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親
成親
眨眼便到了英武侯同護國将軍的成親之日。
連日的陰雨竟也在這日放晴,日頭高挂湛藍空中,萬裏無雲,漢白玉鋪就的街道上,人們比肩接踵而出,連街道兩旁的樓閣也未放過,有孩童騎在爹爹的脖子上朝街上觀望,片刻後指着一邊大呼:“将軍的花轎!”
随着這一聲驚呼,人們皆向那浩浩蕩蕩的大紅色隊伍瞧,一乘紅幔翠蓋的暖轎徐徐而來,四角皆挂絲穗,轎身上有龍飛鳳舞,寓意龍鳳呈祥。
湊巧一陣風吹過,拂開簾布同蓋頭,有人見穩坐轎中的護國将軍沈玉今日着了她往日最為厭惡的大紅色,頭上鳳冠墜着幾條金絲遮住面龐,頂部些許明珠同玉石熠熠生輝。鳳冠之下,素來不施粉黛的沈玉今日也在叔叔伯伯的逼迫之下上了淡妝,雙眉如遠山,眉間一抹鮮紅朱砂被點綴成梅花的花樣,朱赤口脂同梅花相交映,襯得沈玉膚色愈顯白皙。再往下瞧,肩上一條繡有各類吉祥圖紋的霞帔,腰間系有流蘇飄帶,這麽一瞧,那腰身竟不盈一握。
穩坐高頭大馬之上,同着大紅喜服,頂帶花翎腰系玉帶的蒼玉回頭瞧了一眼暖轎,從不時被風掀起的簾布的縫隙中隐約能瞧見雙腿叉開,雙手撐于膝上,坐姿極為放蕩不羁的新娘。蒼玉默默回頭,只能勉強從她着的是裙裝這點上寬慰自己。
沒錯,他娶得千真萬确是女人。
閣樓之上的衆人們竊竊私語。
“英武侯真英俊!當然,我們護國将軍也英俊!”過了片刻又道:“他們都英俊!”
話畢卻沒有人開口搭理他,衆人的視線此時皆聚集在沈玉身後的嫁妝之上,粗目一瞧,嫁妝百擡有餘,極目望去好似一條身形巨長的紅色巨蟒,排在頭數十擡的是聖上朱明元同太後禦賜的珠寶、玉器、首飾同鏡臺、拔步床等一應貴重物品。照殿紅、瑟瑟、獅負等将箱蓋撐開,光彩奪目,耀眼的打緊。單這麽瞧着,這前幾十擡嫁妝還算有個姑娘出嫁的模樣,待到中間至後的嫁妝便成了清一色的兵器,長兵器、短兵器、冷兵器等,有個箱子未曾蓋嚴,眼尖的人瞧見那箱子之中全是各類暗器,擡箱子的幾名男子步伐略微不穩,漢白玉随着衆人腳步的起伏微微顫動。
“我的親娘,這是嫁将軍還是嫁公主?”有人發出質疑,這一聲質疑如同一顆石子激起湖心千層浪,唏噓聲便此起彼伏。
沈玉坐在轎中,不耐煩的将蓋頭扯下,撩開簾子問跟在轎邊的丫鬟:“什麽時候到?”
小丫鬟被豪放的護國将軍吓的面色發白,說話開始結巴:“回回回将軍的話,轉過街便到了,請……請将軍将蓋頭蓋上……”
沈玉狠狠擊了一下轎身,将脫口而出的口頭禪忍了回去,放下簾子坐正身子。
丫鬟說的沒錯,轎子一轉前面便到了侯爺府。蒼玉潇灑自馬上翻下,站在一旁瞧着沈玉被人從轎中背下,望着那條高挑的身影以及身影下的人略微吃力的表情,蒼玉替那人掬了一把同情淚,想必他的娘子定是份量過人的。
沈玉頭遮紅蓋頭,覺自己被人拉着走了一圈又一圈,耳邊是各類道賀聲,還有聖上聽着頗感欣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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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半個時辰,沈玉被人帶進了一間屋子,她坐在梨花木架子床上,伸手便将蓋頭掀了扔在一邊。杵在床邊的喜娘被沈玉吓愣的模樣同那小丫鬟如出一轍,只是她年紀稍長,也知沈玉的脾氣,硬是将話語給咽了回去,憋的滿面發紫。
沈玉擡頭瞧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皺了皺眉:“你身子不舒服?”
喜娘急忙跪在地上答:“奴才舒服!十分舒服!”
沈玉見她抖如篩糠,也不想再同她說話,淡聲吩咐一句:“起來罷。”便不再開口。
一個時辰有餘,一串穩健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已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的喜娘見蒼玉推門進來,面色終于好看了一些。
“奴才給侯爺請安。”
蒼玉擺了擺手,嗓音同樣淡然:“快些将事情辦好,本侯累了。”
紅娘含着眼淚将過場走了一遍,最後同其餘奴才揣着不菲的賞賜倒退出門外。
衆人走後,蒼玉輕笑一聲,繼而坐在床邊瞧着沈玉,見她長睫低垂,低聲道:“難得見你如此乖順。”
沈玉聞言側頭瞧他,只淡淡然說了七個字:“我餓了,要吃飯,快。”
蒼玉未料到她被餓到如此境地,默了一默問:“吃飯還是吃糕?”
沈玉不再答話,直接從床上站起身,徑直走到桌旁拿上面的糕:“我随便吃些便可,你吃不吃?”
“唔,我吃過了,你吃罷。”蒼玉摸了摸肚子,又望了望沈玉。
他雖已快到而立之年,但身邊除去一個甄柳便再也沒有過其她女子,可即便是甄柳,在他眼裏也不過是閨女般的存在,同女子委實搭不上幹系。是以今時今日瞧着眼前一口一個吃着糕點的沈玉,他一時也說不清心中感受。關于娶妻一事,他年少時也曾想過,但那時他想的是他娶妻應娶溫良賢淑的,此時再一瞧喝着茶水的沈玉,他又覺眼前的人竟巧妙的将這四個字避開了,可瞧起來居然也不使他厭惡,這大抵便是爹娘口中所說的緣分罷。
沈玉一邊吃東西一邊回身望他,見他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瞧自己,不甚被糕點噎了一下,又轉過身喝了杯水才問:“你不歇息瞧着我做什麽?”沈玉同蒼玉的想法不同,她将以後同蒼玉同床共枕之事當成以往戍邊時同那些大老爺們睡通鋪,是以也便少了蒼玉那份百轉千回的心思,但她唯獨忘了以往那幫大老爺們是不敢對她如何的。
蒼玉被沈玉問的愣了瞬,随即笑道:“正經事還未做完,我怎麽睡?”
經他一提點,沈玉終是記起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她已嫁給眼前面若冠玉心如蛇蠍的男子為妻。思及此面上滑過一絲不自然:“唔,待我去洗一洗。”
蒼玉薄唇輕啓:“一起。”
**想寫又不能寫的新婚之夜過去了哦呵呵**
隔日沈玉從夢中轉醒,覺腿間那一股酸痛感同年幼時騎了一夜的馬極為相似。側了側頭,蒼玉還在外側睡着,被子蓋到精壯的胸膛,餘一對分明的鎖骨在外面。沈玉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而後發現自己竟睡不着了,想起身又怕驚醒蒼玉,只得頭枕雙臂望着屋頂出神。
她此生能成親實屬她預料之外,自随父從軍那一日起,她便已舍下了女兒身,立志做爺們中的爺們,有朝一日将天下所有爺們壓!在!身!下!
可昨晚的情形好似不是她想象中那般的,盡管她覺自己已然十分爺們了,可還是被蒼玉壓!在!了!身!下!這種情況十分不好,令她有些郁卒。
正出神,沈玉突覺腹上一沉,伸手摸了摸,果不其然,蒼玉的手臂第數十次朝她壓了過來。沈玉一把将他的手甩開,見月色之下,蒼玉睡姿從容,一頭青絲散在枕頭之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随後低聲道:“這娘們生的真他娘的白。”
蒼玉聞言眉心微動,随即不動聲色的向沈玉靠了靠,正想伸手将她摟進懷中便見她輕巧的避開他的手臂而後翻身從他身上躍過,輕飄飄落在地上,當然,蒼玉并未忽略她落地時雙腿那一軟。
沈玉拉過搭在一旁的衣裳披上便往外走,蒼玉正要說話便聽蒼何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爺,夫人去追甄柳了。”
蒼玉皺了皺眉,随後又面無表情的翻了個身:“唔,好,你去歇着罷。”
另一邊,沈玉一出門便瞧出了方才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人是甄柳,不由放慢腳步,沉聲道:“你別跑了,我不追你。”
甄柳冷哼一聲,見沈玉領口散開,露出一片雪白,眸子又紅了紅:“你……你同他……”
沈玉順着她的視線低頭瞧了眼領口,随意的伸手拉上:“我同他如何卻是同你沒有幹系。”
“你這女人好不要臉!”甄柳氣極,恨恨的在原地跺了一腳,一直隐忍着的淚水順勢滾下:“呸!”
沈玉的面色突然變得難看:“你他娘說誰是女人?你是不是要我揍你一頓?”
甄柳心中本就積了火,此時見沈玉沒有好臉色,更是怒火中燒,拔劍指向沈玉:“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有我在的地方必然不能有你。”
沈玉初始還一肚子怒氣,此時見到甄柳這番小女兒模樣,不由起了逗弄之心,輕松避開甄柳的攻勢,趁機摸了甄柳的手一下:“你是在觊觎蒼玉?”
甄柳面色一窘,大聲吼:“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也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