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木頭美人
第二天清晨，她被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驚醒，下床走到窗口。傅司衍已經坐上車離開，黑色轎車，沐浴着金光。平穩地駛向這座城市的中心，
當天晚上。傅司衍沒有回來睡。
第三天夜晚。她接到何珏的電話。
“蘇小姐，傅總最近事務纏身，方便起見。短期內不會回去了。”
“我能跟傅先生說兩句話嗎？”
她本想當面跟他商量一下燦燦的事，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何珏把手機從耳旁挪開，詢問地看向傅司衍。後者微一搖頭。他重新将手機放到耳邊。
“不好意思蘇小姐，傅先生在開會，有什麽事我可以轉告。”
蘇南猶豫了會兒。将話咽了回去。
“…沒什麽大事。那再見了。何助理。”
燦燦也還需要個把禮拜，時間上倒不必這麽趕。這事還是直接跟傅司衍談比較好。
“再見。”
何珏将手機收進口袋裏。
傅司衍淡淡出聲：“人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妥當了…”何珏頓了片刻，提起另一件事。“下午龍安來消息，說‘笑面虎’帶人在他的地盤生事，想問傅少的意思……”
傅司衍眼皮輕擡。目光極淡地看他一眼：“何珏，你已經記性差到記不清我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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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忘記。”何珏垂下頭。
“那你再說一遍。”
“除非傅總吩咐，否則，何珏絕不幹涉過問談及青門的事。”
“很好，你是我身邊的老人，我給你次機會，如果再有越權，你以後就不用來風行跟着我了，收拾好東西去跟龍安混吧。”
“是！”
何珏沉沉應聲。
傅司衍面色稍霁。
“過幾天你送蘇南去莫廷均那裏做個檢查，告訴他，結果出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傅司衍沉吟了片刻，問他：“蘇燦是不是快出院了？”
“對，”何珏對蘇燦的事一向上心，立刻回道，“過完這個禮拜就應該可以回家休養了。”
回家？
這兩個字讓傅司衍微凝了凝眉。
讓他回哪個家？
傅司衍看向何珏：“除了淺彎，其它地方你到時候看着安排。”
“好的。”
“沒別的事出去吧？”
何珏卻沒動，他還想起來一樁事。
“這個星期五是A大校慶，您說過會抽空參加。”
……A大校慶？
他幾乎要忘記這檔子事了。
“我知道了。”
A大百年校慶辦得隆重，上溯到幾十年前，但凡有點名氣的校友，統統送了邀請函，另外A市名流權貴沾邊帶故的，也一一邀請了。
大家多少都賣這座老名校一個面子，都客氣回帖，大概是不勝榮幸，一定出席之類。
校慶這天早上八點，蘇南帶着相機趕到了學校東大門。
李默書提前一天通知，說是攝影協會的人八點一十在這裏彙合。
她不喜歡遲到，提早了十分鐘到，卻看見了李默書。
“蘇南！”他朝她招手。
晨曦的陽光裏，這個大男孩笑得燦爛奪目，酒窩裏盛滿青春的氣息。
蘇南被感染，也輕笑起來，弧度卻清淺。
“學長。”
她走近他身旁。
李默書問：“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
李默書看她嘴唇有點幹，便又問：“想喝點什麽嗎？”
蘇南這才想起出來得太匆忙，忘記帶水了。
“我去買點水。”
蘇南指了指旁邊一家小商店，李默書卻将脖子上的相機取下來塞給她。
“幫我拿着，我去買。”
蘇南還來不及說什麽，他身影在眼前一晃，人已經一路小跑着進了那間商鋪，再出來，兩手不空，各提了瓶礦泉水，舉起來朝蘇南晃了晃。
“這個可以嗎？”
動作幼稚得可愛。
蘇南笑着點頭。
在他身後，卻有女生，露肩襯衣短裙，青春美麗，小步卻很快地走近，輕拍了一下李默書肩膀。
“默書學長。”
聲音亦是暖意溫柔。
李默書回頭，朝來人笑了笑。
“呂茜，這回來得很早啊。”
她不滿地撇嘴：“學長冤枉我，我可是一向很守時呢。”
李默書笑着指了指校門口的蘇南。
“最守時的在那兒呢。”
呂茜輕眯起眼睛逆着陽光望向那個女生。
穿着常穿的那身：略顯寬大的白色體恤，淺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洗得褪色的帆布鞋。
她将長發一把紮起，不高不低地束在腦後，臉上神色一如既往地淡。
……真是張死人臉。呂茜在心裏想。臉上卻堆起笑容，搶在李默書之前，先小跑到蘇南面前。
“南南，你也過來了。”
她親昵地摟住她肩膀。
蘇南很不自在，卻很好掩飾了，朝呂茜微笑：“班長。”
對于不太熟悉的人，蘇南并不習慣他們突來的熱情，但她不太擅長拒絕，更不會潑人冷水，尤其是當一個女生喜歡的男孩子也在眼前的時候，讓這個女孩尴尬，終究不太好。
她雖然木讷，卻并不遲鈍。
呂茜對李默書，她很久以前就看出來了。
她的學長總比旁人叫得更親近一點，面對他時，她的笑容總會更熱情一點……這樣一點點堆積起來的，都是女生羞怯難言的藏在花朵心房裏的秘密，也只對着那一個人的秘密。
…不知什麽時候會開花呢？
攝影協會的人開始三三兩兩出現，八點二十分的時候，總算聚齊了。
李默書開始分組。
當他說自己跟呂茜、蘇南一組的時候，其他男生發出一陣埋怨。
“會長，你這太不厚道了，一個人搭兩個女生。”
“就是，會長你這是以公謀私。”
“會長，你不要太心黑啊！”
“……”
蘇南一向是服從的人，這回卻鮮有地提出意見。
“學長，在正門口拍照的人安排得太少了，我想跟他們一組。”
其他人自然求之不得。
李默書卻皺眉。
“你手生，我正好可以帶你……”
蘇南婉拒：“汪森學長也拍得很好，他教我綽綽有餘了。”
副會長汪森自然支援。
“行了，默書，時候不早了，咱們得早點去準備，就這樣安排散了吧。”
李默書還想再說什麽，卻看見蘇南已經兀自轉了身，雖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罷。
“那行，就這樣安排，有事随時聯系。”
圍成一堆的人就這樣分開幾撥各自散了。
正大門按照李默書原先的意思是安排四個人，三名男生一名女生，加上最後加入的蘇南，總共五個人，負責給進來的校友、名流拍照。
蘇南走在他們後面幾步，負責帶隊的汪森不時會回頭看她一眼，确認她跟上了，除此之外的時間，是他們四個人的談笑風生，蘇南則緊緊跟在後面。
她從來不是個怕冷清之人，相比較而言，她更怕熱鬧。
初入大學，班級、社團、老鄉群，三天兩頭小聚，她不善拒絕，被拉着去，置身人群，滿耳歡喜，周圍都是明豔年輕的臉，而她往往坐在角落裏，沉默微笑着，便成了背景。
久而久之，好事者玩笑戲稱她為木頭美人。
那些對她這具皮囊有興趣的人漸漸也在她冷淡的反應裏，失了趣味，自行退散。
除了每次期末，成績都在院裏前五之外，其她方面她着實低調得厲害，竟也活成了個透明人的模樣。
協會裏的人相處久了，都清楚她的性子，自讨沒趣來找她的男生便也幾乎絕跡。
蘇南倒覺得這樣很好。
他們走到正門口的時候，正好是八點半。
就當他們架好相機，準備就緒的時候，幾名領導老師帶着禮儀隊的女生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