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驟然落水,蘇恪只覺的一陣耳鳴,眼前景象盡是一片悲涼,無數黎明百姓皆都睜大了瞳孔在水底掙紮着,想要嘶吼卻因為灌入口鼻的海水而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見無數婦女抱着孩子,無數男人抱着婦女,無數孩子拉扯着父母,無數父母舉托着孩子,臉色是驚詫後的驚恐再是驚恐後的絕望。
蘇恪神色一凜,忙要撚着避水訣一飛而上,然司灼卻更快他一步,還不待他撚決便拉着他飛身而上立于海面之上。汪洋的大海與渠水河接洽,只翻騰的昏天暗地,水勢一發不可收拾。司灼施法控制海水,使海水朝兩邊分去,幸存之人瞧見海水驟然分開,皆往中間那道唯一的幹涸之地湧來。
此時,那鲛人慢慢的浮出水面,臉頰上的暗紋愈發璀璨,嘴邊的笑容更是看的人頭眼發昏,他輕輕一張嘴,露出了倒三角的牙齒,緊接着那魅人心神的聲音再次響起,直聽的蘇恪神思全無。只見那鲛人複又擡起手指着蘇恪,蘇恪便又像魔怔一般站在海面上朝它一步步的走去。
然這時,那鲛人卻對司灼道:“你若救他便施不了這分水術了,司灼,你覺的那些凡人能在水中待多久呢,恐怕不過眨眼間就能淹死不少吧,你瞧,下頭已經有不少的屍體了。”
司灼看着海面下驚恐的凡人,神色仍未有絲毫變化,只張口不知念了個什麽口訣,蘇恪腰間的那條碧色發帶便又飛了出來将其拴住,而發帶的另一頭卻栓在了司灼身上。現下,蘇恪饒是再往前走,也只能略略擡腿,無法前進。
那鲛人一見,眼中頓時充滿火星,仰頭一聲高叫,那海水便又從兩邊呈龍卷風般一躍而起,眼看着就要将司灼分開的陸地再次淹沒,卻見司灼一手掣出冷劍,一手将腰間發帶一拉便把蘇恪抱入懷中。
此時,蘇恪周身卻金光大盛,穹淩一聲龍吟現出龍身盤旋在蘇恪周圍,張揚着龍爪與司灼四目一對後,咻的張開龍口将蘇恪輕輕含入口中繼而一把丢到了自己背上,這才對司灼冷冷道:“皇上自有我保護,君神還是趕緊解決眼前之事吧。”說着,穹淩不待司灼開口便馱着蘇恪飛向遠方。
那鲛人見蘇恪走了,忙要去追,卻被司灼冷劍中的寒光一掃,頓時後退數步,身後魚鱗被掃落了不少。他忍着疼尖聲笑了起來,“他去哪兒我必跟到哪兒,我要的不知他的血,更要他的精魂!”言訖,那鲛人将魚尾往水面猛地一撲,只見海水如海嘯般不分方向的再次翻滾,眼看着就要将司灼分開的那塊陸地再次淹沒。司灼卻趁此飛向水端,将冷劍橫在空中,聚一身真氣大念法訣,頃刻間,即将吞沒人群的海水在半空中凝聚成冰,海底衆人皆被凍在當下。司灼見此,總算松了口氣,此法可保的燕州生靈兩個時辰的性命。
“司灼,想不到你這麽厲害。”那鲛人笑着誇贊,卻見司灼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而他卻又将笑容放大,“六百年前的事我也略有耳聞,聽說你為了救你師兄為了護住昆侖山脈,傷了元神?可我瞧你哪裏是傷了元神這樣簡單,怕是你的元神中少了一縷精元吧。”
司灼不語,淡漠的眼神中漸漸浮現出了一絲殺氣,那絲殺氣讓那鲛人看的渾身忍不住的顫栗,司灼這樣萬萬年沒有表情的人,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人,突然露出一絲殺氣,竟叫人一看便覺的甚為駭人。
那鲛人再不遲疑,他知道已自己現下的能耐不是司灼的對手,但若要殺他,此刻的司灼也沒有那個能耐!然而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司灼對打的力氣上,遂一張口吐出道道如雲般純白又如鐵般僵硬的白绡,将司灼困在裏頭,繼而一個飛身,追趕蘇恪而去。
蘇恪還趴在穹淩的背上,待回過神來時,先是覺的頭痛欲裂,緊接着方才發生之事便剎那間湧入腦海之中,他只記得自己被淹沒在了海底,後來司灼帶他飛出海面,緊接着那鲛人便出現了,之後的事便記不得了。蘇恪知道,又是那鲛人的聲音在作祟!
“你帶我去哪兒?”司灼見穹淩直往前飛急切的問道。
穹淩未有停下速度,只道:“回京安,皇宮有靈氣,等閑妖魔進不來。”
蘇恪喝道:“快回去,我要去殺了那鲛人。”
穹淩口氣淡漠道:“你不是說這是他們仙神族的事麽,你湊什麽熱鬧,更何況,你打得過那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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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恪急的懶得跟穹淩解釋,只喝道:“朕命令你回去!”
穹淩張口響起一聲嘹亮的龍吟,繼而停在雲層上,偏着頭不滿的冷喝道:“蘇恪,你在命令我?”
“廢話!”言訖,蘇恪又耐着性子道:“穹淩,那鲛人的绡牆,除了五行劍和他的血,誰也解不了,他一定會用绡來纏住司灼,我們先回去看看情況如何;再說了,我們能幫一把那些仙神,讓他們感受下挫敗不也挺好麽。”
穹淩聽聞此言,驟然轉了方向,但口裏仍舊冷罵道:“少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就是為了司灼!”
蘇恪懶得跟他饒舌,這不是為了誰的問題,這是自己不去找那鲛人,那鲛人也會來找自己的問題,到時候他一催動绡牆,自己沒有五行劍在手,便奈何不了他!
此時此刻,渠水河畔的青玄師兄弟四人正與那虎頭魚尾怪打了個平手,他們萬萬沒想到,那虎頭魚尾怪的法力較之先前長了不少,不禁能使他掙開司灼的鎖鏈,竟能與他四人打個平手,然而方才在司灼面前他卻未有盡全力,想來卻是別有目的。
“你還有同黨?”青玄肅穆問道,那虎頭魚尾怪不答,只持着長刀嘲笑不已,待笑聲止後,複又提着長刀朝他們砍來。青玄四人合力阻擋,卻見那虎頭魚尾怪的身後不知為何驟然升起一團灰氣,慢慢的那灰氣似乎成了個人形,他站在那虎頭魚尾怪的身後為他助力,然青玄等還未有看清,那團灰氣便猛地掃來,将他們卷入那官道之中沒了蹤跡。
虎頭魚尾怪見那灰袍人幫他,不由得朗聲大笑,然卻在大笑将止的那一瞬間,被一道寒氣從身後猛地穿過魚尾,他頓時一愣,繼而垂頭一看,驚恐的大叫出聲,他的魚尾他的魚尾竟被活生生的削了下來。
“啊.......”那虎頭魚尾怪痛苦大叫。蘇恪卻站在穹淩的龍身上,手持一把碧色長劍,嘴角挑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長劍上還冒着腥腥血氣。
“鲛人的魚尾果然是他們的致命之地。”蘇恪擡起劍,眼角餘光瞥着那倒在渠水河面上再也站不起的鲛人,不急不慢的說道。
那鲛人倒在水面上不可置信的指着蘇恪,痛苦的嚷道:“你,啊...你,你怎能這樣輕易的削掉我的魚尾,怎能,怎能?”
蘇恪瞧着手中之劍,站在穹淩的龍身上居高臨下的望着他,“你知道這把劍是誰的麽?是昆侖上任君神靈虛君神的,此劍的威力雖沒有五行劍那麽霸道,卻也是王道之極。”
“你,你....”那虎頭魚尾怪口中吐出鮮血,求救似的大嚷,然而那灰袍人卻沒有回來救他。他驚愕不已,眼珠一動,卻見蘇恪提劍飛身而來,他欲要隐身躲過,然那把碧色長劍卻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穿透他的心窩。他怔愣着看着前方,此時,那鲛人聽到他的呼聲方飛速趕來,然而卻看到那虎頭魚尾怪對他露出了最後一個寵溺的笑容,緊接着便在蘇恪的劍下化作一團飛灰。
“啊.....”那鲛人抱着頭不可置信的呼嘯,他一呼嘯,渠水河不由的開始卷起波濤,空中再現驚雷,“蘇恪!啊!!!”
蘇恪提劍躍下,幾步飛躍到河畔礁石之上,施法撚決欲要召喚出五行劍,而此時,景照帶着海東青終于飛速趕來,眼見蘇恪欲要取劍,遂驚愕道:“蘇恪,司灼方将滿城百姓凍住了,此刻取劍,渠水河大作,怕是會沖毀那些冰人啊。”
蘇恪凜目,高聲嚷道:“可此刻還有別的法子麽,司灼都被困在绡牆裏了。若百姓真因此喪命,那我便追到地府,讓閻君将滿城百姓的魂魄還我就是!”話一落,蘇恪雙臂一揚,河中驟然暈開一片紅火之光,那光芒如烈日般炫目,直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那鲛人見蘇恪撚決召喚五行劍,心慌不已,遂猛地飛向蘇恪,然而卻被穹淩和景照合力擋住。不多時,只見河面上蕩起一個漩渦,一把通體泛着紅火之光的五行劍便從那漩渦中驟然飛出。蘇恪手臂一揚,五行劍便已握于手中。
此時,渠水河便如決堤一般,水勢朝四面八方噴湧而出,無方向的四處亂湧,沖垮了山川丘壑。
司灼還困于绡牆之中,驟聽這動靜,眉頭一皺,忙閉目施法,不多時,他身後便呈現出一道五光十色的豔麗之光,那光芒直達蒼穹,絢爛非常;待一聲高昂後,司灼現出了本相,乃是一只高貴漂亮的讓人只能仰視膜拜的鳳凰。本相一現,法力無邊,這绡牆再困不得他,待司灼出得绡牆現回人身時,口中卻再次吐出一口血來,而他卻顧不得許多,飛身朝渠水趕去。
那鲛人雖先前得了蘇恪的血恢複了魚尾,但法力終究因天劫而喪失了不少,除了那迷人心智的聲音和绡牆以及那作弄大水的能耐,其餘的并未有什麽過人之處。然他的聲音和白绡在五行劍的紅火之光下傷不得蘇恪分毫,這渠水河雖然大作,但蘇恪卻也不在意。
有五行劍在手,那鲛人果然不是蘇恪的對手,不過數十招已被五行劍刺中多個地方,此刻已倒在水面上掙紮,身體裏的血正在一滴滴的朝外流出。
蘇恪盯着他,道:“你殺了那麽多人,總得償命吧!”說着,蘇恪欲要撚決讓五行劍送他一程,卻聽他突然媚聲道:“你當初不也殺了那麽多人,你為何不去償命?”
蘇恪驟然住手,神色難看,穹淩和景照都堪堪盯着他。而那鲛人卻又魅惑的笑道:“你當年搗毀昆侖山脈殺了靈虛君神,昆侖山脈受損,使得山川丘壑塌陷,無數黎明百姓一招喪命魂飛魄散,那慘象比起我造下的孽怕是不值一提。你如今還有什麽顏面活着,有什麽顏面享受這凡人至尊的地位?”
“你住口!”
蘇恪還未有開口,穹淩卻率先嚷道。
那鲛人涼涼的笑着,帶着恨意不甘心的又道:“你被關入幽冥殿,本已灰飛煙滅,元神中卻留下一縷精魂得以借凡人之軀重生;然你只有一縷精魂,若重生也該五識盡喪,落得個癡傻下場,但你不僅五識未喪,竟還留有法力,蘇恪啊蘇恪,司灼待我竟如此不公平。”
蘇恪覺的這鲛人的話有些奇怪,這和司灼有什麽關系?蘇恪正要問,那鲛人卻趁此時機一躍而起,帶着淫靡的笑意,将魚尾一揚,無數魚鱗生出暗刺猛地掃向蘇恪。蘇恪未有注意,竟被重重擊中,向後躍出數丈,倒在河畔蘆葦下,周身頓時湧出無數個小孔,冒着細細密密的血珠。他這才知道自己中了這鲛人的計,本是幾句無關緊要的廢話卻因為他用了‘司灼’二字,而讓自己松懈,以至于讓這鲛人有機可乘。
司灼啊司灼,你真是我的克星啊!
“蘇恪!”景照嚷道,朝蘇恪飛去,穹淩現出龍身擋住那鲛人,然那鲛人卻張口吐出白绡将穹淩和景照通通纏住扔向遠處,令他們不得動彈,繼而飛向蘇恪。
蘇恪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癱倒在地,他竟沒想到,這鲛人的魚鱗竟這樣厲害,竟讓他一時間緩不過氣來,無法施展五行劍。此時,那鲛人朝他飛來,趁此張口吸取蘇恪的精魂,然就在他張口的一瞬,五行劍突然而起将他擊出數丈,緊接着,劍柄便被飛身而來的司灼握于手中。
蘇恪大驚。
作者有話要說:
乃們今天剁手剁的怎麽樣?舒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