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11章

在小丸號的協力下， Allen不緊不慢地聯結着殘臂。

黑色的機械臂和肩膀銜接、測試、調試再測試，三番五次終于成功， Allen體內的系統一旦認領了手臂，仿生皮膚就開始蔓延，直到指尖才慢慢收攏，到此，完美無瑕。 Allen又恢複了昔日完整健碩的美少年模樣。

Dan成長的18年裏，整日與機器為伴，坦白來說，自以為對機器很是了解，他們不過是金屬堆砌起來的自以為是的怪物！盡管沒有機器人保姆的哺育，他恐怕連活着都很困難，可是打心裏有着身而為人的優越感，對機器一直是鄙視的……直到 Allen當着自己的面修補好殘肢，他才真正地體味到也許……大概……可能……自己對機器的了解并不如認為的那樣。

Allen同時擡起雙臂，攥起拳頭，在空中揮舞幾下，終于露出一個在Dan看來是微笑的表情。Dan也自然而然地附和着輕輕上揚了一下嘴角。

“呼～ Allen，我真鬧不明白，這種過時的玩意，origc裏要多少有多少，也就是wooll星球的人會當做寶貝，幹嘛還那麽費力地弄回來？還……還想賣了我去換？”小丸號看着 Allen體內的系統認領了手臂之後，開始絮絮叨叨。

“我只是不想來路不明的硬件粘合到身上，也許會有程序入侵哦～” Allen撇撇嘴，一手扶着另一邊胳膊的關節處，繼續活動着。

“程序入侵？”小丸號頂部的腦袋微微向左側彎了彎。

“就像某個笨蛋小白癡，被人篡改了程序，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了～” Allen放開手臂，雙手做着游泳的動作。

“有嗎？是誰呀？”小丸號的腦袋又向另一側彎了彎。

“噗～”一直坐在旁邊靜靜觀察着的Dan忍不住發出笑聲，身而為人忍不住地笑，身心都是愉悅的。

“我們這裏，有兩位智商超過300，剩下一個就是笨蛋小白癡，你自己想！” Allen收回手臂，身體适應性很好，手臂就像從來沒有丢失過一樣。

“笑什麽笑？笨蛋！說你啦！”小丸號路過Dan的身旁，對着Dan大吼一聲。既然工作已經完成，還是快快回到亞修身邊為妙， Allen越來越不好玩了。

黑夜籠罩，帶有光能吸收器的窗上，溫度慢慢下降。 Allen坐上窗臺，頭輕輕靠着窗框，眼睛盯着胸前重獲不久的手臂，如今，它已經回來，隐形披風也在手上，随時都可以逃走了吧！只是，這系統列表裏一旦有未完成的進度，無論如何都删除不了。想到這裏， Allen回頭看看Dan。500平的生态屋，盡可能模拟着大自然的環境，此刻屋頂“星空密布”，大多數小動物都睡着了，只有Dan幽藍色的瞳仁反着光。

“幹嘛看我？” Allen冷冷地問到。

“我在看星星！”Dan雖然在反駁，但語氣是溫和的。

“ ‘星空’不是在你頭頂上嗎？” Allen指着屋頂閃爍着的，那些用燈模拟出來的星星。

“我是智商超過300的人類，難道分不清楚哪個是真的星空？”

夜晚，Dan都會睡在白□□織的吊床裏，因為從這個位置望向窗外，剛好能看到夜空中的繁星。monida星球地表幹燥，常年無雨水，星空永遠是幹淨明亮的。

“你看，外面和裏面的星，位置根本不一樣，你們就知道弄假的東西來糊弄我！”過了一會兒，Dan躺平了，開始看着屋頂上的“星星”。

聽Dan這麽一說， Allen也開始留意，此時根本不會出現的一組星星赫然在屋頂的星空群裏閃爍着。

“呵呵，” Allen不由得對人類Dan有了新的認識，曾經，他以為，Dan只是一個任性暴躁的家夥，原來，安靜下來的他還是會思考的，“你的星空有時差，我來給你調整一下！”

說着， Allen連接起了生态屋的搭建工程師——另一臺人化機器人，才幾分鐘時間，屋頂的星空就轉換了次序，和外面變得一樣，方位和色澤都不帶差。

Dan雖然驚喜于自己有和外面一樣的星空，可還是悶悶不樂——這不過又是一場騙人的把戲而已！

看着Dan的背影， Allen有些後悔，幾分鐘前，要是只看着Dan的瞳仁在黑暗中反光而什麽都不問，此刻，他會不會還面向着自己，看着外面的星？

又過了許久，才聽到Dan平穩的鼻息，想必他是終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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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趁機逃離origc，打算永遠不再踏上monida星球之前， Allen準備把系統裏的任務列表做一次徹底的清空，可是在“無痛”和“疫苗”這兩個關鍵詞上，他停了下來。畢竟，Dan是自己那情如老師、兄長、父親的t博士的偉大遺作！

根據 Allen的觀察，origc內供職的機器人科學家，數量大約僅剩之前的三分之一。有一部分自然是如t博士那般，項目成功後自殺以完成使命，可還有一部分，雖然未被origc除名，可完全沒有蹤影，會不會是……

帶着這樣的問題， Allen跨上了曾經t博士的專屬實驗室。他想要的答案，也許就藏在裏面，origc的最高契約絕對不會像t博士遺言裏的那樣單純！

博士身前的專屬實驗室門口，有一個身份驗證系統。曾經，這裏只允許與實驗相關的人出入。 Allen猶豫着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不知道系統有沒有做過更改，當初的炎症是否會繼續有效。

三秒鐘後，實驗室的門開了，宛如拉開洩洪閘，那些被阻隔了許久的空氣一下從裏面沖了出來。帶着酸腐的味道。

身後的小型機器人目不斜視，只管執行各自的工作任務。 Allen帶着機器特有的無畏無懼，走進了那件被塵封了許久的實驗室。

“信息卡！信息卡！信息卡！” Allen憑感覺找着和Dan出生有關的信息卡，找尋了一圈毫無所獲。

“砰！”實驗室的門，突然被重重地關上，引得 Allen轉身望去。那裏一道粉紅色，像是塗了熒光的材料映出亞修的臉龐。

“你怎麽在這？”亞修與往日不同，語氣裏多了幾分警覺。

Allen雙手扶在身後的操作臺上，一時語塞，說自己來找東西，找什麽東西，幹什麽，肯定又要啰嗦一大堆。可是機器人又沒有撒謊功能，于是只好坦白另一個事實：“說好了靈性教導，我總要知道要教那家夥些什麽吧？來這裏，搜搜看，有沒有博士留下來的方案、計劃什麽的！”

“哦～”亞修的臉揉和了起來，随之，實驗室裏的燈亮了起來。 Allen立刻适應了着光線，抓緊時間在屋裏四處搜尋着。

亞修貼近 Allen，壓低聲音：“你是不是沒明白我所為的 ‘靈性教導’是什麽意思？”

“怎麽會？” Allen活動活動手指，沖着亞修努力調整出一個笑容，拇指向下，“只要反着來就行了呗！”

“呼～”亞修警覺地四處張望，“讓愚蠢的人類為機器所用！”

Allen放在操作臺上的手在邊緣處觸動到了一塊指甲蓋大的芯片，他知道，以前t博士常常會把不太成熟的方案做一份記錄放在這個卡槽裏，以備不時之需。他輕輕地扣出芯片，捏在手心裏，若無其事地用另一只手拍拍亞修的肩頭：“知道啦！知道啦！”

話說，正如亞修所言，有兩只手就是方便呢！回生态屋的路上， Allen緊緊地攥着手心裏的那枚芯片。裏面或許隐藏着Dan的身世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