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佛堂夜話
朱子洛一聲冷笑,開口向朱南城,“父皇,依兒臣之見,皇兄不過是小懲大誡,若是兒臣的下屬,早一刀砍了,父皇三思。”
“厲王殿下,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殺人不成?”梁庭宇也面帶不快,轉頭看向朱南城,“皇上,我對厲王殿下帶兵之事,十分感興趣,希望皇上可以成全。”
朱子洛猛得回頭,看着他的眼神帶着殺意,朱南城計劃落空,見兒子一幅要殺人的樣子,忙打斷他二人,“好了!前些日子一直是太子安排的行程,現在也不宜變動,繼續由太子着手安排吧。”
梁庭宇還欲開口,一旁安靜的朱子深突然出聲。
“既然三皇子不滿兒臣的安排,父皇是否要再考慮一下,恰好兒臣最近事務繁忙,無力兼顧三皇子。”
“太子!這是你身為一國儲君應該說的話麽?”朱南城面色嚴厲地看向朱子深,“此事不必再提,你回去便罰跪三個時辰,好好思過。”
朱子深與梁庭宇同時張嘴,想要再說話。
朱子洛及時打斷兩人,“那父皇,我們先退下了!”說完不等幾人反應,一伸手,禁锢住梁庭宇的肩膀帶着他往外走,一邊朝朱子深打眼色。
看朱子深也跟在他們身後出來,梁庭宇尤不死心,掙紮着還想要再開口說話。
“唔。”朱子洛一拳打到他腹部,梁庭宇痛得彎了腰,直喘粗氣,同時也錯過了再開口的機會。
“給我安份點兒!”說着,朱子洛松開禁锢他的手臂,揚了揚拳頭,威脅道,“跟上!”
朱子洛轉身走到朱子深身旁,拍了拍朱子深的肩膀,回頭瞥了眼,見他老實跟在後面,眼帶嫌棄,“皇兄,他這種人就是不揍不老實,不用對他客氣。”
朱子深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自己被拍的肩膀,“好歹是梁國皇子,不好随便動手。’
嗤笑一聲,朱子洛不以為然,聲音帶着幾分輕浮,“真是無趣!就他那德性,打就打了,還委屈他不成?”
朱子深未作聲。
梁庭宇默默跟在二人身後,一時有些無語,當着他的面這麽說他,他不要面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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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慫樣,還敢告黑狀?”側頭瞥一眼他老實的模樣,朱子洛又對朱子深出主意,“皇兄,他害你被罰跪,要不我替你抽他一頓?”
朱子洛最讨厭的人,就是梁庭宇剛剛表現出的那幅樣子,此時看着梁庭宇,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半晌沒有聽見朱子深否認的聲音,梁庭宇腳步一頓,暗道,朱子深怎麽回事?不會真的想要再抽他一頓吧?
“不必!你才剛剛回宮,早些回去休息!”
“嘿嘿,皇兄,你知道了,他之前救過我的命,現在傷有些重,只有太醫才能救他!”說話的語氣過于真誠。依梁庭宇所見,朱子洛應該是無心皇位的。
“恩,早些回去,需要什麽藥材直接派人來取!”
“那我先替他謝過皇兄了,”朱子洛說完,只瞬間,身影就消失在黑暗裏。
梁庭宇看了眼周圍,快到長秋殿附近了,當即轉了腳步,打算回去休息。
“去哪?”朱子深腳步輕移,直接攔住他的去路。
梁庭宇默默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朱子深,“回去休息,你攔我做什麽?難不成真想動手?”
“罰跪!”朱子深定定地看着他。
“你去罰跪,攔我作什麽?”梁庭宇不理,越過朱子深,繼續走。
朱子深伸手學着剛剛朱子洛的樣子,扣住他的肩膀,往盛和宮的方向帶,“一起。”
梁庭宇依然掙紮不開,嘴裏不斷拒絕, “我不去,你這是在公報私仇,放開我,我要喊十七了!”
“真想挨揍?”朱子深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
梁庭宇側頭瞥了朱子深一眼,心中暗自計較,在挨兩腳和跪三個時辰之中選一樣,幹脆地決定選前者,反正每天在習武場也沒少挨打。
“你打吧!打完我回去睡覺!”說着眼睛一閉,一幅任打任罵不反抗的模樣。
朱子深頓時被他這一幅無賴的模樣給氣笑了。
“罰跪,挨完打罰跪?選吧?”朱子深抱臂,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梁庭宇估計了一下自己能成功擺脫朱子深的機率,遲遲沒有開口。
“回話!”低沉地聲音帶上幾分不悅。
……
胳膊扭不過大腿,梁庭宇郁悶地跪在地上,打量一圈所在的佛堂。
此刻已是半夜時分,跪了足有兩個時辰,梁庭宇不适地動了動膝蓋,旁邊的朱子深倒是自從跪下,便是現在這一幅模樣,一直動也未動。
“太子殿下?”試探地喊了一聲,見朱子深沒讓他閉嘴,梁庭宇繼續開口。
“殿下,剛剛為何不讓我開口說話!”剛剛他們二人跪下不久,梁庭宇覺得無聊,打算跟朱子深聊聊天,誰知道一開口,直接被勒令閉嘴。
“有人!”朱子深身形未動,淡淡開口。
“你是說有人監視?誰啊?”朱子深這才轉頭斜了他一眼。
“你不是剛見過?”梁庭宇皺眉想了下,有些驚訝,“是那個太監?”
這麽說來,當初那個太監就是故意為難于他,目的就是讓他跟朱子深勢不兩立。今日那朱南城又極力想讓他接近朱子洛,想來是想要他主動送出財物給朱子洛。
這真是親生的麽?梁庭宇一時有些同情,看了朱子深幾眼。
“不用這麽看着我!”朱子深扭頭看他,笑的陰森,“你應該慶幸,眼光還不錯!”
梁庭宇打了個冷顫,自己是死裏逃生啊!連忙轉了話題。
“你宮中怎麽會有佛堂,你看起來,不像是信這些的?”梁庭宇有些疑惑,指了指他們正跪着的佛像。
“想知道?”朱子深對着佛像閉上眼,聲音懶洋洋地開口。
“不太想…”其實梁庭宇就是想随便聊聊,不過聽朱子深語氣,似乎涉及到不好的回憶,也不再追問。
沒搭理他,朱子深繼續開口道,“專門用來罰跪的。”
“那,這是你父皇修建的?”梁庭宇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我與子清出生時,母後難産,不久他便專門修了這間佛堂,讓我贖罪。”語氣中帶着的嘲諷,沉重的讓梁庭宇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可這種事,怎麽能怪到你身上。”梁庭宇心中不平,不解地問。
“因為我的出生害死了他心愛的女人。”
“那子清她?”梁庭宇剛想開口,旁邊人的氣勢一沉,他識相的收了聲。
“那朱子洛是怎麽回事?”換了個問題,梁庭宇又開口,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深入了解內幕,他自然不會放過。
“像麽?”梁庭宇怔了怔,回憶起他們幾人的相貌,确實十分相像。
“他母妃是我姨母!”
梁庭宇一時有些無話可說,這朱子深真夠慘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皇帝不喜歡他。對他外家來說,無論是朱子深還是朱子洛誰承了皇位,他們都沒有損失,自然會偏向于受寵的那位。
見梁庭宇不出聲,朱子深的聲音有些不辯喜怒,“怎麽?想反悔?”
“我全部身家都給你了,反悔對你有損失麽?”梁庭宇有些惱意,他都這麽有誠意了,朱子深還一直試探他。
“呵呵,蠢!”朱子深輕笑兩聲,低罵道。
“你才蠢!我那是有誠意!”梁庭宇被罵蠢,不服氣的反駁,頓了頓,“可我看朱子洛他好像對皇位不感興趣的樣子?”
朱子深聽了他的話,眼中帶着幾分莫明的情緒,轉頭看他。
“你想麽?”梁庭宇一時怔住,不語。
“有些事情,從出生起就已經注定,由不得逃避!”
佛堂裏面一時有些寂靜。
……
那日佛堂對話後,二人一度未再見面,梁庭宇依然每天被早早喊去習武場練習,只是不見了朱子深的身影。
凡事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到再次被朱子清強迫拉着,到朱子深那裏請求出宮時,梁庭宇也沒什麽意外的情緒。
只是隔了一個月,再次到朱子深,梁庭宇竟然覺得有些陌生,朱子深似乎又長高了不少。
梁庭宇暗暗回憶起,之前十七的調查到的消息,朱子深這些日子,不但在慶雲山深處養了死士,同樣還收服了與梁國接壤邊境的駐守大将,遲将軍,手中有了不少實權,只是距離鹹城有些遠。
梁庭宇靜靜立在一旁,看着朱子清接着朱子深的衣角撒嬌,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起朱子深相較之前的變化,只月餘不見,朱子深身長拔高了不少。他習了兩個月的功夫,身高也比之前長了一些,可是這太子現在竟然還是比他高上大半頭,而身上的氣勢也退去初見的散漫,內斂了許多。
朱子深擡頭看他一眼,也未多說什麽,便同意他們出宮。
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子清又帶着他跟十七到了慶客來,還是之前的包廂。
“公主殿下怎麽了?不開心麽?”朱子清努努嘴,“皇兄他都不出來?”
梁庭宇暗笑,“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去吧?給他也帶些此處的飯菜,公主殿下覺得如何?”
“皇兄用飯向來準時,我們打包些點心回去吧!”朱子清眼睛發亮,沖出門外,揚聲喊夥計,清脆地聲音招來夥計的同時,也招來對面包廂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