君成麽?”
“血親不成。”師爺搖搖頭道。
“不是不是,要辦理戶籍的人是我爹娘,不是他爹娘。”二丫頭趕忙道。
師爺頓時用一種“妻管嚴”的目光看向容析,他是當真以為容析是吃閑飯的小白臉,不然怎麽會願意妻子拿那麽多錢給岳父母辦戶籍,哪怕這錢是妻子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又要回無島了,随繩兒又要出來刷存在感了。不過這次是衣錦還鄉~
☆、購物
辦理戶籍還需要大概兩個月的時間,沒辦法這個時代沒有光腦也沒有電腦,所有的東西都需要依靠人力,再加上人有惰性辦理公事那是能拖就拖,二丫頭覺着若不是她後來塞了銀兩,恐怕兩個月都沒辦法辦成。只是再急也都鬥不過官府,二丫頭只好問清楚了被海鬼咬死的死人供奉的地點離開了府衙,好在領骨灰什麽的不需要太多手續,反正官府也巴不得快點有人把這些骨灰領走。
等着二丫頭出了府衙,那些“臨時工”們便拿着東西回到府衙後頭,那裏有一間供人休息的屋子,這天兒還涼,屋子裏早早就放上火盆,裏頭幾個捕快和師爺還有當地駐守的幾位兵爺都窩在裏頭難得清閑。
“喲,聽說這兩年算是難得開一回買賣啊?”那幾位辦差的師爺衙役剛進門,裏頭就有人笑着調侃道。
“可不是,這年頭花三千兩從無島撈人的簡直少之又少,起碼咱們郡兩年來恐怕都不超過五例。”打頭那個師爺年紀較大正是給二丫頭講解的那位,說話語氣顯然與屋裏這些人已經很熟識了。
“乖乖,當真是有錢啊。”旁邊人抽氣道。
“可不!”中年師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弄了杯茶道:“咱們餘島人就算有那個錢的家裏人都在餘島,而那些撈人的大多都是從無島來的,身上能有錢才怪了,再加上這筆錢可真心不少啊,夠咱們一家子吃一輩子的了。”
“那這次送錢的是咱們餘島人了?這是為啥你問了麽?”另外一人問道。
中年師爺直咂嘴,嘆道:“見過懼內的,就沒見過這麽怕老婆的,你們曉得不,人家是夫妻兩個來辦的戶籍,還不是給那小子的爹娘辦的是給那小媳婦的爹娘辦的。”
“誰家那麽大方?是大戶?”這可提起了所有人的精神,一群人圍上來好奇道。
“哪兒啊。”那中年師爺喝了口茶也不賣關子道:“瞧着穿着還不錯,可又沒仆人又是自己來的,瞧着也不是什麽大戶。”
“那這錢哪裏來的?”大家不解道。
“我問了。”中年師爺忽然聲音有些低沉道:“她說她是聖教的人。”
屋裏的聲音仿佛一下子被什麽抽空了,安靜的令人感覺很是壓抑。
“我去它奶奶的又是聖教!”突然屋裏有一人忍不住氣低聲罵道。
角落裏,一個兵爺湊到一青年身邊皺眉道:“将軍……”
那年輕的将軍只是拿着杯子放在手中輕輕搖晃,半天沒有說話。
二丫頭這次辦事速度很快,按照她記憶中那姑娘穿着的衣服,還有大概年紀找到了那姑娘的骨灰,接着直接給了點好處費就将那丫頭的骨灰給領了回來,順便還取了她的随身之物,都是當時整理出來存放在這裏的。當然,這丫頭身上的錢財是不可能留下了,只有她的戶籍還有一些破爛衣服。二丫頭在上頭查到她來自無島槐樹縣挺遠的一個村子,而其他身份證明則标注她無父無母似乎還是個孤兒。
臨走前,二丫頭想了想還是問了一下關于明秀師傅的去處,然後在意料之中的聽到是聖教将她的骨灰取走了。
“事兒都辦完了,咱們去大吃一頓,然後準備回家!”戶籍要等那麽久呢,她正好回家多準備點特産什麽的,這次回家接父母日後恐怕是不會再回去了。
容析只要二丫頭高興,他什麽都願意,再說這平城的吃食也比榮城精致,好些菜色他們都沒聽說過,自然是要在這裏品嘗之後才好心滿意足的回家去。
兩人找了客棧的老板問過平城有名的酒樓後,便一同坐車去享受美食。等吃過午飯又再平城轉悠了一圈買了好些東西,裏頭有榮城還有柳絮縣附近沒有的特産,二丫頭還按照她記憶中父母的身材給他們置辦了幾套衣服,現在她也算是小有資本,又不是偷來搶來的,當然不用花的小心翼翼。
想着再給自己和母親添加一些首飾,二丫頭咬咬牙帶着容析進了據說是平城最老字號的珍寶樓,聽說這家珍寶樓之前是做銀器的後來慢慢發了家才做了首飾,這家賣首飾的東家姓關,也算是平城數的上的富戶,關老爺子平日就樂善好施這些年也沒斷了做好事,所以當地的百姓對關家印象很好,以至于二丫頭只說想買首飾,就被人介紹到了這裏。
珍寶樓有着兩層樓的鋪面,二丫頭手裏的錢還不至于給她揮霍買金買玉,所以她只在一樓看一看銀制品,準備給自己置辦步搖簪子各一支,然後再訂兩套福壽的頭面留給母親。
二丫頭和容析穿的都不算差,老字號店裏的夥計也不是個勢力人,對二丫頭他們即不怠慢也不熱情推銷,只是根據二丫頭所說的幫着她挑選出一些比較精致的,這讓二丫頭覺着很舒坦,便在準備買的東西之外,又添了一對兒銀耳墜。
“貴店裏有鑲銀的發帶麽?”除了自己和母親的,二丫頭當然沒有忘記容析和父親。
“喲,這小娘子就來着了,咱們店裏剛進了一批發帶還有銀冠,要不要看看?”那夥計笑得越發真誠,平日來買銀飾的人不少,可是像二丫頭這樣的一次來買多樣的到是着實少見。
“好,兩樣都給我看看。”二丫頭看了眼不管站在哪裏都能吸引別人目光的容析,如果不是那雙懵懂的雙眸,怕是要為他瘋狂的女人還要多出一倍。
夥計很快就将其中的精品拿了出來,二丫頭為父親選了一些花紋吉祥的發帶,而給容析則選了兩個簡單大氣的發冠,因為她知道父親絕不會接受純銀的發冠,而容析帶着發帶總覺着有點暴殄天物。
将東西都選好,二丫頭親自給容析帶上了發冠,而容析也當場要求将那只蝴蝶步搖插在二丫頭的頭上。兩人的舉動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不過大家的眼光都很善意,只覺着這對夫妻很是恩愛,可唯獨一個奴婢打扮的小丫頭站在店內拐角的一處布簾後,直盯盯的看着容析,連眼睛都不眨。
“你看什麽呢?”從裏頭又出來一個丫鬟梳着雙髻帶着一朵珠花,手裏正捧着一個盒子道:“趕緊的吧,姑娘還在家裏等着呢。”
“雁靈姐,你瞧瞧那人是不是很眼熟?”前頭那個年紀較小的丫頭說道。
雁靈疑惑的看了看,只看到一個少年笑得格外幹淨正拉着一個小娘子的手說着什麽,那少年瞧着眼熟可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了。
“不認識。”雁靈決定不糾結了,反正也和她們沒關系。
那小丫頭卻不願意,拉着雁靈再道:“你看看,你瞧瞧那是不是姑爺?”
“胡吣什麽呢,姑娘雲英未嫁哪裏來的姑爺。”雁靈把臉一拉,嚴厲的說道。
那小丫頭也覺着說錯了話,趕緊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帶着幾分委屈。
“姑娘老說你嘴巴沒把門,你還整日嬉皮笑臉的不知悔改,若是哪日因此闖了禍,姑娘将你攆出去我是不會給你求情的。”雁靈見狀也硬起心腸教訓道,也省得日後這丫頭真折在這上頭。
“是我不對,雁靈姐你可千萬別不管我。”那小丫頭顯然也是怕了,趕緊讨饒道。
雁靈沒法,想想也沒再重說,只道:“那事兒只是姑娘的一個念頭,連老爺都不知道,你若是胡言亂語到時候給老爺聽見了,咱們姑娘怎麽辦?還有那人都消失多久了,好容易姑娘沒惦念了,你又何苦傷她的心。”
小丫頭不服氣,可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走吧,姑娘還等着頭面首飾呢,若是遲了院裏的嬷嬷又該罵人了。”雁靈又撇了眼容析,總覺着只是長得像而并非同一個人,那人一向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可這個就跟個傻小子似的就是被媳婦擰了耳朵也笑得格外開心。
兩個丫鬟從店裏出來,還沒到馬車上,那小丫頭眼珠一轉就驚呼道:“哎呀,雁靈姐你等我一下,我那個裝手串的盒子丢在店裏了。”
雁靈沒法,只好原地等她。
“等我下,我馬上就回來。”那小丫頭一溜煙跑回店裏,先拿了手串然後故意裝作風風火火的樣子沒走後門,直接沖着容析就去了。
容析是多靈敏一個人,尤其他精神力強大,身體也是曾經的武林高手,再加上他之前做貨郎被大姑娘小媳婦假裝碰撞,實則揩油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等那小丫頭撞過來,他很自然的就摟着二丫頭輕巧的避開了。到是那小丫頭剎不住腳,整個人就撞到了後頭裝飾用的架子上,那架子都是實木的,好在上頭沒有東西,可那小丫頭也被撞得從腦門到鼻梁一道紅紫的印子,看着就有點吓人。
“哎喲,這是這麽着了?”夥計趕緊過來瞧瞧,這丫頭可是東家家裏千金的丫鬟,若是在店裏出了事兒,就怕千金責罰。
那小丫頭心裏想着事兒,就硬憋着眼淚,看着容析道:“抱歉啊,我走的急了,公子可受傷了。”
二丫頭見那丫頭額頭瞬間就腫起來了,不由心嘆,這位簡直就是用生命在搭讪啊。
容析只是淡淡搖頭,連話都懶得答,到是二丫頭不忍,勸道:“姑娘傷的看起來很嚴重啊,趕緊去擦藥吧。”
那小丫頭堅信容析就是她家姑爺,所以一見二丫頭就火冒三丈,強忍着才沒罵出口,只是撇開頭當做沒聽見。
二丫頭摸摸鼻子,這年頭想挖人家牆腳的怎麽都如此的明目張膽啊。
容析哪裏舍得二丫頭受氣,所以拉着她就往外走。
就在兩人走出店門的時候,那小丫頭突然喊道:“容析,你給我站住!”
二丫頭幾乎瞬間就拉住了容析的胳膊,兩人就跟心有靈犀一般,表面上若無其事,連腳步都沒頓的走了出去,就好像小丫頭在叫別人。
那小丫頭見容析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她總覺着自己看的沒錯,但剛剛那個反應又不像是。此時,認錯人的挫敗感加上她額頭的疼痛,那小丫頭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臉就大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衣錦還鄉…… 容析的身世也要慢慢揭開了。劇情還是蠻快的不是麽?【被揍】
☆、勸說
二丫頭和容析幾乎就是連夜從平城出發,路上都不敢耽擱,一路經過幾天回到了水灣村。好在這一路并沒有什麽人追趕,更沒有人在前頭阻攔,兩人就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裏,二丫頭還疑神疑鬼了幾天,直到過三四日才确信他們沒讓人發現。經此一事,二丫頭發覺自己之前實在太過于想當然了,她想着容析是在無島被人追殺,且回到餘島又在這麽個重組的偏僻村鎮,就覺着容析已經脫離了危險,并不怎麽害怕被人認出來了。然而事實給她重重的一個巴掌,這一次不但有人認出來了,還差點讓他們漏了陷。二丫頭完全不能想象容析又回到之前腥風血雨的日子裏。
打定主意最近幾年都不再去郡城,就連榮城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去了,反正她現在手裏也有閑錢,柳絮縣周圍那麽多富戶做成一筆她也夠吃好久了,再說等到父母跟來有地有房,就算做地主也比一般人快活多了。
二丫頭知道這麽逃避不是辦法,可是她卻從來沒有生出将容析趕走的念頭,她借着容析的靈魂來到這個世界,算是撿了條命,再借着容析之前的身份完成了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做人不可以沒有良心,別看她平日裏老是欺負容析,可是到了關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