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矛盾
“我知道。”景相衡看着微生讕,說:“以前,我與你實在說不上熟悉。你一直待在皇兄的身邊,又不愛與人近親。我們就是在今日,才能如此這般好好親近親近。”
“親近?”微生讕搖了搖頭,“不,我與你,還談不上親近。”
景相衡驚訝地看了微生讕一眼,“讕君,你竟這樣說話。這可太傷我心了。”
微生讕眯起眼睛,“可我說的是實話,就算現在,我們也只是因為查案的事情才扯到一起的罷了。我與你,始終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景相衡捂住自己的胸口,“讕啊讕,你這樣說話,我可怎麽接啊?就算你這樣想,也不該當着我的面說出來啊。”
微生讕似乎是聽不到景相衡說話一般,自說自話,“皇上,臣以後不能陪着你了,你可要萬事小心啊。”說着說着,居然就捂臉哭了。
景相衡驚訝地看着微生讕捂着臉,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景相衡拍了拍他的肩膀,“讕?”
微生讕哭着哭着,肩膀不抖了,腦袋枕着雙手趴在桌子上,竟然一動也不動。
景相衡拍拍他的肩膀,不由大吃一驚。這微生讕平時不好飲酒,沒想到他的酒量竟然如此不佳,這不過三兩杯,竟然就倒下了!
景相衡扶着微生讕往床上放,脫了他的鞋子讓他好生歇息。
微生讕睡着了,他如今連一個聊天的人都沒有,本着是想要躲開那些煩人的貴客,找個人聊聊天,如今卻把人給聊睡過去了!
“唉……”景相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轉而想想,忽然又覺得心裏不平衡。雖然微生讕剛剛說的話都是醉酒之後的胡言亂語,可這或許就是微生讕內心的想法。
他自然知道自己這輩子也不會像自己的皇兄一樣大有作為,可這微生讕竟然不把他當做好朋友,這也太傷人心了。
景相衡回頭看着熟睡的微生讕,唇紅膚白,在微弱的燭光下更是嬌豔動人。可惜啊,可惜,若你是女子該多好,被我皇兄娶了去,也不必遭受這般的罪了。
但轉而一想,以微生讕的脾性,恐怕去了後宮,也不見得有好日子過吧。
或許這就是命罷。
景相衡又抿了一口酒。
微生讕這一醉,就是醉了好半天,等天黑了,他才醒過來。醒過來後,就發現景相衡竟然躺在他的旁邊,也睡着了。
微生讕一驚,擡腳就是把景相衡給踹下去了。
“撲通!”景相衡被踢得滾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讕啊,你要謀殺親夫是嗎?”
“你……你怎會……”微生讕捏了捏自己的衣服,“你不會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吧?”
景相衡覺得無奈,只好幹脆坐在地上:“若我真有那奇怪的癖好,恐怕你現在就是衣衫不整了。”
微生讕看自己的衣服穿得好好的,連鳳冠都戴得好好的,難怪剛剛起來的時候覺得腦袋這麽重。
他把鳳冠給摘下來,過去扶景相衡,“你無事吧?”
景相衡對微生讕突如其來的溫柔很不适應,連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大喊:“哎喲哎喲!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微生讕蹲下,攙扶着景相衡的肩膀,“你無事吧?難道是我剛剛下手太重了?”
景相衡趁機抱怨:“可不是嗎?你這是要把我當做是你的仇人吧?”
微生讕起身:“我去給你找大夫。”
“不用,不用!”景相衡生怕自己裝病被微生讕給發現,連忙拉住他,“不過是皮肉之傷罷了,你扶我去床上歇歇便好。”
“那好。”微生讕扶着景相衡往床上放,一邊柔聲問:“要不你還是讓我看看吧?”
“不太合适吧?”
微生讕擡頭,“你我都是男子,有什麽不太适合的?”
景相衡有苦說不出,心想,微生讕是知道他在裝傷吧?所以才這樣捉弄他的是吧?于是他便說:“你雖是男子,可勝似女子啊!我一個男人,被你這樣摸一摸,恐怕……”
微生讕站起身,“那便算了,我去差人給你找大夫去。”
“不用不用!我乃習武之人,這點小傷,不足挂齒。”景相衡拉住他,“睡覺罷,睡覺。”
微生讕點點頭,“那罷了,你好生歇息,我……”微生讕站在屋子裏,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景相衡坐起身來:“額……我忘記差丫頭給你準備房間了,要不今晚你與我将就獎勵,明日我再讓人給你備房?”
“罷了。”微生讕坐到景相衡的旁邊,“既然我名義上嫁給了你,那兩人分房而睡也不太好。我去外室睡便是了。”
景相衡站起身,“別啊,我是主,你是客,要去外間,那也是我去啊。”
微生讕挑眉:“你不疼了?”
“我……”景相衡一時無言。
微生讕也站起身,“你就是騙我的是吧?”
“額……”
微生讕上前兩步,整理着景相衡的外袍:“我知道,我對你的态度一直不太好,所以你才會這麽做的。”
景相衡心咯噔一下,這微生讕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轉性了?
“畢竟大家都是頭一遭成親,你也想要賢惠的娘子溫柔對你的是吧?”微生讕雙手放在景相衡的胸口上,惹得景相衡的心撲通撲通得跳的不停。
微生讕擡眸:“我會盡量早點想辦法把亂黨給扯出來的,到時候,你便能娶一個真正的賢妻了。”
景相衡抓住微生讕的手,“讕,我不是這個意思。”
微生讕驚訝地看着景相衡,景相衡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動作,繼續說:“我沒有一絲要趕你走的意思,我也沒有要惡心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
微生讕将手抽回去:“你幹什麽!”
景相衡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本來是想要道歉的,可不知怎麽的,出口就成了:“都是男人,摸個手又不吃虧。”
微生讕轉身,“我走了。”
“你去哪兒?”
“我去外間睡。”
“別啊!”景相衡拉住微生讕,“你才剛醒來,怎麽又要去睡?”
“不然我要做什麽?”
景相衡想了想,拉開了房間的門,沖外面的丫頭說:“備茶,準備些糕點來。”
“是。”丫頭應了聲,匆匆離開。
景相衡坐到凳子上,“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談談。”
“談什麽?莫不是又是興趣愛好?”
“不,我想與你談談‘那些人’的事。”景相衡擡眸,看着微生讕。微生讕聽了,果然坐到景相衡的對面,“他們有行動了?皇上可還好?”
“皇兄無事。”景相衡說:“他們還沒有行動,所以我也不知他們究竟是不是要行刺皇兄。這兩天我忙着準備婚事,也沒來得及去關注。”
“他們可有來參加你的婚禮?”
“他們怎麽可能會過來?雖然明裏他們都只說是與我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來往太過頻道,任誰都會覺得有貓膩的。”
“那你要怎麽辦?你也真是的,成親這種事情,怎麽搞得浩浩蕩蕩的,這親事,随意弄一弄不就好了?”
景相衡笑了笑,“随意弄一弄?讕,你是不是過分天真了?”
“你這是何意?”
“我是王爺,娶的又是京城名伶,不是小戶人家的閨女,我若是不重視這場婚禮,豈不是讓人産生更大的疑心?”
微生讕點點頭,又問:“對了,你可有向皇上提起我?”
“暫未。”景相衡說:“不是你自己說不想讓皇兄知道你的事情嗎?”
微生讕垂眸,“如若可以,我真想再次見皇上一面啊。”
景相衡手肘放在桌子上,眯起了眼睛,“怎麽?難道你現在與我合作,就不是為國分憂,幫我皇兄分憂了?”
微生讕沉默了,他也知道自己對景府樞太過執着,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份執着來自哪裏。
景相衡認真地看着他,“讓我來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男人。”
微生讕拍案而起:“你胡說什麽!”
景相衡揚起頭:“難道不是?你難道不覺得你對我皇兄太過執着了嗎?恐怕你是有斷袖之癖吧?”
微生讕皺眉,随即甩袖離開。
景相衡沒有去追,他對自己的判斷也沒有十分把握,不過他必須讓微生讕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他是真的想要為國分憂還是僅僅只為了皇上。
若是真的為了國,那也就罷了,但他不能讓微生讕對皇上産生不還有的心思。若是微生讕家還沒出事也就罷了,如今微生讕一家背上了反叛的罪名,若弄不好,恐怕會把他皇兄也拖下水。
況且,像他們現在這種想要打入敵人內部的,就更加要不得感情,這一個“情”字,可以救一個人,但也可以為了救一個人而犧牲更多無辜的生命,所以景相衡一定要先看清楚微生讕的內心。
微生讕一路跑到後院,扶着欄杆喘着氣。随後,一拳砸在欄杆上,那景相衡究竟在胡說什麽!什麽叫做他對皇上太過執着!什麽叫斷袖之癖!他與皇上本就是至交好友,因為有共同的興趣才走到一起的!
可……
微生讕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如果皇上将他當做妃子一樣養在後宮……
“啪!”微生讕扇了自己一個巴掌。他怎麽能想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
微生讕回頭看了一眼,周圍什麽人都沒有,他便走到沒有護欄的地方,蹲下/身子,捧起一鞠水往臉上潑。
冰冷的池水潑到臉上,他整個人都冷靜不少。
他不斷地說服自己,自己不能對皇上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想着,想着。就到了後門。守門的仆人看到微生讕,連忙行了一個禮:“夫人。”
“開門。”微生讕道。
仆人聽到微生讕男人般的聲音,先是愣了愣,随後彎腰問:“夫人,這新婚之夜……”
“讓開!”微生讕打斷他說着,一把推開仆人,自己開了門。
“夫人!您這是要到哪兒去啊?這大晚上的,不安全!”
微生讕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去哪兒,還輪不到你來管!”
仆人低頭,不敢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一更【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