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6)
器人吧!
顏權輿重新躺好,繼續往地上吐着瓜子皮……
上官天賞的頭360度循環一圈,努力說服自己沒醉……自己只是暈了……
晚飯時間,顏權輿覺得自己的胃實在是弱爆了,唉!都怪上官天賞的廚藝實在是太好了……突然,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要是自己一輩子都和他這樣過的話,那……
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急忙在腦海中一陣“呸呸呸……”
“還要不要?”上官天賞又問。
“老大……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這句話……”顏權輿的臉很是難看。
“怎麽了?不好吃?”上官天賞一臉無辜。
“不是呀……我這樣吃的話……一天就能胖一斤吧……”顏權輿龇牙咧嘴。
“哦,是嘛?以前你在一葉樓狂吃的時候,怎麽從來沒聽到你說這句話?”上官天賞太能抓住問題的本質了。
“……”顏權輿頓時暈倒。
吃貨的世界,太可悲了……而胖子的世界,嗯,你懂得!
上官天賞費盡千辛萬苦把自己還需要的一些東西收拾出來,又翻出一只旅行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就來敲顏權輿的房門。
這幾天顏權輿都住在他家的客房裏,但是除了吃飯,上官天賞壓根就沒時間管她,可是今天卻不能不管了。
已經上午十點了……
這貨還在睡覺……
“起床了起床了!!!”上官天賞沒好氣地拍着門。
……一陣安靜……
“好了好了,來了來了……”顏權輿睡眼惺忪地打開門,“幹什麽?前幾天我睡到十二點你都沒管我……”
“咱們回上海去吧!”
“嗯?”顏權輿終于醒了一點,“為什麽回去呀!這兒不是挺好的嘛!”
“這雖然我可以使用……但現在不算我的財産了。張教授之所以幫我保留着,只是怕我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沒來得及帶走。我現在東西都收拾好了……”
“什麽?這房子不是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豫章故郡(六)
“……其實吧,本來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應該交由親戚處理的,可是……”上官天賞聳聳肩,有些自嘲地說,“清理遺産的時候總是會冒出很多很多的親戚,為了避免糾紛,我就和張教授說把遺産捐獻給了紅十字會。”
“哇咔咔……有錢就是任性啊……”顏權輿的眼睛一大一小,“嗯……不過,我還想在這兒玩幾天……”
“這樣啊……也行!”上官天賞覺得這個提議也蠻好,畢竟回闵理工自己也不知道該幹嘛。
前湖,艾溪湖,青山湖,象湖,瑤湖……鄱陽湖……
八一廣場,江西革命紀念館……
秋水廣場,繩金塔,青雲譜……
寶葫蘆,南昌之星游樂場……
最後一個,滕王閣!
上官天賞滿意地欣賞着自己列出的景點,接下來就讓女漢子自己來選了!
女漢子滿意地看着小男生做好的功課,一指就指到“滕王閣”。
上官天賞不開心了,“滕王閣一定要等到最後。”
“為什麽呀!滕王閣明明最有名。”顏權輿撓着頭,大惑不解。
“嗯……反正等到最後就對了!”上官天賞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行行行,無所謂……”顏權輿重新審視名單,“那個摩天輪好了!”
上官天賞泛起死魚眼,她可真會選。
摩天輪自然是等到晚上坐比較好。由于離大學城不遠,整個白天,他倆就耗在各個大學裏面。
只能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這些大學,嗯,确實都沒有闵理工好看,沒看一會兒,兩人就找了個食堂休息。
南昌拌粉+瓦罐湯,又便宜又好吃。顏權輿一天吃了三頓,都是這兩玩意兒,害的上官天賞陪着她吃了一天自己從小就吃煩了的,額……一方小吃。
上官天賞成功在摩天輪上睡着了。快到頂的時候,,突然腿上一陣痛……“唉!你幹嘛?”上官天賞憤恨地看着狠命擰着自己大腿的顏權輿。
“快到頂了,你不許願呀!”
“許願……許什麽願……”卧槽,這女生就是為了許願才來的麽……
“你不許我許。”說罷雙手合十,保持微笑……
真的醉了……上官天賞睡意全無,鄙夷地看着顏權輿兩片嘴唇一張一合——就是沒一點聲音。
之後就是南昌的一群群湖了,顏權輿玩的像一個從來沒出過門的小孩——連帶着上官天賞一起嗨翻了。
嗯,這種體驗,真是難得呢!
最後一站,就是保留節目滕王閣了!顏權輿興奮地一晚上沒睡着,一直在想滕王閣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上官天賞為什麽要留到最後呢?不就是一棟已經修繕了十多次的樓嗎?
……實在是太興奮了。
然而她一晚上壓根就沒睡,上官天賞快十二點的時候把顏權輿叫起來,說:“咱們現在出發吧!”
“什麽?現在快到子夜了呀!”
“嗯,就是現在去滕王閣。”
“你……發燒了?”顏權輿把手搭上上官天賞的額頭,“冰冷的呀!”
上官天賞叉着手:“我是認真的。”
那語氣,說是不認真都沒人相信。顏權輿怔住了,發懵了一會兒,道:“好吧……”
上官天賞從地下車庫開出一輛黑色的跑車,锃亮锃亮的。顏權輿對車沒有了解,但是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上來吧!”上官天賞很熟練地将車停在門口。
顏權輿坐上副駕駛坐,系好安全帶。車緩緩啓動了。
路上人煙稀少,也幾乎沒有車,只有路燈自顧自地照亮了整個世界。
沒有借助任何導航設備,也沒有帶地圖。顏權輿吃驚的看着上官天賞繞來繞去繞到了滕王閣的側門。
“你……認路?”在導航設備如此先進的時代,開車能開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竟然會認識路?
“嗯。”上官天賞鎖好車,“也只認識這一條路。”
“那也很厲害的……”顏權輿心裏犯嘀咕。
“走吧!”上官天賞拉拉車門,确認已經鎖好了。
“走……去哪?”
“進去啊!”
“進……現在保安大叔已經睡了的吧!”顏權輿的臉部肌肉張得很是奇怪。
“……”上官天賞嘟起嘴,又吐吐舌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閃着藍光的卡,□□了門裏。門鎖閃了閃光,瞬間掃描了上官天賞的信息,然後緩緩滑開。
顏權輿的眉頭皺的跟什麽似的……
這是淩晨一點的滕王閣,顏權輿絕絕對對被震撼到了。不過這難道就是上官天賞堅持要求最後一天帶她來這兒的原因嗎?顏權輿有些狐疑。
夏日的風有點大,吹得路邊的垂柳枝條不停地搖晃,活脫脫一堆鬼影,顏權輿感到很是恐怖,一只手死死地拉着上官天賞的衣角。
“唉……好恐怖啊……”她試圖通過不斷地說話來排解心頭的恐懼。
“別想多了,這兒沒鬼。”上官天賞目不斜視,筆直的往前走。
“我看你就是鬼……”顏權輿白眼一翻,“這種時候,來景點,我擦!诶诶诶,不過你是怎麽進來的呀!”
“現在才發現這個問題?”上官天賞微微一笑,把顏權輿拉過來摟在懷裏,“你說,滕王閣地下是什麽?”
“不是說有一份聖旨的麽?還什麽聖旨博物館什麽的……”
“你資料還查的挺全的嘛!那在下面呢?”
“還有再下面?天哪!你別逗了。”顏權輿對于上官天賞這種帶人出游的方式耿耿于懷。
“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那我告訴你。”上官天賞在一處小橋停了下來,微微靠着欄杆,顏權輿也學着他靠着另一邊欄杆,“這下面,就是整個華南地區手心元件總控制室!”
上官天賞的語氣很柔和,可是顏權輿聽得毛骨悚然。
太陽升起來了,景區的工作人員也開始工作起來,上官天賞帶着她從新來到大門口,正好碰上背誦《滕王閣序》免門票的活動。
顏權輿的手第一個舉了起來。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瓯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楊意不逢,撫淩雲而自惜;鐘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嗚乎!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幸承恩于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雲爾:
詩曰: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鸾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作者有話要說:
☆、豫章故郡(七)
作者有話要說:
☆、豫章故郡(八)
“嗯?”上官天賞轉過頭來,“《聖經·啓示錄》,沒有聽過麽?”
“《聖經》呀……看是看過,可是也不記得。”顏權輿低下頭去。
“第五位天使的那一段。”上官天賞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第五位天使吹號……而這痛卻不得致死,勢必要忍受五個月,五個月被蠍子蟄傷的劇痛。在那些日子,死神遠避,充耳不聞他們對死的尋求和渴望……在他們象蠍子般尾巴上的毒鈎能讓人五個月疼痛火熱……”
“怎麽了?”顏權輿瞪大了眼睛。
上官天賞從背包裏取出兩瓶酒,遞了一瓶給顏權輿,然後自己打開蓋子,自顧自地喝起來。
良久,他打了個嗝,啤酒的味道噴的到處都是,他狠狠地閉上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那一年,我爸……也是這樣的……後來,後來他受不了了,就從滕王閣上跳了下去,而他工作的地方,就在這棟樓的地下……”
一滴淚在他的眼眶中徘徊了很久很久,終于重重的砸落下來,顏權輿望着那滴晶瑩的淚水做着加速度逐漸減小的加速運動最後消失在遙遠的地上。
“你知道,越王勾踐劍麽?”上官天賞不知怎麽的轉了話題。
“知道,就是那柄鍍鉻的。”顏權輿兩手比劃着那柄傳世名劍的輪廓。
“是不是所有的歷史書都是在說這柄劍的存在證明了中華兒女的智慧?”上官天賞的發絲在風中飄揚,他悠閑地喝着酒。
“對啊,不是說那種鍍鉻的技術直到一百年前人們才複制出來麽!”顏權輿想着上官天賞說的,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嗯,沒錯。你覺得,那個時候會不會是一個文明的鼎盛時期呢?”上官天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顏權輿的眼睛,顏權輿心中“咯噔”一下,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之後兩個人都不再說些什麽了,那麽多的秘密,其實都不該自己知道的,或者真如上官天賞所說,他們……本來該死的。
穿越到漢代,定位在漢武帝年間其實可能是一個錯誤,或者本應該穿越到戰國時期,去考證一下是不是那時存在一個文明的覆滅,去探索探索是不是對如今這個時代有借鑒作用……
《聖經·啓示錄》的預言一直被宣傳成迷信,可是,帝國心髒的那些科學家們,卻在堅定不移地相信着——上官天賞的父親是第一例手心元件爆裂的病症之後他父親的所有消息都被嚴密封鎖起來,對外都只是宣稱他父親是由于科研壓力太大而自殺的。
然而上官天賞是不會相信這些的,他的母親自然也不相信這些。高考填志願,上官天賞的媽媽拼命想讓上官天賞遠離科研,遠離自然科學,逼迫他選擇經管學院,可是上官天賞還是違逆了她的意志。
他選擇了生物,而終于有一天,他如願接觸到了帝國科學中心,更接近了那個醜惡的秘密。
可是他終于明白自己的無能為力,明白了其實,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每一個人都想這個世界再多活些日子,就好像他們不停地希望自己的生命多多延長一點一樣。
風不停地刮着,由于有着很厚的雲層——似乎要下雨了——日頭不是很烈,腳下的贛江水激蕩起磅礴的氣勢——雖然那水聲他們聽不見……時間卻好像在某個鄰域靜止了。
無盡的沉默……
風雲變幻,夕陽西下……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果然是奇景呵……
帶來的東西都吃完了,上官天賞沒有東西去堵他的嘴,輕輕的哼起歌來:
“那些高高低低的鵝卵石
明明滅滅在長河的時光裏
激流漫過,細流漫過
一點點浸潤它們粗糙的身體
當陽光被折射成金紅
那泛着淡淡銀光的月牙兒
就挂上了天空,然後夜就浸沒了
這個世界
夜太長,夜未央
黑暗中清澈的水啊
黑暗中寂靜翻滾着的涓流
黑暗中席卷着的漩渦
但是這些和它們又有什麽關系呢
水流漫步在它們之間
就好像空氣存在于曠野
安安靜靜的存在着
就這樣一直存在着
到永遠
永遠有多遠
它們也不知道
只知道這水在一段漫長的歲月中
磨滅了它們的棱角
又在另外一段漫長的歲月中
讓它們和長河的時間契合
然後就這樣了
然後也不知該怎樣了
人們稱贊它們
叫它們磐石
無轉移
然而,它們終究是不知曉的
夜降臨的時候
萬籁俱寂
而水流依舊叮叮咚咚地激蕩
起安詳的奏鳴曲”
歌聲既不激越,也不沉悶,恰到好處,顏權輿也跟着漫無目的地哼起來。
“我爸讀大學的時候,就用這首歌征服了我媽。”上官天賞笑笑,似乎在回憶着美好的往事。
“呵呵,怎麽聽起來就像蹩腳的韓劇?”顏權輿至死不忘調戲。
“有些事聽起來就是那麽可笑,可是卻真實發生了。”上官天賞也笑不可遏。
“這首歌……不像是情歌呀!”顏權輿有些疑惑。
“這是我爸那會子自己創作的,那時正好流行晦澀難懂的歌詞,被其他人解來解去就是河水和磐石的愛戀。”上官天賞笑得很是開心,突然一下又傷感起來,“可是現在想想,卻好像有別的什麽意思……”
“嗯……我也聽出來了。”顏權輿的兩條腿在空中不停亂晃,“不過,想多了并不是什麽好事……就幹脆別想了吧!”
“嗯!”兩人難得的達成共識。
華燈初上的街頭。
“唉,所以說你的《滕王閣序》背的那麽流利是因為……哦,對不起,我不應該提這件事的。”顏權輿嘟起嘴,愧疚的望着上官天賞。
“沒事,《滕王閣序》是由于很早以前爸爸在這兒工作所以才背的,那時我總是把老爸當英雄,夢想有一天能像他一樣。”上官天賞沉浸在往日的幸福中不能自拔。
“那……接下來想怎麽安排?”顏權輿比較關心未來這兩個絕對不再缺錢用的人怎麽辦。
“咱們……要麽回去?”
“回去?回哪兒去,闵理工?”
“西漢。”
作者有話要說:
☆、欲亂長安(一)
很不幸,這次還是穿越到了大街上,而且還是非常繁華的東市,而且還正好碰上大辟的行刑。
街市上憑空出現兩個人,民衆們都被吓壞了,一些女人紛紛帶着小孩狂奔逃跑,而有些膽子大的男人湊近了這二人,終于來了個識貨的,對着加快步伐逃跑的,民衆大喊:“诶,這不是鬼呀!這是柏梁臺的神君和雲中君呀!”
人們又紛紛聚集在顏權輿和上官天賞身邊,想要瞻仰一下神君和雲中君的風采。
“哇塞!神君和雲中君竟然和當年一樣耶!”
“廢話,他們是神,自然是不會老的!”
……聽得顏權輿頭都大了……
……于是,沒人觀刑了,監斬官不開心了,幹咳兩聲:“秩序,秩序!!!”
神君和雲中君的熱鬧看夠了,開始看下一場熱鬧——殺人。
顏權輿終于有機會拍拍屁股上的塵土站起來,上官天賞很紳士地扶了她一把。
那個被五花大綁跪在菜市口的男人……怎麽看着有點眼熟?
“那是誰呀!”顏權輿有點近視,看不清那人的臉,于是問旁邊一位胖女人。
那胖女人受寵若驚,眉飛色舞:“神君難道不知道,這位就是曾經叱咤風雲的一葉樓樓主,上官天賜呀!”
“上官天賜?”顏權輿眉頭一緊。
“上官天賜……”上官天賞一手拖着下巴,皺着眉頭沉思。
“唉……我說,總歸是你弟弟,不得表示一點傷心之情麽!”顏權輿撇撇嘴。
“呵呵,還是你的男朋友呢!”上官天賞眉頭一挑,反駁道。
“什麽嘛……”
“你,回到三十世紀就沒有提過一次上官天賜的名字,你和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上官天賞發問。
“這……”顏權輿終于發現了這個問題。
“我根本就沒有弟弟,你到過我家,也清楚這件事,為什麽沒有問我是怎麽回事?”上官天賞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顏權輿無語了。
“這就是你對待男朋友的方式麽?”上官天賞叉起手,略有挑釁地看着囚首垢面跪着的男人,可是那家夥低着頭,看不清楚表情,上官天賞眼神挑釁了一會兒沒見到反應,自覺沒趣,便轉過頭來看着低着頭糾結的顏權輿。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自私?”上官天賞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顏權輿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或者,你只是想體驗一下有男朋友的感覺是怎麽樣的?”上官天賞眯着眼望着太陽,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顏權輿狠狠瞪了上官天賞一眼,“……他,不是你弟弟?”顏權輿還是想确認一下這回事。
“對啊,他不過是個……”上官天賞驚詫地看着上官天賜人頭落地,鮮紅的血噴的到處都是。
不對,這血,怎麽會是紅的?不應該是淺藍色的電解液的麽?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喂喂喂……怎麽不理我?”顏權輿急了,不停地拍着上官天賞的肩膀,卻毫無回應。
賭氣ing……
神君回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未央宮,皇帝大喜,命人接神君和雲中君重回柏梁臺。顏權輿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皇帝,很是詫異:“什麽年代了?”
“額……這是,元狩六年……”輪到皇帝的嘴合不上了。
“元狩……六年……”上帝,又過了六年了!神馬情況……先不提這些了,回去慢慢研究。顏權輿綻放出春光燦爛的笑容,和上官天賞住進了重新打掃好的柏梁臺。
“這時間是怎麽回事?”應付完了一堆堆的人情往來之後,顏權輿終于有時間坐在柏梁臺的屋頂,和上官天賞讨論起如此學術的問題來。
“因為時間函數的誤差很大的,像這樣幾年幾年的,已經做的很不錯了。”上官天賞雙手抱膝坐着,微眯着雙眼。
“那……我們為什麽還是很早以前的樣子?”顏權輿今天認認真真地照了鏡子,确認了自己還和建元元年剛穿越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個問題……就別深究了吧!說多了很恐怖的。”上官天賞挑挑眉毛。
“什麽嘛!讓你說就說咯!”顏權輿永遠如此不耐煩。
“因為我們違背了自然界的法則。”上官天賞試圖用小說語言解釋給這個文科生聽。
“那……就等于容顏不老麽?”顏權輿下意識地摸摸光潔好像新剝的蛋的臉。
“不是容顏不老,是長生不老。”上官天賞頗具深意的對着顏權輿點點頭。
“這……豈不是厚賜……”誰都想長生不老呀……
“呵呵,你可以試試呀!到時候你就知道,作為一個怪物,是多麽的,嗯,痛苦。”上官天賞很注意自己的措辭。
“是麽……說起來好像你經歷過一樣。”
上官天賞搖頭晃腦,不答話。
元狩六年,這又将是一個頗多大事發生的年代。不過顏權輿現在關心的是,上官天賜為什麽會在夏天被殺,依據漢代的法律,如果不是罪大惡極的人,是不應該在除了秋冬兩季的季節被砍頭的。她雖然現在說服自己承認了上官天賜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可是,就算是一個陌生人被殺,也會調動一個人的好奇心的。
他得罪了什麽人?又做了什麽壞事?顏權輿想不出來,覺得是不是什麽時候去找找平陽長公主比較牢靠。顏權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她萬萬沒想到第二天皇上會微服來找自己。
“神君,朕記得你以前有一種不被發現緩慢致死的藥,是麽?”開門見山,很符合劉徹的風格。
“……嗯,好像有的吧……”一見面就提殺人的工具,他要做什麽?顏權輿頓時就警覺起來。
“殺人。”皇帝把這兩個字說的一文不值。
“殺……殺誰?”顏權輿心中那個英俊潇灑風流倜傥威名遠揚的劉徹徹底消失了,她現在對于皇帝劉徹的映像很不好。
“告訴你,也無所謂,反正……”皇帝頓了頓,“你一直在朕的監控之中。”
皇帝裝模作樣的晃了一晃手中的杯子,“霍去病。”聽起來這三個字輕飄飄地。
作者有話要說:
☆、欲亂長安(二)
“霍……去病?”顏權輿覺得自己快要噎着了。霍去病是誰呀!上帝,有沒有搞錯!百度百科上說:“霍去病(前140年—前117年),漢族,河東平陽(今山西臨汾西南)人,西漢名将、軍事家,官至大司馬,封冠軍侯。霍去病是名将衛青的外甥,善騎射,用兵靈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斷,善于長途奔襲、閃電戰和大迂回、大穿插作戰。初次征戰即率領800骁騎深入敵境數百裏,把匈奴兵殺得四散逃竄。在兩次河西之戰中,霍去病大破匈奴,俘獲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連山。在漠北之戰中,霍去病封狼居胥,大捷而歸。”或者簡單的解釋,這貨是現在大漢朝的國防部部長。
怎麽聽都有點像金三胖處死姑父的味道……顏權輿面色一變,元狩六年,果然是了……這一年秋九月,霍去病确實死了……
顏權輿咬咬嘴唇:“為什麽?”殺人總是得有個理由吧!而自己莫名其妙的的成了間接殺人犯,也得讓自己于心能安啊!
“朕殺人,還需要理由?!”劉徹的臉色不好了。
“就算他不是大司馬,也是一條人命……”顏權輿的話被突如其來的恐慌堵進了喉嚨,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脖子就被兩把亮閃閃的鋼刀架住了,刀背還反射着森冷森冷的光。
“人命?你不是才看到上官天賜是怎麽死的麽!”劉徹緩緩站起身,俯視着此時跪着的顏權輿。
“哦,對了,你并不知道為什麽……”劉徹裝模作樣的思考了半天,手中拿着的杯子抵着顏權輿的鼻尖,泛起一陣涼意。
“慢!陛下要的藥,我已經配好了!”熟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顏權輿不自覺得回頭一望,果然,又是上官天賞。
“很好!”劉徹笑得很是陰冷,顏權輿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皇帝揮揮手,架在顏權輿脖子上的兩把刀霎時就消失了。
皇帝滿意地抛了抛手裏的一包藥粉,鄙視的看着顏權輿:“你不是想知道霍去病為什麽得死麽?因為他就是該死!他就是放不下衛青,放不下衛家!一個家族,出了一個大司馬已經很令人讨厭了,現在還要再出一個!這讓朕如何是好呀!”皇帝飄飄然離去了,顏權輿癱軟在地上。
“把傷口處理一下!”上官天賞蹲在顏權輿身邊,用沾了酒精的消毒棉花團輕輕捧着顏權輿剛剛被刀擦出來的傷口。酒精碰到傷口應該很疼的,然而顏權輿卻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
“為什麽呢……”顏權輿苦惱的望着房梁。
“別想這麽多。”上官天賞開始往傷口上塗雲南白藥膏了。
“權利,欲望……很重要麽?”
“看對誰。”上官天賞把帶血的棉花扔出了一個漂亮的抛物線,“好了,起來吧!”
“哦……這個世界,怎麽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顏權輿皺着眉頭站起來。
“其實這個世界也可以是另外一個樣子……”上官天賞用濕巾擦擦手,“好了,好好過你的日子吧!以前那個勇猛異常的顏權輿去哪了?”
……真是,至死不忘調戲……顏權輿狠狠瞪了他一眼,卻換來上官天賞毫無廉恥的嘲笑……
雞飛狗跳……
真正勇猛異常的霍大司馬霍去病同志在皇帝“慘無人道”的病痛折磨中喪失了青春美好的生命,年僅23歲。
顏權輿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鮮活生命的逝去,似乎還在不久以前,她還和這個孩子一起玩耍,還給他加油打氣——可是在皇權和親情的傾軋之下,就這麽一下子沒了,就好像一片樹葉,悄無聲息地就飄落了。
霍去病出殡的那一天,顏權輿站在高高的殿門前,看着西風呼嘯,卷起枯黃的樹葉,在清秋明淨的天空劃出透明的弧線。
劉徹把柏梁臺的周遭全部布置了重兵,她和上官天賞現在已經無法自由出入了,只能這樣懷緬一下……懷緬一下被自己殺死的那個無辜的年輕人。
遙襟和纖歌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出了宮,而現在整個柏梁臺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還好,還好,比以前多了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
不知道這是秋天落下的第幾片葉子,亦或是凋落的第幾朵花。
即便不舍,即使後悔,可日子,還是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門前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啥時候是個頭啊!
顏權輿蹲坐在大殿的門檻上,頭深深的埋進膝蓋。皇帝似乎早已經知道了他們兩個也就是兩個普通人,方士的那些事自然會有高深騙手去騙他,而自己和上官天賞,就這樣淪落到皇帝手裏的工具。
不能出去的日子,過得也不是特別的無聊。有工科聖手上官天賞在側,柏梁臺一下子就多了很多很多可以玩的東西,比如魔方、象棋、華容道之類之類的,只是這些東西無一不是益智類玩具……
不過一會會兒就适應了。象棋顏權輿是很喜歡的一種玩具,從小她就和外公一起下,她自以為水平很高的……不過卻分分鐘被上官天賞殺了個精光……顏權輿腦袋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
“唉!我讓讓你吧,你看你現在只剩一個光頭蔣了,我讓你的帥一下子可以走兩步!”上官天賞得意地揚着眉毛。
“切……”顏權輿自知無路可走,白眼一翻,從小木桶裏面把棋子拿出來重新擺好,立刻又鬥志昂揚了:“再來一盤!”
又很悲催的輸了……
顏權輿鬥志不減……
上官天賞苦笑……
“老大,咱們這都下了多少回了?回回都是你輸,現在太陽都下山了,我得去……”
“得得得……在玩一盤,一盤就行……”顏權輿硬着頭皮,玩樂到底。
“上帝,現在這裏一個下人都沒有,你想要餓死我呀!我要做飯去了!”上官天賞作勢起身。
顏權輿一把拉住他的衣角,把他重新拉坐在地上:“晚飯麽,少吃一頓又沒關系了,就當減肥好了!”
“……你确實該減減肥……”上官天賞徹底無語,只能半夜起來做夜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欲亂長安(三)
然後就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這樣的日夜,終于又是春暖花開陽關明媚,上林苑的桃花都開得很是繁盛,皇帝對于他們兩的管制漸漸松了下來,上林苑又很大,顏權輿每天都争取去一個地方玩,比三十世紀的那些所謂景點自然是好看多了。
“怎麽樣,純天然!”顏權輿一邊打着響指一邊和上官天賞說。
“哦……”作為純粹的理工科男生對于這些花呀草呀啥啥啥的天生就缺乏鑒賞力。
不過顏權輿習慣了。
可是突然一個人高馬壯的軍士跪在她面前:“皇帝請兩位立即趕往長公主府。”
“什麽?開什麽玩笑?不去。”顏權輿賭氣本事一流。
“皇帝陛下請兩位立刻趕往平陽長公主府!”那軍士雖然低着頭,可是聲音擡高了幾分。
“去……”上官天賞附耳說,一邊拿手肘捅了捅顏權輿。顏權輿雖然對于皇帝這種強制性做法非常不感冒,然而一見上官天賞這個樣子心中似乎有了些算計,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終于出去透了口氣,顏權輿不住地拉開簾子看着一路的風景。
馬車疾馳到了平陽公主府門口,一進門一個宦官操着一口娘娘腔對顏權輿弓一弓身子:“皇帝陛下請神君和雲中君到卧房。”
顏權輿很是讨厭這樣的娘娘腔,然而卻也是吃驚:“卧房?”
“二位這邊請。”說着就帶着顏權輿和上官天賞走了一段路到平陽長公主的卧房。
這房間顏權輿以前也來過,是一間極度豪華的屋子。曾經的這兒擁有過平陽長公主的奢華,擁有她的智慧,她的權勢……
可是現在這間屋子裏,卻彌漫着沉重的藥味和死亡的氣息。
顏權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