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的魔法
這家夥也太能睡了吧！解雨晴望着太陽從窗外冉冉升起，頂着一副熊貓眼，一臉陰沉地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萊奧。
萊奧說的“躺一小會兒”，最後居然演變成睡了一夜。而解雨晴因為握着他的手不敢随便亂動，硬是坐在地板上熬了整整一宿。現在解雨晴渾身酸麻，卻根本顧不上感覺這份疲憊，因為天亮了——這就代表媽媽馬上就要進房間來叫她起床了啊啊啊啊啊！
解雨晴的媽媽雲清是一位以教學嚴謹著稱的高中數學老師，跟身為小說家、顯得有些懶散随意的解爸爸解安國相比，精明強幹了不止一星半點。雖然高考結束了，但高二和高一年級還都在正常上課，因此每天六點，雲清女士就會準時起床，并且順便把解安國和解雨晴統統揪起來。
解雨晴父女兩人都習慣了早起，平時倒也不會有什麽不情願，可是今天——
躺在床上的萊奧好像沒有一絲要清醒過來的意思。解雨晴拿不準他究竟是昏迷還是在沉睡，在叫醒他和承受老媽怒火的選項中來回糾結，手心裏不知不覺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沒有看到，萊奧的睫毛微微翕動了幾下。
“怎麽辦啊到底怎麽辦？”解雨晴哀怨地嘟嘟囔囔，她以為自己沒發出聲音，可那聲音卻一字不落的鑽進了萊奧的耳朵，“還有五分鐘媽媽就要來敲門了，如果我不開門她就會直接進來……沒可能看不到床上的大活人吧？問我他是誰我倒是能回答，可問我他怎麽進來的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果然還是必須把他叫醒，可現在這個時間出去也來不及了啊！！！”
萊奧把眼睛微微張開一條小縫，看着解雨晴混亂的模樣感覺很是有趣。所以他決定讓事情變得更有趣一些，于是——
敲門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小晴，醒了嗎？快起來吃早點。”
解雨晴好像一下子中了“石化咒”，她張了張嘴想回答，卻發現自己上下牙在不停打架，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門外雲清又有規律的敲了幾下，發現裏面毫無動靜，便很自然地推開了門。
完蛋了！解雨晴在心中吶喊。她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卻感到手心一松。
……咦？
耳邊傳來雲清不滿意的聲音：“小晴，小晴？快醒醒，怎麽睡在地上了？”
解雨晴費力地張開眼睛，強迫自己扭過頭去。床上連個鬼影都沒有，被子雖然有些淩亂，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雲清想到別的地方去。
“啊……媽媽……早……”解雨晴松了一口氣，啞着嗓子說，“昨天……可能做夢來着……”
“做夢？”雲清狐疑地問，走過來扶住解雨晴，讓她躺回床上。疲憊的身體接觸到柔軟的、略帶一絲溫度的床鋪，讓解雨晴幾乎喜極而泣。她緩緩閉上眼睛，喃喃說：“讓我……再睡一會兒嘛……”
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睡着了。雲清站在床邊愣了好一會兒，才下意識的幫解雨晴蓋好被子，然後第一次沒有把她從夢中叫醒，就走出了房間。
“也是，都高考結束了嘛，”雲清一邊輕輕關門，一邊自言自語，“讓她多睡一會兒也沒什麽。”
安靜的房間裏，只剩下解雨晴均勻的呼吸聲。門外傳來雲清和解安國洗漱、吃飯的聲音，接着是解安國跟雲清道別的聲音，最後是解安國關上房門、泡茶回到書房的聲音。最後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解雨晴房間天花板附近的空氣當中，慢慢地浮現出一個人影。
是萊奧卡尼斯。
他緩緩降落在解雨晴床前，金色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緊盯着她安詳的睡臉。
“雖然被拒絕了，但還是……謝謝你。”
***
解雨晴是被一陣古怪的氣味弄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努力回想起自己睡着前的事情。然後她立刻清醒過來。
“事情……似乎很神奇啊！”
還沒來得及感嘆媽媽今天怎麽突然轉了性，也沒來得及思考萊奧到底做了什麽手腳，解雨晴就聽到廚房傳來一聲慘叫。她連忙爬起來沖向廚房，正看到一片慘烈如同戰場般的景象。解爸爸舉着一把菜刀，灰頭土臉地站在廚房中央，眼鏡被熏得漆黑。煤氣竈開足最大火力烤着放在上面的一口炖鍋，炖鍋裏不斷冒出不祥的咕嚕聲和滾滾濃煙，以及……似乎從地獄裏發出的味道。
“老爸！”解雨晴驚呆了，“你你你、你幹嘛要進廚房啊？！”
她不等解安國回答，就沖到炖鍋旁邊一下子關掉了煤氣竈。解安國張了張嘴，最後呵呵笑了笑，撓撓自己的頭：“那個、小晴你醒啦？我就是想煮個魚片粥……”
魚片粥？解雨晴瞪着鍋裏的不明物體，感覺自己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啊……中午了？不好意思睡了這麽久……那個，爸你先回屋裏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弄好午飯！”
解安國溫馴地點點頭，把菜刀遞給解雨晴，邁着萬年不變的平穩八字步走出了廚房。解雨晴松了一口氣，然後幹勁十足地卷起袖子。
好！為了午飯！
……呃，還是先打掃戰場吧。
***
清理幹淨廚房、吃過午飯、安頓好自己的老爹，解雨晴已經完全清醒過來。萊奧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解雨晴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于是決定再去露娜甜品店走一趟。
可是……一進門就對上萊奧微笑的眼睛，讓她怎麽好意思興師問罪啊！
“解雨晴，昨天睡得好嗎？”萊奧露出虎牙，笑容裏有一絲揶揄。
“……你、你還好意思說！”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起來就讓解雨晴立刻把剛才地一點粉紅心抛到了九霄雲外，“你……你給我說清楚，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萊奧笑了笑，指指她平時常坐的位置：“我們到那邊去說吧？”
解雨晴這才發現店裏的客人都在看着他們兩個，她臉上微微一紅，趕緊閉上嘴，跟着萊奧走過去坐下。萊奧順手給解雨晴到了一杯檸檬水，解雨晴連忙接過來拿杯子擋住自己的臉，壓低聲音說：“那個、那個你說吧。”
“你想讓我說什麽？”萊奧故意逗解雨晴。
解雨晴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也忘記繼續擋臉，放下杯子鄭重其事地說：“昨天……嗯，先從你怎麽進我家說起吧！”
……總之，兩人如同小學生鬥嘴一樣說了很多無聊的話之後，解雨晴終于弄清楚了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原來萊奧卡尼斯并不是人類，而是一頭來自加納瑪大陸的“時空巨龍”。作為一頭聖獸，他需要找到一個人類簽訂契約，才能得到更大的力量。
然而萊奧的能力屬性太過特殊，在加納瑪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适的契約人。昨天下午萊奧抱着試試的心态找到凡爾納，卻意外發現解雨晴對他來說非常合适。于是當晚他找到解雨晴，解雨晴正在使用聖月學園接待室（那張白紙），接待室探測到一頭聖獸和一個學生處在十分接近的位置，就自動進入了“契約測試”的環節。
“原來只是測試，”解雨晴心有餘悸地說，“那也應該提示一下嘛，吓死我了。”
“很多學生都抱怨過這一點，”萊奧笑着說，“不過聖月的老師都認為出其不意才能更好的檢驗雙方的默契程度，因此‘不提示’的陳規陋習就一直保留到現在了。”
“可是……”解雨晴仔細回想自己在“測試”中經歷的一切，又覺得有些奇怪，“按照你的說法，當時的一切都應該來自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吧？但我……根本不可能有那樣的經歷啊？”
是啊，黑色巨龍，魔法大戰，保護她的騎士以及背叛和死亡……她解雨晴怎麽可能曾經經歷過這些？
“也不一定是經歷，”萊奧聳聳肩膀，無所謂的說，“可能是你頭腦中曾經出現過的幻想。你總做過夢吧？‘接待室’只懂得從人的腦袋裏讀出回憶，可不會管那是不是真的曾經發生過。”
解雨晴有點迷惑地點點頭，心想難道曾經做過的夢也可以被稱之為“回憶”嗎？然而萊奧已經自發的解釋起下一個問題來：“可惜在測試當中，你沒有給我足夠的信任……我們的契約，沒有完成。”
“啊……啊？”解雨晴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有些超負荷運轉了，“契約？什麽契約？”
“當時我讓你握住我的手，”萊奧淡淡地說，“你沒有。”
“啊……那個，似乎是的。”解雨晴努力回憶。
“在當時的情況下，”萊奧微微一笑，“如果後來我沒有及時抓住你，會發生什麽？”
“會……發生什麽？”
“雖然是幻境，但對于當時的你來說，一切都是真實的。天空中的魔法大戰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如果我沒有抓住你，你現在……估計躺在重症監護室裏吧。”
“啊？重症監護室？！”解雨晴忍不住驚叫。四周的人又紛紛看過來，她趕緊壓低聲音，探過身追問到：“那麽、那麽嚴重？”
“很嚴重，”萊奧嚴肅地點點頭，“不過……因為我違背了你的意願抓住裏你，也受到了契約魔法的反噬。”
“反噬？”解雨晴漸漸明白過來，“就是最後的大爆炸？”
“是的，簽訂契約的前提是雙方完全自願且贊同。你不想握住我的手，我卻抓住了你，這違反了契約的前提。契約魔法失控，産生了反噬。”
“……所以說，你救了我兩次，對不對？”解雨晴說。
萊奧金色的眸子裏劃過一絲驚訝的目光，随即他笑了起來：“怎麽說？”
“第一次，從幻境中的魔法大戰裏救出了我，”解雨晴想起當時自己的肩膀被萊奧抓得生痛，原來那不只是因為被拒絕而氣惱，還有對她安危的擔心，“第二次，是從……失控的契約魔法中，救出了我，”她坦然直視他的眼睛，“對吧？”
萊奧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解雨晴鼓起勇氣，繼續說到：“既然是兩人之間的契約魔法，沒道理只反噬在你一個人身上。而大爆炸的最後，我感覺到在自己落地之前，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托了我一下……是你施展了什麽魔法……救了我嗎？”
哪怕讓自己受傷也在所不惜地……救了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