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8章

在中心大廳的生态屋裏呆久了，每天聽着蟲鳴鳥叫， Allen漸漸也就習慣了。若是哪天沒有被梅花鹿舔舔手掌，還有種沖上去強迫它舔的“沖動”。

金發青年大多數時候都躺着，不是在吊床上，就是在枯木枝搭成的“巢”裏，不過，日間大多數時候，他會選擇躺在青苔上面。潮濕的青苔會洇上他的絲質罩衫。淡淡的綠色在衣服上面，深深淺淺，像極了古書裏才有的水墨畫。

Allen在外漂泊久了，倒是樂得有機會什麽都不用幹，只是安靜地坐下幫系統升升級，玩幾把聯網的星際游戲以保持運轉速度。只要他樂意，幾十個小時不挪動位置也是常有的事。

對于Dan，雖然只是屋子裏多了一臺“機器”，可是生活卻有了極大的不同。 Allen沒來這裏之前，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幾個人化機器人穿梭于自己的“地盤”，像參觀動物似的，對自己指指點點，說着機器人更便于交流的二維語言。每天準時準點，還會有小型機器人為自己端來并不可口的食物。而現在，多了坐在窗臺上的那臺“機器”，這裏就更像個牢籠了，日子也被無限地拉長，坐吃等死變得更加難熬，若不是蟲鳴鳥叫，饑腸辘辘，還真以為時間停止了。

Allen最擅長的數據運算，在星級聯網游戲中也體現得淋漓盡致。尤其是用自己編的格鬥程序，無論對方是誰，總能在攻擊中快速擊敗對手。系統跑起來，周身變得微微發熱，可越是有了溫度， Allen越是停不下來。競技游戲和賭博是一樣一樣的。

“喂！”

Allen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衍生在懷抱裏的智能屏幕上。

“喂！”

Allen的影像投射在智能屏裏，還是以前健全時的模樣，屏幕上，他舒展着四肢，等待着下一場格鬥。

“喂！我說，你所謂的教導，就是讓我在這被活活餓死嗎？”Dan從青苔上坐起來，已經兩三天沒吃任何食物，原本白皙的膚色變得煞白煞白，連嘴唇都缺少了血色。

等了許久，還是無人應戰， Allen乘機瞄了一眼智能屏右上方的戰鬥提示：1198戰，1198勝！

“喂！”作為人類的自尊心，不允許一臺機器對自己愛答不理，Dan使出最後一絲力氣，站了起來，搖擺着身體，向 Allen坐着的窗臺走去。

Allen的一根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地敲擊着，這樣的戰績，等待迎戰的時間，想必會越來越長，他盤算着，下一次要不要故意輸給對手。

突然，智能屏上出現了一位queen星球的運算高手，對方的身形雖然宛如章魚醜陋了一些，可戰績卻很強悍：1198戰，1198勝！和 Allen一毛一樣！看來，那個傳說中，和自己排列星際格鬥第一的人終于忍不住要來應戰了！ Allen開啓了高速運轉模式，看來故意輸給對手這樣的事是不會發生了！

“啪！”一只人類缺少血色的手在 Allen的智能屏上一劃，屏幕立刻四散開去，在空氣中消失。 Allen準備點擊“激戰”按鈕的手還停留在空中，無處安放。

Dan的手在 Allen懷前打亂了智能屏後，緊接着就拍到了他的大腿上，和他想象的不一樣，機器人并不是冰冷的，他帶有溫度，炙熱的溫度。

坐在這裏兩三天，終于有機會和并列第一的運算高手對決，卻被眼前的金發青年擾亂，照理， Allen完全可以像在游戲裏那樣，用3秒鐘将對方“K.O.”，可機器眼與藍色瞳仁對視的那一刻，他立刻從之前興奮起來的高速運轉中安靜了下來。只是淡淡地問對方：“你想幹嘛？”

“我餓了！”Dan像下達指令一樣，把全身心的感受總結成這三個字。

“哦～” Allen應和着，微微挪動身體，變換下姿勢，“你想吃什麽？”

那些覺得難以下咽的餅幹和生菜，才兩三天沒吃，就覺得懷念，這大概是身為人類的可悲吧。Dan誠實地回答：“餅幹、生菜，都可以！”

“唔～” Allen從窗臺上跳下來，“他們整天就給你吃這些？”

Dan有點不耐煩，回到自己剛才爬起來的青苔上，蜷縮着身子重新躺下。

……

幾分鐘之後，小丸號聽從 Allen的囑咐，擡着碩大的食盒、餐盤來到中心大廳的隐形門入口處。這裏，沒有人化機器人的帶領，任何其他種類的機器人都是沒法擅自進入的。

Allen從小丸號手裏接過物品轉身就要離開，小丸號的童音響起：“ Allen，你變了！”

Allen若不是只有一只手，還托着東西不方便，絕對會給小丸號一個大大的“腦瓜崩”的，再加上現在，裏面的少爺還正在鬧脾氣，根本沒有閑情逸致搭理小丸，只是眨眨眼睛：“真想把你拆了，無論賣多少錢！”

小丸號像得逞的孩子，誇張地晃悠着身子，在origc弧形的通道裏消失。

Dan側躺着，看 Allen帶回的食物和平時機器人給自己弄來的大有不同，雖然好奇，卻還是強忍着，一動不動。

Allen雖然只有一只手，效率卻一點都不低，三兩下就把食盒打開，裏面新鮮切片的紅肉還帶着微微的熱氣。另一面各種調味品一應俱全——自己随便點了幾樣，小丸號都能準備齊全， Allen也不由得驚訝起origc對“尋祖”計劃的進展會如此之快。

Allen環顧四周，只有這金屬托盤可以勉強用來當烤盤了。再走幾步，從Dan平時窩着的巢上抽出幾根枯木。“擦擦擦”—— Allen退去手指上的仿生皮膚，把指間的金屬部位伸在通風口的扇葉上，任由摩擦，不一會兒冒起了火星，一根枯木被點燃，緊接着很多根枯木被點燃。

幾根火棍放在托盤下面，托盤上則放着新鮮的紅肉，才一陣子就“滋滋”地發出聲響，肉也從鮮紅色變成了暗紅色。 Allen從歷史數據庫裏調出烤肉最簡單的做法，如此這般，再加上些調味品，應該就大功告成了吧！

Dan坐起來，雙手抱着膝頭，罩衫後背上的濕漬漸漸幹涸，水墨畫層層落落、虛虛實實。他看着 Allen忙碌的身影，這家夥，從外形看，除了差條胳膊，活脫脫地是人類的模樣，卻硬生生地是部機器！還真叫人掃興呢！

“來吃！” Allen接一盒水澆在火棍上，“呲～”地一聲，火熄滅了，随之，烤肉的香味四散開來。生态屋裏，除了Dan，其他的小動物也被這香味吸引而來。

Dan站起身子，剝開擋在身前的梅花鹿，走向 Allen，順勢坐在他的身邊，剛才，他身上那股子炙熱的感覺沒有了，他到底還是一部冷冰冰的機器。

“這是什麽？”身為人類，長到18歲，卻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火光和這種東西，Dan自己也提問得毫無骨氣。

“烤肉！” Allen把盤子擺到Dan的面前，手部的工具變換成一把鋒利的小刀，在那塊熟透了的肉塊上來回劃了幾下，叉一塊遞給Dan，“吃！”

Dan用兩根手指輕輕捏起肉塊，放在鼻子下面嗅一嗅，蛋白質變性後，帶着誘人的香氣，人類的本能驅使着他把肉塊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任憑香味在齒間四散開來，舌尖上的味蕾，似乎也在一瞬間全部打開，擁抱着每一顆香氣種子。

一塊嚼碎咽進肚裏，Dan舔着嘴唇看着盤子。

Allen看着Dan順利地吃下一塊，想必自己憑“感覺”做的食物，味道不會太差，于是松懈下來，端起餐盤——“哐”地放在Dan的大腿上，“都是你的！”

Dan貪婪地大快朵頤起來，兩根手指，夾着一塊塊的肉塞進嘴裏，手指髒了就往衣服上抹一抹。在 Allen看來，這舉止根本就配不上“智人”，如果Dan真的讀過書，那他一定知道，這樣子應該就和幾百萬年前的野人差不多！

一餐吃罷，Dan嘬着手指，把盤子從腿上取下。瞬間——眼前一片殷紅讓他目瞪口呆，他生平第一次對着一臺機器喊出了：“救命！”

Allen幾乎是跳躍着快步湊到Dan面前。Dan的大腿面上的罩衫盡是紅色——是血！

Allen迅速掀開Dan的罩衫，大腿上的皮膚已經破裂，是燙傷後水泡破了的樣子。 Allen把目光移向Dan剛剛取下來的餐盤，此刻的溫度依然足以燙破人類的皮膚，雖然對于機器人和機器人的仿生皮膚來說，這點溫度根本算不了什麽。

剛才是自己疏忽大意了，怎麽就把那麽燙的盤子放在了Dan的腿上呢！短暫的程序自我反饋和修補後， Allen才“驚覺”——Dan，你這家夥，居然沒有痛覺！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以為單機的作者向活捉到的小天使問好～

吼吼～就是這麽暴力，畢竟我是monida星球的第一冷臉帥男——Allen派來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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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萌結束，趕緊躺倒，大口喘氣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