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月子
景相衡等鄧采離開後,才說:“你聽我說,夢花是……”
“我知道,她就是你以前派遣在醉意樓收集證據的人是吧?”
“你怎麽知道?”
“她知道我是男人。”微生讕說:“夢花臨死前,寫了一首詩,微郎才美相,胡作佳人唱。月下枕邊詩,風中聽竹涼。”微生讕頓了頓,繼續說:“這第一句乍一聽,是說微,郎才,美相,實際上卻應該如此解讀,微郎,才美相。”
“确實。”景相衡點點頭,“因為下方的句子全是如此解讀。”
微生讕繼續說:“我循這她的事,便找到了這些。她很聰明,直接在我的詩句上添了一些東西,如此一來,便能很好地告訴我訊息。”
“哦?”
随即,微生讕便把詩中的秘密一一告訴了景相衡,随後又問:“你可聽說過五月子?”
“不曾。”
“五月子就是夜鬼仔。世人都知夜鬼仔以專門講怪談而出名,卻不知,他其實本來是唱曲的,後來嗓子壞了,才改去講怪談。”
“那五月子是他唱曲的名?”
“不,他生于五月,又偏愛五月之昙花,因此自取號為五月子。後來五月子因唱了一首鬼怪曲而稍有名氣,他便改為夜鬼仔。雖然別人不知道,但唱曲的人,很多都知道,畢竟夜鬼仔的唱腔十分特別,也有不少人效仿,只是鮮有人能效仿得當。”
“那這……”
“這裏五卷詩,其中有月,月生于夜,又有鬼,又将子改為仔,所以暗示了五月子,也就是夜鬼仔。”
“然後?”
“其他的,暫時還沒有解讀出來。畢竟夜鬼仔已經死了很久了。”
景相衡搖頭:“或許,這本是給我看的,若我未娶你,夢花第一句應當不會這麽寫。”
“嗯?”
“夜鬼仔的名號雖然比較出名,但我未必知道,但夢花是唱曲之人,所以只要我去問一問唱曲之人,都能猜得出來。”
“那你為何說是給你看的呢?”
“因為這西,酒,霞,落與洛,說的是洛陽城西的落霞酒莊。”
微生讕驚訝道:“竟然沒有一個字是空無用的!”
景相衡點頭,說:“夢花作詩,從來字字有意,成了我在醉意樓的眼線之後,更是如此。”
“可夢花不是在醉意樓生活很久了嗎?難不成她一直是你的眼線?”
“不,我只是跟她做了一個交易。”
“交易?”
“我把逆賊的事情告訴她。”
微生讕很吃驚,“你不是說只有你,我,皇上三人知道嗎?夢花……你不怕她是那邊的人?”
“不會。”景相衡說:“她不會是那邊的人,但我相信,皇上卻不能輕易相信,所以我沒把這事兒說出來。除了夢花,鬼夜仔也知道。”
“可……逆賊的事情是最近才有的,鬼夜仔怎麽會知道?”
景相衡搖頭,“皇兄早就猜朝廷內部有要造反的人,只是沒有告訴我們,三年前,鬼夜仔作為講怪談的江湖藝人講了許多與此有關的事情打探消息,卻惹來了殺身之禍。後來,皇兄又派人秘密調查,而我,則是幾個月前被派來秘密調查的人。”
“然後呢?”
“其實夜鬼仔沒有死。三年前游蕩至淮安,正巧遇到了被刺殺的他,拿着黑衣人本來是想要取夜鬼仔的性命的,但不知為什麽,突然把夜鬼仔推下山崖就跑了。那時我正好在山下,陰差陽錯地把人給救了。後來,夜鬼仔便躲在洛陽的落霞酒莊內,不再複出,還對外人宣稱夜鬼仔已經死了。”
“你如何知道此事?”
“我接手了這個任務之後,夜鬼仔就把知道的全告訴了我。不然,我根本不知道逆賊竟然就在朝廷中!”
微生讕恍然大悟,“那如此,夢花為何讓我們去夜鬼仔?”
景相衡說:“夜鬼仔告訴我,夢花曾經是他的徒弟,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把夢花給逐出了師門。他說,夢花機靈,可讓我找夢花當眼線。”
微生讕很遺憾,“而夢花竟然就這樣死去了。兇手必定也是那邊的人吧?”
“我們如此猜測可不好。”
微生讕點頭,“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去洛陽?”
景相衡拉住微生讕,“不宜去。”
“不宜去?”
“夢花才死,而且是那些人幹的,我們就如此大動作地去洛陽,豈不是向那些人暴露夜鬼仔的位置嗎?”
“言之有理。”
“明日你與我一同進宮去,把我們知道的事全部告訴皇上,但是,夜鬼仔和夢花的事情,不可說。”
“我知道了。”微生讕應了下來。
“還有。”景相衡停了停,“關于命案的事,我會想辦法幫你澄清的。”
微生讕點頭,随後突然走想起:“你不是說夢花寫詩匆匆字字有意嗎?那她那首詩……”
“嗯。你再念一遍。”
“微郎才美相,故作佳人唱。月下枕邊詩,風吹聽竹涼。”
景相衡根據夢花一貫的作詩風格想了想,說:“前兩句說的應該是你男扮女裝在醉意樓賣唱的事,目的在讓你清楚她的身份。後兩句……月下……枕邊詩……枕邊詩是知道了,可月下是什麽意思呢?”
“枕邊詩指的我房間的枕邊,這些詩都是我的。月下說的會不會是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
“你不知道?”
“不,我知道,可我想不到這與月下老人有什麽關系。而風吹聽竹涼,聽竹應該是指聽竹軒,可風吹與涼又是什麽意思呢?”
微生讕笑道:“我們不如去月老廟看一看?這種東西,我們還是早些把東西找到比較好,也不知道夢花會藏什麽東西。”
“應當是拿給夜鬼仔的東西,說不準是師徒間的暗示,夜鬼仔一看,也就明了了,只是我們如今,就算找到了那東西,也不得立刻去找夜鬼仔。”
微生讕看向景相衡,“那你打算如何做?”
“你身邊可有有情人?”
微生讕搖頭,“無。”
“那可難辦了。我與你若是還未成親,便可名正言順地去月老廟拜一拜,如今卻無法去了。”
微生讕想了想,問:“我記得你還有別的兄弟還未娶妻吧?”
“是。”景相衡說:“我四哥與我那雙生的弟弟仍未婚配。”
“那你可能尋得他們?”
“雙生弟弟如今正在邊關當将軍,等把蠻子給退了,自然會回來。至于我四皇兄,現在應當在京城。”
“為何說應當?”
“四皇兄是婢女所出,與我等關系并不好。”
微生讕道:“那才該多走動走動,你且寫信與他,告訴他我想見見他。明日見過皇上之後,再與他一道去月老廟。我作為女子,去月老廟為他求和姻緣乃不會惹人非議。”
景相衡點頭,“甚好。”
可微生讕又皺起眉頭,“那糊塗官可如何是好?”
景相衡笑道:“無事,難不成他還敢進宮去抓人不成?就算他向皇上告狀,相信皇上見到你之後,也會保你的。”
微生讕捂住胸口:“可我怕。”
“你怕什麽?”
“明日就要去面見聖上,我作為一個罪臣,自然是會怕。”
“你不是罪臣,你爹也不是,你們一家,都是被冤枉的。我定會抓到真兇,并且為你們洗刷冤屈!”
“好。”微生讕握住景相衡的手:“多謝你了。”
景相衡看着微生讕的臉,忍不住抽/回自己的手,“你好生歇息,我先走了。”
“你去哪兒?”
“我讓丫鬟收拾了房間,我……我去睡。”
“慢。”微生讕說:“我是客,應當我去才是。”
景相衡閃躲着他的目光,“你是客,我自然要以禮相待才是。”
微生讕歪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放棄推脫,“那好吧。那就叨擾了,我也會幫忙盡快把案子給查出來,然後趕緊離開的……啊對了,差點兒忘了。”微生讕說:“我還有幾個仆人,不知方不方便……”
景相衡立刻接話:“你是想要把他們接過來是吧?有幾個人?我馬上差人去把他們接來。”
“今日天色不早,還是明日再說吧。”
“那好,我就先走了。”
拉開門,景相衡就往外走。
等他離開之後,被派來服侍“夫人”的歡兒和樂兒奇怪地問:“夫人,王爺為何要與你分房睡?”
微生讕楞楞地看着她們,他與景相衡雖然是名義上的夫妻,可府裏的人都不知道麽?
既然景相衡不說,他也不想解釋,便随口敷衍:“夫妻畢竟要相敬如賓。”
樂兒多嘴道:“那也沒有分房睡的道理啊!你們昨天就沒在一起睡呢!一直下去,那可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啊?”
微生讕本來以為昨晚一事,整個王爺府都該知道他的男兒身了,卻沒想到那晚過了之後,府裏竟然沒有一個人提這件事情!
可是微生讕還是挺擔心的,忍不住問:“你們……可聽到什麽傳聞?”
歡兒傻傻地看向微生讕:“什麽傳言?莫不是夫人真的勉強嫁給王爺的?”
微生讕搖頭,“不是,當然不是。我……我是因為昨晚被你們王爺吓到了,所以王爺才不與我同房的。”
歡兒笑道:“原來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是什麽意思?”
歡兒說:“聽跟王爺去相爺府的人說,王爺昨晚想與您行房事,卻吓壞了您,所以您才跑出去的。”
樂兒瞪了歡兒一眼:“多嘴!”
歡兒也覺得自己這樣當着微生讕的面說這樣不害臊的話不太好,便才捂住自己的嘴巴。
微生讕卻沒有想這麽多,只覺得如果自己真一直與景相衡這樣分房睡,遲早是要出事的,所以他正想着,要如何跟景相衡說才會讓他答應,但是又不會尴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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