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萬更,包括昨天少的一更
不知年節時可否去府上拜見?”于沁香心頭一緊,連忙也跟着說道。
雖然父母都勸她,但對這個男人,她一點不想死心。就算他将那個帶着拖油瓶的女人寵到天上,又如何?
天天一道菜,不會膩嗎?總有他膩了的一天。
容成獨眼角微挑,“可”他極輕而又極冷淡地說道。
于沁香卻不可置信地擡頭仰視馬上的他,清冷的容顏,飄渺的仙姿,沒有錯!這麽說她終于等到了,他現在就膩了那個女人了?
“多謝……”她馬上施禮,王爺差點脫口而出,卻嬌嬌怯怯地說了公子二字。
前段日子,他下令不讓她再入王府,成了多少人的笑料啊?
但她還是過來了,不管多麽苦都過來了。
金鱗在後面摸不着頭腦,王爺這是要幹嗎?這就要進城門口了,被岳姑娘的人看見了,回去說了他也有得受了。
桃塢定也覺得他不可信了。
正想着,看到其他馬車上的女人都一臉放光地要過來見禮,金鱗不禁一抖,這些女人真可怕。
但是不及他提醒,前面的王爺已經沒影了。
金鱗也忙跟上,猶自聽見後面的相互攻讦之聲。
女人多了,絕對是事兒。
進了城容成獨放緩了馬速,窺不透的眼眸下面滿是不耐煩。可是沒有“雜草”,筝筝就沒有危機意識。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容成獨很快就注意到了。
“聽說沒有,魯家死了一個繡娘?”故意吊足胃口的聲音。
“啊?怎麽回事啊?”
“不可能吧?”
“快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果然吸引了衆耳。
“我家師傅說,這對魯家來說可是一個極好的事情呢。”得意洋洋地人道。
“死人是好事?你家師傅是捕快吧?”
“什麽捕快,我師傅是琢玉的雕玉衡。沒見識,沒聽過咱們藝界一個說法嗎?巧奪天工之物成,必得見血或奪命。魯家這個繡娘,聽說是前幾天刺繡時不小心紮了手指,這對于繡娘來說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但是今天辰時正,魯家那幅據說要參展品鑒大會的百鳥朝鳳繡完最後一針,那繡娘就無疾而終了。”
“大夫檢查了,說是紮在手指那一針有血絲順着胳膊蔓延到了心髒,這才死的。可是哪個信啊,據說最後一針正是那個繡娘繡的呢。”
“有沒有這麽神叨叨啊?”
“這我倒是信,聽說現在巧奪天工之物越來越難出了,對魯家來說,還真是一件好事。這次品鑒大會,上上品非魯家莫屬了。”
“這什麽說法準不準啊?咋來的,給我說說呗。”
“水面鏡怎樣才算完成……”
巧奪天工之繡?
騎馬而過的容成獨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想到家裏那個一有空就拿針的女子,他打馬直接去了魯家繡莊。
他出城也有一個多時辰了,她在家裏必定聽說了,這會兒只怕正在魯家繡莊呢。
……
容成獨跨進繡莊正門時,裏面的喧鬧聲一靜。他無視地擡步走過,直朝通往二樓的樓梯而去。
掌櫃的反應過來,想起上面都是自家人,還有自家那幅巧奪天工的百鳥朝鳳繡,連忙拱拳過去,“公子請留……”
步卡在了嗓子眼兒,他看着壓在脖子上的劍心裏發怵。忙陪笑道:“有話好好說,上面是各大掌櫃處理事情的地方,您們不方便過去。”
“認識的。”金鱗都懶得給這有眼無珠的掌櫃解釋了。
“認識?”掌櫃不相信道,見那公子已經上了二樓,向左轉了,連忙叫道:“來人啊!”
這幅刺繡可是要在絲紗品鑒大會上亮相的,就是他都沒有被賞一眼呢。
金鱗一手按劍,一手揪下了腰間的令牌。他長記性了,金川有眼無珠的人多了去呢,令牌現在都拴在褲腰帶上不放下來。
金川王府!
掌櫃的看見這四個纂字,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敢說一個字,割了你的舌頭。”金鱗狠狠地威脅道,掌櫃的立馬吓得捂住嘴巴,他暗笑着跟了上去。
容成獨聽着聲音停在了一個門前,他凝眉,聽出了她的聲音,是贊那鳳凰之神。卻馬上有一道聲音,說:“別以為自己會幾種別樣的針法就了不得了,有神無神你能看出來嗎?”
他皺眉,厭惡頓生。不識好歹的魯家,就算是巧奪天工之物,本王也能斷你不入流等,名副其實!
“莫靈兒,你那嘴能不能老實點,消停會兒?”魯敬不喜道。不明白怎麽越接觸,這個女人就越顯得淺薄。
與他要首飾,他不讨厭,與他抱怨姐姐對她不假辭色,他也不讨厭,畢竟姐姐本就有點看不上她。但怎麽回事,動不動就跟藥包一樣,讓他厭惡極了。這種酸溜溜的小家子氣,他更是看不上了。
莫家幾個兄弟都是大氣爽朗之人,怎麽這妹妹差別如此之大?
還敢這麽說筝姐,難道不知道這幅雙面百鳥朝鳳能這麽成功,筝姐居功至偉嗎?
“你……我說的不對嗎?”莫靈兒看向魯敬,滿眼委屈,說道:“就算我說的不對,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妻子,是個女孩子,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岳筝輕笑一聲。
莫靈兒馬上就受了刺激一般,擡手便要打,開口已經罵:“現在了不起了,動不動就嘲笑我嗎?岳筝你真不要臉,被我哥休了還敢這麽光明正大的勾引人。”
她擡起的手被岳筝揮開,嘴巴仍是不停。
“敬弟,我先走了。”岳筝說道。若是知道莫靈兒這個女人會來,魯家人去請她也不會來的。
其實好奇巧奪天工之繡是一,再就是來看看情況,今年品鑒大會的上上她是必定要得的。
旁邊的張目見此連忙目視魯敬,別說這筝妹對他們家的恩情,只想想還有一個王爺,就不能讓她在魯家的地方受委屈。
魯敬本來很高興,但被莫靈兒整的活像是吞了只蒼蠅。她打着未婚妻的名號來,他能趕她走嗎?但你別找事兒行不行?“筝姐你別,我還得請客謝你呢”,魯敬連忙道,皺眉看向莫靈兒:“看也看過了,靈兒你快走吧。”
莫靈兒一霎時臉色灰白,像是被人連掌了幾個耳光一樣。“魯敬,你,你太欺負人了。”莫靈兒氣喊,捂着嘴巴撞開岳筝就跑了出去。
魯家是金川巨富,你娘家又要財沒財,要錢沒錢,到時候可怎麽能看得起你呦。
你當我願意出這損招啊,唐師傅要光明正大,可我是個生意人啊,我得要萬無一失。若不是那姓岳的攀的枝一個比一個高,我去哄哄她不就得了。
可現在我哪敢啊,不知道她攀上金川王的時候我都不敢,現在就更不敢動了,反倒是每次見了都得巴結着。
魯家品鑒大會上得個下下都沒什麽,可齊家非得個上上不能發展壯大。
況且到時候齊家興了,蘭兒那麽疼你,不也是你娘家的一個助力嗎?
呼地一聲拉開門的莫靈兒,腦袋裏轉得都是一個多月前齊鳴對她說的話。
門一開,莫靈兒呼吸也一滞。
門側站着的男子俊雅如谪仙,好像就站在這裏等着自己出現似的。他沒有笑容,眸光清冷奪人,蘇世獨立于濁塵之外,但依然吸引着人心陷落。
莫靈兒發怔地看着男子,直到他勾起一抹清冷滲人的笑意。
回神,莫靈兒心中一頓,連忙施禮,聲音甜的讓人發顫:“見過王爺。”
她的聲音不大,房間裏還是靜了下來。
容成獨看着此女眉目,若有所思,直到耳邊傳來她的聲音:“你怎麽來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莫靈兒下去。
莫靈兒再次嬌羞一禮,走出兩步,聽到他雖是清冷卻讓人感覺很舒服的聲音:“來找你的。”
随意地親切已極。
莫靈兒心中大酸,這個女人怎麽就那麽命好?該她的?
她氣恨地回頭望去,正觸到男人朝她看過來的清冷的目光。
莫靈兒心中又是一跳,低頭斂眉而去。
岳筝門裏看着,心中先是一頓,恐懼,繼而呼吸發緊,随即只剩淡淡的酸楚。她拉了容成獨一把,氣狠狠卻又帶着幾分試探的味道:“看不夠啊?看不夠就帶回家去看啊。”
都走到二門邊的張目和魯敬連忙停住腳步,後面因聽見王爺而惶恐不已的大掌櫃剎車不及撞了上去。
魯敬恨鐵不成鋼的回瞪了一眼,有沒有點出息啊?
容成獨卻是沒反應過來地看着岳筝,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委屈,他不禁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你舍得我嗎?”他輕聲問道。
岳筝一偏頭躲開了他的手,轉身回了房間。
容成獨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到底是有用還是沒用啊?
有反應,就是有用了吧。可是容成獨想起她剛才的眼神,心中卻很不舒服。
其實他剛才看那個女人,并沒有要給她制造危機感的想法。只是那個女人眉目之間,不是少女的韻度,定已非處子……
容成獨進得房間,免了衆人的行禮,見她坐的離他遠遠的,直覺得想要過去與她戲笑一二,但看見其他正襟危坐的人,很明智地放棄了那個想法。
魯敬鎮定地呼了一口氣,便開始說話調節氣氛,還主動給金川王講解這幅繡品……
不是他沒出息,實在是在王爺跟前所有器官都開始閉塞,壓力太大。
正說着,聽說了消息的陸鴻過來了。白袷衣,綠底茉莉花腰帶,朗星一目,“尚同,得此佳品,恭喜。”他說着話進來。
魯敬頓感放松,除了介之,沒幾個人能頂住金川王這種谪仙之氣。
筝姐?她完全是例外好不好,沒看出來金川王與她說話時有什麽遠如九天的淩然之氣。
陸鴻就像是一團暖暖的陽光一樣,照進來了。“介之,我派人請你過來先睹為快,你怎麽這時候才來?”魯敬起身迎接。
站出來,兩步之後卻頓住了。
因為陸鴻的脖子上標着兩只小爪子,一只小腦袋也斜探了出來,笑嘻嘻的童聲:“小舅舅恭喜恭喜。”
“曲兒,你不是在家寫大字嗎?”岳筝也是驚訝,因為這一大一小相處俨如父子,但她很快收起驚訝,起身到陸鴻身邊把兒子給拽了下來。
曲兒笑了笑,也不說話,乖乖地一轉身子就趴到娘親懷裏。
岳筝不禁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這孩子也太不聽話了,她要過來時就要帶着他的,畢竟兒子老老實實地一直在家讀書。
她欣慰的同時也心疼,想讓他出來走一走。
陸鴻轉身道:“我知你必是要過來的,去了見到曲兒說你已經出門了,小家夥本來還要寫字呢,我把他給帶出來了。”
岳筝點了點頭,抱着曲兒到一邊坐下。看到兒子換了身衣裳,且不是她的針線,不由問道:“怎麽換了衣服?可是又調皮了。”
“原先那身染了墨汁”,陸鴻道:“我就給他新買了一身換了下來。”
魯敬頓覺氣氛詭異,壓抑,氣奪,清冷,他裝作看這幅已經師傅們鑒定為神品之作的繡品,李先生的畫工真是好啊!
“是嗎?”容成獨明白,陸鴻開始察覺了,開始動作了,他清冷至極道:“看這針線功夫,雍容有度,不是身份地位的繡娘能做出來的吧!”
陸鴻雖然沒有确鑿證據,對容成獨的懷疑已經有了八分,當時針鋒相對道:“只聞以字辨人的,沒聽說過針線也能辨人。”
容成獨右拳猛然緊握,但卻突然綻放一抹笑顏。“軍營裏很忙嗎?許久不見了”,他瞬間十分正常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就連陸鴻一瞬間都疑惑之前的猜想是不是他誤會了。但是,他很快也正常的答話:“早一段時間就不忙了。”
“尚同,那位死了的繡娘安排好了吧。”陸鴻馬上與魯敬道:“這種事處理不好,很容易使下面的人寒心的。畢竟對于‘巧奪天工之說’這樣的附會,真正的匠藝人都甘願赴死以求,但當今世界哪個匠藝人是真正為了藝,多是為了一碗飯。所以也要防着敵手對繡娘們的煽動。”
魯敬點了點頭,也沉思着說道:“我明白,那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剛才還在與姐夫商量給家屬和剩下的那七位繡娘怎樣安排呢。”
“依需給求,其他有關的人員給些賞銀就好。”陸鴻端詳了那件已經裝好了的落地朝鳳圖,想了想道。
……
“回去吧”,容成獨起身對岳筝道。
倚在陸鴻跟前的曲兒連忙看向他。
岳筝點頭,跟魯敬告辭過,又對張目說了明天去看再晴姐,便過去牽兒子的手。
陸鴻看着她,神情複雜。
曲兒低着眼睛不想走,岳筝只好哄道:“都中午了,該回家吃飯了。小彤和小狐貍還等着你喂飯呢。”
曲兒不怎情願的樣子,陸鴻道:“……我明天再去看曲兒。”
曲兒這才跟着走了。
金鱗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馬車。
回去的一路上,容成獨倚着靠墊閉目養神,給人優雅閑适的假象,但岳筝能感覺到,他生氣了。
不過,她還生氣呢。兒子也只是小,不懂事,若他能放低些身份,像陸鴻那樣待兒子,兒子能不知道他好嗎?
還與莫靈兒眉來眼去。
與她在一起,就不能招惹莫靈兒。不,是不能招惹所有的女人。
但他終歸是個王爺,他有資本。岳筝不想承認,不想這麽想,但還是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她輕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小家夥馬上就滑下小腦袋,下巴颏擱在她腿上昏昏欲睡。
并沒有注意到,這時他看向她的清寒的眼光。
☆、130 誤起
“奶奶,陸将軍來了”,桃塢說着走廚房。
岳筝轉頭,看見提着紅漆食盒的陸鴻。心中詫異,總覺得這段時間以來,陸鴻太過殷勤,卻擦了擦手,轉身迎着,笑問道:“有事嗎?這是什麽?”
陸鴻暗自皺眉,有事嗎?沒事就不能來嗎?另一個每天過來的,你也這麽問嗎?
握着漆盒木柄的大手一下子收緊,“沒事不能過來看看?”他壓抑不住不滿,卻又馬上轉變了語氣,盡力心平氣和道:“我娘做的菜粥,讓我送來給曲兒吃。”
他其實真想挑明了說,說此來是看妻子和兒子的。不過他是不敢的,心中雖有大半的肯定,但是沒有弄清楚當初他的調查因何出錯,他就不敢說出來。
是怕出錯嗎?
不,現在他幾乎有些希望是出錯了的。
得知曲兒與小時的自己樣貌之肖像,他的心中是鋪天蓋地而來的欣喜。然而在陸東二次從岳家村回來,那欣喜就徹底去了個幹淨。
第一次,想要查一查,她們母子是如何從千裏之遙的涼川走到金川的。
當得知她們是乞讨着進了金川地界,找上莫家時又被當做乞丐趕了出來,若非那個好心的婆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見到她們。
只要一想到她們可能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角落,陸鴻就心痛的呼吸不過來。
現在如是。
岳筝連忙上扶住突然就捂住胸口的男子,扶住了才感覺到他全身緊繃的僵硬,就連額頭都滲出點點細汗。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她難掩擔憂地問道。
不想疼得幾乎喘不過氣的男人就笑看了她一眼。
“陸鴻,你……”岳筝沒由來地覺得他這個笑容太過詭異。
陸鴻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反手撈住她的手掌緊握了,“筝兒,如果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他輕輕的聲音還有些顫抖。
岳筝心中的怪異感更為強烈,找不出一個理由陸鴻為何會這麽,低聲下氣地對她說話。她驀地低下了頭,不動聲色地将手從他手中抽出。
“你說話真是沒頭尾,好好地怎麽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岳筝說道,卻不免後悔當初對他不該那麽不清不楚的。
陸鴻無聲苦笑,餘光掃到直直地站在一旁不說離開的丫頭,便擡手将手中的食盒遞給她,并吩咐道:“裏面還有幾碟糕點,你盛出來給曲兒送去。”
桃塢低低應了一聲,便上前接了過來。
“就要吃午飯了,還是不要給他吃這些東西了。”岳筝說道。
桃塢站住了,陸鴻擺手示意她下去,并說道:“我娘說,這些東西都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想來曲兒定也是喜歡吃的。”
岳筝驚疑地看向陸鴻,“你是你,曲兒是曲兒,喜好怎麽能随你?”她生氣地說道。
桃塢聽此,又站住了。陸将軍這話,說的确實是,讓人生氣。明明知道奶奶與公子要好,怎麽還這樣地要插一腳?
陸鴻冷眼看向再次停下腳步的丫頭,眼光冷如劍光。“将粥與糕點盛出,給小少爺送去。”他不厭其煩地再次吩咐,語氣裏卻滿是不耐之氣。
桃塢沒有再停下來的勇氣。
看着丫頭出去,陸鴻才對着岳筝一笑,“筝兒,這可說不準。”
岳筝一直看着他,聽他這樣說,更是眉頭深鎖。這樣奇怪的陸鴻,到底是為什麽?陸太太又為何這樣關心曲兒?
“筝兒,別這麽看着我。”陸鴻突然低吼,長臂一伸将她狠狠地按在胸前。害怕她這樣不信任的打量的神色。
“你……放開”,岳筝推着如山一般狠狠地将她禁锢住的男人。
如果真的是你,真的對不起你,你的那樣的艱難的生活是我造成的,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筝兒,對不起”,陸鴻忍不住了,将唇移到她的耳邊,什麽也不想地說道:“對不起,害你和兒子受了那麽多苦。就算那晚……”
這個時候的陸鴻什麽都管不了,也什麽都不想管了,他只想與她将一切攤開,就算她恨他,他求得她的原諒就好了。
但是他的話未及說完,就被一聲冰冷的怒斥打斷了。“你們,在幹什麽?”容成獨冷冷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岳筝心慌之下,掰着陸鴻的手臂,一推一退之間便脫離了他的禁锢。
當然最主要的是,陸鴻見到她突然失色的模樣,黯然無力。
她因為用力過猛而沒有站好,身子一晃便向後倒去。陸鴻回神,連忙伸手拉她,但卻被容成獨擋住。
岳筝便很狼狽地蹲在了地上。
容成獨看了她一眼,轉過身,清冷的聲音一點都不客氣:“跌倒了只有靠着別人才能站起來嗎?”
一點都不客氣的羞辱的語氣。
岳筝只覺一股酸澀從心底沖到鼻頭,眼眶內迅速積聚起淚花,她忍住,站起身,低下頭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
眼淚卻再也忍不住地滴落。
他素來一語雙關。這句話,明着是說當前的事,那種羞辱的語氣卻是說她前一段時間對陸鴻的那種不清不楚的态度吧。
就像帶着兒子買馬那次,他說挑選過的不一定是好的一樣。
“允梅,你這是何意?”她那猛然滴落的淚珠,讓陸鴻心中又灼又痛,當下語氣十分不好道:“筝兒跌倒,我拉她一把怎麽了?你至于那麽說話嗎?”
容成獨眸光直向陸鴻,陸鴻也毫不怯懦,霎如戰場臨敵。
“介之,你又是何意?”容成獨高傲清冷的目光從他身上灑過,心中光大如陸鴻這時也不禁生出了塵下之感,眨眼之間,他就敗下陣來。
“我記得,很早以前,我就與你明說,筝筝是我看中的女人。”他清清冷冷的嗓音未有半點變化:“你依舊要在這份情感中插足,是何意?”
岳筝聽他這樣的話,更覺屈辱,掂了裙裾便急步離開這個地方。
容成獨聽到她急匆匆的腳步聲,眼光微暗。若非他來的及時,這時是不是陸鴻就已經親自向她求證了?她就會知道,當初那個讓她生下孩子的男人是誰!
他的話語很輕,卻似重錘給了陸鴻一擊。
陸鴻不禁後退一步,但卻馬上迎上容成獨。“允梅,我想你并沒有立場如此質問于我”,他說道。
陸鴻還想說些什麽,終是忍住了。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已經發覺當初調查之誤,會不會永遠都查不出真相了?
不管是否誤會,容成獨是現在唯一一個值得他懷疑的人。
陸鴻終于什麽也沒說地走了。
換了一身淡青近白圓領長衫的容成獨遺立在當處,清冷的氣息四散蔓延。
陸鴻,真是防不勝防!
既然防不勝防,那就不要防。
治川之要訣,在于疏導!
今日見到的那個已非處女的少女,不就是一顆很有用的棋子嗎?
想到此,他臉色驀然晴朗。淡然一笑,卻冰凍滲人。
最根本的,還在與她。那個他一見之下泥足深陷的不安分的狡詐的女人。
容成獨轉步去東廂,看到了門口與陸鴻揮手再見的男孩子。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孩子,長大的真快。陸鴻剛剛想與她求證,懷疑到她就是那個女子,依據的就是這個孩子吧!
那天,那個仆婦見到這孩子不是驚呼真像嗎?是像小時候的陸鴻嗎?
他清冷的眸光很快收起,擡步走開,盡管思慮重重,步伐依舊從容優雅。
不過一個孩子,就非得是筝筝生的嗎?
那個女人,不正是莫家的人?筝筝曾經為婦的人家,那麽抱養了她的孩子,也不稀奇,不是嗎?
畢竟,莫家的人自私要臉面,他們怕自家的女兒未婚生子,無顏面對世人,所以才脅迫筝筝。要不然筝筝為何要千裏迢迢的從涼川追到金川,要不然筝筝當初怎麽舍得打這個孩子?
一切就是這麽好解釋,簡直是順理成章。
但是他清冷的眸光中,還是在一霎那間露出不忍之色。
他想象得到她當初的無措,想象得出她對這個孩子愛恨不得的心情。
但是……他絕不能放任他們一家三口團聚的。這一輩子遇見了他,她就只能是他的。
傷心了,他也會把她一點點醫好。
容成獨這麽想着,擡手推開了內室虛掩着的門。她正背對着他,床邊坐着,似低頭飲泣的模樣。
容成獨心疼了,但是心中由剛剛看到她被陸鴻抱在懷中的怒火仍熾。
“你還有臉哭?”他責備的飽蘸了怒火的聲音響在室內。
岳筝渾身一震,她猛地轉頭,看到他的目光時又忍不住躲開。靜了一靜,她聲音沙啞道:“你什麽意思?”
“為什麽讓他抱着你?”他卻馬上這麽問。
“我……你……”岳筝不知如何說好,難道說他太用力,她推不開?
“筝筝”,說話間容成獨走到她的面前,食指拖起了她的下巴,拇指用力,将她的下颔狠狠鉗住了。“筝筝”,他又喊了她一聲,看着她的眼睛,半點不遮掩地把所有肮髒都剝開在陽光下,說道:“本王如此身份,心裏眼裏只看見你一個女人,這樣,還滿足不了你的虛榮心嗎?”
“看着本王與陸鴻争你一個,很有成就感嗎?”他問道,甚至帶着幾分邪魅之氣。
岳筝卻被他這樣的話說的滿臉通紅,或許她曾在某個瞬間有過這種感覺。但是自從發現自己愛了他,不能沒有他,她已後悔當初那種對陸鴻的欲離欲即。
此時的容成獨,讓她覺得自己好似被剝盡了衣物,赤裸裸的被陳放到他的眼前。
閃念只見,岳筝便已打掉了他的手。
“容成獨……你……滾!”她看着他,磕磕巴巴,但最後一個滾字,卻是用盡全力喊出來的。
這麽說她,怎麽能這麽說她?就算看出她有那樣的心思,也不能這麽說她!
如此直截了當,一點都不顧及她的顏面,若非是喜愛盡了,怎麽會這麽說?
“你說什麽?”他一下子扯過她的手臂,怒喝道。
不想吵,他不想與她吵架。她怎麽就不知道哄哄他?他若真讨厭了她這種小心思,會這麽說出來嗎?
哪次,他真正地與她置過氣?
竟然這麽厭惡地喊他滾!
讓他氣的更在後面,她看着他,再次喊道:“我讓你滾!”
“別再讓我看見你”,她一口氣說道:“容成獨,我讨厭你。讨厭你動不動地說我,讨厭你管東管西,讨厭你限制我的生活,讨厭你總是這樣變來變去。”
岳筝惱羞成怒了。
聽到她一口氣這麽多的讨厭,容成獨臉色頓時煞白。
說你,那是我愛你;管你,那是我愛你;限制你的生活,變來變去,還是愛你。只是希望你,永遠離不開我。
失了血色的嘴唇欲啓,卻發不出聲音。
“念你初犯,我不與你計較。”容成獨猛然後退一步,看着低聲飲泣的女子道:“這就是帝王家的愛,你該學着接受。”
要他伏低做小地哄勸她,抱歉,做不到!
容成獨轉身離開,清冷蘇世之下是不覺中握緊的雙手。
門口,小曲兒倚着門框,看到他出來,稚嫩的聲音陳述的語氣:“你欺負我娘親了。”
容成獨卻清冷一笑,他擡手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說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小曲兒将頭一躲,就進到門內,“你欺負我娘親了”,他再次說道,然後也不管容成獨,就邁着小步子回了房間。
“娘親,你哭了嗎?”小孩子的聲音。
“沒有啊,有蟲子進到眼睛裏了。”她的聲音沙啞,說着似又忍不住哭泣,忙說道:“曲兒怎麽過來了,小狐貍的飯喂了嗎?”
哽咽的聲音讓他內心發悶。
容成獨忍不住眉頭緊鎖,一轉身離開了。
回到住處,擺棋?寫字?作畫?看書?……一樣都做不來。耳邊回響的,總是她低低的抽泣聲。
他忍不住回想剛才的話,真的過分到讓她那樣厭惡嗎?
還是,她心中已經有了陸鴻,自己那樣一說,才讓她惱了?
容成獨越是猜想,就越把不住要緊處,煩躁之下,将手中的筆杆握折了兩節。
打簾子進來請示是否擺飯的碧瓦生生頓住了腳步,斂眉垂手而站。
王爺如此,是和岳姑娘吵架了嗎?
容成獨将筆杆随手扔在桌子上,後仰一坐,清冷的目光轉向碧瓦,以及旁邊的幾個婢女。
月滿則虧!水盈則溢!
早該讓筝筝有點危機意識,身邊就得放幾個有心的女人。
當初那個,臉紅的,不該遣走,應該随身奉侍,筝筝還能不重視他嗎?
而碧瓦和那幾個婢女,則是被王爺看得心肝發顫,絕對是吓的。王爺發落人,從來不需要正當理由的。
正忐忑了,卻聽到金川王清冷的聲音:“女人生氣了,要怎麽哄?”
------題外話------
不好意思了,今天才回學校。我家種了幾畝地西瓜,西在家幫着賣了兩天。你們知道,今年西瓜價格比較好,買的人挺多的說。我爸不是還住院嗎,我家幹活的人不多,就我媽和我弟,我媽下瓜我弟背瓜,都背不及。好多買西瓜的人都自個兒掂着袋下地裏背,我和我弟媳就在地頭稱瓜收錢。真心忙……在家一點思路都沒有,今個兒寫這,還是覺得有點卡,就這樣吧。
☆、131 新年
婢女幾人以為出現幻聽,不敢置信地擡頭朝上看了一眼。
王爺很随散的坐在那裏,潔白如玉的面容,波光攝人的眼眸,讓幾個婢女的心肝忍不住再次發顫。
忙低下了頭。
容成獨注意到幾個婢女那一瞬間的失神,皺眉不喜,但卻沒有說什麽。
室內再次靜了下來,他的聲音減了些清冷,淡雅道:“但說無妨。”
遲疑着,一個婢女上前說道:“送些她喜歡的東西,再……”她頓住了,王爺像是會給別人說好話的人嗎?
“再怎麽樣?”容成獨眉頭輕皺,不滿地問道。
“再跟岳姑娘說些好話”,婢女一緊張就把心中想的話說了出來。
雖然在王府待了只一年多,她卻明白任何話,尤其是涉及到主子的,下人不能明言。但話已說出,只得低頭聽任發落。
不想卻聽到王爺清冷的疑問:“甜言蜜語?”
婢女不敢應又不敢不應,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她不吃這一套”,容成獨又自語道。
“不然幫着做一些岳姑娘希望您做的事情?”見王爺絲毫沒有發火的跡象,另一個婢女鼓足勇氣道。
“希望我做的事情?”容成獨沉思低喃,卻想不出那個女人何曾希望他做過什麽?幫她包餃子,算麽?
容成獨瞬間氣惱拂袖,他這是在做什麽?若說生氣,他倒更氣。再說了,她那無理取鬧的脾氣不能慣。
不過想起她臉上挂着淚珠的模樣,他的心口就是一窒。然後便是席卷而來的無力,這個他愛到骨髓的女人,永遠不能了解他的心思嗎?
這時碧瓦說道:“奴婢以為,只要讓岳姑娘感受到您的真心便可以了。”
容成獨擡眸一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他清淡一笑,便揮手示意婢女們退下。
這個筝筝,還不如身邊的一個丫頭見他看得真切。她性格反複,偶爾沖動,絕對稱不上這世間絕佳的女子。
但是……她靈動,想要憑借自己的能力獨立着,卻又帶着女人天性中的依賴,她有着自然賦予的所有,美好和缺點。
只有一個她,是為他而生的。
她卻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