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回來便見兩人并躺着,有說有笑,他方才都險些折回去了
和齊遠兩人輪流駕車,此時齊遠都倚着門框,雙手環胸,小憩着。
“嘿,哥,醒醒!”
齊近突然推了推他。
“怎麽了?”齊遠立馬警覺。
“噓……”齊近低聲,一臉神秘。
齊遠蹙眉,靜靜側耳,聽着。
“是哭了吧?”齊近低聲問道。
“嗯。”齊遠點了點頭。
“怎麽辦,要是病發了怎麽辦,她可動氣不了。”齊近開始緊張了。
“你會說話,去勸勸。”齊遠出來主意。
“你沒見她情緒很不穩定嗎?被打擾了,萬一兇起來,怎麽辦?”齊近急急說道。
“等等,噓……”齊遠又側耳細細聽着,齊近也連忙側耳。
“沒了?”
“停了?”
兩兄弟又聽了好久,确定沒有聲音了,這才放下心來,皆是無奈搖頭。
換了齊近,這才重新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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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有走多久,風便開始大了,雷聲從遠處天空隆隆滾來。
這山中的天氣向來極怪,陰晴不定。
兩人連忙尋了一出平地停車,架起了雨棚。
瑤瑤根本沒有睡,聽得外頭動靜,小心翼翼摸了摸淚,戴上了蒙面,掀起窗簾,道:“這雨會很大嗎?”
“主子,這不好說,前面是峭壁棧道,後面是陡坡,咱只能在這個小樹林避避雨了。”齊遠連忙說道。
瑤瑤正要下車,齊近卻連忙攬住,道:“主子,能避雨的就只有這馬車,屬下架了雨棚,除非是風暴,要不一般能避得過的。”
瑤瑤點了點,道:“你們也到車上來吧。”
“主子,屬下在外頭,看着雨棚,沒事的,主子繼續睡吧,有屬下在,主子放心。”齊遠認真說道。
瑤瑤也沒有奪權,一直困着,哭過後,腦袋暈暈沉沉的,不一會兒便卷着毯子沉沉睡了過去。
竟然也可以就這麽放心把自己交給了這兩個年少的侍衛。
人在什麽時候,膽子最大。
有個很強很強的人在身旁保護着,都會忍不住擔心他的安危。
是什麽時候呢?
要麽,看淡一切,完全聽從天命,要麽,沒有任何牽挂,連自己都不重要了。
靜靜地睡着,如那夜在蝶院裏一樣,似乎是藥物的作用,入睡後便開始睡得很沉很沉,即便噩夢連連,卻怎麽都清醒不過來。
而車外,早就是一片狂風暴雨了。
齊近和齊遠鮮少走西南大山,完全不知道這場突然而來的雷雨會這麽大,從一開始的純粹雷雨,而後面越下越大,簡直就是暴雨傾盆。
風亦是極大,這片平地正要是在峭壁旁,陡坡上,即便又樹林遮擋,依舊難以幸免。
終于,齊近腳一滑,手一松,繩索就這麽松了,整個雨棚瞬間被掀起了大半。
“快!抓那一角,保住那棵大樹!”齊遠大喊道,只是聲音完全被風雨聲淹沒了。
齊近沒有再去抓雨棚的繩索,直接拿身體卻擋在馬車後面,齊遠見了,只能頂着風雨解開那早已驚慌不已的馬兒。
就在解開的那瞬間,馬兒大驚,立馬卧了下去,車架頓時砰然一聲落地,整個馬車都震顫了。
“主子!”齊遠大驚,齊近也急急上前來。
只是,車內仍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哥,不會出事了吧!這麽大動靜!”齊近大喊,慌了。
齊遠也怕了,遲遲不敢去掀車簾。
風雨仍舊沒有停的跡象,反倒愈來愈大。
泥地上早已一片泥濘,再這麽下去,這個小平地極有可能崩了的!
“哥,想辦法啊!世子會要了我們的命的!”齊近大急。
“你前面帶路,管不了那麽多了,把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再說!”齊遠說罷,狠狠掀起了車簾。
車內,瑤瑤也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昏迷,還是那麽安靜,仿佛天崩地裂了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齊遠正要躬身,驟然一道黑影掠過,輕易就将他推開了老遠。
這黑衣人,從頭到腳的都是黑,一身寬大的黑袍,通身罩住,什麽都不清,只看得清他那雙凝重的雙眸。
“你是什麽人?”齊遠怒聲,齊近戒備不已。
黑衣人沒說話,極快地抱起了瑤瑤,黑袍一罩,就這麽将瑤瑤完完全全護在懷裏。
齊遠沒再多廢話,攔了他前面,而齊近則攔了後頭。
黑衣人似乎根本沒有把他們兩兄弟放在眼中,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驟然迎着暴雨,高高淩空,沖天而上。
齊近齊遠,亦不是省油的燈,随即追上,身影化作兩個黑影,很快便淹沒在雨簾裏了。
突然!
一聲剌剌的雷聲霹靂而下,天邊驟然裂開了一道曲折蔓延而下的白光,将整片山林照得徹亮,只是,也不過瞬間罷了。
瞬間,便足以讓齊近齊遠尋到了方向,兄弟二人配合極好,訓練有素,淩空而追,相互借力,根本不許尋借力點。
奈何,黑衣人的耐力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都好,一路追來,根本就沒有見他借力過。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大雨阻力,以他這修為,速度不該這麽慢的呀!
齊遠心下有些納悶,本來以為會追不上了,驚沒有想到反正越追越近了。
“哥,那人故意慢了,不會有什麽陷阱吧!”齊近都看出了端倪。
“不清楚,就算有陷阱也得跟着,把人跟丢了,拿命回去都不夠。”齊遠蹙眉說道,又是狠狠在齊近身上借力,接連幾個翻身,更是逼近那黑衣人。
只是,這時候,黑衣人卻是驟然直直俯沖而下。
齊遠大驚,又追,齊近也趕了上來,跟着俯沖下去。
下方是一個小峽谷!
大雨後會漲水的!
“哥,他這不是尋死嗎!”齊近驚了,放慢了速度。
“找死也得跟!必須跟!”齊遠厲聲。
【究竟是誰】
下了峽谷,這暴雨便不再是暴雨,而是瀑布。
齊遠齊近鐵了心,死追不放,端木賜親自指派給瑤瑤的,自然武功不會差到哪裏。
終于,前方那黑衣人在一處洞穴裏停了下來。
似乎有意等他們,在洞口駐足了須臾,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哥哥,你明顯是在引我們過去!”齊近大聲說道。
齊遠沒說話,直接追過去。
這樣的天下入峽谷山洞,無疑是最危險的,所有的雨水都是彙入峽谷的,兩壁的含水量必定高漲,随時有塌陷的可能。
齊遠一道洞口嗎,齊近也趕到。
“你瘋了嗎?這山洞會塌陷的!”齊遠朝洞內怒吼。
只是,沒有人回答他,就連回聲都不大。
“哥,是山洞很深!”齊近說着,反倒先追了進去。
這山洞确實很深!
追了良久,都再見不到人,而兩兄弟這個時候只顧得上拼命的跑了,因為山洞開始在塌陷了,洞口處想必全塌了吧!
“哥哥,借力!在我身上借力!別跟丢了,指不定這洞裏有什麽分岔!”齊近連忙說道。
“你瘋了,還不快點!”齊遠怒聲,反倒拉着齊遠一起走。
他若是再借力,齊近可能就永遠出不去了!
兄弟二人還是拼命地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身力氣都快用盡了。
前面竟然傳來一點點星火!
有光!
兩人不敢停留追着那光跑,也不知拐了多少個彎道。
終于前方的光線越來越強了!
似乎是個出口!
而身後的崩塌已經完全停止了,整個山洞裏安安靜靜的,只有兄弟二人急促的呼吸聲。
一身疲憊,步步小心翼翼上前,光線越來越大,卻并不刺眼,有些柔和!
終于,看得清楚了,是個洞口!
洞外雨早停,天快蒙蒙漸亮。
“主子!”齊近驟然大喊,急急走了過去。
只見瑤瑤就睡在一旁的茅草堆上,身上披着一件幹淨的毯子!
“主子,醒醒!”齊遠也蹲了下來,不用探鼻息便知道,這主子是幾乎昏迷的沉睡,并不是沒氣了。
只是,任由他們怎麽叫,瑤瑤都不醒,還是蒙着黑色蒙面,一身沒有一處是濕的,仿佛一整夜雨中的追逐不過是一場夢罷了,并沒有發生過。
“怎麽會這樣?”齊近站了起來,四處打量了這洞口,驚見一旁石桌上驚滿滿的是他們馬車上的東西。
齊遠也驚了,兩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頭腦,那個黑衣人究竟是什麽人。
這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他們呀!
黎明時候,最是涼時,兄弟倆在洞內燃了一堆火,等着瑤瑤醒來。
而瑤瑤很快便不安靜了,似乎噩夢連連一樣,額頭冷汗直冒,手不停地抓着地上的茅草。
“主子!”
“主子,醒醒!”
……
兩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停地喚她。
瑤瑤昏昏沉沉地,聽得到他們的聲音,卻是渾身無力,眼皮怎麽都睜不開。
也不知道就這麽折騰了多就,瑤瑤終于猛地一睜眼,直直坐了起來,呼吸急促了。
“主子,慢點慢點,沒事了沒事了!”齊遠也顧不上什麽,連忙上前替她扯下蒙面,輕輕拍撫着她的薄背。
“沒事了……這裏是什麽地方?雨停了嗎?”瑤瑤蹙眉說道。
“主子,咱們遇到……貴人吧,算是貴人吧,一個黑衣人,把你擄到這山洞裏,我們就一路追來,沒想到這山洞是相通的。”齊遠解釋道。
“黑衣人?”瑤瑤蹙眉。
“嗯,我們追來的時候就看到你躺着這兒,那人已經不見了,我們的行禮他竟然都送來了,速度太快了。”齊近也開了口。
“有看到是什麽樣子的嗎?”瑤瑤問道,滿腹狐疑,并不是有意,只是,第一個念頭便是他,穆子寒。
“有點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天才那樣穿,一身黑袍,從頭罩到尾,主子,你發現沒,你的衣服都沒濕。”齊近認真說道。
瑤瑤心下驟然一驚!
黑袍怪人?
陸子航?
不太可能呀!
那日陸子航被打暈在陸家,即便他恢複了,即便他遇到了她,也不可能這麽一走了之的!
見瑤瑤沉思,齊遠低聲,怯怯問道:“主子,是相識之人嗎?”
瑤瑤緩過神,淡淡問道:“他說什麽了嗎?”
“什麽都沒說,那武功就算我倆加起來都敵不過。”齊近搶着回答。
瑤瑤沒說話,一手支着腦袋,還是有些暈沉沉,似乎怎麽睡都睡不夠。
“主子,你沒事吧?怎麽睡這麽沉?”齊遠問道。
“可能是那藥力效用吧,走吧。”瑤瑤說着,正要站起,卻又是一陣暈眩。
“主子,你先休息吧,我去尋輛馬車來,沒有馬車,你這身子出不了山的。”齊遠連忙說道。
剛要出山洞,驚是聽得一聲嘶鳴聲,急急追了出去。
只是,什麽都看見,只有一輛馬車,并不大,車軸卻十分牢固,一眼就看得出是上等的東西。
瑤瑤和齊近也追了出來,皆是大驚。
“主子,有人暗中幫咱們。”齊近脫口而出。
“不會是世子吧?還是王爺?”齊遠納悶了。
瑤瑤蹙着眉頭,還是沒說話。
四下看了幾圈,唇畔泛起無奈的笑便徑自上了馬車。
齊近和齊遠都還有些戒備着,見瑤瑤上車,連忙跟上。
這車內十分舒适,是上等的毛皮軟塌,車身都鋪着毛毯,一般人家絕對訂制不到這等好東西。
瑤瑤靜靜地倚着,看着車內的一切,緩緩閉眼,腦袋開始抽疼,什麽都想不了。
很快,馬車便緩緩朝山路上駛去。
這裏離鐘離已經不遠了。
而此時,鐘離帝都的陸家,完全不再是先前的陸家。
那夜後,幾個少爺都回來了,為争陸子航那家主斑戒,又大鬧了一次陸家。
最後所有的産業都被變賣了,只留陸家大院一處宅邸,幾個少爺分了家産另立門戶,留陸子航獨自一人住在大院裏。
陸子航至今昏迷不醒,由一對在陸家伺候幾十年的仆人照顧着。
而妮子邊打聽主子的消息,邊照顧傷勢極重的隐離,有時候也會過去看看他。
【認識的人】
那場大雨過後,西南大山便連續晴朗了好幾日。
瑤瑤一路上的話少了,若非必要,幾乎都不說話了,一喝完藥又是昏迷般的沉睡。
齊近齊遠也不敢多再煩她什麽,兄弟倆伺候地提心吊膽的。
今夜,終于出了大山,在山腳下忘憂鎮的客店了下榻。
用過晚膳後,瑤瑤獨自在屋裏坐不住,又下樓到大廳裏喝茶。
這客店大廳向來熱鬧,男女老少,當官的,經商的,閑居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人多了,雜了,議論的事情便也跟着多而雜。
瑤瑤臨窗而坐,靜靜喝茶,聽着這幫人從皇帝料到小攤販,再從小攤販料到名妓。
也不知道是誰話題一轉,又從名妓聊到了……公主郡主。
“聽說了沒,端木郡主休夫了。”
“這不是很早的事情了嗎?前陣子端木王府封殺陸子航,就有人說了,郡主鐵定會休夫的。”
“奇怪啊,最近就一直沒有穆子寒的消息,他不會是躲起來了吧?”
“說不定和郡主遠走高飛了,若真是休夫,鐵定會是诏告天下的,上回不是有人看到穆子寒和端木郡主落魄到留宿城隍廟嗎?”
“這皇親國戚的婚事變來變去,根本全都是以利益為導向的!我倒是好奇月國那公主日後的婚事!”
這話一出,話題的焦點又從瑤瑤身上轉移到了月國公主身上去了。
“呵呵,我更好奇咱鐘離那小皇帝的婚事,如今蕭大将軍把持朝政,我看皇位的位置定是大将軍他女兒的了!”
“皇帝是蕭太後的親兒子,這麽一來,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哈哈!”
……
議論仍舊繼續,瑤瑤放下茶盞示意齊近齊遠坐下。
“郡主,不早了,上樓歇着吧。”齊遠低聲勸說道。
“是呀,郡主,這幫刁民就這樣,什麽都不知道還愛亂說,你也放心上了。”齊近也勸道,都不知道再聽下去,還會聽到什麽呢!
瑤瑤沒說話,取出了兩封密函到,低聲道:“這一封,送到離城花為媒的冰婆婆手上,這封給鐘離帝都花為媒的冰弦。”
齊近齊遠愣,主子這是什麽意思?
“親自送到。”瑤瑤認真說道。
“主子,屬下……”齊遠正要開口,便被瑤瑤打斷了。
“去吧,這裏到帝都,路上不會遇到什麽大事的,齊近你去鐘離,順便打聽打聽陸家的情況,想辦法找到妮子。”
“妮子!是一直跟着郡主的那個小丫頭嗎?”齊近連忙問道。
“是,是她。”瑤瑤笑了笑。
齊遠還是緊鎖着眉頭,一臉為難,道:“主子,還是不妥,世子囑咐過的,屬下不……”
“你不覺得我們從那山洞出來,這一路太順了嗎?西南大山裏什麽時候還出現了路标呢?”瑤瑤又問道。
“主子,屬下不明白。”齊遠還是不解。
“是認識的人,一路跟着,放心吧。”瑤瑤說着,雙眸裏盡是無可奈何。
齊遠齊近大驚,滿腹狐疑地看着瑤瑤。
“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他,你們去吧,這帝都也不過幾日的路程。”瑤瑤又說道。
“主子,那是什麽人呀?他想做什麽?”齊遠認真了。
“若真想做什麽早就做了,去吧。”瑤瑤說罷,懶懶起身。
齊遠齊近還是猶豫,瑤瑤蹙眉,緩緩沉了眸,脾氣正要發,兩人這才連忙恭敬行禮,退了下去!
瑤瑤那蹙眉的眉頭終于是緩緩松開了,徑自步步往樓上去。
他想做什麽?
她也想知道呀!
一身侍衛服侍已經換下了,玄色束身衣裳,黑布蒙面及鼻子,左手持一把短劍,十足一副江湖人氏打扮,任誰都認不出這是端木王府的郡主。
上了樓,就在長廊圍欄上懶懶倚着,一路用藥不斷,幾乎都是昏昏沉沉睡過來的,身子骨恢複地還不錯。
到了鐘離帝都,她便可以開始練武了吧。
身上的銀票加起來,估計可以買下半條不夜街了。
她這一下休夫比起第一次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思及此,瑤瑤不由得笑了,手府在耳畔,似乎想揭開蒙面,又遲疑着。
停了良久,終于還是松了手,隐隐一身嘆息,看向樓下漸漸安靜的街道。
夜,深了……
突然,瑤瑤急急轉身!
只是,還是什麽都沒有看見,方才明明感覺到什麽的。
是他嗎?那個傻瓜……
駐足了良久,一直等着,只是,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她無奈,轉身,繼續倚欄觀望,樓下店門口陸陸續續又客官離開,一陣陣熱鬧後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午夜風又起,涼絲絲的。
她左臂抱着右臂,重重閉眼,仿佛下了什麽決定一般,低頭,轉身,再次睜眼。
身後還是空無一人,只有那緊閉的房門。
無奈,除了無奈,還能有什麽嗎?
輕輕推開房門,屋內一切照舊,只是,明顯看得到,案幾上一碗藥湯,還冒出袅袅白煙。
淚水就這麽湧了上來,盈盈滿眶。
她又轉身開門,只是,還是什麽都沒有,空蕩蕩地,只有寒風呼呼。
終于,緩緩扯下了蒙面,卻是什麽表情都沒了,靜默地關了門。
最後一次了!
很快,屋內的燈便滅了,不再有任何動靜,夜了,睡了,夢了……
翌日清晨。
瑤瑤一大早就起,正準備吩咐店小二幫忙置辦些東西,店小二卻是先來找她了,送上了一個包裹,樂呵呵道:“公子,這幹糧都準備好了,馬也喂了。”
“人呢?”瑤瑤冷冷問道,蒙面遮擋了表情,只有那雙清冷的眸子。
“人?”店小二不解。
“交待你辦事的那個人呢?”瑤瑤驟然怒聲,聲落,不由得退了一步,又忘記了,自己不能過于動氣的。
“公子,這是昨日你那兩個随從吩咐的,你不知道嗎?銀子他們也付了,還請了個車夫,一早就在外頭等着了。”店小二連忙解釋。
瑤瑤看着店小二,一句話沒再多說,眉頭緊鎖,良久才接過包袱,不悅地轉身就走。
門外,車夫已經坐在馬車上了,罩着個大鬥笠,低着頭,懶懶倚在門框上。
【真令人憤怒】
整條大街漸漸熱鬧了起來。
客店門前,停着一輛質樸的馬車,車夫懶懶洋洋倚在門框上,似乎起得早,還困倦着。
瑤瑤已經在大門口站了很多很久了。
久得進進出出的客人都好奇,議論紛紛。
“這少俠是怎麽了?”
“不知道,昨日就看過,一直蒙着面,一看就不是什麽善類,還是離他遠點。”
“呀!他怎麽還沒走呀,我一大早就看到她站這裏了!”
……
連店小二也攙和進來了,低低議論,指指點點。
瑤瑤根本就沒有注意周遭的人都在議論她,看她,仍舊看着那低着頭的車夫,心下原本是緊張,這個時候已經是慌了。
而那車夫,似乎真的睡過去了,鬥笠遮臉,低着頭,看不清相貌,只看得出身材不錯,手腳應該很利索。
終于,店小二忍不住走了過去,低聲,“客官,怎麽還沒走呀?等人嗎?好不要來壺茶?”
“什麽?!”瑤瑤這才緩過神來,看向店小二。
“客官,我問你要不要來壺茶水,是在等人吧?”店小二又說道。
“哦,好。”瑤瑤點了點頭,驚真又往一旁坐去了。
“哎呀,人家等人呢!你們說哪裏去了?”
“就是,你們無聊不無聊,人家等個人,你們也能議論個大半日!”
“有人這麽等人的嗎?就站在店門口,一動不動!傻了似的!”
……
議論聲又起了。
瑤瑤靜靜坐下來,蹙眉看了那麽些散去了的一眼,有些不解,卻也沒有放在心上,注意力仍舊在那車夫身上。
店小二很快送來了茶水,笑着道:“客官,你那車夫怕是睡着了吧。”
“嗯,他可能昨夜睡完了,這幾日都沒睡好。”瑤瑤就這麽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店小二驚詫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麽,果斷覺得這客官有問題,這新雇來的車夫,她怎麽知道他昨夜睡得怎麽樣了!
給瑤瑤倒滿了茶,便離她遠遠的了,沒再來打擾。
而瑤瑤,或許就像那些人說的一樣,傻了。
真就這麽一直等下去,視線不離車夫。
“嘿,這傻子都坐老半天了,你過去把那車夫叫醒吧,趕緊讓他走了。”掌櫃的低聲對店小二說道。
“老板,人家也沒鬧事,也沒不付錢,不能趕吧!”店小二說道。
“我哪裏趕了!你趕緊想個辦法把那車夫叫醒,我看這客官大半是在等這車夫睡醒了!”掌櫃的又說道。
“老板,那也是客人的事情。”店小二又說道。
“你真傻還是假傻!”掌櫃的一掌朝店小二腦袋蓋了下來,低聲:“雇傭車夫是算時辰的,鎮上的規矩外人不懂,咱不能助纣為虐!”
“是是是!”店小二這才點頭。
只是,正要出門,正巧見那車夫醒了,正伸展地懶腰。
而瑤瑤已經站了起來,身子有些僵直。
店小二無奈,直到朝瑤瑤而來,低聲提醒,“客官,你等的人沒來吧,你趕緊走吧,這山腳下的車夫會宰人,可是按時辰算費用的,再這麽耽擱下去,你十天的飯錢就沒了。”
只是,瑤瑤卻沒有任何反映,仍舊緊緊地看着那車夫。
“客官?”店小二又試探道。
瑤瑤還是沒說話,抓起包袱,靜靜地往外走。
這時候,車夫已經迎面而來了,似乎是想找人,攔在了瑤瑤面前,正要開口,瑤瑤卻道:“你就是齊遠雇的車夫?”
“是是是,是堯公子吧?”車夫已經取下了鬥笠,連連點頭,相貌不錯,眉清目秀的,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質樸的衣裳,偏瘦了點。
“走吧。”瑤瑤的聲音沉到了極點。
車夫蹙眉看了她一眼,沒敢多說話。
瑤瑤上了車,左手持劍,掀着車簾,冷冷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車夫心下驚着,連忙解釋,“公子,小得一大早就來等着了,你沒下樓來瞧瞧嗎?”
“你不會去叫我嗎?”瑤瑤怒聲質問。
“小的以為公子要走了,出門就能見到的。”車夫有些委屈,怯怯說道。
“還廢話什麽,還不走,兩日內給我趕到帝都,否則車費扣一半!”瑤瑤怒怒說道,狠狠放下了車簾來!
車夫一臉愁雲,沒想到遇上個不講理的,看瑤瑤持劍,想必是江湖人士了,也不敢再同她理論。
很快,馬車便朝城門外而去,疾馳着,往帝都方向。
車夫很是認真,确實走得快,只是不一會兒,車夫便又放慢了速度,側耳小心翼翼聽着。
似乎有抽泣的聲音,怎麽會這樣?
一個大男人不會是哭了吧!
“怎麽又慢了,還不快點!”
怒聲又傳來,車夫連忙又加速,卻明顯感覺出這聲音的異樣,有些想女子的聲音,還帶着哭腔。
不會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吧?
車夫一路都心神不定,無數猜測。
入夜了,眼看離城鎮還有數裏遠,他便緩緩停車了。
挨門邊,請示道:“堯公子,趕了一天的路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地休息吧?”
只是,沒有回應聲。
“公子……”車夫蹙眉,又低低喚了一聲。
還是沒有應答。
車夫這才壯着膽子,小心翼翼掀起車簾來,提着燈籠一照,竟見瑤瑤睡着了,臉上原本那蒙面掉落在一旁,一臉的傷疤,醜陋無比,尤其是在夜裏,燈火一招,更是猙獰恐怖!
“啊……”
車夫就這麽驚叫出聲,根本沒有想到會撞上這麽一張鬼臉。
慘叫着,連連後腿,直接從車上跌落了下來。
瑤瑤這才清醒,連忙起身下車,左手持劍,顧不上蒙面。
“怎麽了?”急急問道,看着癱坐在地上車夫。
車夫本就心懷不軌,心虛着,被這麽一吓,早就沒了神,一臉驚恐地看着瑤瑤,不住後退。
“你怎麽回事?”瑤瑤蹙眉,俯身,逼近。
“鬼啊!”車夫終于驚叫出聲,顫抖地爬了起來。轉身就跑。
瑤瑤愣了,蹙眉看着慌張逃竄的車夫,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手小心翼翼撫上臉,這才發現蒙面掉了。
緩緩偏頭,似乎思索着什麽,只是,面無表情,随和轉身回到車上,徑自有些費勁地戴上蒙面。
【新的生活】
當馬車還沒有抵達帝都的時候,齊近便同妮子趕到了。
見瑤瑤獨自一人,一身風塵仆仆,短劍放在一旁,左拉着缰繩駕車,兩人都是愣了。
“籲……”
瑤瑤拉緊缰繩,停了馬車,見了二人,笑了笑。
“郡主!”
妮子卻是眼眶一紅,奔了過去,緊緊保住了瑤瑤。
“怎麽了?隐離呢?”瑤瑤淡淡問道。
“傷得很重,到現在都還不能說話,陸公子也昏迷不醒,陸家的被瓜分了,只留了個大院和一對老仆奴給他!”妮子急急說道。
瑤瑤攏起了眉頭,左手輕輕拍了拍妮子,沒說話。
“主子,你身子骨好點了沒?咱到花為媒去,奴婢幫你好好調養!”妮子哽咽地說道,齊近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她了。
“花為媒的事情辦得怎樣了?進展可順利?”瑤瑤卻是認真問道,似乎不願提多提其他事情。
“原本的主事不答應,後來是冰弦見了那密函,就什麽都沒問題了,冰弦親自整理屋子,就等着主子回去了。”妮子如實說道。
同齊近把花為媒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才趕來的。
主子想從新接手花為媒,包括瑤城的,冰婆婆那邊也都打了招呼。
且不說先前的情誼在,就是主子出的價格,亦是讓冰婆婆咋舌。
“那便好,走吧。”瑤瑤淡淡說道,放開了妮子,徑自上車,
妮子連忙攙扶,齊近什麽都敢多說,自覺駕車。
妮子就坐在瑤瑤身旁,心下一直很不安,明顯察覺到郡主的異樣,似乎換了個人似的,以前說話的語氣都沒有這麽淡漠的。
“主子,齊近說有人一路護你而來,是熟人?”妮子小心翼翼開了口,她也差不多究竟是什麽人,若說黑袍罩體,那應該是陸子航,只是陸子航至今昏迷不醒呀!
“我猜錯了,不過這一路上還算是順利。”瑤瑤淡淡說道,出了客棧後,她就再也沒有察覺到那個人的存在了。
或許,真的是她一廂情願,心存奢望了。
妮子心下狐疑着,遲疑了許久,又怯怯問道:“郡主,那主子去哪裏了?”
“日後直接喚我主子吧,我也不再是端木瑤瑤了,穆公子的下落,我也不清楚,也許還在蝶園裏吧!”瑤瑤依舊是那淡漠的語氣,仿佛說的是個陌生人,而不是她的前夫。
妮子沒再多問這事,看着瑤瑤的蒙面,道:“主子,這臉上的傷能好吧,凝脂白玉膏我都帶過來了!”
說罷便急急要取藥,心下狐疑着,傷了這麽久了,怎麽沒用藥呢?
“不用了,毀一半和毀全部都是一樣的。”瑤瑤笑了笑,說道。
“主子!”妮子卻是蹙眉,大叫。
“沒事啦,毀了也好,省得為端木郡主這容顏所累,日後遇到熟人還得躲,這樣挺好的。”瑤瑤還是笑。
“主子,你不是自暴自棄之人!”妮子認真說道,眸中有些怒意,她喜歡這主子,肯為這主子賣命,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那份樂觀積極。
瑤瑤蹙眉,反問,“我怎麽自暴自棄了?我又沒有尋死覓活,又沒有大鬧穆家,我連喝藥都很準時,過幾日還準備練武呢!我還有遠大的理想,要以花為媒為起點,當天下第一富商呢!”
妮子看着瑤瑤,看着她此時的笑,此時的理直氣壯,反倒沒有欣慰,滿心的酸楚,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妮子才又開了口,淡淡道:“主子,那你還打算嫁人嗎?”
瑤瑤唇畔依舊噙着淡淡的笑,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并沒有回答妮子,只是懶懶倚在高枕上,緩緩眯上雙眸。
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究竟怎麽了。
馬車緩緩行入城門,朝不夜街而去。
這街道裏最熱鬧的地方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酒樓妓院了,而是花為媒鐘離的總店。
大門前,客人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而後院倒是清淨了很多,一個清瘦的男子靜靜站在門口,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很是清俊,只是臉上有些蒼白,那清澈的眸中藏着絲絲哀傷,不是這麽年紀的人該有的。
終于,車軸的轱辘聲遠遠傳來了。
很快便看得清馬車了。
男子唇畔勾起了一抹安心的笑,提着燈籠快步走了出來。
這不是別人,正是隐離。
那夜陸家大戰,重傷得險些丢了性命,如何恢複地不錯,就是喉嚨的傷依舊不輕,說不出話來。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隐離立馬上前,默默地恭敬行禮。
瑤瑤急急攙扶而起,一臉心疼,道:“怎麽瘦成這樣?”
隐離擡頭看她,笑了笑,不能說話。
“喉嚨的傷未好,連吃飯都成問題,他又天天沒胃口,給他熬湯都不喝。”妮子立馬告狀了。
瑤瑤看着隐離,認真道:“我同穆子寒算是分道揚镳了,你若想留下,趕緊把傷勢養好,若是不想留下,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回穆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