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淋大雨病入膏肓
“你一個女孩子晚上醉酒,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元啓銘的聲音比秋雨還冷,冷的楊青青膽寒起來。
楊青青繼續低頭走路,沒打算理他。
元啓銘掠過雨簾,到楊青青身旁,皺眉道:“楊青青,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若本王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跟人私奔了?”
楊青青扭頭不去看他。
元啓銘有了怒氣:“跟本王回去!”說着便去抓她的手,試圖把她拉到自己身旁。
楊青青甩開他的手,一步三晃的繼續往前走路。
元啓銘語氣稍軟,“有什麽事咱們回家說!”
楊青青終于停下步子,轉身望着他,兩人中間明明只有兩步的距離,卻好似隔着千山萬水。
元啓銘以為她同意了,便想拉着她回去。
楊青青再次甩開他手。
元啓銘惱聲道:“楊青青,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楊青青就只是冷眼看着他,像看一出滑稽的獨角戲。
元啓銘眼睛餘光看到酒館門口那個穿白衣服的人,冷笑不止:“本王還以為怎麽了,原來是與你的情人相會來了。”
楊青青紅衣紅裙,明明像火,眼神冷的卻像冰,“我又不是那個嫁與你琴棋書畫都會的楊青青,我就是一個連字都寫不好腦子有毛病的笨蛋,你憑什麽管我?!”
元啓銘微微發怔,道:“誰跟你說這些的?這些事咱們回家再說!”
他這番無心之言徹底惹惱楊青青,只見她扔掉手中紅傘,置身于天地雨簾間,張開雙臂,頭發衣服瞬間濕透,她卻不管不顧譏諷道:“家,什麽是家?你說的家是你的睿王府,不是我楊青青的家!我楊青青在這個世上身如浮萍無依無靠,除了金魚沒人知道我從哪兒來,更沒人關心我被你的大皇兄擄去遭了多少罪!你只關心你睿王的臉面,逼我讀書練字也是為了你睿王自己,從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學!”
“我不要學練字,也不要讀那些繞口的文章,更不要随時随地看你的臉色!”楊青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他抓着自己的手掰開,借着酒勁一股腦的把心中所想全部說了出來,“元啓銘,我不是楊遠獨女,更不是那個琴棋書畫什麽都會的楊青青,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楊青青與楊大将軍半點關系都沒有,我就是一個被父母抛棄的孤兒,就是一個誤打誤撞到這個世界的陌生人,我知道你們這兒的皇家子嗣都喜歡她那種大家閨秀,可我根本就不是她啊!”
她的身子漸漸矮下去,最後完全跪在那片積滿雨水的凹地裏,及膝長發也蘸滿雨水飄在水坑裏,楊青青埋頭痛哭,好像要把這些日子受得委屈全部哭出來。
她抽抽噎噎的說道:“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何不願放我離去?為何還要惺惺作态假裝你很關心我?”
她用袖子抹了把淚,邊哭邊笑,哭笑不得,“我父母還真是明智,我果真是掃把星轉世,注定孤獨終老。”
元啓銘靜默許久,啞然道:“你要是不喜歡練字讀書大可以直接跟我說啊,現在跟我回去,以後你愛做什麽便做什麽,我不強迫你了,好不好?”
說那麽多還是想牽起她的手,被趙逸沅搶先一步把她攬在懷裏。
元啓銘不看那個趙逸沅,只看着那張故意背對自己的臉,怒道:“跟我回府!”
楊青青不說話。
元啓銘提高了聲音,“跟我回府!有什麽事咱們回府說!”
楊青青平淡道:“元啓銘,咱們兩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你如何與我無關,我如何更與你無關,這樣我們兩個都不用在彼此面前裝作很在意,也算是給你我的解脫。”
元啓銘望着楊青青,好像要望到地老天荒,可楊青青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過了很久,雲啓銘認輸般的把手上那把素面傘塞給楊青青,自己則撿了那把紅傘,小心合攏抱在懷裏冒雨離去。
楊青青在他走後擡眼看着這張被桂花雨淋過的傘面,片刻之後,毅然扔到一邊,推開身旁那人踉跄前行。
趙逸沅堅持陪在她身邊替她打傘,楊青青啞着嗓子道:“剛才我說的你也聽到了,我什麽都不會笨的要命,說不定腦子還有問題……”
趙逸沅微笑道:“我知道啊!你要是不笨就不是楊青青了。”
楊青青身形一頓,突然踮腳吻上略帶濕熱的唇,帶有報複性的碾磨撕咬,青澀無章法。趙逸沅逐漸無力握持那把傘,任它被秋風吹到一邊,他左手輕扣着她的後腦勺,右手捧着她的臉,微微彎腰,使那個吻越來越火熱。
雨越下越大,楊青青倚在他懷中,軟聲道:“帶我回家吧。”
趙逸沅低頭用鼻尖摩挲着她的額頭,半盞茶之後,他背起楊青青快速跑回那座剛買不久的院子,小心把她放在床上。
楊青青不顧衣衫濕冷,坐在床沿上。
趙逸沅半跪床前,視線與她平齊。
楊青青再次親吻上去,點起火焰,燒盡兩人最後一點理智。
就在兩人快要赤|裸相見時,楊青青忽然一個寒顫從夢中醒來,半絲□□也無。
趙逸沅當她害羞,也不勉強,便去外間将濕衣換下。
兩人換好幹淨衣服,坐在窗下聽外邊雨打屋檐聲。
楊青青披散長發,趙逸沅坐在她身後用幹毛巾慢慢擦拭着她的濕發。
楊青青望着窗外,道:“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的身世,家人。”
趙逸沅道:“從前的事都是做給從前的人看的,不過你要是想聽,我可以跟你說上三天三夜。”
楊青青搖頭苦笑,“我現在頭有些疼,可能聽不了了。”
趙逸沅與她額頭抵額頭,驚道:“額頭這麽燙!你先回床上躺着,我去找大夫!”
趙逸沅迅速換上新的被褥,把她抱到床上,蓋上厚厚棉被,又把丫頭全部喊來讓她們看着點,自己撐了把傘沖進雨裏去請大夫。
這一次病情來勢洶洶,楊青青燒了三天四夜才開始有好轉的跡象,期間燒的一會喊爹娘,一會喊金魚,一會哭,一會笑。
趙逸沅蹲坐床前守了三天四夜,她喊一聲他便應一聲,她哭他便溫言哄着,直到不哭為止。
對于楊青青來說她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裏睡了很久,她在夢中試着動了動手指。
站在趙逸沅身後的金渝一拍大腿,道:“她醒了!”
拿着敷額冷帕的綠衣大聲哭道:“小姐,你醒一醒!”
沉在夢裏的楊青青似乎看到綠衣身後的元啓銘,一身綠衣,懷抱紅傘,正沖她笑。她提裙想要跑到他身旁,卻發現無論多用力都與他有不遠不近的距離。陡然間,兩人之間出現了一條裂縫,那條裂縫越來越大,最後把兩人完全隔開。可她還是不顧一切的往前跑,倏然間被趙逸沅攔住去路,那張如畫的臉漸漸扭曲變成骷髅,楊青青吓得大聲吼叫:“趙逸沅!”
這一吓不要緊,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額冷汗。
趙逸沅聽聞她夢中喊自己名字,大喜過望,抱住那具被冷汗濡濕的身體,緩緩拍着她的背,柔聲道:“我在這兒呢。”
金渝拍了拍她腦袋,沒正形道:“你還知道醒過來啊,害我擔心了幾天幾夜!”
楊青青看見流淚的綠衣,蹙眉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金渝環起雙臂,道:“還能怎樣,主子都不在王府了,要一個丫鬟作甚?”
趙逸沅摸了摸她額頭,喜道:“終于退熱了,你一連睡了幾天,現在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讓下人去準備。”
金渝制止道:“她現在大病初愈,煮點清粥,再配一小碟鹹菜最好。”
趙逸沅撐着打架的眼皮,親自去廚房煮粥,金渝上前把她重新放下,蓋上棉被,道:“你和睿王的事我聽說了。這事過都過去了,你也做出了選擇,以後一心一意跟着趙逸沅就行。哼,那個睿王府有什麽好,竟敢那樣待你?!瞧你這手上練字練出來的水泡老繭呦,是要心疼死我嗎?”
提到睿王府,楊青青又想到那兩人在桂花樹下所說的話,眼淚像提了閘的洪水一樣奪眶而出,半晌她擦去淚水,哽咽道:“金魚,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金渝無奈的看着她,道:“你是很差勁,但只能由我說,他睿王算是個什麽東西敢那樣說你?就是現在趙逸沅說你一句不是,信不信你金魚哥立馬就會跟他拼命?!”
楊青青帶淚笑道:“我信!”
金渝嘆息道:“快些好起來,我和你初靜姐還等着你參加我們的婚禮呢!”
楊青青心情好轉,“我肯定會去的!不過份子錢是不是可以少出些?”
金雨立馬板起臉,“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