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戲上演
慶國每年的秋獵都會整整持續三天,這三天中,慶雲山中的圍場內四處皆是衆兵把守,可以說是滴水不露。
秋獵第一天,衆人皆是收獲頗豐,尤其是慶帝,自己親自下場,居然獵到一頭兇猛的山虎,龍顏大悅,當天晚上便設了宴會,與随行而來的衆人一同慶祝。
傍晚時分,紮營擺宴的地方處處皆是篝火,更是亮如白晝,席間衆人推杯換灑,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宴會進行一半時,各位大臣接連上去吹捧慶帝,朱子洛也跟随其後上前恭喜慶帝,老當易壯。
就在朱子洛前腳剛離開坐位,季炎也立即悄無聲息地離開位置,梁庭宇掃了一眼季炎離開的方向,是宮人紮營時臨時做的茅房,往那邊去的一路上都有侍衛巡邏。
梁庭宇回頭示意十七,十七眼神略過季炎的方向,立即轉身跟着退出宴會,只是離開的方向剛好與季炎相反。十七反應極快的尋找到一個既能被侍衛看到,同時能觀察到季炎藏身之所的地方。
只是十七沒有注意到,就在他離開梁庭宇身邊的同時,一直偷看他的朱子清也跟在他身後退出宴會。
梁庭宇擡頭瞥了一眼慶帝所在的主位,朱子洛正幾句話逗着慶帝哈哈大笑。見無人注意,也起身離開坐位,跟随季炎的方向而去,只是一路行走地極慢,一邊前行,一邊側頭觀察主位的方向。
果然,就在他即将到達茅房門前之時,慶帝身後不遠的地方,“碰”的一聲火光大作,衆人愣神的瞬間,一只飛箭直面慶帝而來,徑直刺中慶帝胸口。
梁庭宇面上帶着一抹冷笑,轉身進了茅房,外面的動靜,瞬間亂成一團,剛才爆炸的火堆此刻已經蔓延到周圍,跳動的火光照到梁庭宇略顯陰沉的臉上。
外面的混亂并未持續多久,身為太子的朱子深大喝一聲,壓抑住慌亂的衆人,随即有條不亂的宣來太醫,同時安排人救火。而朱子洛将慶帝交與太醫便默契地與朱子深對視一眼,飛身向暗器發射的地方掠去,捉刺客。
躲在隐避之處的季炎,在松開手中弓弦的瞬間就飛身躍出此地,正要丢下手中用來刺殺的弓箭,一聲清脆的女聲打斷他正準備離開的動作。
“十七!”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赫然看到那邊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視線正好對着他方才射箭的方向。眨眼的功夫,季炎反手射出第二箭,随之丢下兇器,轉身隐入黑暗中。
那只飛箭直沖十七所站的撲面而來,以十七的功夫本是足以躲開的,只是那聲十七不僅驚動了季炎,也讓十七下意識地側頭,等聽到羽箭破空之聲再回頭,箭頭已經直沖十七胸口而來,千均一發的時刻,幾步之外,先十七一步看到羽箭的朱子清,快跑幾步朝着十七撲了過去,替十七擋住了直射心口的羽箭。
鮮血瞬間便從懷中人的肩頭漫延開來,十七看着中箭的朱子清,眼中閃過慌亂,動作利落地将人橫抱起來,往太醫所在之處掠去,也恰好錯開前來查看的朱子洛。
而季炎,在丢下手中弓箭的同時,就飛身隐入黑暗。雖然看上去,季炎是一幅書生的模樣,通身力氣卻是極大,武學天賦也極高,輕功更是無人能及,因此年紀輕輕就能在軍中混出了頭,還在幾年前,尚且年幼之時,就救下了厲王--朱子洛。從剛剛火堆爆炸到連放兩箭,不過眨眼的功夫,季炎便幹淨利落地完成刺殺,同時逃離現場。
季炎微微皺眉,剛剛那人他隐約記得是梁庭宇身邊的侍衛,自己刺殺似乎被他給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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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些不安地從茅房中出來,季炎眼神一厲,門口邊上站着一個人,看清楚是梁庭宇,季炎愣了一瞬,心下閃過一絲殺意,只是理智告訴他,眼前之人并無惡意。
一直盯着季炎的梁庭宇,自然沒有錯過眼前人一閃而過的殺意,他卻也不在意,相信這位季炎是個聰明人。梁庭宇笑道,“季将軍,好巧,一起走吧。”
梁庭宇剛剛大搖大擺來了此處,估計好時間提前出來,守到門外,就是專門為了等季炎出來。
各懷心思的兩人對視片刻,季炎壓下心頭的思緒,點點頭,二人并肩往回走,卻一路無言。
他們二人回去的路上并不避着衆人,自然也無人上前管他們,只是準備回帳中時被勒令暫時到宴會處集合,不準四處走動。
剛到了宴會,梁庭宇便看到朱子清後背肩胛的地方刺着一只羽箭,十七抱着她動作慌亂地送往帳中救治。不動聲色的瞟了季炎一眼,梁庭宇有些擔心的看向朱子深。
果然,守在慶帝帳前的朱子深也看到了被十七抱着的受了傷的妹妹,雖身形未動,瞥向他的目光卻帶着冷意。
正在此時,朱子洛也返回到宴會這邊,朱子洛剛才查看到了刺客刺殺的地方,從他父皇中箭到他反應過來,以最短的時間到達刺殺地點,也不過片刻功夫,刺客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一系列動作并且逃離現場,此人身手必定不錯,而且距離目标如此遠,羽箭也能射中,刺客定是有極大的力氣。能同時滿足這些條件的,朱子洛恰好就認識一個人---季炎。
而恰巧刺殺發生時,季炎也并不在現場,朱子洛不得不懷疑季炎,此時盯着他的目光也帶上幾分逼人的氣勢。
季炎注意到朱子洛看着他的眼神不斷變化,面上不悅,“看我幹什麽?我剛去上茅房?路上的侍衛都看見了。”
朱子洛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季炎的手腕,隐隐泛白的關節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以你的身手,來回一趟足夠了吧?”
此刻朱子洛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才像是個久經沙場的将軍,朱子洛眼底的戾氣在梁庭宇看來,跟朱子深發怒時簡直一般無二,忍不住地瞥了眼遠處的朱子深,果然這兄弟兩現在的表情非常相似,冷眼地盯人。
“朱子洛,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不來。”季炎此刻嗓音也沉了下去,說出的話分外無情,“硬要我來鹹城的是你,拉我來秋獵的也是你,如今出了事,找不到刺客,讓我頂罪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吧?”
“證據呢?”季炎頂着朱子洛戾氣四溢的眼神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就因為我要你來,你就……”朱子洛似乎有些痛苦的低吼出聲。
“就怎麽?就殺了你爹麽?”一字一頓得說話這句話,季炎冷漠的側過頭去,不再看朱子洛受傷的表情,明明長得一幅溫和的模樣,說出的話卻跟刀子似的,尤其是對朱子洛來說。
站在一旁的梁庭宇注意到季炎臉色有些發白,手腕微動,似乎是痛極,忙開口道,“厲王殿下,無憑無據還是莫要亂給人扣帽子的好!”
聽到他的聲音,正在僵持的兩人同時轉頭看他,尤其是朱子洛目光中還帶着殺意。梁庭宇略感無奈,他今晚真是倒黴,這一個兩個都要殺他?
“不用這麽看着本皇子,”忽略朱子洛殺人的目光,梁庭宇淡淡開口,“方才慶帝中箭之時,本皇子恰好也在茅房,”說着對朱子洛龇牙一笑,略帶挑釁。
朱子洛面上一松,還是有些将信将疑,威脅道,“倘若你敢對本王說謊,本王一定親自動手了結你。”
梁庭宇沒好氣的瞥他一眼,“愛信不信,本皇子就是看不慣你這種只憑空猜測,就要給人定罪的行為,”微揚下巴,示意季炎的手腕,語氣中帶着嘲諷,“而且季将軍的手腕好像快被你給捏斷了!”
朱子洛手上的力道下意識一松,轉頭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的季炎。
手腕上的禁锢一松,季炎便一把甩開朱子洛的手,“厲王殿下,既然清楚不是我所為,那我便先回去休息了。”随即不再停留,轉身,幾個眨眼間身形隐末在帳篷中。
被掀過的門簾晃了幾晃,直到完全平靜下來,朱子洛才怔怔轉開視線,忽略站在一旁的梁庭宇,朝朱子深的方向走去。
相比剛剛現下局面已經盡數穩定下來,四處巡邏的侍衛相比之前再加嚴格。
梁庭宇站在原地略加思索,還是有些不放心,往十七守着的帳篷走去。
此刻,在帳內醫治的太醫尚未出來,朱子清的情況也不知是好是壞。十七就守在帳外,一動不動,低垂着眼怔怔看着地面。
梁庭宇看着十七的模樣,心中有些難受,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只好陪着他靜靜地等待太醫的結果。
“她撲上來,那箭本是射向我的!”梁庭宇側頭,十七的聲音幾不可聞。
可他卻聽得清楚,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只輕輕拍拍十七的肩膀。
……
一直到了後半夜,提心掉膽的衆人才松了口氣,慶帝跟公主都沒有什麽大礙,只需好好休養就是。那只箭由于距離慶帝有些距離,雖是兇險,卻也未傷及性命;至于公主身上的箭,穿透了肩胛骨,卻也未及要害。
兵慌馬亂的前半夜,等到确認慶帝跟公主都脫離危險,整個氣氛才稍微輕松些。等到确認受傷的兩人無性命之憂,為了安全起見,朱子深直接下令回城,天還未明,浩浩蕩蕩的人馬已經回到了宮中。
當日,慶帝便從昏迷中醒來,在病榻上只吩咐,此後一個月由太子監國,同時必須捉拿刺客,便不再關心朝中事務,專心開始養病。
朱子深雖被立為太子多年,一時之間要完全保證整個朝內正常運轉,卻也十分不易。捉拿刺客的事情只好全權交于朱子洛去調查。
一時之前,所有參加秋獵的人員全部被要求,暫呆家中,無事不得外出,随時做好被審查的準備。梁庭宇也被叫去過數次,只是聽說,朱子洛最後卻也沒找到什麽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