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疼疼我嘛，就一下
元啓銘這個太子殿下睡在美人身側，一直到午時才不情不願的起來，順帶把木雪拉起，木雪被迫起床，坐在梳妝鏡前一絲不茍的梳着頭發，問道：“昨天元懿昭說的那些話你都聽懂了嗎？”
元啓銘拿過她桃木梳，幫她梳頭挽髻，“他想要太子位，我讓給他就是了。”
“我聽金魚說這很難。”
元啓銘垂目小心侍弄着黑白相摻的長發，道：“你不用因此事愧疚，就算沒有你該發生的事也一樣不少的發生，說到底你就是一個他們這樣做的借口。”
木雪雙手環抱，享受着他生疏的技術，“我沒有因此感到愧疚，我只是擔心你，還有你母妃。”
元啓銘的手頓了一下，終是笑道：“母妃當年背棄家庭跟父皇入宮，如今這些不過是報應。”
木雪低聲道：“你是不是很恨母妃？”
元啓銘搖頭苦笑，“不是恨不恨的問題，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你我不例外，母妃也不例外。”
木雪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元啓銘卻話題突轉，“你說咱們是先生女兒還是兒子？”
木雪臉皮厚，并不覺不好意思，只冷笑道：“倘若元大公子能生，我不介意多生幾個。”
以後打算怎麽辦？元啓銘走出那個院子回府時也沒想到答案，代價每個人都要付出，只是看付出多少了。
元啓銘剛回到太子府，元懿昭與金渝就在花廳等候，他換了身衣裳才去見客。
剛到客廳坐下，元懿昭便冷冷的說道：“本王還以為太子殿下樂不思蜀，死在美人榻上了呢。”
金渝幹咳一聲，尴尬笑道：“下官與信王殿下在此等候多時了。”
元啓銘不與他一般見識，只道：“你們來找我是有何事？”
金渝道：“陛下已經知道楊青青未死這個消息了。”
仆人送上上好的雨前龍井，元啓銘輕輕撥開雲霧，道：“你們怎麽知道？”
元懿昭從袖中拿出一封密诏，扔給元啓銘。
元啓銘打開密诏，越看臉色越白，他扔下密诏就要往外走，被金渝攔下，後者緩緩地說道：“這封密诏是給大內侍衛的，上面內容你也看到了，字字句句都要青青死。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該怎麽辦？”
元懿昭抿了口冷茶，靜靜等待答案。
元啓銘坐回位子，冷笑道：“你們既然來找本宮，自然是拿定了主意，又何必多此一舉的來問本宮？”
金渝度量着說道：“楊青青不過是一個女子，一個尋常不能再尋常的女子，你可知陛下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元啓銘驚訝的看着他。
金渝抿了抿唇，道：“我們通過收買陛下的心腹，才得知楊青青并不是楊将軍的親生女兒，而是前朝黎姓唯一的血脈。”
如驚雷轟然，元啓銘站了起來，拍案道：“怎麽可能？！”
金渝冷笑一聲，道：“是不可能。殿下可還記得是誰殺入黎朝皇宮？”
“楊将軍。”元啓銘若有所思。
金渝點頭道：“楊将軍殺入黎朝皇宮後親眼見證傳說中傾國傾城的女子自缢，她死時身邊還有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元啓銘情緒越來越激動，抓住椅子的手已泛出青白色。
金渝繼續道：“此後，楊将軍便瞞着衆人将其作為自己的女兒收養膝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這個消息在四年前被傳了出來，因楊将軍只有楊青青這麽一個女兒，且其生母早逝，所以陛下便認為楊青青就是那個前朝公主。”
“那真正的公主呢？”
金渝嘆道：“大約被楊将軍藏了起來吧。”
元懿昭終于搭了腔，“上次楊青青就要被賜死時楊将軍可曾為她說過半句話？恐怕楊将軍早就本末倒置将那個亡國公主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了吧？說不定當年大破黎國皇宮防衛，楊将軍就那麽輕輕一瞥，看上了那個狐媚女子，然後來個臨終托孤，也不是不可能。”
元啓銘思忖道：“是有這個理，那麽你們打算怎麽破這個局？”
金渝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元懿昭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元啓銘緩緩地說：“你們不會打算……”
遇見非常局，當用非常手段。且不說元啓銘母妃當年懷孕入宮，他自己的尴尬身份，就說現在陛下要殺一個人，恐怕他比誰都清楚攔得住一時攔不住一世的道理。”
元懿昭大拇指摩挲着溫潤細膩的白瓷茶盞，就像在撫摸某個人勝似桃花的臉頰，別有用心道：“本王真不清楚父皇為何會将太子之位傳給你這樣一個外人。”
知他所指，元啓銘也不惱，只淡淡道：“這太子位我沒打算要，如果辦成這件事你會是最名正言順的太子，抑或陛下。”
元懿昭不置可否的喝着冷茶，倒是金渝哈哈一笑甩袖離去。
因擔心楊青青安危，當天晚上元啓銘便用一頂小轎親自将楊青青接到府中，大黃也被他抱進小轎一同入了太子府，還是那座小院，綠衣也如當初。在路上，元啓銘把她抱在懷裏，輕聲道：“以後你還是叫楊青青。”
向來不問因由的楊青青笑的燦爛，說了聲好啊。
木雪做回了楊青青，重新穿起了紅衣。
楊青青在綠衣的注目下，參觀了一遍這個翻版雲松院，得出結論，這兩個小院也忒像了，一樣的寒酸，一樣的狹小。
大黃剛落地就追着那只沒名字的肥貓跑來跑去，一向沒有女主人而稍顯冷清的太子府瞬間熱鬧起來。吃過晚飯，綠衣回到自己茅屋睡覺，元啓銘搬了個元松院最值錢的物件——一把搖椅，坐在井邊，楊青青洗完澡散着頭發坐在矮凳上，趴在他膝上，一邊打盹一邊聽他唠叨這幾年的事。
說到最後，楊青青已經熟睡過去，元啓銘摸了下她的頭發，已經全幹，才将她抱到床上，送了她一個好夢。
不管是在那個四面露風的小茅屋，還是在豪華奢侈的太子府，一天都是十二個時辰，三頓飯。有某個人的庇護，楊青青在偌大的太子府中天性徹底解放，不是爬上了某棵歪脖樹，只為摘一個青澀的柿子，就是與綠衣一起搬着美人榻躲在芭蕉樹下乘涼。
等樹上柿子變得黃澄澄時，楊青青再次爬上那顆不高的柿子樹時，元啓銘恰好從樹下路過，為了吓他，楊青青瞄準時機，從樹上一躍而下，本該落在他背上，卻被元啓銘一個轉身穩穩落在他懷裏。
楊青青避過他問責的眼神，嬌嗔道：“你疼疼我嘛，就一下。”
元啓銘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要把她放下，楊青青死皮賴臉挂在他脖子上，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元啓銘不甘不願的低頭吻住那張櫻桃小嘴，楊青青得寸進尺進一步撩撥，直到他呼吸急促，方才察覺他身後有人。
黑袍飒沓，臉若寒冰；一身嬌黃，面若桃花。
這兩人楊青青都認得，一位是當今信王殿下，一位是西國錦瑟公主。
楊青青挑釁般的碰了碰那片薄唇，才心滿意得的招呼綠衣離開。
還沒走兩步，元啓銘又把她叫住，将身上外袍披在她身上，一臉寵溺，“趕緊回去多穿些衣服，別冷風撲了熱身子，萬一發熱風寒就不好了。”
楊青青朝他做了個鬼臉才牽着綠衣的手回院。
等元啓銘回到雲松院時，一桌子的菜都涼了。
楊青青生氣的把元啓銘關在門外，怒容道：“有本事跟你的西國公主去吃飯，幹嘛來我這兒？！”
元啓銘再三哄道：“他們來是有事要辦，我想躲也躲不了啊！”
楊青青哼了一聲，“那你說說是啥事？”
元啓銘賣了個關子，道：“這事真不能說！”
……
僵持許久，門外的元啓銘仿佛失去耐心，冷言道：“那我走了！”
還沒轉過身，木門吱扭一聲開了，元啓銘眼疾手快抱起怒氣沖沖的美人走向床榻，綠衣退了出去，出去時還不忘把門關上。
楊青青對他又打又踹，不料馬失前蹄踹在不可言處，疼的元啓銘在地上屈身打滾，吓得楊青青嬌臉都青了，“你沒事吧？”
元啓銘眼中似乎閃爍着淚花，“你說呢！楊青青，你這女人心腸忒毒了，我不過跟那個什麽狗屁公主說幾句話就值得你讓我斷子絕孫？”
楊青青瞪大眼睛，一臉歉意，小聲道：“那要不我幫你看看傷到哪兒了？”
元啓銘噌的一下站起來，壞笑道“真的？”
意識到他說的意思後，楊青青從耳根紅到脖頸，像一只煮透的蝦，舉腳又要踹。這次元啓銘反應快，把她一雙細腿壓在身下，親了親唇角，柔聲道：“咱們生個孩子吧。”
楊青青掰手指算道：“你現在按虛歲已經三十歲了，你們這兒的傳統基本都是早婚早育，年紀輕輕就已是幾個孩子的父親，像你這歲數生孩子的，應該算是老年得子了。”
元啓銘氣笑道：“哎呦，聰明了哈。”
過完了年天氣還沒轉暖，宮裏皇帝陛下便已病入膏肓。
元啓銘回府的日子越來越少，大部分都在宮裏呆着，來了也什麽都不與她說。于是楊青青不得不求助于游手好閑的金渝。
金渝被她邀請入雲松院，品嘗着據說是某人親手做的桂花糕，道：“這事嘛，一時半刻說不清。”
原來自入秋以後陛下的身子便一瀉千裏，起初頭暈眼花無法批閱奏折，後來連路都不能走了只能躺在床上，現在已是人事不省。不僅這事，還有朝中諸多政要等着拿主意，陛下倒了還有一個皇太子接班，因這些事，元啓銘每日早出晚歸有時連着幾天都不回來，幸虧元啓銘沒白吃那麽多年的飯，朝中事務處理的有條有理，沒給她丢人。
“那他母妃……”楊青青問道。
金渝望着她道：“現在他是太子，沒人敢動他母妃。”
“那以後呢，以後他不是太子了呢？”
金渝喝了口茶将糕點送下去，道：“萬事皆可拿來做生意，只要太子殿下給的籌碼足夠高，沒人會拒絕這樁生意。”
楊青青不可思議的啊了一聲，金渝随手将一塊不大的糕點塞進她嘴裏，道：“太子殿下最近對你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話你金魚哥就去揍他！”
楊青青嚼着松花糕，芬香滿口，“沒有啊，他待我極好。”
金渝點頭道：“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