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他便嗯了一聲,竟沒責怪什麽。
小七驚訝。
以前他忍讓房月,是覺得大家都是可憐人,并不是怕了他。倒是一直讨厭他脾氣霸道待人刻薄,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也不全是那般的。
小七想起房月家人還在找他一事。
房月卻淡然得緊,說已知道了這事,家裏人也見過,只是還沒想搬回去。
是夜,小七與大公子便留宿在寒江家裏。
雖未提起他們的關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安的一間廂房。小七也未拒絕,兩人分居一月過半,終于又再次同床共枕。
本來小七十分不舍,跟大公子說想在這裏多呆幾日,等船從蘇州轉來再一道回洛陽。
大公子卻道蘇州那邊尚需人手,該做的事不能不做。大公子絕不會在大事上放松,不過好歹知道安撫小七,說找到了人日後再來幾次都不是難事,再陪他過來。
小七難得聽大公子說話這麽周全,又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寒江公子,睡覺的時候靠在他身上都覺得比月前的舒服。
第二日一早,兩人與寒江房月告辭。
小七依依不舍,心裏五味雜陳,鼻子發酸。
寒江拿了幅畫出來,說是去年春日想起他來做的,本以為再見不到了,沒料想還真能送到手上。
那畫題作“晴春蝶戲圖”。紙本,淡設色,寥寥幾筆,勾勒的一個少年背影,望向牆外明媚春光裏三兩只嬉春粉蝶,瘦弱、倔強。這便是寒江記憶中的小七。
小七見圖,心知寒江公子也是念着他的,更是覺得鼻酸眼熱,眼淚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掉了出來。若不是這幾年的歷練,怕早哭了出聲。
寒江心裏亦有所動,擡手替他抹了淚水:“可別哭,小時候你最能哭了,昨日見了還以為長大變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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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月見他那樣也湊過來調笑,指着那畫上只只蝴蝶說:“不是說春蝶肥軟秋蝶勁瘦,你怎麽像是被人天天欺壓,還沒吃飽飯的樣兒?”說罷還刻意瞟了大公子一眼。
大公子不自在的咳了聲,小七更是被他說得羞紅了臉,這一來哭意倒減了不少。好在房月也沒有繼續拿他調笑,而是轉去跟寒江撒嬌:“你給他都畫了,我的梅花何時才得畫好?”
寒江但笑不語,房月也無可奈何。
這邊尚在惜別,外間似乎來了客人,笑笑鬧鬧的似乎有好些個,寒江怕春眉一人照應不來,便叫房月也出去了。
不多久,說話聲越來越大,倒像是起了争執。
寒江無奈:“房月就是脾氣烈了些,我出去看看。”又對大公子道:“失禮。”
去了半響仍未回來,小七心下有點擔心,怕是有那些宵小之徒鬧事。又或者,房月寒江都曾是紅倌,房月更是豔名遠播的主兒,這裏雖與京城相隔較遠,但說要遇到以前熟識的恩客也不是不可能的。
從門簾後只見看得半間鋪子。
一個着鵝黃錦衣的少年對着幅桃花,一臉勢在必得,房月卻偏不賣他。還有個聲音正與房月商議,他卻死不松口,說話也有些咄咄逼人。寒江在一邊揉着太陽穴,也不知是不是真被他氣得頭痛。
小七現下已對房月改觀,想他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定是有人撩撥了他怒氣。便挑開門簾想出來幫他們和解。
屋中一人着緞袍束金冠,和房月說話的應該就是他了。
這人左手把在身邊美貌男子肩上,懷裏還擁着一個瘦弱男子,手不時的在他腰上按捏,一雙眼對個個都暧昧得緊。門外還有兩人,一人着紫衣一人着白衣,正站在桃樹下望着這邊輕聲交談。雖隔得遠了,也一眼便知該是風骨極佳的人物。
心道,怪不得房月不想賣畫給他們,怕是見不他蓄養男寵,兼之光天化日竟當着人亵玩這瘦弱男子。
再看那被摟在懷裏的男子,他也不反抗,一臉害羞的低了頭任人亵玩,面容清秀可人,神色低眉順眼,一幅逆來順受的膽小模樣,這豈不是……
“青…青哥哥?”小七想叫青袖公子,想起他這名字幾年前在坊間也是十分耳熟的,又見那束冠的男人一身富貴,身邊娈寵成群,心裏繞了個圈,沒叫出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那男人并不知青袖出身勾欄,自己這一叫不是白給人找晦氣?
就算是蓄養男寵,世人也多喜好出身幹幹淨淨些的。
那瘦弱男子聞言擡起頭來看他,半響,才怔怔的問:“你是春晴?”接着又轉到店內兩人臉上:“房月公子?寒江公子?”
寒江與房月不甚記得這人,只微微點頭,小七卻卻皺了眉頭。
自己顧忌着他出身,他卻怎麽這般不明白!以寒江房月的名氣,這男人本就蓄養男寵,怎麽會不知道?況且房月正和那男人糾扯不清,他若是拿這點來欺壓他們……雖說有大公子在這兒他也占不了什麽便宜,可鬧起來名聲總是不好。
更叫人憋屈的是,那束冠的男人問青袖:“你認識的?”他便點了點頭:“嗯,以前醉紅院裏的朋友。”
這下可好,那黃衣少年與美貌男子也都将他們三個盯着看起來,像是看穿了什麽的眼神。
寒江房月狀若與己無關,小七卻被看得發惱,頗有些埋怨青袖,又擔心他不懂世故人心吃虧,拿眼與他示意那束冠的男人,提醒道:“你說話……也不怕被人看低了。”
青袖愣了愣,又皺了眉才想明白小七說的什麽,帶了些羞澀的笑道:“你說醉紅院?小軍不會因為這個看低別人的。說完更往那束冠的男人懷裏靠了靠,那人也順着他的話點頭附和:“
這是當然!”
小七心下十分不解,這人怎會說得如此輕易,好似懷裏抱的人是不是做過小倌毫無差別。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幾眼,覺出一分眼熟,卻又不知在哪兒見過。
房月明了小七為他們着想的心思,便一臉不以為然道:“笨小七!呆過妓院又怎樣?又不比誰低人一等!怕誰看低?”說罷,證明似的對黃衣少年道:“這畫說不賣,照舊不賣!”
寒江亦點頭與他講:“若世人皆愚,那便更不應自輕自賤。”
“不比誰低人一等?”
小七怔住了。
他這麽多年看到的聽到的經受過的,哪一件都讓他覺得做過妓子小倌的,确實比常人低賤。卻從不知道,也從未聽誰說過,不比誰低不比誰賤。
如今有人擡頭挺胸,光明正大的告訴他了。
不應自輕自賤……
不比誰低人一等!
小七一時只顧自己心裏翻攪琢磨,那邊又繼續說起買畫的事來。
“你這店家真是奇怪,既是開店賣畫,有人買為什麽不賣?又沒人得罪了你!”黃衣少年說罷又跑到束冠那人跟前,扯着袖子扭來扭去的鬧:“不成不成!我一定要!”
這少年脾性也是倔犟,別人不讓他得到的,他便偏要弄到,本來許多命裏沒有的東西,也虧是這性子才抓住了,才有了今天。
那束冠的男人被他一鬧,便又轉向房月:“老板,既然都是熟人,這孩子又實在喜歡貴店的畫兒,就別跟他過不去了。”
房月被黃衣少年一問也心虛起來。
若說之前是因為見不得這男人亵玩男寵,但現在看來又覺得他對青袖幾人都是極寵溺,不像自己所想的光景,倒真是沒道理不賣了。
不過話都甩出去了,沒個臺階,房月是怎麽也不肯下的,便偏開了頭不再說話。
寒江見他鬧夠了,正要上前跟那束冠的男人賠禮,門外桃樹下那兩人進了鋪子。
前頭那個紫緞錦衣的男子,目光水波潋滟,顧盼神飛,一進門便直走到黃衣少年跟前,往他頭上敲了一敲,道:“不過一幅畫,哪兒買不到?你忘了咱們來幹嘛的?”接着又一臉鄙視的對束冠那人說:“這麽點小事也搞不定!”
這兩人竟都不敢生氣,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黃衣少年立刻變了委屈,束冠的讨好般對他笑道:“呵呵呵,反正我搞不定的你都能搞定嘛!”
另一人悠悠然邁步進來,一身白衣,聲音清冷似水:“裴公子說得是,別忘了正事。”居然…是……柳公子?
這兩天還真是頻遇故人……
柳公子自然是不會記得小七,踏進門眼光便落在寒江身上,只覺與自己很有些意氣相投,不由心生好感,向他微微一笑。卻令房月不悅的皺了下眉。
而小七頭次見他被趕出藥鋪,二次見他又是那般驚世駭俗的情景,不免記憶深刻。
又想起那日衆人的争論,此刻當真見了柳公子與寒江處在一室,心下仔細比較,還真分不清誰高誰下。
想着想着,又覺得哪裏不對……這人既是柳公子,算一算也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