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又發病了
一旦有了調查方向,證據就仿佛雨後春筍般接二連三冒出來,傅次雲查到鄭東陽在外開辦的經紀公司成立于2014年上半年,合夥人包括高啓公司兩位中層幹部和一名股東,其中的股東與董事長馬家輝存在衆所周知的深厚友誼。
他漂漂亮亮地贏了這一仗,正式在董事會裏争取到話題權。
鄭東陽在顧涵光訪談播出的周六宣布離職,沒人關心他去哪裏,輿論一邊倒地站在王恭和顧涵光這邊,高啓公司對他違反競業禁止的行為保留追究的權利。
沈約并不擔心鄭東陽在外面爆料污蔑顧涵光,那是高啓公司需要擔心的事,這就是“紅”的威力,只要顧涵光一直紅,高啓公司會保護他,未來與他合作的品牌商家會保護他,靠他吸引眼球的媒體和片方會保護他。
鄭東陽只是開始,他會有其他敵人,很多很多敵人,利益之争等同殺人父母,他們将用盡一切光明的、陰暗的、正義的、卑劣的手段,打壓他、傷害他、折磨他,至不濟也要惡心他,直到他自願或非自願地退出這場戰争。
他也會有朋友,不,別相信同等級的明星友誼萬歲,他們是天然的敵人,這甚至無關乎他們自己的意願,而是他們必須擔負的責任。他的後背只會亮給他的團隊,那些和他目标一致、利益相同,依賴他、保護他,與他同生死共命運的夥伴。
……準備好了嗎?
那麽親愛的,歡迎加入一線明星的修羅場。
…………
……
“王恭可以提前解除合同,前提是他的工作室必須挂靠在高啓旗下。”傅次雲在電話裏說着,聲音聽起來很興奮,似乎昨天那場勝利讓他high到現在,“顧涵光有一年的時間證明他自己能夠取代王恭,公司資源在這一年內會向他傾斜,如果他做到了,明年的大電影将以他為中心打造。”
“只有一年?”沈約卻沒他那麽樂觀,“別忘了他現在是男三!至少要兩部戲才能把番位洗成男一,你确定一年時間足夠?”
“那是你的問題,沈小姐,”傅次雲狡猾狡猾滴,這時候又曝露他剝削階級的無恥嘴臉,“我對你有信心。”
“謝謝你啊!”沈約現在對他也越來越不客氣,“我會轉告商泉,以後請你直接壓榨他。”
那頭的傅次雲頓了頓,敏感地問:“沈小姐,你要離開?”
“是的,傅先生。”沈約嘆口氣,“我必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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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顧涵光的經紀人,她也做不了經紀人,那需要積累人脈和對圈內潛規則的熟練運用,鄭東陽做得不夠好,她更沒有資格。
所以她把小師叔拉進團隊,不僅是想要借用林佑青的關系,也是真的看中他的能力和經驗,以及,她與小師叔關系良好,他不會主動去削弱她對顧涵光的影響力。
但這種良好關系的前提是她懂得擺正自己位置,在顧涵光的團隊裏只能有一個主導,她現在已經逾越了宣傳的職權範圍,她應該在小師叔表示抗議之間自動退回來,而不是坐等矛盾激化。
離開,逼顧涵光适應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
沈約想,這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
……
晚上顧涵光去錄另一個訪談節目,是對方主動邀請,小師叔接洽的,明面上他要半個月後才能正式入職,實際上,就在那次萌山衛視播出坑貨經紀人專題的當天,林佑青火速換了一位助理,小師叔包袱款款,自己跑來投奔顧涵光。
沈約留在家裏煮飯,按時間算顧涵光可能在外面吃晚飯,但她仍是煮了兩個人的米飯,又做出一大桌子菜。
涼拌茄子、稻草排骨、幹鍋雞、酸湯魚……
上回做這麽多菜還是她和顧涵光冷戰那時候,那桌子辛苦成果可憐巴巴地放到變味發馊,無人問津,生生喂了垃圾筒。
沈約坐到桌前,給自己盛了碗飯,夾一筷子魚,遲遲沒能放進嘴裏。
她有種錯覺,仿佛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回到那個屈宸英和她共同經營八年的家裏,孤伶伶坐在桌前,等着他從電視裏走出來,坐到她的對面。
如果是夢,她該感覺痛苦還是歡愉?沈約想着,過去與未來驚人的相似,她仿佛一位人過中年的勇者,鼓起最後的勇氣沿着同一條軌跡翻山越嶺,劈荊斬棘,揮舞着沉重的巨劍血流披面地打敗了惡龍,卻發現公主仍然是貪慕虛榮抛棄他的前妻。
她該信任顧涵光嗎?沈約想,信任真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情緒。
那桌子飯菜她只動了幾筷子,剩下的包好放進冰箱,如果顧涵光餓着肚子回來,可以熱給他吃。
她坐到沙發上,顧涵光平時生根那個位置,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他愛看的節目。
先是新聞,每一分鐘都有不幸的事發生;然後是體育,那些青春熱血,輸贏勝負都像隔着一層;最後是綜藝……還是看“還珠格格”吧。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皇阿瑪的咆哮和小燕子的尖叫似乎還在耳畔回蕩,讓她睡得不太安穩,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夢。
然後她驚醒過來。
發現自己從沙發上換到了床上,不是客房裏她一米四寬的單人床,而是至少兩米寬的雙人大床,床墊比她的薄,躺在上頭感覺有點像實木硬床,背部必須打直,睡不習慣會很累。
床是靠牆放着的,她睜眼先看到雪白的牆面,懵懵懂懂地翻身向另一邊——床畔坐着個人!
沈約翻身而起,緊縮軀體背靠着牆,涼氣透過衣衫輕撫她的脊背,讓她冷靜了一點,定睛再看。
是顧涵光,也不開燈,烏漆抹黑地端把椅子坐在那裏。
等等……沈約左右望了望,窗簾縫隙透進來微弱的霓虹光影,房間裏各式家具只能看清一個大概的輪廓,她的目光從書架、書桌、衣櫃、衣架、床邊櫃……逐次掠過,每一件都是陌生的,但又隐約帶着她熟悉的痕跡。
“這……你房間?”她開口問,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啞而澀。
顧涵光不答,他坐在床畔的靠背椅上,沈約認出那是和書桌配套的木椅,兩側不帶扶手,于是他把雙臂抱在胸前,黑暗中以一種防備和威脅的姿勢,目光灼灼地盯視她。
沈約有點心虛地放開抱在胸前的棉被,現在知道這也是顧涵光的床顧涵光的被子,她覺得不太好,打算先下床再說。
但她剛流露出想逃跑的念頭,挪到床邊,還沒找到拖鞋呢,坐着像尊雕像的顧涵光驀然伸手,輕輕地,按住她的肩膀。
他這一下輕得沒有威脅性,沈約毫無心理準備,以為他有話要說,擡頭看過去。
顧涵光就這麽輕但固執地施力往下壓,她不明所以地順着他的力道後仰,最後……被按倒在床上。
“……”
不對呀,沈約瞪了天花板一眼。
她比先前利索地翻身坐起,顧涵光的手仍停留在她肩上,這回稍微加了點力壓制她的反抗,但仍然算是雲淡風輕地,第二次按倒了她。
“……”
沈約嘗試了第三次,這回她是認真在掙紮,顧涵光不得不用上另一只手按住她亂踢的雙腿,最終勝利依舊屬于他。
“……”
确定手下敗将老實地躺倒認輸了,冠軍顧涵光先生坐回他的寶座,雙臂環胸,繼續僞裝一動不能動的雕像。
“……我以後再也不吐槽你是神經病了。”沈約使勁瞪着無辜的天花板,“我發現說多了會變成事實。”
“你就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