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重建智人

第6章

亞修走後， Allen撿起電池板，指尖輕觸，就立刻讀取到背面還附着着的一條信息——來“秘密基地”，這裏說話不方便！

他雖然對小時候的記憶非常模糊，卻也有一些無法删除也無法完善的信息記錄，其中就包括這個“秘密基地”，而這個所謂的“秘密基地”不過是 Allen和亞修年幼時，一起嬉戲過的廢舊工廠。

Allen手握着電池板，上面顯示的電量是10000v，不禁發起牢騷：“明明可以承載萬v以上的電量，每天卻給我幾百v，等我出去，好好收拾你——小丸！”

電池板緊貼在胸口，才兩秒鐘的時間，就瞬間将10000v的電量吸入體內。 Allen立刻像滿血複活，就憑一只手也輕松将困着自己的籠子破解開，瞬間，他有一種猜測，亞修剛才手握欄杆的時候，其實已經把籠子的密碼破解了？他到底想幹什麽？

此刻，無論亞修是什麽意圖，對于 Allen，又能充滿電量恢複自由，再惬意不過。

既然亞修說自己的id在origc沒有被注銷，那不妨試試看好了！從生物廢品暫存中心出來，大搖大擺地穿梭在形如蟻穴的巨型建築裏，周圍往來者都是金屬色的機器人。它們看到 Allen後，先是機身微微一震，瞬間又恢複到之前的行進中去了。

這裏似乎冷清了不少，走了上千米，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化機器人都沒有看到！想必，這些年，又有不少人化機器人科學家，用自己的“生命”，和t博士用同樣的方式重建了不少生物體吧！

事實果然如 Allen所料，在他憑着體內的origc地圖，穿過幾道只有人化機器人才能穿過的隐形門之後，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

曾經非灰即白的中心大廳裏如今一片生機盎然！

對！一片生機盎然！全部是這個星球上極少有機會看到的成片的綠色。花鳥魚蟲，就像是古籍上的風景畫，每一物都妥妥地安放在它該有的位置！青苔、流水、小魚、石橋、飛鳥、甲蟲、梅花鹿……這一切，對于以機器人的身份生活了四百多年的 Allen來說，太讓人不悅了！

在 Allen的成長軌跡裏，他受到的教育——生物就是機器的死對頭！如今，面對眼前衆多的死對頭， Allen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逃！

所有的能量都聚集在雙腿，一路狂奔，棕褐色的頭發，随着每一次跨步而上下跳躍。在風中，他時不時地回頭，生怕那恐怖的，沒有被關在牢籠裏的生物，随着自己跑出來。

就這樣，一路穿過origc層層機關，穿過origc的組織大門，穿過大半個wangka城，帶着機械運動時産生的熱量，狂奔到了兒時的秘密基地——那間廢舊的工廠。

一見面，就對早已等候在那的亞修吼叫：“那些都是什麽鬼？”

在廢棄工廠的碎玻璃窗前，亞修盡失往日的陰柔之美，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當年你離開origc四處流浪去潇灑的時候，應該就預感到，總會有這麽一天吧？”

“我走的時候，它們不過是一些被關在籠子裏的樣品！” Allen繼續嘶吼着，連自己的機械耳膜都感到陣陣的蜂鳴。

“你一走可是18年呢！這些年，origc裏 ‘死’了多少科學家，喪失了多少寶貴的資源，才換回那麽一點點的生物，應該不至于讓你這麽震驚吧？”

那些印着科學家名字的卡牌，如今，随着生物數量越來越多，都無處安放了吧？ Allen眉頭緊緊地，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個在風中，搖曳着粉色發絲的亞修：“說吧！叫我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呼～”亞修長出口氣，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擡起手腕，把發絲別回耳後，“我只是想問你，還記得小時候嗎？”

“你只是要我來這裏閑話家常？” Allen的眉頭還是緊緊地，空蕩蕩的袖管随風風舞。

亞修的目光在 Allen的空袖管上停留了幾秒，這場景似曾相識，換上微笑：“不呀！作為哥哥，我還想幫你把那支胳膊贖回來！”

在wooll星球欠下的賭債，是按小時算息的，返回monida已經好幾天了， Allen原本的計劃是把小丸號拆解成零件，在黑市上賣了，怎樣都能償還期賭債，而現在卻不得已和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所謂的“哥哥”糾纏！真是……

“你會這麽好心？呵呵！”在 Allen的碎片記憶中，眼前的人，不過是從小一直欺負自己，阻撓自己，奚落自己的人。

“當然不會！久經賭場，你應該明白，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亞修靠近 Allen，擡起手臂，指尖輕輕劃過他帥氣的臉龐，“真不公平呢！為何你的皮膚總是這麽緊致光滑！”

“啪！” Allen甩開亞修的手臂，“你的人情我不想欠，小丸號是我一心研發出來的，既然現在在你的名下，那你快向origc申請作廢吧，我帶它走！”

“呦呦呦～”亞修輕輕柔着被 Allen甩開時候碰觸的皮膚，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粉嫩，他的皮膚是可再生的，真皮層和人類一樣，布滿了毛細血管，只不過裏面是一些可以流淌的營養物質，而非血液，生生地被碰觸，立刻紅了一片，“對人家這麽粗暴！”

Allen實在無心和亞修糾纏下去，這個星球越來越讓人失望，順着origc的發展思路，總有一天，它将不再屬于機器人，即便是人化機器人也不可以，無論如何都還是早點離開的好！他面無表情地扭轉身子，卻被身後襲來的大手拉住！

“留下來！”亞修的聲音，“t博士的死，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吧？”

Allen不出聲，只是冰冷地站在原地。

“你也不贊成他的做法，更不支持什麽origc契約，對吧？”亞修貼近 Allen，他身上的化學香氛氣味瞬間竄入 Allen的鼻孔，那裏布滿嗅覺感應器，引得 Allen不由得向後退開，好避開這種氣味。

“origc之所以沒有消除你的id，是因為作為重建人類項目的接管人，你的工作還沒有完成！這麽多年，項目停滞，你卻逍遙在外，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哦！不過～”說着，亞修的一只手又攀上了 Allen的肩頭，兩根指頭輕輕地摸索着他脖頸處垂下來的碎發，“誰讓你有一個指揮官哥哥呢！作為你的擔保人，只要你肯回origc繼續工作，完成——完成作為機器人的使命，就可以啦！”

“機器人的使命？” Allen有點不解。

“對！機器人的使命！哦～哈哈～”亞修再貼近一點，嘴巴湊近 Allen的耳根，“我們一起來摧毀這個狗屁計劃吧！”

即便是機械眼也遮擋不住 Allen單純的目光，亞修卻再也找不回曾經看他時候的那種心痛的感覺。

t博士曾經對 Allen說過——亞修是一枚棄子！

Allen把這句話深深地印刻在記憶中，只是告誡自己，流落街頭的感覺不好受，無論如何，不要讓自己也成為一顆棄子就好！而如今，這“棄子”到底意味着什麽，誰看上去更像是一枚應該受到可憐同情地“棄子”呢！

這間廢棄的工廠，400年來幾經倒手，也曾短暫地輝煌過，可奈何不了還是灰蒙蒙地一片，狼藉才是這裏的常态。兒時嬉戲過的場景不時地閃現在出來，只是兩人顯示的內容恰恰相反。

回眸裏映出工廠最落魄的樣子，斑駁的鏽跡和塵土的氣味。

“機器人的使命，無非是執行命令而已？！”

“不！機器人的使命是站在機器人這邊，永遠保衛機器人的權益！”亞修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