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貓沖着那蟲子湊了湊,接着居然嫌棄的撇開臉,又飄到二丫頭身邊打起了滾。
二丫頭看了看窗外鋪灑在屋前的陽光,重重嘆了口氣,她身邊的這只熊貓,已經越來越頻繁的出現了。從一開始只是偶爾在晚上出現,到後來是每天晚上趴在她的床上,現如今更是連陽光都不怕了,大白天的就在她身邊打轉。二丫頭試驗過,真的只有她一個人能看見這只熊貓,今早她與母親一同吃早飯,就瞧見這只熊貓蹲在桌子旁,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飯菜。
“看來我已經病入膏肓了。”二丫頭堅信自己是得了精神上的毛病,或者也有可能是腦子出了問題,還記得上輩子世界為了激活大腦細胞,以便于人類可以用自己的大腦解析世界的各種簡單代碼,促進各項代碼的進一步發展,曾經做過很多不人道的試驗,也造就了不少精神疾病,其中就有幻覺,嚴重的自殺都是有的。二丫頭還記得前世一位教授就曾經說過,精神疾病是最不容易解析的代碼,因為這種代碼的變異性太強,根源也不易察覺,有時候可能是一段記憶,有時候可能是某種刺激,跟那種抓得到摸得着的病毒完全不同,除非将來完全解析大腦的秘密,不然精神疾病依舊是難以完全攻克的代碼。
熊貓君翻滾了一下,歪着腦袋不解的看着二丫頭皺緊的眉頭。
“辮兒?辮兒在家麽?”
二丫頭将剝好的蟲子扔進嘴裏,咀嚼咀嚼就吞了下去,接着拍了拍腿上的灰站起身就往外頭走。
“來了,誰啊!”
“辮兒,我做出來了,我做出來了!”王樹根激動的沖了過來,拉住二丫頭的手晃着。
二丫頭見他上衣散亂,一雙破布鞋滿是泥濘,就知道他是跑着來的,再見他揮着手裏的木塊,心裏也跟着激動起來。
“你咋來了呢?不是說好等我去縣裏瞧你?”
“你看,辮兒你瞧,是不是這樣的,這弧度,這深度?”王樹根摸着木塊上的花紋,眼眶居然有點泛紅。
二丫頭低頭看去,果然花紋要比之前好的多,瞧那弧度也确實是熟手了。
“沒錯,到時候咱們可以嘗試更難的,比如在新桌子上或是椅子上雕刻,有了花紋肯定要比現在更好看。”
王樹根點點頭笑道:“我爹也說是,聽說豐島上那些大戶人家用的家具都是有花紋的,咱們的這些花樣應該能吸引餘島上的人。辮兒,謝謝你!”
“謝我幹啥!”二丫頭雖然對王樹根沒啥特別的感情,可這時候也有點臉紅。
“嘿嘿,那啥,你看我一高興吧,來了也忘了帶東西,嬸子還在裏頭躺着吧……我……”王樹根來之前壓根什麽都沒有想,只覺着要找個人分享成功的喜悅,可等他見着二丫頭之後,人又清醒過來,反而腼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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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別見了,我娘睡着呢。”大小夥子進一個婦人屋裏也不太好,更何況她娘還有病,再擾了她娘休息就不美了。
“恩,那我下次帶點東西上門來看看。”王樹根之前也算是半推半就,當年二丫頭在他跟前露了一手,又拿全家搬去餘島當誘餌逼着他将來娶她,他雖然心裏有點不痛快,可娶媳婦本就困難,再加上二丫頭手裏還有這麽一個手藝,他怎麽想怎麽覺着合适,也就應下了。如此一兩年下來,他還真就心甘情願了,只等着這次比對之後,他若能獲勝從餘島領了名額,他便好上門提親了。
“行了,我送你吧,到時候過幾天我再給你幾個花樣。”二丫頭輕笑,推着王樹根往外去,微黃的發梢一翹一翹的,看着俏皮,王樹根只瞅了兩眼便走到前頭去不敢再看了。
兩人一前一後保持着距離,既不太近,又不太遠。
“樹根?”二丫頭突然道。
“啥?”王樹根似乎心裏滿是那翹起的小辮兒,有點魂不守舍。
“我不喜歡辮兒這個名字,你叫我二丫吧。”二丫頭早就想說了。
王樹根微微愣一下道:“好……”
其實他本不想答應的,他覺着辮兒這個名字很可愛,總覺着念着這個名字就能看見二丫頭從遠處過來,然後甩着她微黃的小辮兒,充滿朝氣又活潑可愛,比他見過的女子都好看。
“喲,這還沒成婚就勾搭上了。”
二丫頭一轉頭,就見花氏帶着随繩兒往村外去,竟然和王樹根同路。
“二妹妹,王小哥……”随繩兒今兒打扮的格外漂亮,頭上居然還插着一根木簪子,一身的寶藍色裙子沒有一個補丁,可見是随二家花了血本了。
二丫頭理都不理,對着王樹根道:“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一會兒我娘該醒了,過段時候我去看你。”
王樹根也聽說二丫頭和随二一家關系不好,便點點頭道:“你放心好了,這段時間我自己琢磨琢磨。”
二丫頭抿嘴一笑,揮手轉身回去了,竟是一個字兒都沒和花氏說。
“瞧瞧,瞧瞧……”花氏不滿的挑撥道:“就二丫頭那個脾氣,你也敢和她好,就不怕你娶了她,她天天背着你打你爹啊?”
王樹根也不喜花氏,可還是因為花氏是長輩,就老實回道:“二丫只是活潑了一些,沒什麽壞心,花奶奶怕是誤會了。”
“誤會什麽,我都給她打過。”花氏見王樹根不上當,又說道:“你們天天這麽來來往往的,是要幹啥?不會是她想插手你家的生意吧?傻小子,那丫頭鬼着呢,別人沒得着,最後鋪子搭進去了。”
王樹根從沒見哪家奶奶這麽說孫女的,心裏也有點不舒坦,便笑笑不說話了。
随繩兒見狀,扯了扯奶奶的袖子,嬌滴滴的說道:“王小哥,你可還記得我?”
王樹根看了随繩兒一眼,應了聲道:“是随家大姑娘啊。”
聽着王樹根如此生疏的稱呼,随繩兒挺了挺胸,自覺無人能阻擋她的魅力道:“別這麽見外,小時候還一處玩耍過,叫我繩兒就是了。”
王樹根一向有個脾氣,他老實不會反駁,可不願意的時候他也不會答應,只是閉口不再說話。
“說起來,辮兒從小就性子不好,也虧得是你能擔待她?到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沒盡到責任。”随繩兒嬌滴滴的感嘆道。
王樹根不理會,眼瞧着前頭有個同村的以前相識的少年,便趕緊對着花氏道:“前頭那人是我家從前的鄰居,總不好不打招呼,花奶奶,那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再不等花氏說話,急着趕着找那個其實一點都不熟悉的少年,幹巴巴的寒暄起來。
“啐,準是給那個臭丫頭迷了魂魄了。”花氏滿肚子的話沒說出來,憋得難受,忍不住低罵道。
随繩兒也有點懊惱,她自覺自己已經算是四村中最美的女子,哪家少年郎看着她不羞紅了臉,也只有這個王小木匠,就真跟個木頭似的一眼都不瞅,到是要娶那個滿頭黃毛的死丫頭。
“奶奶,他就是個瞎的,咱們幹嘛在乎他?爹呢,他真的和人說好了?”随繩兒摸着頭上的簪子忍不住笑道。
“可不,奶奶的親孫女,你爹可說了,今兒這位少爺那可是餘島的富商,第一次出來歷練,抽簽沒抽好被人算計了才到了咱們這裏,那模樣,那出手,啧啧……你啊,就等着享福吧。”花氏一說起這個,笑得見牙不見眼,前兩日兒子回來和她說這個事兒,她還以為兒子瘋了,沒想到隔天就送了布料過來,今兒還說想要相看相看。
兩人很快去了槐樹縣,找到了縣裏最大的酒樓,這裏是餘島上的商人開設的,雖說無島什麽都沒有,可石頭卻要運到全國各地,這來來往往的客商總要有歇腳吃飯的地方,再加上這裏的食材也是大多從餘島上運來的,好些餘島的商人只要來到槐樹縣,都會在這裏吃飯住店。
兩人因為穿着差點沒進去,最終還是把随二喊了下來,才接了兩人進門。
不提花氏看着那酒樓裏的裝潢還有大堂上人家飯桌上的飯菜直流口水,就說随繩兒表面上假裝矜持端莊,內心裏已經想着待會怎麽把那位富商少爺迷得五迷三道,娶了她做妾回餘島過姨奶奶的好日子。
“就是她啊?”開門随繩兒就聽見裏頭有人嫌棄的說道。
随繩兒心火一起,就拿眼神掃了過去,整個人一下就呆住了,對面那少年面冠如玉,身着華衣,頭上還帶着個青色的玉冠,那是她這輩子都沒瞧見過的好樣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遲了,在老娘家裏洗了兩只狗,又蹭吃蹭喝,搞到好晚回來,-3- 然後一看收藏,瞬間沒有了碼字的動力,【便秘臉】,希望上榜後能好一些,〒▽〒
☆、江碩
天氣越來越涼,無島的氣溫總是很極端,一年當中夏與冬最長,就算春天也熱的要命,冬天卻冷的讓人恨不得縮在被子裏再不出門。可是對于二丫頭來說,其實冬天應該算是無島最好的季節,一來下雪比較多,無根水也更容易收集,二來寒冬之下病毒的活性就會減慢,對于沈氏來說那是再好不過,哪怕沒有什麽蔬菜吃。
這些天随二家似乎特別忙碌,就算二丫頭不怎麽關注也能發現随家人身着的衣物開始換新,且并非往年的布料,而是嶄新沒有補丁的。她常常在山下的時候能瞧見随繩兒打扮得青春靓麗坐着兩人擡的小轎往縣裏去,村裏人都說随二家要發達了,指不定随繩兒就要嫁給餘島的富商做妾了。
随着天氣的寒冷,花氏也不愛來土坡了,畢竟冬天嚼頭都少,二丫家就算翻遍了也不可能多一粒糧食,再加上出門太冷,随繩兒又有了出息,他們反倒更願意窩在家裏烤着火,而不是上二丫頭家裏與之鬥智鬥勇,說不定還要弄髒了新做的衣衫。
這段時間似乎随獨龍也開始忙碌起來,縣令果然沒有騙他,最近的差事越發的頻繁,可相對的給的報酬也不少,除了銀錢外還有一些從餘島走私的食物。二丫頭猜想,父親一定是做類似前世海關那樣的工作,當真算是肥差了,今年的冬天也瞅着會好過許多。
今兒随獨龍正好沒有差事,就一車一車的往土坡上運石頭,無島什麽沒有就是石頭多,他如今手裏有了點銀錢就想把房子好好搞搞,只是大冬天的找人不容易,就只好一個人先将圍牆砌起來,也省得等冬天過去,花氏又要上門了。
砌圍牆最高興的當屬二丫頭,她最開心就是自家有了圍牆往後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出門找吃的,或是到縣裏去找王樹根加快進度,往後随二家不論誰來,只要不去開門,那便誰都不能進來。
随獨龍在外頭砌着圍牆,二丫頭搓着手在給他幫忙,耳朵卻直愣着想聽清屋裏慶大伯娘與母親的對話,今兒這麽冷的天還能看到慶大伯娘本來就是個怪事。
“還好咱們沈村的村長都是明白人,我聽說臨縣的村子已經開始選人了。”慶大伯娘後怕的拍着胸口道。
“這才要到冬天,往年不是春天開始選麽?怎麽那麽早?”沈氏一到冬天精神就能好一些,她坐在床邊給女兒補着補丁。
“還不是因為前陣子海怪上來咬了人,臨縣附近村子的人就害怕了,想着早點把人選好送過去。”慶大伯娘臉色發白的說道。
“作孽呢,誰家沒兒子女兒,選上誰家還不怨恨死。”沈氏難過的說道:“再說,送了那麽多人命進去,海怪該上來咬人還不是來?也沒見着吃了人就不來的。”
“可不是麽,我聽說餘島都沒這個規矩了,如今皇都推行聖教,不興讓百姓做什麽祭奠,我聽說有聖教的高人還會治病……頂頂厲害的。”慶大伯娘到底有親戚在餘島,見識要比這裏的一般人高的多。
“誰讓咱們生在無島上呢?無島無島,一輩子什麽都沒的島,興許啊就是上輩子壞事做的太多,才受這份罪。”沈氏想起自己的身子還有自己的女兒,眼眶就有點潮。
“你已經是頂幸福的人了,咱們都是。”慶大伯娘拍着她的肩膀勸道。
二丫頭被父親敲了一下頭,回過神來,笑嘻嘻的搬着碎石攪合泥沙,心裏卻在想着所謂民間的祭海風俗。百姓愚昧,以為只要海裏的怪物吃了人就能平息怒氣,不再上來吃人,可誰能知道就是這些東西吃慣了人,依戀了人的血味才會越發的兇猛,海裏變異的怪物太多,它們之間也是弱肉強食,想要安然活下去自然不太容易,可陸地上的人卻不同,數量不少個體脆弱,只要它們有辦法多往村子裏滑行一些,往往就能嘗到葷腥,甚至填飽肚子。
只可惜,如此惡性循環竟然也無人阻止,只能看着家裏一個個的孩子被推出去變成怪物嘴裏的食物。人總是如此,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失去孩子的痛苦不堪,可下一次別人家再失去孩子時,卻又換上了扭曲的看戲心理,就好像自家的孩子都已經死了,別人家的怎麽可以安然?好在,沈村的人大多來自餘島,見識也不會太淺薄,随村人雖粗坯可畢竟離着海邊還遠,到也沒孩子丢失。
圍牆不大,砌了幾日便圍成了一個圈,二丫頭還特別去了一趟縣裏,從王樹根手裏買了木門,雖說王樹根一直不肯收她銅板,但随獨龍堅持他最後也只得抗争到收市價三分之二的錢。
裝上大門,安上門栓,二丫頭覺着似乎連冬風都吹的小了,茅屋也沒有之前那麽冷了。
“等明年開春,咱們把屋子修修,給你建個大屋也省得憋屈在隔間裏,你也是大姑娘了……”随獨龍并不像村子裏其他的人家,等着姑娘及笄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嫁出去以收取高額的聘禮,他總覺着女兒還是曾經那個小小的抱在懷裏的娃娃,哪裏舍得一個臭小子就那麽娶了回去,多少錢也不成。
二丫頭笑着點頭,心裏卻琢磨着開春之後比對就要開始,到那時候說不定房子剛蓋好,她就要準備嫁人了。看着光禿禿的院子,二丫頭更堅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将父母帶去餘島,絕不能再留在無島吃苦。
随繩兒近來覺着自己就跟掉在蜜罐子裏似的,不但出入都有轎子,就連身上穿的頭上戴的也都是無島買不到的好東西。她摸着手裏絲滑的帕子坐在轎子裏差點笑出聲來,這還只是作陪,若是能嫁給公子做妾,那往後的日子可指不定多富貴呢。
“姑娘,到了。”外頭轎夫也算恭敬的說道。
可随繩兒不喜歡這個稱呼,她更喜歡別人叫她姨奶奶。
故作端莊的從轎子裏出來,又掏出四個銅板打賞了,随繩兒慢慢走進了客棧,果然在熟悉的房間裏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給公子請安。”随繩兒學着那些餘島來的商戶奴仆行了個禮。
那公子皺皺眉頭,又松開道:“起來吧,過來。”
随繩兒慢慢挪步過去,扭着屁股讓自己盡量看着婀娜,然後紅着臉偷偷看向自己的心上人。瞧瞧,那鼻子,那嘴唇,還有那雙眼……無島恐怕找遍了也找不出這樣的好相貌。
“來,給我捶捶腿。”那公子撩開錦衣坐在榻上說道。
随繩兒趕緊湊了過去,用心的伺候起來。
那公子看着随繩兒蹲下時鼓鼓的胸口,手就忍不住摸上随繩兒的肩頭,跟着一點點往下滑……
“公……公子……”随繩兒看着躲避,聲音卻嬌的很,似是無意的讓公子的手擦過了她的胸口。
“你……”公子眼睛一暗,咽了口唾沫,就要抓住随繩兒的雙手……
卻聽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咳嗽。
“誰啊?”公子很不耐煩的說道。
“江碩,爺有請。”門口無喜無悲的傳來一句話。
江碩立刻僵直了身子,一把推開随繩兒什麽都說,只急急忙忙理好了衣服就往外走。
看着房門被關上,随繩兒懊惱的站起身,狠狠的啐了一口,心裏直罵也不知道是哪個喪門星攪合了她的好事。
江碩出了門跟着門口咳嗽的壯漢往上一層去,別看平日裏江碩在随二一家以及店家面前架子十足,一身的公子貴氣,可此時此刻他卻弓着身子如同奴才一般的走了進去。
“爺,您怎麽來了?”
裏頭坐着的似乎是個少年,背對着江碩不滿道:“爺讓你來辦事,你居然潇灑的很,還搞了個村姑到是快活?”
“爺也知道咱這毛病……”江碩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無島實在沒有什麽好貨色,如今這個已經算矮子裏頭拔将軍了。”
“行了,我沒空聽你這些,別鬧出事情來就好。”那少年沉着聲音說道。
“是,屬下不敢。”江碩汗毛都要立起來了,趕緊道:“爺讓屬下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了,他們都以為爺去了餘島。”
“恩,恐怕他們也不會相信我會來無島,大家可都是惜命的人。”少年冷笑道。
“可是爺,這裏實在不是什麽好去處,咱們要待到什麽時候啊?”江碩有點不滿的說道:“難不成爺真要在這裏找了人回去?”
“放心,人已經找好了,不過不在無島。只是再過幾個月熬到開春就回去。”少年似乎也極其厭惡無島,口氣也自然有些不好。
“那就成,我可是受夠了,這裏的村姑還不如餘島的浣洗女來的有味道。”江碩想起随繩兒那眼神,微微夾了夾雙腿。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少年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
江碩應聲轉身就要出去。
“現在玩玩可以,走之前給我處理了。”少年在江碩開門之際,再次提醒道。
“放心吧,哪次不是都很幹淨?”江碩嬉笑的雙眼下,閃過一絲殺氣。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趕上啦~~~
☆、花氏的大女兒
“他奶奶個熊,這死丫頭天天憋在屋子裏也不嫌悶的慌。”随二雙手插在袖口裏,凍得直抽鼻子道。
“你人已經找好了?”花氏有點膽顫的小聲道。
“娘,您怕啦?”随二吊兒郎當的笑道。
“滾!老娘怕什麽。”花氏想拍兒子可又舍不得只好輕敲了一下他的肩頭。
随二往外瞧了瞧,賊兮兮的湊到母親耳邊道:“冬天餘島願意往無島來的船只也不少,我最近找了個朋友,說是餘島那頭的人會來挑姑娘,我想着找個機會把那死丫頭弄出去。”
“他們給多少錢?”花氏到是無所謂,她只關心錢。
“一兩!”随二雙眼冒光的豎起一根手指頭,誇張的笑道。
花氏當下拍着胸口,激動道:“當真?哎喲喂,這是要發財了。”
“可不麽,這次來的可是大戶,要不是我朋友幫忙,我哪裏認識的了。”随二得意的湊到火盆旁邊伸出手烤了烤,卻沒說那什麽所謂的朋友也不過是看在江碩江老板的面子上,才給他指了這麽個來錢的路子。
花氏坐在床邊,怎麽想怎麽覺着不能讓銀子飛了,她扶着床就要去套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娘,您要幹啥去啊?”随二一拉花氏着急道。
“去抓那丫頭啊,怎麽能讓人等久了,這萬一人家回去了,咱們還到哪裏找這麽好的生意。”花氏理所當然的說道。
“娘您糊塗啦,他們前兒個剛修好的圍牆,您翻進去?還是說您不怕獨眼兒了,能闖進去?”随二毫不留情的戳破道。
花氏老臉一紅,推了把兒子又重新上了床盤腿坐着道:“那你說咋辦?”
“我瞅着,等過段時間找個機會把她騙出去,不過不能是咱家的人,不然獨眼兒肯定不會放過咱們,他才不管咱爹怎麽辛苦養他。”随二眼睛一轉就是一個心眼,他也眼饞這一兩銀子,可他更稀罕他那條小命。
花氏點點頭,剛想誇獎幾句,就聽得院子裏吵吵鬧鬧,她皺起眉頭沖着外頭喊道:“吵吵啥呢?劉氏你個敗家娘們,小心我兒子打死你!”
誰知道,她喊完外頭的聲音還是沒弱,花氏一下蹦到床邊,吸了鞋子,一邊走一邊提着鞋幫,嘴裏還罵道:“給臉不要臉,不打我看就是難受。”
出門一看,花氏發現吵雜的聲音并不在院子裏,而是在門口,她不耐煩的走了過去,用力拍了一巴掌在劉氏後背道:“吵什麽,趕着去死啊!”
劉氏差點被拍吐血,卻只能忍着,含着淚道:“門口坐了個叫花子,我喊她她也不走,非要進來。”
“叫花子?趕緊哄走,不走就打斷腿扔出去,別髒了咱們老随家的大門口!”花氏一聽鬧心的說道,她自家的米糧還不夠吃呢,管什麽叫花子。
“娘!娘啊,是我啊!我是随燕兒,我是随燕兒吶!”門口果然站着個叫花子,頭發蓬亂,滿臉污垢,身上的髒衣恨不得僵成卷兒,腳上也穿着一雙露出黑髒腳趾的破鞋,整個人站在那裏壓根看不出模樣。
“随燕兒?不可能!我閨女可是嫁給方碑縣的大戶,你怎麽可能是我的女兒!”花氏捏着鼻子被惡心夠嗆,她往劉氏身後一躲,嚷嚷的喊道。
随燕兒其實不姓随,只是随燕兒的老爹死後,花氏帶着她改嫁到了随老頭家,為了讨好随老頭花氏還給女兒改了姓氏,随老頭見她一個閨女将來還能夠賣個好價錢,便對這個便宜女兒也算不錯,待到随燕兒長成瞧着模樣周正,就以五袋糙米一捆蔬菜的聘禮嫁到了槐樹縣旁邊的方碑縣附近,如今算起來随燕兒嫁出去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
“娘,他們曹家不要我了……休了我了。”随燕兒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
“什麽?他們曹家敢不要你?好大的膽子!你在曹家累死累活十多年,他們說休就休啊!”花氏聽出了女兒聲音之後,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卻被随二在後頭一把拉了回來。
“娘,現在去方碑縣也來不及了,再說了,大姐都回來了,你還能怎麽辦?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您這出去受凍啊?”随二厭惡的看了眼自家的大姐,記憶中在這個院子裏就是獨眼兒帶着大姐,自己跟在後頭,每次大姐都粘着獨眼兒明明他和她才是有血緣的姐弟。
“對對對……哎呀趕緊進來吧!臭死人了,你到還能走回來。”花氏皺着臉擺擺手帶着随燕兒往裏走去,不管別的,随燕兒是她女兒總不能真的就不管了。
随二站在花氏後頭,一腳踹在劉氏小腿上讓她絆了個趔趄,然後低聲罵道:“有沒有眼力見,趕緊燒水去!”
劉氏唯唯諾諾的往廚房跑,心裏卻在想家裏多一口人吃飯,怕是糧食又要不夠了。
而随二則是看着大姐的腰身,心裏将周邊幾家的鳏夫想了個遍,挑出那些家裏沒啥糧食的,再選一選家裏已經有了兒子的,至于年紀随二才不在乎,只要等他找到合适的下家,就能再将這個大姐賣出門去。他也算看出來了,人家曹家恐怕得了什麽如意風兒,又瞧着大姐十多年沒有所出,便想着踹了舊的再找個新的,他大姐被休的一點兒都不冤。只是也不能就這麽算了,之前他怕是膽怯,可這會子他女兒可是江老板的新相好,就連縣裏的老板們都要給他幾分面子,更何況不過一個曹村的鄉下人,到時候他上門敲上一筆也算做他大姐在随家這段時間的口糧。
心裏盤算着等賣了大姐,再賣了随辮兒,他那癟癟的口袋恐怕就能鼓起來了,到時候他也能弄點餘島的金貴肉食好好解解饞。
随燕兒使勁兒搓了又搓,支使着劉氏給她弄了好些水才将身上的污垢洗幹淨,她坐在木桶裏可是想好了,她知道這個家裏二弟肯定不會白養她,她要是想将來吃的飽穿的暖就要想辦法住到大哥家裏去,到時候反正沈氏也是病秧子,她想怎麽樣可不就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少了,實在是頂不住了,胃疼的難受死了,先這樣,明天再寫。麽麽噠~
☆、出事
随燕兒來了随二家,還沒等她想着理由去随獨龍家裏,她就已經與劉氏杠上了,她在曹家本就是管着廚房伺候一家子老小,平日裏還能偷偷自己補點,可到了随二家裏,一是随老頭防着她,二是花氏也确實心疼女兒不讓她多參合家務,所以廚房還是劉氏管着,随燕兒只能躲在屋裏,大夥吃的時候跟着吃點,平時餓了連在廚房門口繞一繞,都要被劉氏像看賊一樣看着。
随燕兒原先就頂看不上這個有三只手的弟媳,總覺着随二怎麽能娶這麽個沒人要的姑娘,再加上近些年來她因為生不出孩子來,期間老往娘家跑也想着帶點東西回去,好讓婆家看着她也有人撐腰,誰料自從劉氏進門,她能拿去婆家的東西越來越少,眼瞧着娘家就要變成劉氏的了。如今她寄人籬下,現在花氏在還好,這萬一哪天花氏不在了,她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兜兜轉轉随燕兒來到廚房門口,還沒等她進去呢,劉氏就趕緊把門口竈臺上的粗糧饅頭壓在鍋裏,藏到角落去了。
随燕兒瞪了她一眼,卻見劉氏好像很害怕似的縮了縮,直接背對自己了。
心裏是很氣悶,又不想當着随老頭在家和劉氏吵起來,再說劉氏就是個慣會裝軟弱的貨色,她哪怕把人摁倒地上捶一頓,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想及此,随燕兒不願回房,更不願意到随老頭跟前轉悠,便罵罵咧咧出了大門想一個人清靜清靜。誰料,剛打開門就瞧見随獨龍從土坡上下來,且走的極快。
“大!哥……”随燕兒心跳的很快,剛想将人叫住,就見随獨龍消失在路口。
“大早上喊什麽呢?”随二是随老頭的獨子當然寶貝的很,他懶洋洋最後一個起來,剛出門就聽見随燕兒在門口大喊。
“沒什麽,剛看見大哥了。”随燕兒不喜歡劉氏,也不喜歡這個母親所出的幼弟,總覺着這個弟弟将母親對自己的好全部搶走了,再說她出嫁的這十多年裏,這個弟弟從來沒有給她撐過門戶,這次她被休,這個弟弟也沒見上門讨過說法,可見心裏是不待見自己的。
随二撇撇嘴,看着随燕兒回屋,心裏卻轉了個彎。
“大哥出門了?”随二眼睛一亮,凍得縮起的身體立刻伸展開來幾步跑到父母的房裏,笑嘻嘻的說道:“娘,獨眼兒出門了。”
“出門就出門呗,又不是那個死丫頭出去了。”花氏不在意的說道。
随二卻神秘一笑道:“他出門了,咱就有辦法讓那死丫頭出門。”
二丫頭一早上照顧母親,好容易有時間坐下來想要描點東西,就聽外頭有人敲門。
她推開門一瞧,竟然是村裏六叔公的兒媳婦李嬸,和二丫頭家裏并不相熟但見面到也打聲招呼。
“辮兒你趕緊去瞧瞧吧,東頭那邊石場好像出了事兒,之前和你爹一起的石頭回來說你爹好像去了石場,也不知道回來沒有。”李嬸子站在門口焦急的說道。
二丫頭當場身子就有點晃,她胡亂點頭,跟着回身就取了随身的小包往外走,這會子母親剛午睡,一時半刻也醒不過來。
李嬸子與她一同下的土坡,路上還不停囑咐她,讓她在縣裏打聽消息千萬別去石場。
二丫頭整個人都慌了,哪裏聽得進去,等兩人下了土坡卻又遇見了村裏的秋子,那秋子見了二丫頭先是一愣,之後上來就道:“辮兒你趕緊去縣裏瞧瞧吧,說是你爹出了事兒!”
二丫頭點點頭,謝過就往村外跑,秋子肚子裏還憋着話,但等他開口二丫頭都跑遠了。
“怎麽了?随家老大從石場回來了?”李嬸子在後頭一把扯住秋子急迫道。
秋子看了看村口,又看看李嬸子,瞪大了眼睛道:“随獨龍是真出事了啊?”
李嬸子沒聽明白,不高興道:“沒出事你瞎嚷嚷什麽,我只是讓二丫頭去縣裏問問,看你……”
秋子還沒聽完李嬸子唠叨,就趕緊往随二家跑,心裏卻納悶的很,這事兒還真有那麽巧的?
二丫頭一路狂奔,也顧不得形象了,她剛進縣城就聽到說東頭的石場有人打架,然後是洞口塌方埋了好些人進去,跟着又有人說官差過去了,與采石工有了沖突,好些人被打的血糊糊的擡出去。二丫頭聽說自家老爹是和石頭一起早上去的石場,好像是縣令有什麽差事,李嬸子又是石頭的舅媽,這事兒肯定不能開玩笑,所以她心裏是越發的不安。
朝着石場的方向快跑,也顧不得那地方偏僻,二丫頭踩緊了鞋,收攏了領口,穿着一身并不暖和的茅草襖子一路哈着白霧就跑了過去。
也是她跑的太急,所以等到她被人捂住嘴的時候,她只覺着脖子向後扯着刺痛,整個人像是不能呼吸了。
那人拉着二丫頭,一直很有節奏的往後退,二丫頭兩手板着他的手,用力的踹地希望增加點摩擦給那人帶來難度。
“怪,別喊了……”那人被二丫頭掙紮的有些猶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