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
子更适合我,所以就要下來了!”楚服的眼睛全是無辜。
顏權輿無語了……
“這屋子是我的好不好!”忍不住了,一定要好好地吵一架!
“我知道是你的呀!可是整個柏梁臺,像這樣又大又舒适的房間只有兩個,一個被雲中君大人占掉了,那就只好住另一個咯!”楚服的語氣甚是輕巧。
“你還講不講理呀!這間屋子本來被我占掉的呀!”
“那有什麽辦法,我想要啊!”
“你……”顏權輿被噎得喘不過氣來,這世上竟然又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顏權輿一臉豬肝色,楚服滿臉微笑。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兩人的侍女皆眼瞪眼,陪着她兩個繼續無語起來。
上官天賞聽到動靜從門間冒出頭來,一看是兩個女人吵架,頓時就頭痛不已。他現在不想摻和顏權輿的事情了,可是一見到她被無理的人逼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心裏還是不舒服了一下。
然而他的處事原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惹絕不惹……可是,他潛意識裏還是不想不管顏權輿。
他清了清嗓子,兩個女人聽到動靜都往他這兒看過來。
“你們別吵了!”上官天賞學着顏權輿吵架的那勁頭吼了一聲。
“上官天賞,你說她……”顏權輿的話還沒說完,被上官天賞一把拉進了房間。
顏權輿被怒火弄得發懵了……
“你這是幹什麽?!”
“我把我的房間給你,別吵了。”
“你……你什麽意思呀!是那女人沒理呀!”
“別吵了……有些事情最好別多招惹!”上官天賞的語氣裏多了一絲強硬。
“什麽叫別招惹?!”顏權輿稍稍冷靜了一下,頓了頓,“對了……你不是不想再理我了嗎?”
“嗯?”上官天賞一怔。
顏權輿冷笑一聲:“不想理我就別管我的事情,這樣不招惹,那樣不招惹,你不招惹就行了,反正我是要招惹的。你不想招惹什麽人,最好也別招惹我好了!”
顏權輿一把把他拉着袖子的手甩開,一扭頭走了。楚服瞧着顏權輿的目光很是得意。而上官天賞被晾在那兒怔怔的。
顏權輿走向自己新的房間,遙襟和纖歌追上去,詫異的問:“主子,為什麽要這樣啊!”
顏權輿閉着眼沉思了一會兒:“将死的人,不必和她一般見識!”
“将死的人?”遙襟和纖歌這會子一頭霧水了。
“以德報怨”這四個字從來和顏權輿無關,說得好聽點,“以直報怨”,難聽點,那叫“睚眦必報”!
嘻嘻,你楚服的悲慘結局就要拉開序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初心何在(八)
“以德報怨”這四個字從來和顏權輿無關,說得好聽點,“以直報怨”,難聽點,那叫“睚眦必報”!
嘻嘻,你楚服的悲慘結局就要拉開序幕了!
顏權輿的嘴角揚起一點不易察覺的微笑。住進了那個朝北的房間。
其實作為南方人,是完全不懼這兒這一點點濕氣的。她只是不想咽下這口氣。
而這口氣,最後總是有人替她出的,而且還是……滅三族!
馬邑之謀很快就落下了帷幕。這個驚天的謀劃最後只是把十萬士兵拉到邊疆溜了一圈就回來了。說好的“公元前133年(元光二年)農歷六月,漢武帝派遣精兵30萬,命護軍将軍韓安國、骁騎将軍李廣、輕車将軍公孫賀率主力部隊埋伏在馬邑附近的山谷中。将屯将軍王恢與材官将軍李息率3萬多人出代郡,準備從側翼襲擊匈奴的辎重并斷其退路,一舉全殲匈奴主力。漢武帝同時派遣商人聶壹前往匈奴誘敵。聶壹以出塞經商為名,見匈奴軍臣單于。聶壹欺騙軍臣單于說,他有手下數百人,能斬殺馬邑縣令,舉城而降,牲畜財物可盡歸匈奴,但匈奴一定要派大軍前來接應,以防漢兵。軍臣單于貪圖馬邑城的財物,親率10萬大軍進入武州塞,并派使者随聶壹先入馬邑,等斬殺馬邑縣令後進兵。聶壹随後返至馬邑與縣令密謀,殺死一名囚犯,割下首級懸挂在城門之上,僞裝為縣令頭顱,欺騙匈奴使者。待匈奴單于率兵進入馬邑,就圍而殲之,一舉覆滅匈奴!”
這個籌劃其實不是這麽天花亂墜的,只是被一群有經驗或沒經驗的家夥攪渾了。一個亭長竟然把這驚天大密洩了出去!就連顏權輿這樣一個對軍事毫無研究的人都可以不住喟嘆:“也是醉了……”
總而言之,馬邑之謀失敗得非常的奇葩,順便還觸怒了匈奴人。這樣一來把皇帝逼到了絕路——和親這樣古老和平的方式從此是沒法用了,只能硬碰硬地打!
皇帝把王恢殺了,這是為了實現對太皇太後的承諾。年輕的皇帝消沉了一陣子,又開始熱血沸騰起來,他還有衛青,還有李廣,還有衛青的一幫好兄弟們。他的宏圖霸業不能因為這樣的一次小小的失敗就停止,他要建立屬于他的大漢盛世!
整個大漢是不平靜的,柏梁臺表面上時分平靜,可內裏卻天翻地覆。
楚服裝神弄鬼玩巫蠱——凡是看過歷史書的人都知道,巫蠱嘛!顏權輿自然也是知曉的,然而她不想點破——現在還沒到時候,等陳阿嬌把這神神怪怪的東西玩大了之後才好玩呢!不過那時候她好像也把自己給玩死了……
顏權輿自然是不信這東西真能殺人的,于是她覺得,是不是要幫楚服把巫蠱玩大一點?
她壞笑了一下——最好能把這見不得人的東西玩上臺面,這樣豈不是萬事大吉?!
她就是這麽簡單地思考着這一切,然而事情卻并不是這麽簡單地發展下去的。
衛子夫一臉愁苦地走到柏梁臺的時候把顏權輿吓了一跳,她已經有兩個公主需要照顧了,況且皇帝還很寵着她,這會子可是出了什麽事?
顏權輿一臉擔心地迎上去,衛子夫擺擺手,連道“不用”。
扶了衛子夫坐下,确認了楚服出門溜達了之後,關切地問:“怎麽了?臉色這樣白。”
衛子夫笑笑,道:“陛下很久沒來過我宮裏了。”她的手緊緊抓着顏權輿給她倒好的茶水,隔着細陶杯,那溫熱一點一點滲進手心,像是貪戀那一點溫暖。
顏權輿大驚:“怎麽回事?”
衛子夫抽抽鼻子,道:“倒也沒什麽……陛下去皇後宮裏……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哦……”顏權輿嘴上說着,心裏卻打起了小算盤:這倒是一個反常的現象,皇帝不是一直都很讨厭陳阿嬌的嗎?陳阿嬌長得雖然挺漂亮的,然而性子不太好,只要是個男人估計都受不了,又嬌氣又刁蠻。然而現在皇帝竟然賴在陳後宮裏……這倒是一個很奇葩的現象,需要研究一下。但是這和衛子夫無比蒼白的臉色又有什麽關系呢?
顏權輿眉心一動,道:“那……你怎麽看起來精神不濟的樣子呀!皇帝的事情畢竟很多,有時也需要理解呀……”
“嗯……我又懷上了……”衛子夫收起了一貫的笑臉,愁雲布滿了臉。
“那,請醫生看了嗎?”顏權輿關切道。
“看是看過了,可是,你知道的……”
“哦?不過陳皇後不會再次對你那個吧……而且,你這次明顯比以前沒勁多了沒事什麽原因呀!”顏權輿的腦袋又開始飛快地搜索起來,卻只能得到自己知識匮乏這個結果。這時候,突然意識到,要是上官天賞在旁邊就好了……
事實上,上官天賞确實在身邊,可是顏權輿拉不下臉去搭理他,他也不想搭理顏權輿。上次的争吵又一次把他們兩的關系扯破了。
顏權輿沉默良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得敷衍着安慰一下衛子夫,又告訴她未來是非常光明的,不用擔心皇帝現在是不是來少了。
衛子夫笑笑,依舊是慘白慘白的臉,愁容依舊。她站起身,準備告辭。顏權輿依依不舍地送別她,最後說了句:“過幾天我再告訴你是什麽情況吧……凡事得調查一下才能得出結論……”顏權輿自覺裝逼還是可以的。
衛子夫點點頭,蹬車離去了。她來此,不過是希望顏權輿能夠幫忙照顧照顧她!畢竟皇帝現在不來她宮裏。
顏權輿覺得上官天賜一定知道這件事。就她現在對情況的了解,她已經分不清什麽事是陳阿嬌幹的,什麽是上官天賜幹的,有時教唆別人害人也是一個很牛逼的毒計。而這種似乎有點科技含量的東西,說不定就是上官天賜做出來的事情。
事不宜遲,顏權輿擡腳去了一葉樓。
作者有話要說:
☆、初心何在(九)
上官天賜正在侍弄着他新弄出來的一批轉基因蘭花——這些轉基因作物恰到好處地利用了蘭花易變異的特性,他種出來的蘭花千奇百怪,每一種要是賣出去都可以買下整棟一葉樓了。他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略略算算這個月又會有多少進項。
顏權輿看着蘭花開得很好,若不是今天有事她會停下來好好欣賞一番的,然而她今天沒這興致,劈頭就問:“衛子夫的病症是怎麽回事?”
“病症?什麽病症?”
“嗯?”顏權輿一聽他這樣回答,心裏深知可能不是上官天賜做的,他那麽聰明的人,又從來不騙自己。但是她有點不甘心,繼續追問:“就是……她現在病恹恹……又查不出是為何的……”顏權輿的語言組織能力好像出了點毛病,她用不來各種術語,只能這樣感性地描述了。
“嗯……這不該呀!”上官天賜皺着眉頭,停下了手裏的活計。
“我只是讓蘇喜帶了一些讓皇帝上瘾的藥粉……并沒有對衛子夫做什麽呀!”上官天賜思索着。
“嗯?難道還有人在争宮裏的利益?”顏權輿一下子就緊張了,況且能耍出此等手段的絕不是等閑之輩,有深厚的科技背景的人都不好惹,簡直可以殺人于無形。
“一定是用了高科技手段嗎……”上官天賜像是看透了顏權輿的心思。
“禦醫都查不出來的……只能說利用了高科技的概率會大點……”
“嗯……你覺得……會不會是上官天賞?”上官天賜似是非常悠閑地靠着籬笆,輕描淡寫地冒出了這麽一句。
“上官天賞?”顏權輿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家夥現在你與她不和,他做了些什麽事情,顏權輿确實不知曉。不過若是他做的話,許多猜想都可以得到解釋了,“有可能呀!”
“好了……先別亂猜,衛子夫出了這樣的事對我們來說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可是那也許對她的健康有影響呀!”顏權輿掩不住眼裏的關切。
“她現在不只是生了兩胎麽!還有兩個孩子要生,應該沒有出什麽問題的!”上官天賜缜密地推斷着。
顏權輿一聽此言,心中略微舒坦了些,道:“這倒是……不過什麽東西可以讓她感覺病恹恹的又查不出來呢?”
“嗯……脈象這種知識我沒有研究過,然而不論是哪一種檢測病情的方法都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我想……若是使用了某種激素類制品……或者是一些刺激體內某種激素分泌的東西,或許脈象不會顯示出來……”他頓了頓,“我只是在随便猜的……沒有一定的實驗數據我也無法确定到底是什麽原因。”
“哦……”顏權輿聽到這些言論并沒有很失望,因為她其實不知道“激素”的準确定義,她還一直以為激素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她裝作很深沉的樣子,這樣子落在上官天賜的眼中卻化作了唇邊一絲微笑——文科呆萌女,真是好騙呢!
他其實沒有說真話,藥是上官天賞配的,主意卻是來自上官天賜之口。上官天賞和顏權輿不和,他便趁機用了這個空子,讓蘇喜從上官天賞手裏拿到了這種藥——至于這藥是什麽東西,他并不知情。而令皇帝沉迷與陳阿嬌宮裏的原因卻是紅丸——和送給大長公主的差不多,只是藥效有些不同,在沉迷這一塊做的更多些——說白了,就是毒品放多了一點。
顏權輿覺得,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初心何在(十)
衛青的軍事才能很快就顯露了出來,上林苑訓練的幾支騎兵營都有聲有色了。皇帝閱兵很是滿意,當即就提拔了衛青為車騎将軍,并決定了出征匈奴。
而偏偏就在皇帝定下了衛青為車騎将軍之時,唐堂邑侯陳午,也就是大長公主的丈夫,告發衛青僭越,并當衆在朝堂上搜出了一塊龍紋玉璧。
那是衛子夫在平陽侯府被皇帝臨幸時被賞賜的玉璧,衛子夫臨行的時候把它交給了衛青。
皇帝一看,笑了,心想這堂邑侯是傻子麽!還是自己那位姑媽把傻氣傳染給了他!僭越這種罪名,只能皇帝去安,其他人告發,身為皇帝,只要說是自己賞賜的就好了呀!
于是清清嗓子,道:“這玉璧,是朕賞賜的,怎麽了?堂邑侯。”
“額……這……”陳午自己也傻眼了。他智商本來就不咋地,要是稍稍有點腦子就知道老婆偷情偶讀偷到家裏來了,可憐了自己這列侯的封號,卻被用來做這樣一見傻逼的事情。
這事就算這麽過去了。皇帝對陳阿嬌他們一家只能說報以微笑。他現在突然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椒房殿的食物,覺得那兒的食物總是比其他地方的好吃,而一去椒房殿,就免不了過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是想去。有時他也想去看看衛子夫,聽說她又懷上了,可是身子卻不大好,然而卻抵擋不住誘惑,還是日日趕去皇後宮裏。
感情歸感情,皇帝雖然在女人的事上沒弄明白,國事上仍然保持一貫冷靜狠辣的作風;而衛青雖然感覺到姐姐失寵,但是打匈奴是他現在全部的理想。君臣一心,揮師北上赴遠征,幾個将軍都摩拳擦掌等不及了。
其實衛青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四位已經定下出征的幾位将軍只有他一個人一點經驗都沒有,算個愣頭青吧!況且全國的人都想看他的笑話——他打不好仗可以片面地證明裙帶關系是沒有用的,而且大漢的律法很是嚴厲,打了敗仗的将軍是要被殺頭的——嗯……這也不知道是誰制出來這樣一條沒人性對的法律。
但是法就是法啊!
雖然衛青臨行前去拜見過了神君,皇帝也去柏梁臺占蔔得到的消息也是四路将軍只有衛青的勝,但是事情還沒喲發生呢!主帥的緊張歸緊張,但這緊張不能傳染給底下的人。于是乎車騎将軍衛青故作輕松的上陣了。顏權輿站在高高的城闕上,滿意地看着小夥伴上戰場了。
這回事大漢對匈戰役的第一次關鍵性勝利。
她現在的關注點還在衛子夫身上。
皇帝被陳阿嬌迷得團團轉,可是衛子夫這會子恰巧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其實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又懷上了,然而大概是前幾次被陳阿嬌給吓怕了所以一直瞞着,直到肚子實在是大的一眼就看的出來。
顏權輿幫忙在外面找了一個醫術高明的醫師,對外只說是平陽長公主送到宮裏去的,倒也沒引起什麽疑心,皇帝也恩準了這件事——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小孩健康來的重要,自然多一個人就多一重保障,而且平陽長公主一定會護着衛子夫的!
他希望這一胎是兒子;他很想去看看懷孕的衛子夫。他漸漸覺得皇後在飲食裏做了什麽手腳。
顏權輿說什麽也不會相信這個在子夜時分強行把她叫起來的大男孩是皇帝。
這位高富帥沒穿他本應該穿的龍紋的袍子,竟然随随便便裹了件沒染色的麻布衣裳就跑到柏梁臺來找神君,額,咨詢。
顏權輿愣了一愣才想起這有些面熟的家夥是皇帝,心想這貨這種時間來找自己一定不是為了什麽好事來的,急忙跑到楚服的房間确認這個陳阿嬌的眼線兼軍師之一的龌蹉猥瑣惡心傻逼女人睡着了,關門時又不放心,取了五六枝薰衣草的熏香放進了熏爐。
“這麽多……夠你睡死了!”顏權輿冷笑,掩好門蹑手蹑腳地出來見皇帝。
剛坐定,皇帝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用帛布層層包裹的東西——顏權輿看着那一層又一層包裹的帛就傻眼了,心想:這皇帝扮窮人也是不倫不類呀!穿的這麽簡樸,包個東西又用這麽貴重的帛——不過,主要是這裏面是什麽好東西呢?顏權輿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一層一層被剝開的包裹。
一股像是發馊的味道直沖鼻孔,她跳腳叫起來:“這什麽東西呀!”
皇帝劉徹最聽不得別人大呼小叫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這是朕今天吃剩的飯。”
“吃剩的飯拿到我這兒來幹什麽……我又不是沒飯吃……”顏權輿以袖掩鼻。
“朕覺得這飯,有問題。”皇帝鄭重其事。
“什麽問題呀!難道有毒呀!你都吃過了那肯定沒有毒的咯……”
“嗯……毒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這飯會不會使人上瘾。”
“上瘾?”顏權輿傻眼了,這是她這個一介理科白丁能知道的麽…… 不過,上官天賞雖然就在旁邊可是……他會理自己嗎?
顏權輿咬着嘴唇思來想去,然而這次自己畢竟是面對皇帝,把心一橫,鼓着勇氣去敲上官天賞的門。
上官天賞在闵理工待了三四年,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夜貓子,一聽到敲門聲,探出頭來,冷冷道:“什麽事?”
“你……額……額可以……可以……”顏權輿不知怎麽地結巴起來。
“可以幹什麽?!”上官天賞不耐煩了。
“檢驗一下東西!”顏權輿強迫自己快速把剩餘幾個字吐完。
“哦!什麽東西!”上官天賞的語氣依舊冷冷。
“就是……”顏權輿飛速取回皇帝的團米飯遞給上官天賞,“這個!”
“檢驗什麽?”上官天賞聞到馊味很本能地捂住了鼻子。
“有沒有毒品?”顏權輿的眼睛眨了一眨。
上官天賞接過那團米飯,心中有些發涼,然而表面上還是如往常一般面無表情,他看了看,道:“等一會兒。”就轉身關上了門。
顏權輿撫胸順順氣,心想:“本以為這家夥會很難說話的,結果……嘻嘻,色厲內荏外強中幹!”
她蹦蹦跳跳的跑回劉徹面前,道:“你等等哦!”
皇帝詫異了一會兒,恢複往常古井無波的面色,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初心何在(十一)
上官天賞将那團飯制成溶液分成若幹份檢驗,這種物質的測試對他來說早就駕輕就熟,不一會兒就出了結果。看到那長長的化學名稱的時候,他的心完全涼了。
沒錯,就是他給蘇喜的那種藥!
自己一直對宮廷鬥争敬而遠之,可是,不經意間就這樣被卷進去了。他倒吸一口涼氣,自己的結局會怎麽樣。
他知道外面坐着的就是皇帝,沒想到這樣看似十分高妙的計劃還是被發現了——這皇帝的腦子是什麽做的,怎麽這麽聰明?
自己的量應該控制地很好,緩慢上瘾,最後完全不能離開……難道是?他眉心一緊,心中痛了一下。
這……不會又是上官天賜設的局吧!
他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裝作什麽事度偶沒有發生一樣,把檢驗報告送到皇帝和顏權輿面前。
“這是什麽?”皇帝看不懂。
“回陛下,确實是一種使人上瘾的物質,這種物質無色無味,很難被發現。”上官天賞的言語甚是平靜,就好像在陳述一篇科技論文一樣毫無感情。
“果然如此……”皇帝神情一冷,一股殺意從眼睛裏瀉出,顏權輿不寒而栗。
“可有解藥?”皇帝接下來就是這麽一句。上官天賞早知道他會這麽問,卻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上官天賜一環扣一環,就是想擾亂這個世界的秩序,蘇喜是上官天賜的人他也知道,于是留了一手,準備好了戒毒專用的藥物,而且藥效極強。
“回陛下,臣正好有這種藥物的解藥,臣現在就為陛下去取!”說罷,轉身回房間取藥了。
顏權輿在一旁聽着兩人的對話,甚是疑惑,上官天賞怎麽會準備好了這種極少使用的藥物?
皇帝拿着上官天賞的藥滿意地走了,臨行還金口一開上了顏權輿和上官天賞二人各萬金。
果然土豪……
上官天賞第二天去見平陽長公主,說清楚了皇帝昨晚來找他檢查飲食的事情,并同時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看那下藥的人的分寸拿捏得極準,不是那種容易發現的劑量,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上官天賜下的局?”
平陽長公主現在一聽上官天賜的名字就色變,沉思一會道:“應該不會的吧……皇帝對椒房殿飲食上瘾的事,是本宮提醒他的……”
“長公主又如何想到是藥物使人上瘾的?”上官天賞估摸着這時候的人們還沒這麽高端的常識。
“這……衛青告訴我的……他不是擔心姐姐嘛!又恰巧知道些西域的事情。”平陽長公主一臉疑惑,不知道上官天賞這次為什麽這樣追問。
“衛青……”上官天賞念叨着這個名字,點點頭:“那就是了!”
“是什麽?”平陽長公主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些什麽。
“一步錯……步步錯呀!告辭!”上官天賞對着平陽長公主一抱拳,退下了。留下平陽長公主一個人呆住了。
“這家夥都說些什麽呀!”搖搖頭繼續自己的女紅。
黃昏時候的風原來也可以這麽涼,上官天賞走在漸漸寧靜的街頭,感受着晚風的寒涼。
其實自己穿的很多的,裘皮大衣緊緊裹着,貌似沒有什麽空隙能夠鑽進自己的身軀,可是身體就好像被一陣一陣的冷風割着,刺骨地寒冷。
這也許是又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一臺機器的恐怖吧!竟然通過如此強大的傳媒手段利用衛青來傳遞信息……果然呢!一臺機器,所有的程序都非常清晰明确地指向目标,一步一步,循環往複——bug在哪?或許就是他們這些人需要尋找的目标。
或許它們也有bug,可是,只要人的bug多于它們,就已經處于下風了。而在這場不明不白的戰争中,它們清楚地知道人類的情況,而人類連它們的目标都不清楚,哦,不,應該是“他們”。
颠覆整個人類世界嗎?然後自己做主宰嗎?為了人類屠宰人工智能的仇恨嗎?仇恨……
複仇,這個詞語還是多少千年前就出現在人類的詞典裏了。欲望,仇恨……自相殘殺,這些事情在人類的歷史中還少嗎?只不過,這次換了一個類似的物種而已……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上官天賞不知怎麽的冒出了這樣一句,天空中仿佛飄起了雨絲,一片枯葉掉下來,砸在他肩頭,好像刀劍一樣疼痛。
每個季節都有枯葉呢!他笑笑,那笑容像極了哭泣。
疲累的身軀剛剛推開柏梁臺沉重的殿門,就被顏權輿一把扣住了脖子,上官天賞也沒有反抗,一任眼前的女漢子把自己逼到牆角。
“藥是你下的吧!”顏權輿的語氣就好像她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
“不是我下的。”上官天賞也很平靜,“但是是我給蘇喜的。”
顏權輿沒想到他承認地這麽爽快,愣了一愣,道:“為什麽?”
“沒什麽為什麽,我又不是你的奴才,只為你一個人服務。”上官天賞已經有點有氣無力。
顏權輿聽到這句話,心中突然痛了一下,扣着上官天賞脖子的手漸漸松開了。
是啊……自己憑什麽一直逼着他做這樣做那樣呢……他又不是自己的奴才,又不是……自己一個人的……
可是為什麽……他要一直這樣幫着自己呢……
顏權輿心中一下子百感交集,正要軟軟地向下倒了,卻被上官天賞一把拉住。
這樣一個角度,兩人的目光正好相對,卻都只在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悲傷。
悲傷,愁怨,無限的悲傷,無限的無助,無限的孤獨和寂寞。
有那麽一下子,顏權輿覺得,自己就這樣和他一直在一起吧!兩個寂寞的人,就這樣一直在一起吧,像兩只刺猬一樣在一起取暖。
在那麽一刻,她明白自己其實從來沒喜歡過上官天賜,和上官天賜在一起的原因不過是這個人一直順着她,不管對錯,都順着她。
在那麽一刻,她知道自己多少年來一直被那虛幻的榮耀所包圍,以至于迷失了自己。
可是這一切的想法,就僅僅在腦中閃過了那麽一瞬,一瞬而已。
上官天賞把她拉起來,她又一臉氣憤地站在上官天賞的面前,然而語氣卻完全沒有先前那麽沖了。
“你以後別再幹這種事了,事情一旦被皇帝查清楚了,蘇喜一定會把你供出來……你難道想死在這兒嗎?”
“這話應該是我在對你說才對!你想死在這兒嗎?”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着,對視着……燭光搖曳,照着對方的臉都不是那麽的真切。晚風涼呀,可是有燭火有炭盆……還是很溫暖的。
燭火搖着搖着,就熄滅了。
兩個人都笑了,這或許是兩人來這兒幾年之後,第一次笑得這麽放松,這麽開心。
“等咱們把這邊的事情都解決掉,就和你一起回去吧!”
“上官天賜……”
“他想一起走就一起走咯!”
“……好……”
在平陽長公主強大的扭轉乾坤的作用下,皇帝漸漸又遠離了椒房殿,衛子夫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并成功産下了諸邑公主。最大的喜訊卻是顏權輿早就“預言”過的,四路抗匈大軍只有衛青得勝。
公孫賀膽小怕事,帶兵走到邊境線就不肯出兵了;公孫敖空有一腔熱血,被打的大敗;而李廣最為倒黴,名聲在外,匈奴人把他看做最為強勁的敵人猛力攻擊……結果可憐的李廣全軍覆沒,自己被抓……還好運氣好逃了回來。
而衛青直搗龍城——匈奴的祭天聖地,端掉了匈奴的老巢,贏得了大漢建國以來第一次有重要紀念意義的勝利。
嗯……重大紀念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初心何在(十二)
衛青被封了關內侯,是僅次于列侯的爵位,對于第一次上戰場才十七八歲的愣頭青衛青來說已經震碎了全國人民的下巴。
衛家每個人都喜上眉梢,可是衛子夫卻再一次病倒了。
和上次懷孕的時候的唯一的不同點在于,這次完全是顏權輿設計的,具有絕對的安全系數。
皇帝看着躺在榻上蒼白着一張臉的衛子夫,把一衆太醫呼來喝去的,甚是焦急。
當所有的太醫都哭喪着臉跪在皇帝面前的時候,劉徹那一張臉……那叫一個難看呦!
這一幫沒用的太醫,連病因都查不出來!全殺了吧……可是誰來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治病?不殺吧……難洩心頭之恨呀!
皇帝何時這麽猶豫過!
偏偏這個時候,我們親愛敬愛的神君大人“恰到好處”地出現啦!
皇帝一見我們親愛的神君大人,就好像一下子見到了救星,一個大步走到顏權輿身邊,道:“神君有何見教?”
顏權輿微微一笑,非常準确地就從衛子夫榻底下拉出了一個“可愛”的“布娃娃”,上面插着很多很多根針。
巫蠱!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詫地捂住了嘴巴,而皇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劉徹怒極反笑,一拍桌案:“傳禦史大夫張湯!”
“傳禦史大夫張湯——”
“傳禦史大夫張湯——”
……
傳令的聲音一個接一個地出了未央宮,宦官尖細的聲音就像一道又一道的催命符,回蕩在長安城的一道又一道高牆之間。
“臣禦史大夫張湯見駕!”張湯來的匆忙,發絲有些散亂,朝服也有些不整齊——顏權輿看着殿上一片忙碌各種忙亂只想笑,可是畢竟不能笑,還得裝出一副萬分憂傷的感覺——顏權輿突然覺得,演員真是一個苦逼的職業。
皇帝很快就交代清楚了任務,張湯拿到小人偶也很快明白了要求,命令發布下去的一剎那,顏權輿只能驚嘆煌煌大漢的辦事效率。
她因為發現巫蠱有功,被皇帝賞了許許多多的錦緞——可是她的錦緞已經堆不下了,于是全賞給了遙襟和纖歌,把兩個小女孩樂了個半死。
不到半個月,張湯就把這個“大漢頭號案件”查了個水落石出,請示了皇帝可以拿人之後,就堂而皇之地跑到柏梁臺來抓人了。
楚服完全沒有感覺,還在優哉游哉地品嘗着宮裏大廚的絕頂手藝,一塊桂花香糕剛進嘴,張湯的手下就用鐵鏈将她捆成了粽子。顏權輿躲在門口,笑得前仰後合。
巫蠱之術,說起來高端神秘,可是重要的不在巫,而在“蠱”。“蠱”者,蠱蟲也,武俠小說總說這貨是苗疆秘術,苗疆秘術就苗疆秘術吧!總之這種毒蟲很是惡心……除了陳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