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55章

陽光正好照着dan的側臉。他眨動幾下睫毛，頂着刺眼的光線，把眼睛睜開。

房間裏花裏胡哨的裝飾，白天看起來和晚上有點不同，它們顯得更真實，更美。dan平躺在床上，擡着雙手，比劃着從房頂掉下來的一串串亮片。确定這不是夢，是真的，他們來到了monida星上為數不多的“綠洲”之地，一片叫新城的地方。

“啊！自由！”dan呼喊着從床上滾了一圈，才突然意識到allen不在身邊。

推開小卧室的門，客廳裏也是空蕩蕩的。

“allen？霍斯？”dan試探性地叫了兩聲，沒有回應。

膝蓋被磕了一下，dan低頭發現是前一晚霍斯坐過的椅子。他微笑着俯下身輕輕摸了幾把，這一切都那麽真實。和霍斯的聊天雖然都是過去的辛酸往事，但那麽真摯地傾聽，對于dan來說足以稱得上是幸福的回憶。

有身影從窗口劃過，他掀開窗簾，眼前的景象令他震驚！一大波一大波的人化機器人，排着整齊的隊伍從窗前經過！即便是在origc，他也從未同時見過如此多的人化機器人！

“你醒來了？”是霍斯的聲音。

“嗯！他們是？”dan還沒有完全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滿眼透露着慌張——那些家夥不會是來抓自己的吧？

“哦，是這邊的雇傭機器人，要去上工了，沒見過吧？要不要去看看？”霍斯得意地趴上窗口和dan一起往外看。

“allen呢？”聽霍斯這麽一說，dan稍稍放松一些，才想打問allen。

“和他那幾個朋友站在高地看熱鬧呢！哈哈～”霍斯從桌子上找到自己的面罩，走到牆角一片磨得發亮的金屬片前。

“看熱鬧？”這還是以前那個allen嗎，dan笑着勾勾嘴角，看着霍斯在整理面罩頂上的幾縷毛發，“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熟練工，都幹了十幾年了！”霍斯果然熟練，一眨眼的功夫，面罩就妥妥地套在頭上，和脖頸粘合在一起，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是換了張臉。

“哪個高地？我也要去看看！”最後一波機器人剛從窗口經過，dan就問霍斯。

“就是昨天你們過來的那個地方！”

dan走到廚房，用清水洗了把臉，就推門出去了。在monida，只要太陽出來，溫度就會直線飙升。dan剛跨出門檻，就感受到了皮膚被灼燒的感覺，火辣辣的，這應該還不是氣溫最高的時候。

他深呼吸幾下，像是給自己加油打氣，擡頭，搜尋前一晚來時的高地，還好，allen無論在哪裏都是那麽地顯眼。

沖着高地的方向跑去，自由地奔跑，大口地喘着熱氣，整個人都在燃燒，不過，這感覺真是說不上的喜歡。想要在這裏生活下去，或者說，想要守住這份渴望已久的自由，只有強迫自己去适應。克服極端的氣候，就是這第一步！

“dan！”小丸號最先看到了他。

接着，allen、倫斯、胡和裏根也扭動身子，朝着dan的方向看來。

随着每一步奔跑，那四臺人化機器人外加一臺小型機器人，在dan的眼中跳躍一下，跳着跳着，終于離他們越來越近。

“你醒來了？我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胡伸出手，腳下一個半米多高的臺子，dan已經累得不成樣子，想要爬上來有點困難。

“唔！”dan握住胡的手，咬着牙爬上臺子，這下終于和他們并肩站在了一起。

“怎麽……你……你們……”dan上氣不接下氣，口腔幹裂、喉嚨也灼燒着痛，而鼻子和眼睛卻意外地濕潤，“你們要走？”

“嗯，”胡點着頭，松開dan的手，往裏根身旁靠了靠，“原本就計劃着送你們過來就分開的。”

“嗯！”dan躬着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努力調解呼吸，“嗯～”

“還好吧？”倫斯走近dan，雙手合起來為他撐起一小片陰涼。

“嗯！”dan什麽都說不出口，光是能喘氣就已經夠他受的了。

dan努力擡擡頭，allen在離他的最遠處，皺着眉，一臉不悅的樣子！這個時候最關心我的人難道不應該是你嗎？！dan頓生怨氣，挺直了腰杆。

“太陽才出來兩小時呀！”小丸號不知趣地用吸盤手拍拍dan的手背。

“或許，我一輩子都适合被人圈養起來？”dan這話絕對是在生氣，allen聽出來了，可他還是無法挪動腳步去說一些安慰他的話。昨天還在做着美好的夢，現在，看到dan一副茍延殘喘的樣子，夢想破滅了，或許他真的就是适合一輩子被人圈養起來！

“啪～”小丸號撥開擋在dan頭頂的倫斯的手，身體後面的小盒子裏彈出一個類似帳篷的東西，“來，dan，坐到我的陰涼下！”

“行啊！你小家夥，什麽時候還加了這個東西？”倫斯收回手臂。

“回origc的時候給加上的。”allen還是陰着臉，不過已經挪着步子向dan走過來了。

“你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倫斯問，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機器人的嫉妒。

allen不理倫斯，走得離dan再近一點，壓低了聲音問他，”怎麽樣？不行我背你回去？”

dan咬着牙齒，把頭扭向一旁，“不用！”

“那我們就此分開吧？”裏根拉了拉胡的手臂，

“嗯！”胡點着頭，“朋友們，再見！”

allen和倫斯只是輕輕地點一點頭，dan卻已經有點控制不住地要沖上去，“胡、裏根！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我的關照。”一大段的急喘之後，dan繼續說，“對不起，曾經懷疑過你們，也偷偷地想過如何靠自己的能力逃離你們。不過，事實證明，你們都是好人！謝謝！”

說完一段，dan的嘴角已經開始起皮，他趴上胡的肩頭，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駕駛室頂上的紅色按鈕旁有我的留言，一定要看！”

胡微閉雙眼，系統中閃現出與dan朝夕相處的畫面和刀疤臉約定好的獎金，點一點頭。

小丸號看dan不鑽進自己的陰涼下，只好控制腳下的氣旋漂浮在空中為他遮陽。高地上，allen、倫斯和打着帳篷的dan默默地注視着胡和裏根離開的背影。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再見面不知道彼此又在做着些什麽。

“回去吧！”胡和裏根的身影已經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一片水澤之中，dan轉身準備往回走。

倫斯率先從高臺上跳下去，“我先走了，去參觀參觀霍斯的住處，你們慢慢聊！”

“那我？”小丸號的情緒識別系統升級地厲害，瞬間覺得自己将會成為唯一的電燈泡。

“你留下，給dan打傘！”allen話音剛落就在控制系統裏按下了小丸號的靜音，讓這只電燈泡只能亮着無法發聲。

dan自己從高臺上爬了下去，allen輕輕一躍就站在他的身旁，“要我背嗎？”

“你什麽意思？”dan翻了allen一個白眼，“剛才對我不管不顧的，現在又假裝良心發現？”

“對不起！”allen把小丸號的腦袋扭向一旁，小聲說了一句，“我只是覺得你這麽生活下去，會很痛苦。”

“你又不是我，怎麽會知道我痛苦。我現在開心得很，和被關在origc的高級牢房裏比起來，現在的我就算連呼吸都很困難，可就是覺得很快樂！”可能有了小丸號遮陽的關系，dan覺得自己說話利索多了。

“真的？”allen忘了，dan是和自己曾經一樣的人類，人類那奇奇怪怪的感覺真是不好随便猜測呢，“這裏的氣候算是monida最适合人類戶外生存的地方了，可即便這樣，你還是需要付出很多才能适應！你……有信心嗎？”

“嗯！”dan牽起了allen的手，就像前一晚，從這片高地下去時候那樣，“有信心！再苦都會努力去适應的！”

“喂！”dan剛一靠近，allen的手背就碰觸到了dan的仔褲口袋，“你還沒說清楚呢，這硬硬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那你先告訴我，你們看的熱鬧到底是什麽啊？”

“能是什麽？就是看着一群笨手笨腳的機器人種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