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就想讓北策走的,寫的時候總是比構思的多
看書愉快!
上午謄論文寫得我手腕子疼,人家都寫好了,我還沒寫好,後面的字寫的亂七八糟的。
晚上還有一篇要謄。
每到期末交論文,都有一種想死的感覺……
☆、110 離開
黑藍夜幕下,大門緊閉。北策在門檻上随意坐了下來,兩條長長的手臂支在膝上,手無力地垂着,有些無精打采得樣子。
式兒站到他的前面,雖然看到他神情中的頹喪,仍是嫣然笑道:“到地方了嗎?你怎麽不敲門?”
“你看不見天還沒亮嗎?”他語氣惡劣地道。
式兒聽聞,心中一陣委屈,到底什麽也沒說,呼地一下在他旁邊坐下了。
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道:“咱們今天就去盛川嗎?”靜悄悄的只有少年輕輕的呼吸聲,她便繼續道:“我還沒去過盛川呢,聽說北邊很冷,現在都會下雪是嗎?我也沒有見過雪呢。”
唧唧喳喳的。
北策看了她一眼,有些沒好氣道:“見得多了就煩了。”
他那會兒在想什麽啊,會想要帶她一起走?
式兒對于他的态度,不以為意,仍舊繼續說:“我們坐船去,還是坐馬車?坐馬車的話,是雇一輛還是買一輛?”
……
天亮了,式兒抱着包袱已經點着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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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的人漸漸歪到了北策身上,他垂目看了肩頭沉靜的女孩子,呼吸輕緩,很是安享。但他大手一擡,就将她給推開了。
式兒驚醒了,揉着眼睛問道:“開門了嗎?”
“你去一邊等着吧。”北策看着她道。
睡意完全消散,式兒不可置信地難掩傷心地看着他。
現在都這麽對她,以後呢?
“你真是過分”,她氣道,然而說過了這句話,就抱着包袱走開了,不遠處有一株大樹,背靠着另一面把自己藏了起來。
他不讓她跟着一起去,就是因為她這見不得人的身份吧!現在還如此,待他真的功成名就,自己就更見不得人了吧?明知道是火坑,為什麽跳下去的時候心中還是這麽喜歡!
岳筝早早地就行了,洗了把臉,就習慣性地去開門。走到門口,才想起已經三四天他都不來了。就是因為那天她收了陸鴻的祛疤藥。
這王爺脾氣真是不可理解,動不動就發,還一次比一次厲害。岳筝忿忿地想,她是不會去王府裏看他的,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吱呀一聲開了大門,當猛一看到門口站着的身影時,她心中欣喜地一跳,看清是北策時,有些失落。
但她還是很高興的,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策兒,怎麽不叫門,在這等長時間了?”她笑着問道。
“我剛到”,他低頭回道。
岳筝往後退了一步,說道:“快進來吧,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呢。”
北策跨過門檻,她邊向裏面走邊道:“前段時間,李先生送了一套書,聽人李先生親自校注的,對考試很有用。”
他跟在她的身後,聽着她的聲音,嘴角不禁緩緩翹起。又要從她身邊走開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聽到她說話的機會。
翹起的唇角又黯然地抹平了,他突然問道:“筝姐姐,你的傷好了吧?”
岳筝一愣,疑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我聽介之大哥說的”,北策一下子想好了借口。
他聽說此事的當天,就猜到被傳為金川王心上人的岳姓女子便是她了。
岳筝了然地點了點頭。“傷口已經結痂了”,她說着已來到房間,直到容成獨的小書間,找了好一會兒才從镂花精致的書架低下摸到了李先生作為謝禮的一套書。
她不明白李先生為什麽會送一套書給她,要容成獨收起來,他卻說李朝玉人俗書更俗,扔在一邊就是了。
還是她說留着有用,才被他勉強同意放在他的書架上。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都給人家塞到了書架底下。真個是自大的讓人哭笑不得,好歹這也是天下士人都追捧的書啊。
岳筝半跪下去要将書拿出來時,北策伸臂将她拉了起來,問道:“筝姐姐,你找什麽呢?我來吧,要不你傷口該疼了。”
“剛才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啊。”岳筝伸手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卻點頭道:“都在書架下面,聽李先生說有十六冊。好多人都說,照着他的這些書念,考取功名很容易的。”
北策聽着疑惑不已,當那錦藍封皮、已銀白精線裝在一起的書映入眼簾時,他驚訝地看了看書,又看了看岳筝。
這麽珍貴的書,不說裝幀如何,但就是李先生的書,誰會舍得放在書架下面?
想到此,他忙愛惜地撣了撣書皮。倒是意外地,沒有灰塵。
“怎麽樣啊?”見他如此珍惜的樣子,岳筝忍不住笑道:“你都拿走吧,我早就要給你的,只是一忙起來就忘到了腦後。”
北策聽此卻是搖了搖頭。“曲兒也要讀書,留給他看吧。我沒問題的,都學得差不多了。”他将書放在書桌上,說道。
岳筝好笑道:“策兒,你跟我還客氣嗎?曲兒才多大點,再說了以後要用再買就是了。”
“筝姐姐,這樣好的書,市面上買都買不來的”。北策好笑地說道。
怪不得都塞在書架底下呢!
岳筝驚訝道:“不就是幾本書嗎?”
“李先生是當世大儒,他的書只那些普通的簡裝本,每本也都是有價無市的。”北策笑着,忘了心頭萦繞的悲傷。
岳筝聽了這話倒是想起才與策兒見着時,他就是要去聽一個李先生講學去的。不過那個李先生,她也沒看出多不一般啊!
倒是覺得容成獨說的很對,這個人是有些俗的。
不過她卻沒有跟北策說這些,只是道:“既然這樣,你還不帶走。好好念書,趁年少得個功名才是正經。”
看他的臉色并不是很好,她忙又補充道:“但是也不能為了學習,連身子也不顧了。幾天不見,倒是憔悴了許多。”
北策驀地臉色通紅,忙低下了頭吶吶地應了聲。
岳筝也沒在意,對他道:“我去做飯,你吃過飯再走吧。”
她說着就向門口走去,北策卻喊住了她:“筝姐姐……”他頓了頓,才說道:“我今天就要去盛川求學了。”
岳筝聽了,心中登時敞亮起來,高興道:“那我更得好好給你做一頓飯了,到了京裏可要好好念書。”
北策悶悶,點頭應了。
她就是把他當弟弟,還癡心妄想什麽?
她的腳步聲聽不見了,他才将目光從門口收回。看到書桌上的書時,心中舒服了一些,信手翻開,裏面的字跡十分見功力。想必這些都是李先生親手抄寫的吧!
北策一行行地看着,目光不覺間撒到桌角的一本褐皮書上,忍不住翻開,迎面撲來的都是古老典雅的氣息。
景行樂譜?
他一直以為,這是一本只記錄在冊卻早已失傳的書……
北策怔在了當下。
她根本不會看書的,而她現在又與金川王好……。雖然他姐說一大早就見王爺從她家中出來,但他也沒想到他們竟好到了這種地步。
王爺的東西都在她這裏了,那麽……北策猛地回頭,朝裏間望去。
他們睡在一起了,像他跟着式兒那樣?
北策覺得喘不過氣來,他踉跄地跑到了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清冷的空氣。在她的住處,發現屬于另一個男人的東西,這比聽他姐說那些話,更讓他接受不了。
聽到姐的話時,他猶自可以自欺欺人地以為他們什麽事也沒有。可是親眼看到,而且她在那些書籍面前,又是那麽随意,這證明她根本沒有把那個男人當成外人了。
他想起了她站在書架前找書的樣子,神态間自在閑适,就像是管理着丈夫的東西那樣。
北策覺得眼中澀澀的,有些事明明知道了,親眼驗證到,還是這樣讓人心中不舒服。
他定定地站了好一會兒,喘了一口氣,笑了笑,她幸福就好了。
“小叔叔”,聽到了小家夥驚喜的聲音,北策随即就看到了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曲兒。
他走上前去,揉了揉小家夥散着的頭發,笑道:“聽說你上學了,書院裏好玩嗎?”
小曲兒連忙感興趣地問道:“聽誰說的,聽誰說的?小叔叔一直沒有來看我,我還以為小叔叔不管我了。”
北策一彎身,将小家夥抱了起來。“小叔叔只是最近有些忙,我怎麽會不管你呢?”他說道。
“是啊,娘親也說,不能去打擾小叔叔,小叔叔也要讀書呢。”曲兒稚嫩的聲音說着頭頭是道的話。
北策溫溫一笑,心想着,我定會在京城立足,也好給你日後鋪好路。只是才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便又無力地熄滅了。
日後的曲兒,哪用得着他給鋪什麽路?
這時小文和天明也都起來了,在曲兒的介紹下,兩個人向北策見過禮,小文就帶着曲兒洗漱去了。
曲兒被小文拉着,還不忘轉頭對北策道:“小叔叔,等會兒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小馬駒。”
他忽然又覺得,自己一定要拼出個身份,日後也好為他們撐腰,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能為力。
早飯做好後,岳筝從廚房出來,不自覺地就朝門口瞧了瞧,意料之中的沒有半個人影。
……
早飯過後,北策也沒坐一會兒就要走了。
岳筝沒有留他,不過卻回到房間,取出蘋果、枇杷好幾種水果給他裝了起來。想了想,又包了一百兩銀子放在裏面。
她沒有想什麽借口對北策解釋這些水果的由來,也沒有說銀子的事,而北策也根本沒有什麽心思問。直到他出了門,帶着式兒走了好遠,她拉住他的胳膊說:“我很餓了。”
他這才想起她還沒吃飯,于是微帶歉意,掏出了一個紅豔豔的大蘋果遞給了她:“吃吧。”說着又掰了一根香蕉給她。
式兒驚訝道:“蘋果?香蕉?還是這麽新鮮的,真是少見呢。”
北策此時才有了絲疑惑,但是很快就滿眼黯然。
走到一家馄饨鋪時,北策停了下來,對抱着蘋果吃地津津有味的式兒道:“你在這裏吃點東西,我回家一趟。”頓了頓又道:“你吃好了,就去北浦等我,我從家直接去那裏。”
“你是不是後悔讓我跟着你了?”式兒問道。
“沒有”,北策說道。
他擡步走了,不知想到什麽,又停了下來,沉聲道:“你還是在這裏等吧,我過會兒來接你。”
式兒聽了,粲然一笑。
……
莫靈兒從窗口看到挎個包袱進門來的北策,連忙走出來叱道:“你還知道回來啊?這兩天又跑哪裏鬼混去了。”
北策面無表情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真是反了你了”,莫靈兒喊道。
北策已經進了屋子。
因為他前段時間的胡鬧,母親說要罰他讓他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身邊的小厮丫頭都給撤走了。
屋中桌子上,才幾天已經落了一層灰。
他絲毫沒在意,找出了一個背箱,将所用的書籍一一裝下,把岳筝給他兜的水果也裝進去,蓋了蓋子就把箱子背了。至于李先生的那一套書,極愛惜地拿布包了,抱在懷中,将走之時,又停下來留了一紙書:“去盛川求學,勿念勿尋。”
寫好了,抱着書就大步跨出家門。
後面母親的叱罵:“小兔崽子,你又哪裏鬼混去?沒銀子花了,別往家裏來要。”
北策充耳不聞。
莫靈兒看着弟弟的背影,有些擔心地說道:“娘,策兒他背着背箱,這是要哪裏去?”
莫老婆子也嘀咕了一聲,終是擺了擺手,頗恨鐵不成鋼道:“讓他吃吃苦,就知道什麽是好了。他再回家拿錢,你不許給他。”
辰時正,北策就帶着式兒坐上了駛向靈川的船,然後再轉車馬……
------題外話------
感覺不對,寫不出來了。
☆、111 不想
呼啦一聲,月無人将一個藏青錦綢的包袱扔在桌子上。
岳筝驚訝地看着他。
月無人潇灑地挑了挑眉,一掀月白色衣衫就翹着二郎腿在旁邊坐了下來。“打開瞧瞧”,他頗為自得的說道。
打開包袱,裏面盡是些不值錢的小物件,有繡了點小野花的絹帕,有一二角的碎銀子,還有一看就是費心思做的農家糕點。
“這是什麽?”岳筝問道。
“不是你讓我去給那些看不起病的人家瞧病嗎?”月無人臉色有些發黑,瞥了她一眼道:“才幾天,就忘了?”
“還是你想耍賴!”月無人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着岳筝說道。
“我……”岳筝驚訝地哭笑不得,哪知道三不醫的月無人竟然這麽好說話,她才說了一句,就去了。這才幾天啊,看這一包袱東西,還不知跑了多少家呢?
“這有多少人家啊?”她問道。
月無人習慣性地要去摸常常插在腰間的扇子,摸了個空,忙将手在桌子上一拍。“本神醫至于騙你嗎?一百戶人家一家都不少,對了,是零三家。”他說的底氣很足。
“那就這麽點東西啊?”岳筝好笑地問道。
“還有生雞蛋,你要嗎?”月無人看着她說道。臉色卻有些郁悶,那些小民治好了病,就喜歡送雞蛋,以前爺爺一出門,就提家許多雞蛋來,吃得他從小看見這些圓滾滾的東西就害怕。
岳筝見他如此,噗嗤一笑。她頓了頓,拿起幾條絹帕打趣月無人道:“你給人看病,還收人家姑娘的帕子啊?就不怕再給人招惹個什麽相思病?”
幾次接觸下來,這個月無人倒也不讓人那麽讨厭的。
月無人瞅了那幾條帕子一眼,“這些人就是這個樣子,沒錢還非要給點東西。”他說着撩了撩耳邊垂下的一縷黑發,得意洋洋道:“當然了,就本神醫這一幅品貌,不贈帕子也難保不惹相思啊。”
“你還真是回往自己臉上貼金”,岳筝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
“我也只是實話實說”,他說道。“你這下沒什麽話說了吧,早早地,等會兒就找工人将你那繡莊隔出一間來,我會推薦人去你那裏買蜜的。”
“先別忙”,岳筝擡手止住了他,問道:“你醫術精湛,怎麽那個婁爺竟傻了?那天你不是說,一定能将他治好的嗎?”
月無人臉色微變,有些吞吞吐吐:“這……這個問題那只能說明姓婁的壞事做的太多了而已。自作孽不可活嘛!”
他一說這話,倒讓岳筝想起來他曾經就是如此說容成獨的,臉色不免冷了下來。“你就是醫術好了點,并沒有什麽資格如此評價別人吧!”
月無人一下子就聽出此話是為了誰,忙拱拳道:“誤會誤會,那時要是知道有你這麽個女人會和金川王看對眼,我怎麽也得出手一救啊。”
岳筝聽了雙目一亮,激動之下站起身來,揪住他的衣服問道:“你真能治好他那怪病嗎?”
月無人低頭看了看抓着自己領口的纖手,伸出兩根手指掰開,語氣嫌棄道:“你是個女人,矜持一點。”
“你買什麽關子,快說,不然就別想我幫你。”岳筝大聲道。
月無人搖了搖頭,“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說道:“去給我倒杯水。”
“月無人”,岳筝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好好好”,月無人擺了擺手,看着岳筝說道:“我不是不給他治,只是他的病真的難治,這種病就是天生的,根本沒辦法。”
見她聽了,一臉灰色失神地坐下來。月無人笑嘻嘻道:“怎麽樣,是不是後悔跟他好了?我告訴你,小的時候我就聽爺爺說過,金川王,哦他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子,我爺爺被請到皇宮去給他看病,就說了治不好的。只是不知道他們被我爺爺看過了還不死心,上一年還派人請我出診。”
“你說我能出診嗎?”他悠悠然地說道:“我爺爺都治不好的病,我就更不能治好了。我出診,不是砸我自己招牌嗎?”
“真的沒辦法治好?”岳筝盡力将心情平靜下來,問的時候竟還帶着幾分平和:“那他的病,一直在身上,會有什麽後果嗎?”
“當然了”,月無人看傻瓜一般地看着岳筝,說道:“身上有病沒有什麽後果,還要醫生幹什麽?”
“他活不過四十,發病次數越多,死的越早。”他又說道。
岳筝卻只感覺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了,有什麽話就在耳邊但卻怎麽都出不來。
看着眼前的女子聽了他的話,兩行眼淚一下子就滑了下來。月無人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微不可察地嘆了一聲,拿袖子在她臉上抹了兩下子,說道:“瞧你這點出息,只要他以後再不犯病,也難保不會多活幾年啊。”
他這兩句話聽到岳筝耳中,更讓她覺得心中鈍鈍發疼。
真的沒有想過,他的病竟然這樣……與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并沒有見他有過什麽異狀,不自覺地就忘了他的病,若不是今天問起月無人,她都要忘了他還有病。
自那日她收了陸鴻拿來的傷藥,他負氣離開,她也就一直跟他別着,心中不禁有些後悔。
她深吸了一口氣,他應是從小養就了這樣不能讓人違背的脾氣,她讓着他一些又能怎麽樣呢?
“那有沒有什麽方法,能夠讓他一直不發病?”岳筝很快打定主意,又問月無人。
月無人搖了搖頭,“我沒給他切過脈,不過想來王府中的太醫應該有藥的。”但是卻又說道:“不過那天我見他氣色挺好,你用你家的蜂蜜試試,應該會有效。”
怎麽忘了這一點?
岳筝心情輕松下來,以後做飯全部都用無極水,百花蜜加蜂王漿強身的蜜蜂也要敦促他天天晚上喝。
月無人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做點餃耳吧,我想吃了。”
“好”,岳筝應道。
“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張敢怎麽得罪你了?還有你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幫忙?”她問出了一直以來心中的疑惑。
月無人一時怔住,眼神中布上隐痛。須臾,他呼出了一口氣才答道:“簡單地說,他讓我家一夜之間成為灰燼。”
“……為什麽?”沒料到月無人說的如此簡練,岳筝驚訝地問道。
“因為,”月無人冷冷一笑:“我爺爺發現将藥材煉制後與蜂蜜混合,能夠治病,有些比單幅藥的效果還好。他就想得到爺爺寫下的蜜藥十六方,我家就被燒幹淨了。”
燒幹淨了。
簡單的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讓人心中發寒。
想一想,月無人其實還挺好的,只是要張家敗落難堪,而沒有打算要張家人的命。比起自己來,他倒是厚道多了。
岳筝不止一次想起前世的事,覺得自己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莫家人的無情是一個原因,而另一方面便是自己太強求、太傻了。
對莫家人的恨,時起時伏的。比起月無人這樣的“燒幹淨了”,她的仇恨似乎也不算什麽。但是她的死,曲兒的死不能全怨莫家人,那那個連這個世界都沒有感受過的孩子呢……
後背沁了汗,岳筝忍不住握緊了雙手。“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心底不錯的人。”她看着月無人說道。
月無人倒是哈哈地笑了起來。“你是第一個,說我心底還不錯的”他說道,然後又是忍不住的發笑:“我可不會這麽就跟張家人算了的,他不是千方百計地得了蜜方嗎?我現在就是讓他嘗一嘗,費勁心機得到的東西到頭來卻不值一文。”
“這就是我一定要與你合作的原因了”,他滿眼笑意地看着岳筝,又問道:“你說到時候他的蜂蜜連一文錢都買不出來,心中是一種什麽感覺?”
岳筝無言地看着月無人,這種想法真是奇怪。但是他說什麽,一文錢都買不出來?“你不會是要我把蜂蜜的價格定在一文錢一罐吧?”她不可置信地問道。
“真是個笨女人”,他曲起手指在她的額頭狠狠地敲了一下子,說道:“我就是那麽一說,算是語言中的一種修辭。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不過你若是要把每罐蜂蜜定在一文錢,我倒是真沒意見。”
“但是,”他強調道:“別想從我這裏拿什麽‘補貼’。”
“快去做餃耳,爺我回家睡會。”他說着打了個哈欠,“為了治到百戶,我可是連着好幾天都沒睡好了。”
岳筝暗笑,就是将蜂蜜定為每罐一文錢,她照樣也有的賺,異園裏的蜂蜜都沒怎麽用過,早有上萬斤了。要知道那麽多蜂蜜,可是每天不停歇地都在采蜜呢。
但是一文錢一罐是要亂了行情的,她還是照一般蜂蜜的價格。這個月無人,早跟她這麽好好說不就行了嗎?害得她為了争一口氣,少賺了多少銀子。
月無人不是說他會跟人推薦她的蜂蜜,那自己到時還是将蜂蜜調好,按着所治的病症一一拿巴掌大的小瓷瓶裝了标上标簽,有月無人的推薦,不怕到時候沒人相信。
還有各種花蜜,也可以單裝成五六斤的大壇子。既然是為了打擊張家的,價格就按每斤五百文的平常市價來算好了。
當然,有客商過批發到外面賣就更好了。
這樣一來,每天坐在家裏就可以收銀子。不過,咳咳,異園裏這麽好的東西,也應該拿出來與天下人分享嘛。她又沒有把價格定的很貴,比起野蜂蜜要便宜了很多呢。
這麽暗自一比較,岳筝又覺得可惜了。那麽好的蜜,買的比野蜂蜜還要便宜……會不會太傻了啊。
但是想起自己以前過的日子,像瞎婆婆一樣窮困潦倒的農戶,又覺得與月無人這次為打擊張家的合作,不知會使多少家境不太好的人家能夠買得起這樣養身體的東西呢。
岳筝笑了笑。
正一手面的揉着面團,耳邊傳來他淡淡的溫熱的氣息。岳筝心中一熱,輕柔道:“你怎麽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話沒說完,小腹就被他緊緊扣住,微有些疼。
“幾天不見我,你過的還是跟以前一樣好。”他清冷的聲音陳述着。
岳筝有些無奈,“一天不見你,我就活不下去的時候,你就感覺好了嗎?”她笑着道。
身後的男人猛然一震,他沒有說話。
岳筝一邊繼續揉面,一邊說道:“你還生氣啊,我剛剛還打算着,一會兒做好飯就去叫你呢。”
“筝筝,”他卻很鄭重地說道:“我不生氣了。你……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你也要像現在一樣好。”
岳筝動作頓住了。
“你突然這說這個做什麽?”她故作輕松地問道。
心中卻在擔心,剛剛她與月無人說的話,是不是被他聽到了。
“是你先說起的吧”,容成獨寵溺地看着她,聲音卻清冷地蘊着怒氣。
岳筝哦了一聲,身子掙了掙,轉過頭對他道:“你放開我,耽誤幹活。”卻趁機看了看他的臉色,并不蒼白,她暗暗松了一口氣。
反正以後再不與他這樣置氣了。
容成獨沒有放手,反倒是将抱得更緊了。“想你了,先讓我親親再忙。”他清冷的無欲地說道。
“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岳筝臉色泛紅,想要氣得大喊,卻只是輕聲似嬌怯地說了句。
看起來如此谪仙的一個人,怎麽總愛說這樣低俗的一些話。
“我很注意了”,他冷冷的,不知怎麽就生氣了,下一刻就将她轉過來,他的吻攜帶着雷霆之勢。
不顧章法的左沖右撞中,她感覺到了他的焦躁。
岳筝可以肯定,他還是生氣的。只是片刻,她的口裏就嘗到了鹹澀的味道。
再不放開,就沒法見人了!
岳筝拿手肘搗了搗他。
容成獨放開了她,卻把她的腦袋緊緊地按在胸口。她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濃重的悲傷,真的懷疑他是聽到了月無人的話。
“蟲,你是不是……”她斟酌着問道,卻又擔心他本沒有聽到那些話,她這一問倒是漏了餡。
蜂兒不是說過,他有一顆玲珑心,能看透人心?特別是她,有很多次,她心裏想的什麽,他都感覺的一毫不差。
在他面前,要想雜事。她斟酌着要問出來的話,卻不料他在她耳邊道:“我想要你,什麽時候給我?”
岳筝氣惱地看着他。“容成獨,你真是……”她一把将他推開,叮叮當當地拽起了小劑子。
“你再不管我,我說不準就找別的女人瀉火了。”他愉悅地笑出聲來,少有的爽朗道。
明知他是玩笑話,岳筝聽得還是心頭一酸。
“你盡管找,多得是女人給你瀉火”,她忍不住氣道。末了還酸酸地加了一句:“反正我又管不住你。”
要一個男人一生只有一個女人,特別是如他一般尊貴的男人,簡直是癡心妄想吧。
容成獨見她這般模樣,眼中的笑意越積越濃。
“不過忘了說了”,他在她耳邊說道:“只有你才能讓我起火。”
“下流胚!”岳筝羞惱道。心中卻忍不住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拱來拱去。
容成獨輕輕笑了,悅耳清澈。他吻了吻她的耳垂,清冷的聲音別樣的低沉:“這樣就是下流胚了?”
“別攪我了”,岳筝有些無奈道。
“瞧瞧,跟我這麽說話,能不讓我起火嗎?我生氣,就成了下流了!”他有些懶懶地說道,眼中卻游移着一直消失不去的清冷之意。
起火等于生氣?那你說得那麽暧昧幹什麽?
岳筝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容成獨在她後面看了一會兒,奇道:“這是……要做什麽?”
岳筝擀好皮,将剛剛調好的蝦仁粉條餡舀了一勺子包起來,捏好,遞到他的眼前道:“餃耳。”
“沒見過”,容成獨搖了搖頭。
岳筝好心情地将餃耳放在一邊的竹篦上,笑道:“難得難得,你也有不知道得東西。”
“我有不知道的東西,你倒是很高興呵。”容成獨清清溫溫的,聲音也是柔和的。
岳筝點頭,然後遞給了他一張面皮。“幫我包餃耳吧,王爺。”她笑着,雖是商量卻滿是命令的意思。
容成獨皺了皺眉,轉步走到了一邊,展衣優雅落座。“本王怎能做這些?君子遠庖廚,我在這裏陪着你就該很知足了。”他高貴地卻落了俗套地大爺一般土大款地說道。
岳筝本也沒有要他動手的意思,笑嗔了他一眼就忙碌起來。
容成獨坐在那裏,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她偶爾說一句什麽話,他也及時地接下去。只是眼神,空淡綿遠。
原來他的生命,早在他四歲的時候就被人預計出了長度。
他還以為,活到不惑已是偷得天年,是一直給他診治的太醫說的。
為什麽今日再聽到一遍,會比之前讓他還要難以接受?
那麽他是不是要放她離開,這個女人,他的筝筝?容成獨不禁握緊了雙拳,這個問題,不論是一開始與她相識的時候想到,還是現在考慮,他都是不想……不想。
------題外話------
得益于寫小說碼字,我今天一上午就把西方文論的論文寫好啦,還有兩篇,不過感覺輕松多了。
寫的時候要死,寫完感覺自己就活啦。這種感覺,真奇妙的說。
明天就是高考了,不知道追文的親有沒有要參加高考的。我以過來人的身份說,高考其實和平時考試沒啥差不多,輕松對待就行了。
祝要考試的同學考出好成績。
☆、112 準備
岳筝從茅草屋的東牆走到西牆邊,只有二十一步,顯然是太小了。想了想,她緩步出了茅草屋,看着環圍在四周的一圈圈各色的花朵,抿嘴輕笑。
選了屋牆邊一處平整幹淨的地方,她意念一動,眼前就出現了十幾排整齊排列的白瓷壇。看看大小,均是碗口大小的可裝五斤蜂蜜的壇子。
蜂兒在她進來時,已經帶了進來。剛一進來,它就迫不及待地紮進碩大潔白的山茶花中洗澡去了。
感覺到主人一下子弄出這麽多壇子來,蜂兒當下就扇着嗡嗡的翅膀飛了過來。
“主人,您這是幹嘛呀?”意念中蜂兒驚訝地大叫。
岳筝好心情地回頭,拿手指在蜂兒眼前繞了繞。“賣蜂蜜啊。你快去查看一下,現在到底有多少蜂蜜。”她笑着道。
蜂兒被繞地有些眼暈,連忙飛高,并喊道:“賣可以,但是得留夠我們吃的。”
“這是當然的了”,岳筝點頭,卻又笑道:“還是蜂王呢,怎麽如此小氣?你們小蜜蜂,一天能吃多少?”
蜂兒不服氣道:“我們是普通的蜜蜂嗎?一只小蜜蜂,每天都要消耗一兩的蜂蜜呢!我怎麽也得半斤。”
岳筝噗嗤一聲笑了,“一兩啊!那你們六千多只小蜜蜂,每天六七百斤就夠了吧?平均每天,你們一天能出多少蜜?”
蜂兒哼了一聲道:“兩千斤”,自豪地再次說道:“我們不是普通的蜜蜂。”
說着就飛走了。
岳筝也笑着走到距離茅草房最近的一圈紫色花帶,這種花單朵還沒有指甲蓋大,但卻是異香撲鼻,聞着很舒服。異園書記載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