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擄走
“那你去我家給我唱曲呗!你要給我唱曲唱多了,是不是也比較關心我了?”
“不敢當。”微生讕站起身:“如今的我,不過是一介草民,我怎敢到王爺家去唱曲?”
景相衡擡頭:“為何不行?”
“身份懸殊。”微生讕轉過身,背對着景相衡,“我如何敢高攀王爺?王爺身份尊貴,而我如今是伶人,說得不好聽一些,就是藝伎,王爺就算找唱曲的,也該找皇伶才是。”
景相衡舉起酒杯,将裏面的酒一飲而盡:“你就是不願意唱曲給我聽。”
微生讕轉回身,鞠躬道:“王爺既然來了,我又怎會不唱,可惜琵琶弦段了,不然,我定獻醜!”
“也罷,陪我喝酒罷。”
微生讕點頭,拿起酒杯,緩緩将酒飲下去。
“讕啊,你可知道?六弟和七弟都去了邊疆當将軍,他們是雙生子,唬得那些蠻子有夠嗆的!哈哈哈……”
微生讕點點頭。
可突然,他略覺得頭暈,只能扶住額頭,晃晃腦袋。
“讕啊,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微生讕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景相衡。景相衡拿起微生讕的酒杯,将他的酒灑在地上,然後,對微生讕笑了笑。那不是景相衡一貫洋洋灑灑的笑,而是一種壞笑。
微生讕在失去意識之前,想到的只有:我又死了,還是死在他的手上。看來,老天爺還是不想我活下去……
可醒來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并不是在閻王殿。
盯着紅木床頂,微生讕忍不住想:莫不是又重生了?
微生讕撐起自己的身子,腦袋卻昏昏沉沉的。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個房間有些眼熟,卻又并不是自己的房間。
“你可醒來了?”
微生讕聽到這把聲音,肩膀一聳,聲音的主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驚什麽?難不成我還能把你給吃了?”
“景相衡,這是何處?你為何把我帶來?”微生讕警惕地死死瞪着景相衡。
景相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們相識一場,難不成我還要害你?你留在那風月場所,難免會有危險,我才把你接走的。”
微生讕蹙眉,心道:被你帶走才是真危險!可他自然不會把這話給講出來,只能問:“怎麽?武大哥竟同意你把我帶走?”
“他不知。”
“……”微生讕拍開他的手,撐着床沿站起來:“我是男人,在那種地方又怎會有危險?相衡多慮了。”
景相衡重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重新把他按下去:“你聽我的吧。”
“為何?”
景相衡猶豫了好一會兒,眼睛飄忽不定。
微生讕直勾勾地盯着景相衡,仔細分辨他的眼神,猜測他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景相衡才說:“這事兒你可不準說出去。”
“哦?”
“你答應我,我便講與你聽。”
“那得聽聽是什麽事?”
“這……也罷,讕也不是多嘴多舌之舌之人,那我便告訴你好了。最近京城來了藩人,你可知?”
“我不知。”微生讕搖搖頭,他其實是知道的,只不過,那是他上輩子看到景相衡和藩人勾結才知道的,所以按理來說,他現在是不應該知道的。
景相衡清楚知道微生讕的脾性,如果不給他一個理由,他必定不依,于是嘆了一口氣,才說:“讕有所不知,那些藩人愛去醉意樓消遣,可去就去吧,一般人去了不過是聽曲品酒,可他們是專門為了伶人去的。他們各個身強力壯,看到身子柔弱的伶人,就覺得好奇,所以就喜歡去調戲……”景相衡說着,擡眸看了一眼微生讕,連他眉頭沒什麽波瀾,才繼續說下去:“傳言已經有好幾個名伶被侮辱了。”
微生讕歪頭,道:“可我是男伶呀。”
景相衡急道:“正是男伶呀!”
“荒唐!”
景相衡挨着微生讕坐下:“所以我才不讓你去的呀!你本就生得美極了,若被那些人看見了,指不定要怎麽欺負你……”
微生讕推開景相衡:“我是說你荒唐,那些藩人明明是男子,又怎會喜歡調戲男子?”
景相衡臉色一沉,“你怎知藩人是男子?”
微生讕硬硬逼着自己的臉色正常,站起身,“我走了。”
“站住。”景相衡快步沖到門口,擋住了他的去路:“你還未回答我。”
“愛去醉意樓的皆是男子居多,我把他們想成男子,有何奇怪?”微生讕故作淡定。
景相衡眼神變得犀利起來:“我不信。”
微生讕伸手推開景相衡,卻反被景相衡抓住了手,無奈之下,只能說:“我要回去,武大哥會擔心的。”
“你不能回去。”景相衡抗起微生讕往裏走,随後把他往床上一摔:“你應該是聽見了吧?”
微生讕咬住下唇,看來還是躲不過死的命運。
景相衡雙掌撐在床沿上:“你是不是知道了?”
微生讕別過頭,“知道什麽?”
“藩人的事。”景相衡按住微生讕,防止他逃跑:“你實話告訴我。”
微生讕想了想,還是決定半真半假地混着說:“是。”
景相衡眯起眼睛。
“不過,”微生讕直視景相衡:“你不必擔心,既然我已經不是朝廷中人,便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景相衡依舊盯着他不說話,連眼神都沒變化,微生讕皺起眉頭,忍不住想:他究竟信是不信?
好久,景相衡才放開他:“也罷,你不要壞事便好。但你不準回到醉意樓。”
“為何?”
景相衡想了一會兒,才說:“你回去幹什麽?”
“他們并不知道我是男子。況且,我也需要錢。”
“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景相衡說:“但你的身份不可暴露,否則,我無法保你。”
微生讕垂下頭,“微生讕一介草民,怎敢叫王爺保?”
“讕,你何必這樣?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也不必與我皇族如此針鋒相對啊。”
微生讕驚訝地擡頭:“我與皇上不對付,不正合你心意麽?”
“何出此言?”
“你不是與藩人合作,想要自己當皇帝嗎?”
“讕,你這可是在笑話我?”景相衡露出若隐若現的虎牙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從小不愛念書,自然也就沒有能力去與哥哥争,我若真想當皇帝,早在八百面前就在我父皇面前好好努力了。”
“那你這是為何?”
景相衡停了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随後走到門口,讓守衛在周圍的侍衛都撤去後,才關上門,“讕,這話你聽了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何事如此神秘?”
景相衡坐到微生讕旁邊:“附耳過來。”
微生讕照做。
景相衡這才說:“我是奉皇兄之命潛伏在藩人身邊的。”
“啊?”
“噓……”景相衡繼續說:“這下你知道我為何不願意你到醉意樓去了吧?造反的人和藩人都知道你們家是因為造反才被抓的替死鬼,可他們一旦發現你還活着,就會明白皇上的用意,畢竟我作為一個常常待在皇上身邊的王爺,不可能連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若你真的被發現了,我會不得不殺了你的。”
“可……”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你是想問為什麽我潛伏了這麽久,為什麽還沒找到真正要造反的人是誰對吧?”
微生讕沉默。
景相衡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那個人從來不露面,所以我根本無從得知那人是誰,另外,就算真知道他是誰,我還需要人證物證,不然,我要如何指正?無法指正,如何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若他們被逼的狗急跳牆,那免不了要一場戰火,最後苦的,還是老百姓啊。”
微生讕向來天真,可這次,他卻是半信半疑,他完全可以認為這是景相衡的借口,所以他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這與我何幹?你若是嫌我礙事,我離開京城便是了。”
“不不不。我沒有嫌你礙事的意思……”景相衡垂眸,“你向來聰明,我是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邊,指點迷津。”
“微生讕恐沒這本事。”
“你是不是恨着我們皇族?”景相衡說:“當初皇兄也是迫不得已的啊,你父親被誣陷,群臣逼着皇兄懲治你父親,百姓不明是非也跟着起哄,皇兄也是沒有辦法的。”
微生讕拱手,道:“王爺誤會了,讕并不是這個意思,讕只是想遠離這塵世紛擾。”
“不。”景相衡拉住微生讕:“你才能如此之高,怎麽能甘心于隐世呢?”
“你要我怎麽做?”微生讕聲音很平淡,沒有一絲的波瀾。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一種心情,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景相衡的話。畢竟皇上不在這裏,景相衡可以随意胡謅。
景相衡拉住微生讕的手:“你留在我府中,給我出主意吧?”
“出何主意?”
“這勾結藩人的還不知道是誰,你如此聰明,何不與我一同聯手,将那名造反的人給拉出來呢?”
“然後呢?”
“然後懲治他呀!”景相衡說得理所當然:“難不成這樣的人,還任由他留在朝中作威作福?若這種人還留在朝中,百姓也不得安寧吧?”
微生讕抽出自己的手:“若真這樣,我也不是不能幫你。”
“你答應留下來了?”
“我幾時說過要留下來?”
“那你是何意?”
“我留在醉意樓中,就當做是為你看看情況罷。”
“你還是要到醉意樓去?”景相衡蹙眉。
微生讕挑眉:“為何不行?他若喜歡男子,我便扮作女子,你以為,除了像你這般與我熟悉的人在,還有別的人能認得出我麽?”
縱然景相衡心裏有一千萬和不願意,他也不得不承認,當年微生讕就是因為只留在皇上身邊,滿朝文武見過他的人不多,所以才能逃過死劫。
“可……還是有風險的。”
微生讕站起來,“微生讕為我朝鞠躬盡瘁,就算捐軀,我也在所不惜。”說完,揚袖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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