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鬧事
重新回到醉意樓,樓裏依舊人山人海。
微生讕一回來,莺歌就連忙跑上前來,拉住他的手就往後院走。
後院是他們內部的人才能進去的,一般客人是不允許進來的。莺歌将他拉到沒有人的地方,才放開他:“你到哪兒去了?我們到處找你!聽竹軒也不見人影,可吓死我們了!”
微生讕拱手:“真是對不起,我……”想了想,他決定把事情隐瞞下來,“遇到熟人了,一下子多唠嗑了幾句。”
莺歌驚訝道:“居然還有人認識你?”
“嗯,”微生讕道:“是知道我還活着的人。”
莺歌沉默了,既然是知道他沒死的,除了他們醉意樓外,還知道微生讕的沒死的,估計只有皇家的人了。所以,莺歌決定不再多問:“那你也得跟我們說一聲啊。”
“抱歉。”微生讕垂着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看得莺歌心裏癢癢的,她轉身:“以後注意便罷。我先走了,你去找武大哥罷。”
“是。”微生讕點頭,朝內裏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武宿一見到微生讕,一下子就站起來:“讕,你……你去哪兒了?沒事吧?”
“抱歉。”微生讕拱手鞠躬,武宿連忙将他扶起來,“你別這樣。你究竟去哪裏了?吓死我們了。”
微生讕笑道:“是遇到了一個熟人罷了。抱歉。”
“熟人?你說的是花了五千兩的五王爺?”
“你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武宿說:“其實我一開始還擔心他會不會認出你,而現在看來,他果然認出你了。怎麽?你們說了什麽?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
“那你問他關于勾結的事情了嗎?”
微生讕擡眸看了武宿一眼,武宿被他看得臉頰泛紅:“我就是有點擔心。”
微生讕搖頭,“沒有。他只是問我為什麽沒有離開,寒暄幾句後,就分開了。”
“當真?”
“自然,我與他的交情并不是那麽深。”微生讕道。他說的是事實,他一直就在皇上的身邊,與景相衡的交情,自然是說不上深的。
“那便好。”武宿想了想,又說:“要不,你果然還是不要當伶人了吧?”
“為何?”
“這……會很危險的。”武宿支支吾吾,微生讕本就長得好看,這女裝一穿,實在是不比莺歌差。雖然微生讕說是賣藝不賣身,可總有那麽一切皇宮貴族要壞人的規矩。莺歌也受過騷擾,只是他們醉意樓與皇室多少有這瓜葛,所以就算将他們攆出去了,也沒有受到多少的損失。
微生讕微笑着說:“多謝武大哥的關心,讕自然會小心的。”
武宿看着微生讕的笑容,心突然就加速跳動。奈何這微生讕偏生是個男子,不然,估計上門提親的貴族子弟肯定不在少數吧?
想着,他又忍不住苦笑,若微生讕真是女子,恐怕早就當妃嫔去了,哪裏還能跟他認識啊?
“怎麽了?”微生讕被盯得別扭,忍不住問:“我的臉上,有東西?”
武宿這才回過神來,搖頭笑道:“無事。你現在……還是要繼續當伶人?”
“是。”微生讕的眼中充滿了堅決。
武宿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你自己小心。”
“多謝武大哥,那我先出去了。”微生讕拱手行禮,禮畢轉身離開房間。
武宿扶額,嘴裏一遍一遍地喃喃:“為何他偏偏是男子呢?”
出去之後,微生讕依舊是以藍微微的名去接待客人。在包廂內,客人喝酒談天,他便坐在屏風的後面時而彈琴,時而唱曲。
微生讕生來一副好相貌,有的客人就算摸不着,也喜歡遠遠地看着,有時候幾個客人争着要聽他唱曲,這時候,微生讕就會跳舞一支,等待客人的評價,然後根據客人的文采選客人。
當然,除了這些君子外,也有不少的“豬頭”争相讓微生讕接待。這些人裏面,有的是纨绔子弟,有的是肥頭大耳想揩油的中年人。
微生讕是拒絕接這類客人的,但是他們被拒絕後,卻總愛鬧事,到最後,醉意樓的夥計幹脆就不讓他們進門了。
因為微生讕不僅長得好看,而且又有才,唱曲也好聽,僅僅七天,藍微微的名聲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雖然對伶人來說,名聲響是好事,而對微生讕來說,卻不是這樣。他的本意本來就是待在醉意樓裏打探情況,如今名聲太響,對他來說,總歸是一種困擾——尤其是有人來鬧事的時候。
這天亦是如此。
微生讕現在臺上,纖細白嫩的手裏端着一只青玉酒壺,微笑着對各位客人說:“今日的競争便是這以壺酒,不知各位,能為微微帶來什麽好詩句?”
“千金為汝擲,得來酒一壺。”一個男人在臺下笑道。
微生讕笑着:“公子怎料定我不會選你?”
男人撓頭笑道:“我接連好幾年都不中了,這等文采,微微姑娘要如何看得上眼?”
微生讕笑着說:“公子,此話不對,若微微真只認文采的好壞,那帶着孩子的婦人,一輩子也不必聽我唱曲了。”
男子羞愧地低下頭,微生讕除了接待他們這些文人,偶爾也會接待婦人孩子的。
另一名男子扇了扇手中的扇子,說:“玉壺玉酒杯,恰似玉人美。不知玉人兒,可否陪我歸?”
“調戲!這是調戲!”一名男子道。
那位扇扇子的男子用扇子擋住下半張臉:“呀,我這是在跟微微姑娘求婚,何來的調戲?”
“多謝君美意,恕奴不能陪。”微生讕回道,這話說下來,臺下的人紛紛拍手叫好。
此時,一個男人手持長劍,走入酒樓:“美人兮美人,請陪吾飲酒。銀票在我手,美人把懷投。”男人長劍往桌子上一拍,“一千兩!”
微生讕蹙眉,“公子是否對小女子有所誤會?”
“哦?有何誤會?”
微生讕不卑不亢,放下酒壺,雙手交疊:“公子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醉意樓藍微微的接客規矩。微微接客不論文采,不問武功,也不挑錢財,微微只選擇今日恰好合眼緣的接。”
“銀兩也不要?”
“不要。”
“那你圖什麽?”
“我圖精神上的快意。”微生讕說:“若公子沒有意見,我們就繼續了。”
“有,自然是有!”男人拍案而起:“藍微微,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微生讕垂首,道:“微微不知。”
“那好,你給我聽好了,我叫邵語轍。”
“細雨春風去,無意将君惹。佳人何處尋,低語論車轍。”微生讕喃喃着将詩句念出來,忽然一擡眸,“你莫不是太師的兒子?”
“看來你不笨。”邵語轍昂首挺胸。
這首詩是太師年輕時候寫的,說的是有一位佳人與太師偶遇,卻讓太師一見鐘情,直到那人離開,他還依舊念念不忘。只是直到最後,太師也沒能娶到那位佳人,所以為自己的兒子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大家明白這個人是太師的兒子之後,都一副驚訝的模樣。
邵語轍勾起嘴角冷笑,“既然知道,你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但微生讕不是普通的藝伎,他行了一個女子的禮,然後站直身子:“只可惜這裏并不是太師府,既然想要聽我唱曲,就算是太師親自來了,也得按照規矩來。”
“聽你唱曲?不,我不是來聽你唱曲的。”邵語轍盯着微生讕,“我要納你為妾!”
微生讕冷笑:“你莫不是以為律法是用來當裝飾的吧?”
“你不過是一名伶人。我與朋友打賭,若你沒有傳說中的國色天香,我就将你趕下臺,若你真如傳說中國色天香,我便納你為妾。微微小姐這是要我失信于朋友?”
微生讕袖子一甩,背過身去:“你失信或者不失信,與我何幹?”
“你……”
微生讕回首,眯着眼睛:“我說過,這裏不是太師府。你沒有權利插手醉意樓的事情。若你堅持要鬧,我只能讓人把你請出去了。”
邵語轍拔刀出鞘:“你敢?”
微生讕蹙眉,這個人也太不講道理了。
“他不敢,我敢!”景相衡搖着畫了竹子的扇子從容地邁着大步走進來,“還是,你覺得我不敢?”
邵語轍頓時語塞,“五王爺?”
醉意樓頓時炸開了鍋。他們這些老百姓能看到太師兒子都已經很驚訝了,這下居然還來了一個王爺!
景相衡挑眉:“他可是我的人,邵語轍,你不是要和我搶人吧?”
“你的人?”
景相衡嘆了一口氣,故作傷心:“我說,你都已經有正房了,我還沒娶過呢!好不容易我有一個看對眼的,你卻還偏偏要跟我搶,唉……”
“你……五王爺,可這是我先看上眼的。”
“咦?你不是才第一次來嗎?”景相衡故作驚訝:“我在微微第一次接客的時候就來了,而且他接的第一個客人就是我呢!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和微微私定終身了,不然你以為我家微微為何只賣藝不賣身?”
微生讕:“……”醉意樓的伶人大多賣藝不賣身好嗎?
“你胡扯!”
“是不是胡扯。你為何不問問微微姑娘呢?”景相衡沖微生讕搖着扇子笑,兩顆虎牙便露了出來。
微生讕突然覺得這個人也挺可愛,便說:“我可沒有答應要嫁給你。”
景相衡接着他的話說:“還沒答應,卻不一定就是不答應啊。這點時間,我還是等得起的。”說着,直接跳上臺,拉過微生讕:“不如,我們就去聽竹軒好好談談我們的婚事?”
微生讕:“……”
“等等!”邵語轍攔住他們:“可今晚明明是我先約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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