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9章

“你沒感覺到燙嗎？”

“感覺到了！”

“不痛嗎？”

“痛？是什麽感覺？”

“你問我個機器？”

“……”

果真，和自己猜的一樣，Dan這家夥生來就沒有痛覺。沒有痛覺，怎麽能稱得上是健全的人類？難道他也只不過是一件科學實驗的失敗品？

不不不！Dan的出生，每一個步驟都是t博士親自把控的。如果有什麽基因突變上面的問題，早就被揪出來指正了！

Allen在生态屋裏來回踱着步子，眼前散落的黑黢黢的木炭和摔得亂七八糟的食盒、餐盒，讓他善于運算的機械腦有點運轉不靈。

Dan的編號是1098，他之前，已經有過1097個實驗品了，這不可能是偶然，除非……除非他是有意而為之的計劃！

Allen回到Dan的身邊，Dan身上被掀起的罩衫已經變得髒亂不堪。突然 Allen命令道：“脫下來！”

Dan還在出神地看着自己大腿上鮮紅的水泡，随着 Allen的逼近，緊緊地握住罩衫的領口：“你要幹嘛？”

機器人生來就是執行命令，哪怕是自己給自己的命令，一旦下達絕不收回，甚至沒有周旋的餘地。 Allen已經伸出手指握住罩衫的底部，稍加一分力氣，它注定被撕得粉碎。

“滾開！”Dan竄起來，使出渾身力氣，往 Allen的肩頭推了一把。對方卻是身型雖然只比自己健碩一點，但體重足有200公斤的機器，絲毫沒有動搖。Dan只好自己向後躺去，仰着身子，試圖逃跑。

Allen躬下身，一腳踩在青苔前面的清水裏，一條腿前屈，硬生生地跪在了Dan的腰側：“快！”

即便400多年前 Allen也和眼前的這位金發青年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類，可身為機器久了，不免就習慣了機器的交流方式，直接、不懂得迂回。其實，他只是想從Dan的身上取一點髓質，做進一步的基因鑒定，以正面自己的猜想。

“啪！”一個巴掌甩在 Allen的臉上，機器人的頭部絲毫沒有反應，只是僵住了就再也沒動。

“滾開！”Dan又一次推了一把 Allen，這一次，200公斤的機器被輕而易舉地推開了，斜躺在身旁的青苔上。

Allen清理了一遍緩存，把注意力集中在當前的情況下，剛才Dan給自己莫名其妙的那一巴掌，莫非是他——有反應，害羞了？！

“呵呵～” Allen重新坐起來，一邊收拾散落的餐盤，一邊安慰起Dan，“你還真血氣方剛呢！”

Dan不語，也不敢再掀起罩衫看自己大腿上的傷疤，就這麽呆呆地坐着，只是覺得臉部有點發熱發燙。

“所謂靈性教導，這也算是一部分吧？！” Allen像是頓悟一般，似乎握住了Dan不為人知的把柄。不過Dan毫無痛覺的事情，同時也登記在了緊急确認清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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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Dan，好寶寶，你在這裏長了18年，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怎麽現在突然要求設立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了？”無論換什麽裝扮，永遠都是一身粉紅色的亞修臉上帶着微笑矗立在Dan和 Allen的面前。

Allen知趣地走開，坐上窗臺——可以遠眺的最佳地點。Dan很少這麽站着和亞修說話，自己也覺得怪怪的，兩只手無處安放似的，一會兒摸摸額頭，一會兒揉揉鼻子。

“嗯！”亞修踱着步子，在青苔上走了一圈，時不時地俯下身子摸摸撒歡兒跑跳的小動物們的額頭，“不過，你現在到底也是一個成年人了，是應該保護起身而為人的隐私來了！”

說着，亞修一手遮着口鼻，嬉笑地看着坐在原處窗臺上的 Allen。

Allen懷裏的智能顯示屏雖然亮着，頁面卻一直沒有跟新過，依然停留在上次被Dan打亂時候的場景。

“ Allen，我的好弟弟，看來你的靈性教導工作，進展的很順利嘛！”亞修繼續踱着步子，走到 Allen面前，突然壓低了十倍的音量，絕對是人耳所聽不到的聲音說，“我們的約定你沒有忘記吧？”

Allen關掉手裏的智能屏幕，微微擡頭，轉動着仿生機器眼在亞修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驚訝于對方這麽多粉着不重樣的騷氣衣衫，慢悠悠地用同樣的音量回複對方，“做機器人該做的事嘛，我怎麽會忘！”

“哈～”亞修的聲音恢複到了正常的大小，手指就像是不聽使喚似地爬上了 Allen的臉頰，“要不了幾天，你的手臂就會從遙遠的wooll星球運送回來了，到時候，你就是一個 ‘健全’的 ‘人’了。能保護好你的手臂，身為哥哥，我很榮幸！”

“什麽意思？” Allen記得之前和亞修約好——他們的計劃成功，才連本帶利地幫自己從wooll星球贖回手臂的，如今……怎麽提前了？

“我想了一下，靈性教導，需要做很多工作，一只手怎麽能忙得過來？！”說着，亞修标志性地撩了一把頭發，扭着腰肢轉身離開了。

“喂！” Allen從身後叫住亞修，“那我的那件隐形披風呢？！”

“哦～吼吼～”亞修停住腳步，微微側身， Allen分明看到他流露在眼角的微笑，“送給我的小萌寵丸丸了！”

“我去！” Allen蹭地從窗臺上跳下來，僅有的機械手臂鼓動起來，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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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精密而龐大的origc，井然有序地日夜運轉，靠得是更為精密細致的origc總指揮部。也就是亞修隸屬于的部門。這裏負責origc的所有計劃部署、跟進、反饋、調配。亞修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指揮官，卻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多年來，他運轉穩定、性能優良，尤其重要的是，他有着超乎一般人化機器人的社交能力，是與其它部門溝通的寶貴財富。

在指揮部裏，亞修跟在總指揮官羅傑的身後報告着“尋祖”計劃中，重建人類項目的最新情況。

“ Allen回來了，他會按照計劃，完成t博士沒有完成的後續任務——智人的靈性教導！”

“嗯，我聽說了，那小子這麽多年逍遙在外，都在搞些什麽？”羅傑機械化的年齡稍稍有些偏大，因此，面容停留在50歲左右，标志性的絡腮胡和微微卷曲的黑發裏夾雜着一些銀絲。

“呃，大概是感受異域風情吧！呵呵，聽說在wooll星球逗留的時候迷上了賭博。”亞修雖然一口一個”弟弟“地叫着 Allen，但是接起老底來一點都不含糊。

“賭博？那不是人類的陋習嗎？怎麽？機器也喜歡這個？”羅傑一臉疑惑。

“ Allen可是號稱origc運算能力最強大的數據分析師了，利用數據分析，在外星人的游戲桌上，按照概率下注，勝算應該還是蠻大的，只不過……”亞修想到 Allen那空蕩蕩的袖管，停了下來。

“只不過？”羅傑追問。

“只不過，那孩子，總是一根筋，對自己的運算能力過于自信，連自己的一條胳膊都賭上了……嘻嘻～”亞修說着，不禁笑了起來，想着自己破壞了 Allen販賣小丸號的計劃，突然有點難以自控。

“外星人？！呼～”羅傑，作為origc總指揮部的最高指揮官，最怕聽到的一個代名詞——外星人！那意味着生命體，意味着有無數的潛能的生物體。如今，機器人的發展已經遭到了機械化思維的限制。monida想要在浩瀚宇宙中有一席立足之地，無論是這個星球上的機器還是這個星球上的人化機器人，都需要生物體的幫助。這也是“尋祖”計劃的初衷，他們需要培育出代表無限潛力的“智人”來！

“嗯，queen星球的那群章魚怪在數據運算分析上越來越精密， Allen也不總是常勝将軍，更何況，在賭場上，多少還是有一些機器人無法察覺到的潛規則的！”亞修微笑的樣子有點僵硬，和他第一次從委派出去，跟蹤 Allen的小型機器人那聽到實情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呼！上天保佑， Allen能勝任他眼下的工作，挖掘出智人的潛能吧！”羅傑說着，雙手在胸前畫起了十字。

“噗嗤！”亞修失笑，“羅傑長官，您忘了？您已經當了幾百年的人化機器人，命運早已掌握在您自己的手中，哪來的什麽上天保佑？”

“哈哈哈，不不不，還是要祈求保佑的，Dan就是我們的上天，就是我們新的希望！”羅傑笑眯眯地回望着亞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