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穹淩見他确實沒事,這才松了口氣放下他,只嚷道:“為何不追?”
蘇恪看了下手中的人眼,再定定的看了看前方,淡淡道:“窮寇莫追。”
穹淩冷哼一聲,“下次打架別找我!”說着,一個轉身,人已不見。
蘇恪這才反應過來,穹淩受了傷,看方才那樣傷的還不輕,忙對着空氣問道:“你的傷如何了?讓我給你瞧瞧,出來啊,穹淩?阿淩?淩淩?”叫了幾聲,無人應答,蘇恪抿唇搖頭,順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帛,将那只暗藍色的人眼裝了進去,可一擡頭,卻唬了他一跳。
青書正持着劍在大門口,渾身都濕透了,但仍一臉嘆服的盯着他。
蘇恪忙把那只人眼往背後藏去,青書卻率先開口道:“我都瞧見了,您真厲害。”
蘇恪瞧着青書一副愣頭青的模樣,無語道:“你怎麽在這兒?你的三個師兄都去渠水河了,你怎麽沒去?”
青書偏着腦袋往蘇恪身後看,随意答道:“大師兄讓我留在燕州保護一城的凡人。”說着頓了一瞬,繼而又神神秘秘的說道:“方才我們都被淹在水底,幸好有您,我查探看一下,大家都沒事,您放心。”
蘇恪拍了下額頭,這下好了,該瞧見的不該瞧見的這個青書都瞧見了。果然,不等蘇恪開口說什麽青書便喜滋滋的說道:“我就說您是殿下,您還不承認,您的五行劍,原是我師叔的,不過,真的是您搶的麽?我以前聽師叔說,是他送您的。”
青書那一臉的求知欲讓蘇恪頭疼,總覺的這孩子的關注點似乎不對。對于他的話,蘇恪也不否認也不承認,只略思索了一瞬,便将那只包裹在布帛上的暗藍色人眼遞到了他手中,道:“這個,你待會兒交給你青玄大師兄,就說是你剜下來的。”
青書震驚,忙推了回去,搖頭道:“不能,這是您打下來的,是您的戰績,我怎麽能受。”
蘇恪又推了過去,仔細道:“您看錯了,這不是朕打下來的,是朕的護脈金龍打下來的,您貴為上仙,當知道每朝皇帝都會有他的護脈金龍對吧,這就是朕的護脈金龍為了保護朕打下來的。”
青書剛要反駁,蘇恪的臉色便徹底沉了下來,語氣也涼涼的,“照我說的做。”
青書盯着他,思索了一會兒方道:“我明白您的身份不能暴露,您放心,我知道怎麽跟師兄解釋。”
蘇恪聽他這麽說,才緩和了臉色和以往一般。
“朕累了,得去歇息了,上仙自便吧。”說着,蘇恪轉身,略踟蹰了一下還是将那小綠瓶拿出來丢到青書手裏,“還有這個,它退的渠水。”言訖,便閑步朝廳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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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有出聲的穹淩,突然冷冷的問道:“你不怕他出賣你?”
蘇恪已走進室內,換下濕透的衣衫,正裸着身體找衣裳;穹淩見此,忙轉過了頭,蘇恪卻道:“他不會的。”
“為何?”
蘇恪一只腳踩在地上一只腳提起來正搖搖擺擺的穿着亵褲,聽穹淩難得發問,便多說了兩句,“這孩子是我接生的,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他爹娘而是我,自然對我有一種不一樣的感情了。”
穹淩冷着一張臉,聽蘇恪說的這樣不要臉,一時間竟找不到話反駁,半晌後才冷聲道:“和司灼一起?”
蘇恪穿褲子的手頓了頓,沒有做聲。
穹淩瞧他這反應就知道了答案,冷哼一聲,“你不怕他出賣你,莫不是心裏有別的想法?”
蘇恪笑着随口道:“我能有什麽想法,你天天和我在一起,我有什麽想法還能瞞過你?”
穹淩冷哼一聲,又道:“你明知這事如果青玄他們解決不了,一定會請司灼來,你不回宮,悄悄潛回來,莫不是就在等司灼來?”
蘇恪仍是笑道:“我瘋了麽,如果被司灼知道我還沒死,他不得殺了我啊,我可不會那麽傻。”
穹淩一聽蘇恪這口氣,心中更不是滋味,“哼,你如今可是人間帝王,就算司灼知道了又如何,憑着你如今這個身份,他也不會傷你,所以你才不介意留下。”
蘇恪翻了個白眼,直起身子無語道:“你愛怎麽說怎麽說吧,你開心就好。”
穹淩嘴角挂着抹嘲意,卻不再說什麽,欲要閃人,卻聽蘇恪漫不經心的問道:“傷真沒事?”
穹淩駐足一瞬,語氣好了些許,“那些绡太厲害,方才為了掙開它們,我傷了元氣,怕是要在虛空中修養一段時間,這期間不能保護你了。”
蘇恪提着褲腰轉過身對他道:“無妨,你沒事就好,若需要什麽藥材,或是想吃些什麽盡管跟朕說。”
穹淩哼了一聲,道了一句:“你別再有危險就好,凡事讓青玄他們去做就是,若他們解決不了,自會讓司灼解決,你用不着操心,別忘了你只是個凡人皇帝。”說完,穹淩便消失不見。
蘇恪還裸着上身,褲腰帶的帶子又系錯了,瞧着面前的空氣,道:“真是比太傅還啰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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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幾人回來時就見到青書提着劍拿着那血紅的布帛站在衙門口等着他們。瞧青書沒事,青玄才放下心來,起先一張俊臉都因擔心而扭曲了起來,奈何渠水河大作,又不能立刻趕過來,當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見青書和滿城百姓無恙,才放下心來。
“青書,你手中是何物?”青禮跟在青玄身後,卻先看見了青書手裏拽着的東西,言語雖急,但語氣仍有種彬彬有禮的感覺。
“三位師兄,我将那怪的眼剜了一只下來。”青書極其認真的說道,将那布帛提了起來在青玄三人面前晃了晃。
三人互相對視,均有些不可置信,青習更是板着張古銅色的臉,問道:“青書,真的是你?”
青書點點頭,将布帛放在手上揭開,緊接着那只暗藍色的人眼便展現在三人面前。三人看了,均不約而同道:“原已是修成人身。”
青書搖頭,“我剜的時候它還是虎頭魚尾的模樣,只是不知為何剜下後就變作了一只人眼。”
真是奇了怪了,于未修成正果的妖邪而言,通常只會剜下人眼顯出妖邪的本相,從未有見過剜下本相之物變成人之物的。
“大師兄,我看這東西沒這麽簡單,我三人和小綠瓶加起來均不敵他,怕是要告知師叔才行。”青禮在一旁溫聲說道。
青玄搖頭,表情亦有些凝重,一雙劍眉緊緊的蹙在了一起,“師叔在閉關,不能打擾。”
“不過就是一個怪物罷了,青書既能剜下他一只眼睛,說明它亦有什麽致命缺點,與我們說說,你當時是怎麽拿下的?”一旁的青習仍是板着張臉問道。
青禮對青習這話不贊同,擰了下眉,聲音卻仍舊溫和,“這可不是非比尋常的怪物,它的水上之法,我們誰也奈何不得。”
青玄揮手打斷他們倆,“先聽青書說。”
這下倒是将青書問倒了,但又不能将蘇恪供出來,只得硬着頭皮道:“我也不知,只當時渠水突然淹至燕州,我被沖在水底沖急了,手卻突然碰到個什麽物什,一看,竟然是小綠瓶;我也沒想那麽多,立刻念起退水訣,将那水退了,退至一半時那怪突然從我背後襲擊,我一着急反手就是一劍,哪知正中它眼睛,它吃痛,就逃了。”
青玄盯着他,總覺的他神色有些古怪,卻又沒有什麽太大的古怪之處。
“照青書這麽說,是他運氣好罷了。”青禮理了理青書的頭發,連嘆氣也溫和。
青書沖他三師兄笑了笑,繼而瞧着大師兄那副将信不信的表情,心裏更加沒底,卻也只有咬定這個說法不放。
彼時,蘇恪正躺在榻上喝着茶吃着點心權當休息,接着用密音聽見青書的話不覺莞爾,這孩子倒是頗有意思,沒信錯。
景照抽了個空隙跑回來看蘇恪,見他沒缺胳膊沒斷腿的躺在榻上吃喝,才略松了口氣。
蘇恪瞥着他主仆二人狼狽不堪的模樣,端着茶杯坐起來,揶揄道:“沒出什麽力,光喝水去了吧。”
景照還未答話,海東青便撲棱着翅膀飛到他肩上站定。蘇恪也不嫌棄它濕漉漉的一身羽毛,施了個小法術,将其烘幹,海東青忙高興的手舞足蹈,“主人不會這烘幹法,我就知道皇上會。”
“你家主人懶成那樣,你可得勤加修煉,日後好保護懶得要死的他。”
海東青聽聞,很是正經的點了點頭。
景照卻不跟他饒舌,徑直問道:“怎麽樣?”
蘇恪省略過程直接将結果跟景照說了一句,繼而又慵懶的靠在榻上,道:“我實在是不知那是個什麽東西了。”
景照也是皺着眉,轉念一想,問道:“你之前說過,那怪需要那麽多人血是有什麽沉疴舊疾,而你的血卻又是無比稀有的,所以他才會要你,但今日一番打鬥,那怪的實力全然不像有什麽沉疴舊疾啊。”
蘇恪喝茶的動作停滞一瞬,繼而盤腿坐正身子,雙手捧着茶杯,道:“你的意思是,它是為了別人?”
景照點頭。
蘇恪一手托着腮一手仍捧着茶杯,神色微凝,“為了別人?需要人血人心...”
景照沒聽清他在嘀咕什麽,只道:“難道青玄他們也不知那怪是個什麽?”
蘇恪放下托腮的手,轉頭道:“瞧那四個後輩的模樣,像知道麽?”
景照聽聞,一屁股坐在榻前的繡墩上,自暴自棄道:“這下可好,那怪得怎麽除才是。”
蘇恪瞄着他,漫不經心道:“這事自有青玄他們受着你急什麽,更何況,朕這個皇帝都不急,你着的哪門子急?”
景照一聽蘇恪說這樣的話便很是郁悶,“你莫不是想打退堂鼓吧?”
蘇恪放下茶杯,瞧着景照郁悶的模樣,啧啧道:“我可從沒說過我要盡力啊。”
景照見蘇恪說的這樣輕松惬意,随時都有可能拍拍屁股走人,心急火燎的說道:“目前這境況,此事只會越鬧越大,到時候你不管,我擔心你的子民們都會跪在你宮門口求你管。”
蘇恪對景照的激将法一點也不在意,只略嘆口氣道:“憑他多少人跪着,我也不介意,只是...得将五行劍弄回來。”
聽蘇恪這樣說,景照才放下了心,要把五行劍弄回來,就只有除掉那個東西。
“你先去衙門看看青玄他們有什麽動作,順便幫我提醒松鼠,讓他好生照料太傅,今日的情況絕不可出現第二次!”
“沒問題。”說着,景照帶着海東青一臉喜色的朝衙門飛奔而去。
此時,知府衙門正堂內,只青玄師兄弟四人在,宋知府将太傅打暈抗走,現下還沒回來。此刻,只他四人盯着那只暗藍色的人眼讨論着是何物,但觀其神色卻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景照公子,不知你可認得那怪?”青玄擡起頭恰好見景照和海東青一起走來,遂端正身子開口問道。
“不敢,在下也不過是個修成的末等散仙,衆位上仙都不知,在下就更不知了。”說着,景照看了眼那布帛上的暗藍色人眼,配合蘇恪的說法,這确實是有些奇特,只是,若将蘇恪的血說出來,興許他們會有什麽突破,只是這卻又是萬萬不能的。
不過...
“這怪作害燕州也有不少時日,殺了不少人,均吸幹了血掏出了心。據在下所知,物若要快速修煉成妖需喝人血吃人心,妖若要快速增長修為需喝人血吃人心,魔若要快速升級練氣也需喝人血吃人心,人血人心對妖魔來說絕不比太上老君的仙丹差,且更甚。但凡事總有定數,若提升修為,無論是何妖魔,只需七七四十九人便就夠它消化了,但看那怪如今的勢頭,怕是別有所用。”
青玄等人聽了景照這番話,頗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
“大師兄,那究竟是何物?”青禮文質彬彬的開口溫聲詢問道。
青玄起身,負手踱步,半晌後仍是微微搖了搖頭,但卻道:“雖不知他是個何物,但依景照公子方才的話來說,此怪應該是有何沉疴舊疾或重傷難愈,所以才需更多的人血調和,只是方才一戰,你我均看見,它不像個有病有傷的,那既然它沒病,那便是它的同黨有病了。”
“那依大師兄的意思?”青禮如看到了希望一般,神色微展,盯着青玄問道。
青玄看了看屋中衆人,正色道:“咱們來個甕中捉鼈。”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小天使看到這章,麽麽噠,期待攻君的再等等,馬上就要出來了~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