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蘇恪氣的一回思居殿就大塊朵頤的吃了許多東西,把嘴巴塞得滿滿的才算将這怒氣遏制下了不少。但,冷靜下來後,蘇恪想了想,司灼的行為與從前大相徑庭,他執意留在這裏,莫不是真的打着養傷的旗號,在調查什麽事情?
想着,一個人臉便從蘇恪的腦海中極速的閃現出來。
“不行,不管司灼的目的是什麽,他必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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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灼在鳳露臺住的很好,雖然蘇恪打着君神喜靜不讓人打擾的旗號,并沒有讓任何人留下伺候他,但宮娥太監們雖然不知自己為何不會對別人提起他,可每日都會在鳳露臺外朝他跪拜,汲取些仙氣延年益壽。而這鳳露臺除了太傅大人每日過來問安外也沒有旁人真的敢進來。
午後,司灼坐在書桌後,青玄正通過太虛實鏡給他彙報一些昆侖的日常瑣事,旁的事倒沒有,只是近日青丘出了些事,青書告假幾日回青丘去了。
“師叔?”青玄在太虛實境裏見司灼良久不答,遂又喚了一句。
司灼看着桌案上還未有描完的畫像,淡淡道:“可是靈狐族的後人回去造了殺孽?”
青玄一聽,忙恭敬道:“師叔真是無事不知。”
“哪裏是無事不知,定數罷了。”
青玄點點頭,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司灼,試探性的說道:“弟子聽青書說過,五千年前青丘內亂,白尾靈狐族的後人仗着自己是上古之族便猜忌打壓其他狐族,引發了內戰,青書的娘懷着他逃跑時動了胎氣,正要遭難時幸虧遇到了您...您和那位殿下,才救了他娘,據說,是那位殿下幫他娘接的生,師叔還替青丘打敗了靈狐族,助紅狐族的領袖青書的爹當上了狐帝。”
司灼的眼一直在那副還沒有勾勒眉眼的畫像上,神色沒有因為青玄的話有任何改變。他只記得那日他剛歷了三萬年一次的天劫在昆侖修養,身上都是傷,十分的虛弱。太白金星路過時順便來瞧了他一眼,并說青丘的事是定數,白尾靈狐族自古桀骜容不得其他,一飲一啄,皆為前定,今日之事天界無法插手,青丘或許也該換一番天地。他原也不上心,只太白金星順便說了一句金蓮花族的連蘇殿下也在青丘時,司灼這才不顧歷完天劫的身體火急火燎的趕了去。
這一去便在青丘外頭瞧見了蘇恪,他的衣衫鞋襪全破了,臉上全是泥土,身上也是,胳膊上似乎還有血跡,身上也很多刮痕,瞧着十分狼狽。但那時的他精神卻十分的好,因為他在頭上給自己綁了條頭巾,正跪坐在地上扒着一個婦女的腿在那兒吐氣深呼吸,吐氣深呼吸的嚷着,旁邊的鍋爐上還燒着一鍋水。他就在青丘裏頭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設了一個結界,在青丘的門口,獨自給一個婦女接生......
司灼在雲頭上瞧着,第一次露出了無奈的笑意,蘇恪總讓他出其不意。
他不大記得當時自己為何會救狐帝,他一向不會管旁人的閑事,更何況此事天界都未插手。他只約摸記得,蘇恪幫那婦女成功接生後,抱着一只皺巴巴的小狐貍有些惆悵的說道:多漂亮的小紅狐,他爹可別在裏頭被打死了。
“師叔?”青玄見司灼似乎是在出神,以為是自己太過唐突,忙喚了一聲,欲要請罪時卻聽司灼道:“那靈狐回去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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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這才道:“當年靈狐族敗了後,靈狐先祖的狐尾便落在了狐帝手中,據說此尾彙聚靈狐一族所有的靈氣,得到它是件極大的法器,這次那只靈狐回來就是為了這條狐尾。”
司灼沉默了一瞬,才問道:“那只靈狐此刻在哪兒?”
“被狐帝下令關在寒潭裏,因念着他是靈狐族唯一的後人,并未要他性命,況且,他的混沌之劫已要到了,本來十多年前就已該歷劫,他卻尋了一個凡人的屍體附身躲了過去。”
青玄還要再說,司灼卻擡手示意,他這才住了口,只聽司灼吩咐道:“将這封信交給狐帝,讓他将那條狐尾給那只靈狐,助他渡那混沌之劫。”
“什麽?”青玄驚訝,卻見司灼已将信封通過太虛實境落在了自己手中,他這才驚覺自己方才失言,忙收了聲,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叔為何幫那只靈狐?況且那狐尾是青丘至寶,狐帝可會願意?”
司灼輕輕的擡眼睨了青玄一眼,原只是淡淡的一瞥,卻讓青玄頓覺冷汗直流,忙不多問,只恭敬道:“弟子明白了。”
司灼這才道:“去吧。”
青玄應了聲是,想了想,又問道:“師叔的傷好些了麽?”
“已無大礙。”
青玄面露喜色,忙道:“那師叔歸期幾何?”
“待我将他安頓好...”司灼輕語。
青玄沒有聽清,“師叔?”
“本君還有些事物要處理,時機到了自會回來,下去吧。”說着,司灼一揮手撤了太虛實境。
室內頓時安靜如初,司灼看着桌案上未有完成的畫像,這才又拿起筆輕輕的勾勒,待到那肆意飛揚的笑容再度出現在眼前時,他才将筆輕輕放下,凝望着這畫像...
那時他倒是忘記問蘇恪為何會出現在青丘,為何會那麽巧的遇到青書他娘。只知道那日過後,靈狐族大敗,青丘有了新的狐帝和狐後,乃是青書的爹和娘。而自己的床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很像靈芝的東西。但,原本日日來昆侖的蘇恪卻自那日後竟有好長一段日子沒來。
床頭上的東西是玉膏,乃一種神藥,吃了可助歷劫之人頃刻間恢複元氣,但這種藥長在青丘一迷榖樹藤下,要取此藥,必得動用大法将迷榖樹挪開才行。然那樹卻是天生地長,除非你法力通天,否者誰也挪不了分毫。
後來,狐帝同狐後去蒼梧拜謝蘇恪,轉而來昆侖拜謝司灼時,司灼才從他們侍奉的人嘴裏聽到,有狐貍看見那日青丘大亂時,竟驚擾了那萬萬年不曾動過的迷榖樹藤,于是它自個兒挪了挪方位。據那狐貍說,它瞧見一個人趁那樹藤挪位置時鑽了個空子往土裏去,惹惱了那樹藤,于是便獨自在那裏和那些樹藤打鬥。
狐帝也證實,那迷榖樹藤下埋長着的天上地下唯一的一支玉膏自那日後就不見了,也不知三界中誰的心竟有那麽大,居然冒着莫大的危險趁着青丘大亂時去盜那神藥,若不是那迷榖樹自個兒挪了挪位置,他鐵定會被那些樹藤癡纏的萬萬年動彈不得,到時候,需要那玉膏之人怕是都自愈了,那人當真也是閑的慌。
聽了狐帝的話後,司灼明白蘇恪為何很長一段日子沒來昆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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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往事,司灼略垂了垂眸,又看着桌案上的畫像,蘇恪笑的那樣肆意飛揚,想來這凡間這麽些日子,他竟未有再見蘇恪露出過這樣的笑來。
“君神的傷可好些了?”蘇恪不知何時已負手站在門外,瞧着書桌後臉色似乎有些沉悶但又似乎沒什麽表情變化的司灼,帶着些輕佻的口吻問道。
“沒有。”司灼擡起眸,如是道。
蘇恪暗裏不由的咬牙切齒,幾步走過來,睨着他道:“依朕看,君神還是早些回昆侖較好,凡間畢竟是污濁之地,哪比得上仙界高貴雅致。”
司灼對蘇恪挑刺的話并不介意,“皇上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君神麽?朕想着今日花園的花開的很好,君神若沒事,不如陪朕賞花如何?”蘇恪揚着頭道,他以前就十分希望司灼能和他一起賞花,然司灼是個對什麽都不在意的人,更別說那些沒有修煉成精的花花草草了。
司灼見蘇恪臉上表情有些奇怪,略垂了下眼後竟然道:“皇上既然有興致,好。”
蘇恪怔住,他原本只是想抒發抒發,但沒想到他竟會答應。
如今剛入秋,禦花園裏的花大多凋謝,只有菊花獨立,滿園的菊花開的異常嬌豔。蘇恪屏退了所有下人,只和司灼一塊兒欣賞。但司灼的眉眼裏是沒有別的神色的,只蘇恪瞧着這些花跟寶貝似的十分珍愛。雖然他已是凡人,但卻沒忘記自己本相曾是金蓮,乃上古之族,更是這花族的祖宗。好吧,是花族祖宗的直系後人,還是最後一個。
“你養過花麽?”蘇恪不知怎的,與司灼一起站在這菊花叢中,竟不由的問出這句話來。然而沒想到司灼竟還回道:“養過。”
蘇恪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養花可比不得養別的東西,一不留神就會養死,花在養花上的心思可比養其他東西的心思要多的多。
“五萬年前,曾經養過一朵,也是唯一的一朵,我的那朵花十分的嬌貴,不願曬太陽卻也不願待在太陰涼的地方,不愛喝水,只喝菏露。所以,我只好每日在樓閣中挂上帷幔,讓陽光從帷幔中透進來曬在它的身上,每日清晨便去采集菏露給它澆灌;它舒服了便會沖我伸展一下它的花瓣,若不舒服便會把花瓣收回去合作一團,任我怎麽哄它,它也不肯出來。”
蘇恪從司灼平淡無波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對那株花的喜愛,遂震驚的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來,倒不是他誇張,只是他認識司灼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他喜歡過任何東西。不過聽他這話的意思,那朵花大概已經生靈可以修煉了,怎的後來沒了?
蘇恪這樣想便這樣問,也難得司灼竟也願意回答,“我與它命格相沖,不能留它在身邊,故而轉贈了他人。”
能與一朵才剛生靈的花命格相沖?
“喔,看來君神是連一朵花都留不住的人。”蘇恪拖長聲音,揚着脖子道。
司灼看着故意怼他的蘇恪,面上仍無旁的表情,口裏卻道:“不是留不住,是不能留。”
蘇恪從他的口氣裏竟聽出了一絲心疼的感覺,他倒沒想到司灼會對一朵花有如此情感,怎麽當初就沒對自己這朵大金蓮花動動心呢?蘇恪發現自己想遠了,忙甩甩頭,然而卻又聽司灼道:“動過。”
蘇恪怔愣在當下,方才他所想之言并沒有說出來,那司灼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他正要問,卻見司灼已擡腿朝前而去,便鬼使神差的跟上去,瞧着他那略微單薄的身影竟未有再上前,只像從前那樣保持着兩三丈的距離跟在他的身後,一路跟回鳳露臺。
待蘇恪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又這樣時,他人已經再一次站在鳳露臺的內室了,而司灼正在他面前寬衣。
蘇恪忙倒抽一口冷氣後退了一步,但已經來了,話卻要說清楚,遂控制住拔腿要跑的動作,道:“司灼,咱們也認識幾萬年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我感激你沒有揭穿我的身份,沒有把我抓回天宮。真的,很是感激。”
司灼寬着衣,不鹹不淡的說道:“不必謝,您如今的身份,就算帶您回了天宮,天帝也奈您不得。”
蘇恪撇撇嘴,仍是嚴謹道:“咱們攤牌吧,你的目的既然不是我,那麽應該就是別人,是誰?不管是誰,也請你回你的神界去研究。”
司灼的手指頓了頓,背對着蘇恪,問道:“皇上在對本君下逐客令?”
蘇恪瞧着他寬下月白錦袍,只一件紗衣披在身上,那紗衣透明的能将他的肉體在若隐若現中瞧的一清二楚,這視覺沖擊比直接瞧見肉體更讓人覺的震撼。然蘇恪只多看了一眼,而後斬釘截鐵道:“是。”
司灼卻在此時突然轉過身,蘇恪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他前面竟然沒有系!他的身體,從雪白的脖頸到健碩的胸肌,從胸前那兩粒鮮紅的茱萸到緊致的腰腹,再從腰腹到那長着濃密森林的下*體,都被蘇恪看的一清二楚。然司灼卻只是這麽淡淡的,無任何表情的對他道:“本君恐怕還要多叨擾些日子。”
蘇恪的背脊砸在門板上,繼而一個轉身,卻忘記開門直接撞了上去,直撞的眼冒金星才打開門咬牙切齒的沖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的蘇恪是不是腦子缺根筋啊,居然在看到玉體的時候跑了跑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