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女人,天下能有幾個?”岳筝苦笑道。她前世看上莫北軒,也算是高攀嗎?
“我倒是想過”,她又說道:“姐姐說的那些不是正經人家的女人,一生過得該是何其潇灑!”
再晴已經沒力氣生氣了,語氣平平道:“只是你想像的罷了,那樣的女人家,一生全都是苦的,何來潇灑。”
岳筝低頭默然。
再晴卻又問道:“那次王爺突然駕臨,其實是來找你的吧。”
岳筝點了點頭,“是”,想起那日,臉上微感發燙。
再晴竟是無奈一笑,繼續問道:“你與王爺,可是在王府中養傷的幾日互生情意。”
岳筝只覺得臉上更燙了,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但絕對不是在養傷的時候,是他答應自己慢慢來的時候産生的好感嗎?
再晴見她不說話,自顧道:“我本極不贊成妹妹喜歡上王爺的,但是現在卻知王爺于你也有意。我也就不說那麽些了,但是卻還是希望妹妹你将那種想法放棄,能夠早日進王府,誕下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岳筝好不容易屢清的心又被她說亂了,臉上更是一片桃紅,忙道:“姐姐,這些事情,現在還是莫考慮了。等到曲兒能自立了,他心裏還有我,我就進王府。”
再晴忍不住撲哧一笑,“你把這問題放得還真是遠,等到曲兒能自立了?男人都是沒耐心的,可不會等那麽些年的。”
“那也好,我就讓我兒子給我養老,不怕的。”岳筝笑着說道。
再晴的臉色卻又沉重下來,語氣裏全是推心置腹:“你我畢竟不是親生姐妹,我不好多管。我只告訴你,你若是我親生的妹妹,我就是把你的腿打折,也不會放任你這種荒謬的想法的。”
岳筝一時尴尬不已,本以為氣氛終是好了,卻……“那姐姐以後還會與我往來嗎?”她問道。
再晴點了點頭,“會的,其實你剛才說的,我理解,但是我們活的地方,不理解。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慎重。”
“我想過很多遍了”,岳筝低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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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她在目前情境下,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法。
兩人又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岳筝才告辭離開了。
一路上卻是把再晴的話琢磨了許多遍,終于猛地甩了下腦袋,決定只就按目前這樣過……
到了家門,剛進去換洗一新的小文和天明就迎接過來,低聲道:“奶奶回來了。”
轉到西天的金黃色陽光鋪灑在東廂門口,容成獨躺在椅榻上,閉目睡得正香。金黃色的太陽光在他的淡淡流光的衣衫上添了一層薄而明顯的光暈,這樣的他讓人看來更顯得遙遠。
在玉枕邊,還斜放着一般半開着的書籍。
岳筝瞧見,心中卻十分熨帖。微笑着對兩個懂事的孩子點了點頭,輕聲道:“住的房間收拾好了嗎?”
天明低聲回道:“後面的兩位媽媽幫我們收拾的。”
岳筝想起張家那兩個婆子,問道:“她們人呢?”
卻是小文怯生生地開口道:“兩位媽媽回家了,說奶奶這麽吩咐的。”
岳筝輕笑,只怕張家這兩個婆子都被她放懶了,明天還是請她們快回張府吧。然後便吩咐兩人各去做事,自己這才放輕了腳步,掂着腳尖湊走到房門側的椅榻邊。
蹲下身,看着安睡的容成獨,剛剛與再晴的一番談話又在耳邊回響。
幹什麽要遇見這個男人呢?上輩子,同在一個屋檐下那麽久,也沒遇見,這一世為什麽偏偏要遇見?
岳筝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真讓人為難!
伸出手指,沿着他臉上那凡人難因的精致而又柔和的線條緩緩跳動。
卻只是片刻,就被他驀然擡起的大手緊緊握住。
容成獨并未及時睜眼,只是将她的手拉到嘴邊,輕輕啜了一口,聲音中盡是初醒時的朦胧沙啞:“怎麽才回來?”
岳筝的心被他的聲音蠱惑地狠狠一跳,頓了片刻才道:“你沒見到魯奶媽嗎?再晴姐找我有事。”
容成獨睜眼看着她,依舊帶了點朦胧,随意問道:“什麽事?”
岳筝笑了笑,也回視着他,“你啊!”
“我?”他的聲音依舊清潤,突然壞笑着猜道:“是否是問我與你……嗯?”
相識以來,還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容,再加上他那一個暧昧的嗯,岳筝只感覺臉上又燒起來。
容成獨看着眼前瑩瑩的桃面,那雙帶着羞意的眼睛,一顆心頓時被蠱惑,手臂一用力,就把她拉到自己胸前。
完全憑着腰力半撐起上半身,他就輕輕地啃咬起眼前的那抹紅唇。舔咬吸吮,好似在品嘗佳肴美味一般。
待容成獨不滿足地想要将舌頭伸到她的嘴裏時,岳筝連忙閉緊嘴巴,因為地勢優勢,稍一用力,就把他給按倒在榻上。
因為姿勢很吃力,容成獨一躺下,就很喘了兩口粗氣,不待喘勻氣息,就仰了頭責問岳筝道:“怎麽就推開我了?還沒親到呢!”
岳筝好笑地在他胸口撫了撫,道:“光天化日之下,不可以太過分的!”
容成獨十分不滿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反駁道:“美好月色之下,也沒見你允許我什麽過分的事。”
馬上又不安穩道:“筝筝,再親一下?”
“你真是得寸進尺”,岳筝抽出手,站起身看着他道:“我去做飯了,已經後半下午了,別睡了,再着涼。”
容成獨卻背手枕頭,看着她說了這些話離開的背影,眼中傾瀉一片笑意。半閉了眼眸不禁想着,什麽時候才能與她同床共枕?抱着她睡,抱着她醒?
想着想着,連嘴角也帶起了笑意。
------題外話------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到這時候才更新。
☆、086 錯雜
一張冷雨過後,金川的氣溫日益下降。但是對于岳筝這個經歷過北方鵝毛大雪天氣的人來說,并未感覺到什麽寒冷的意味。
不過容成獨這兩日的身體卻明顯好了許多。不知太妃是否把他身體的明顯好轉歸功于了岳筝,昨日竟還特地打發了孫嬷嬷給她送了幾盒點心。
因為這一世事情的變化,太妃對她沒有前世的那種親近慈和,她的心中自然免不了有些難過的,特別是前段時間,太妃還曾疾言厲色地訓斥她……“記着自己的身份,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最好分清楚了!”
她這麽說,是岳筝從沒有見過的一種嚴厲神态。
岳筝能理解,哪個母親看到兒子被人傷害,都不會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曾經幾乎拿太妃做母親看待的她,聽着那麽嚴厲的聲調,心中總也不是滋味。
可是……如果失去前世太妃對她的關愛,是換得與容成獨的相遇,她想着,心也甘願。
只是太妃卻又突然派孫嬷嬷給她送點心,倒讓接受了太妃不怎麽喜她的岳筝一時有些受寵若驚。而孫嬷嬷對她的态度比起之前,簡直不知好了多少倍。
一見面,就是笑容滿面的。
“王爺陪你上街去了?”孫嬷嬷說沒幾句話,就笑眯眯地問道:“而且直到回來也是好好的,這幾天也是好好的?”
岳筝有些了然地點了點頭。
“這就好”,孫嬷嬷語重心長道:“你好好照顧王爺,太妃娘娘總不會虧了你的。至于說上次那麽說你,也只是太過擔心王爺的身體了。”
岳筝不在意地笑了笑:“孫嬷嬷,我明白的。而且我也希望他的身體能夠好起來,自然會好好照顧他。”
“好,好,好,”孫嬷嬷連聲道好,走之前還很友好地對岳筝道:“王祥前天就報說,王爺的身體這幾日來是越來越好了。老奴與太妃娘娘明白,這裏面有你的不少功勞。”
……
容成獨過來時,見她臉色有些凝重的樣子,打量了她一眼,問道:“怎麽了?”
岳筝給他倒了杯無極水沏成的茶,說道:“沒事,你不是才回去,怎麽又過來了?”容成獨握住她的手,把茶杯退到一邊,按着她在椅子上上坐下了,這才從袖口中掏出兩塊月白紗,展開到她的面前,傲然問道:“怎麽樣?”
岳筝本沒在意,一眼之下卻大吃一驚地雙手接過了,看着月白紗上朦胧暈染的淡紅花樣圖案,驚喜卻又不敢置信地問道:“這是染上的?洗不掉嗎?”
他似乎對她這一臉驚喜的模樣十分滿意,眼中半含笑意,不注意形象而又潇灑自然地将旁邊的一張椅子拉過,與她膝蓋抵着膝蓋地坐了,解釋道:“當然,我找了三四個染布匠人,才将這花染上。”
他又說道:“自然是洗不掉的,以後你就不用做什麽刺繡了,想要什麽花樣,或是圖案,只是讓人染出來就好了。”
她刺繡又不只是為了讓衣服漂亮!不過這樣能夠把花直接印出來,确實很讓人驚喜,要知道,還從沒有人能把什麽圖樣獨立的染到布上呢!
“喜歡嗎?”容成獨見她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眼中笑意更甚,竟是寵溺地柔聲問道。
“嗯”,岳筝應道:“這樣以後做衣服就不用為刺繡麻煩了。”她又欣喜地喊了他一聲:“獨,你真厲害!這樣的技藝流傳後世,你會被好多人記住的。”
盡管很喜歡刺繡,但是她更能感覺到,這樣的染布技藝,定是當今布業一個很大的變革。
從來人們都只會通染,一匹布只能染成一種顏色。這樣能印上花的布,日後不定多受人追捧呢。
容成獨卻是淡淡地擰了擰眉,溫柔的聲調沒變,卻增添了些不可仰望的傲然之氣:“我要別人記住幹什麽?你那腦子裏都想的什麽,我只是問你喜歡嗎?”
岳筝一聽,不滿而又撒嬌地看着他,卻見他回視着她,聲音柔的一時蠱惑人心:“你喜歡嗎?”
“喜歡!”岳筝說道。其實她剛剛已經想着要把這樣的染花布在自己将來的店鋪內出售呢,只是看他這樣子,不好商量啊!
“喜歡就好”,容成獨點了點頭,又問:“這兩種花樣,更喜歡哪個?”
岳筝将手中的兩塊紗再次看了一眼,看向他道:“都喜歡!”
“必須挑一個。”他有些命令道。
兩個花樣,真的都很漂亮,岳筝難以抉擇地仔細看了會,終于舉起右手上那塊花紋似乎暗隐出一只鳳鳥。
容成獨見了,寵溺地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魅惑道:“我也更看重這個,看來咱們真是情意相通了。”
岳筝現在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時不時地暧昧之語,忙将他的手拉下按住,自動忽略,讨好地笑道:“我能不能把這種染花的紗,作為我店中的招牌?”
雖然将要開個繡莊,她手下繡出來的東西,随意一件都比這種染出的要靈動,但是這染花的紗卻是有一種繡花在上的紗所不具有的輕逸。
容成獨登時不喜,睨了她一眼,語氣中已透出點點清冷:“怎麽?這是我特地做來,要送給你的?你倒是敢想?!不準。”
“不準就不準”,她低聲咕哝道,擡手都放回他的手中,有些耍脾氣道:“給你!”
容成獨淡哼一聲,就收起,頗為小心地将兩塊紗折了折,收到寬大的袖中。
看在岳筝眼裏,這簡直就是小氣。暗暗鄙視,堂堂王爺的,竟這麽小氣!
容成獨似看出她心中所想,茶色眸子再次流光點點,絲絲愉悅道:“難道你現在手中沒錢了?連我要送給你的東西的主意都打?”
岳筝騰地起身,“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沒錢呢?”說着繞過隔珑,去了裏間,坐下在繡框邊,引了碧青絲線,繼續為繡圖打底。
容成獨跟着過來,站在她的身後,低頭到她的頸邊,不滿道:“你看這東西的時間,比看我時間都長……”
岳筝語氣涼涼,“我要拿它來參加三個月後的絲紗品鑒大會嘛!”
……
今天店鋪已經基本上修整好了,只需再添些窗簾。
一陣冷風吹來,岳筝擡手攏了攏領口。招手讓身後的小文走快些,她們剛才去拿了在另一條街上定做的窗簾。
小曲兒今天休息,她出來時便只帶了小文,讓天明在家陪着小家夥。小家夥本事要跟着她出來的,倒是店鋪裏挂了窗簾還需清掃一下,她就沒讓兒子跟着。
但現在的小曲兒卻比以前粘人許多,撒嬌耍賴地非要跟着,幸而天明機靈,拿了個蹴鞠哄着他去旁邊玩了。
岳筝這才在這個空擋出來。
雖然現在小家夥兒脾氣長了不少,但岳筝每每想起,還是歡喜多過頭疼。小曲兒就是長了脾氣,但性子還是好的。對于天明,幾乎沒甩過少爺脾氣。
偶爾的小脾氣,也多是在她這個娘親跟前發發。
小文快走了兩步,說道:“奶奶,這窗簾我自個兒過去挂了就行。天又冷,您就先回府吧。”兩天跑下來,小文已經開朗大方許多。
最主要的還是,這種賣身為奴的生活,根本沒有她想的那麽可怕。奶奶總是笑意盈盈地,雖然有一個讓人不跟近身的公子時常出入她們家,但只要不是撞到公子面前,還是很安全的。還有那個可愛的小少爺。
小文想着,不禁翹起了唇角。
岳筝對小文這兩天的表現卻是越來越滿意了,王府裏的人就是會調教人!
她才把小文和天明領到家中的第二天。一早上就過來的容成獨,跟着要去做飯的她剛剛到了廚房,就每日一賴地要親她,這當兒卻被慌忙過來幫忙的小文撞見。
然後他就無半點不自在地将她放開,背手踱出廚房,清冷的目光掃過吓得跪在那裏的小文,就緩步離開。
一刻鐘不到,他再次回來,身後就跟着碧瓦。
“從今天開始,跟着她學規矩。”他這麽對小文道。
倒沒想到,才這麽幾天。一開始畏畏縮縮的小姑娘,就大方起來。岳筝看了眼身旁的小姑娘,笑道:“店鋪修整好了,我還沒過去瞧瞧呢。去看看哪裏還有不合适的,也好趁早改了。”
“是”,小文應道。
走到一家臨街的小酒樓邊時,從二樓的窗子上,直直掉下了一朵白芙蓉,正砸在岳筝懷中。
擡頭,一個多月不見的月無人,正依窗抱臂,看着她挑眉痞笑。
岳筝心中火大,這個月無人,還敢出現在她的面前?若不是她忙着又是安家,又是找店鋪的,還被他那麽看着,當她不會去找這個男人啊!
從李朝玉開始,就接連不斷地有人會找上門要什麽白芙蓉,幾乎每天都能接待一兩個。從張府搬出來,這樣的來求白芙蓉的人竟然還能找到她?
要知道從張府出來時,不堪其擾的她已經再三與再晴說了,不論什麽人過來問,都不要把她的新住址透露出來。
好啊!她還沒在玉彎巷住下的第三天,半晌午,就被金川一戶據說什麽什麽家的人敲開了門。“月神醫說,要岳娘子的白芙蓉一朵,才肯出手。”
岳筝當時就氣得咬牙,之前不堪其擾的她曾讓張府的下人把白芙蓉花瓣在大街上吆喝着灑了許多。
他不是見芙蓉花瓣才救人嗎?那麽就灑的滿大街都是,小傷寒的病人也救去吧。
但是誰想到,後來再求過來的人都是說要一朵才行。
不忍心拒絕這些造了病痛的人,岳筝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他們是怎麽找到她的?
将手中的白芙蓉狠狠一捏,上面的男人雙手撐了窗欄,低頭喊她道:“岳娘子,上來敘敘!”
“小文,你先去店裏。”說過,岳筝就邁步進了小酒樓。
------題外話------
不要嫌字數少,熬夜寫的。
西決定以後每天都要去學校上晚自習了,所以決定每天熬夜寫點。嫌慢的親,可以贊一個星期看一次。我周六日會多寫多更的,大家體諒些吧。
困死了,今天早晨我五點就起了,睡覺去。
☆、087 敘敘
“美人兒,哪個院的,來陪爺喝一杯!”
剛剛邁步進去,迎面而來就聽到一個醉醺醺的聲音。
看向那個拿着酒杯搖搖晃晃地從桌邊站起,然後朝着她走來的中年男子,岳筝只覺心中微微一縮,心底騰起一種恐懼的情緒。
但是她很快鎮定下來,小酒樓這個大堂內,也坐着不少的人,所以并不怕這人會胡來。
岳筝微微一側,躲離了路都走不穩地向她撲過來的男人。此人穿着,衣料中等的一身彰顯富貴的衣衫,但此時看她躲開,便大嚷道:“你躲什麽躲,一個窯姐兒,擺什麽臭架子。”
聽到這話,岳筝冷凝了雙眸,卻并不想與這酒醉之人計較,便冷聲說道:“你認錯人了。”
“什麽認錯人……?”那人一雙醉眼鎖在她的身上,依舊怒嚷嚷的。
這時酒樓的小二連忙上前,将這站在那裏一晃三搖的男人給摻住了,好聲好氣着嬉皮笑臉道:“婁爺,婁爺!您真看錯了,這可是好人家的娘子。您要什麽樣的女人,我給叫去。”
岳筝仍忍不住緊縮雙眉,卻沒忘在這當口向樓梯口走去。
倒不想那人根本不聽小二哥的勸解,仍舊一味地大喊道:“管她是不是好人家的女人,爺我要定了。”說着就推開小二,要過來拉岳筝,嘴裏說着:“過來陪爺喝兩杯!”
小二被猛地推開,臉色不好地朝這婁爺做了一個看不起地撇嘴動作,卻又連忙拉住道:“婁爺,您這樣,不是讓我們酒樓難做嗎?我們只是金川城一個小酒館,經不起您這麽折騰的。”
小二不停地大喊着,手上的勁道卻不少,眼看着那女子身形輕盈淩快,這眨眼地功夫已經到了二樓之上,口中輕籲了一聲。
婁爺眼看着美人兒消失了身影,耳邊這時又響起了一個嘈嘈嚷嚷的其他客人的譴責聲:“喝醉了就回家撒酒瘋,在人家酒樓裏鬧什麽?”
“就是……”
婁爺将手中的被子一摔,大喝道:“管他娘的什麽屁事,知道老子是誰嗎?張敢,被太妃娘娘親自接見過的那個張敢,是老子的大舅子。出去看看,這一條街上,有幾個張家的蜂蜜鋪子,都是老子管着呢。”
說着将小二踹翻到一邊,“我那大侄女,不月可就要嫁到徐理財家,配地正是徐家二公子。徐家二公子是誰,你們知道嗎?在北城營當校尉,帶兩千個兵呢,老子看上個女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酒館內的客人聽了這話,好幾個都變了變顏色,卻還是不屑地切了一聲。其實婁爺的這句話,若換在金川的大酒樓中,是不會引起什麽效果的。
但這裏不過是一條街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酒館,來這裏的客人,也都是沒什麽社會地位的普通人。雖然他說的那個他家有姻親關系的徐理財,在金川連個三把手都算不上,還是起到了一點震懾作用。
至于他提到的張敢,太妃,才是讓這些人變顏色的最主要原因。
不過這座中,倒是不乏了解這婁爺的人。聽到這般話,臉色不變地跟身旁被鎮住的不知情的人低聲道:“聽他吹吧,再被太妃娘娘接見,不還是一個賣蜜的。前段時間,王府裏就傳出話來,說這張家的蜂蜜之所以能得到太妃娘娘的欣賞,中還有一段誤會呢,是誤把別個的蜜當做了蜜王張家的。”
這人的聲音不高,卻也不低,酒館大堂內一時靜寂下來,大家似乎都在豎耳朵聽着。就連那醉醺醺的婁爺,這時也是雙眼渾濁的瞪着說話的人。
說話的人得意地朝旁邊瞟了一眼,這才繼續道:“我可是聽說,王府現在已經不讓張家送蜜了。那張敢左右在金川上面的那些人中間說好話,又是降價又是推出新的蜂蜜,也算他張家的蜜并非浪得虛名吧,這才兜攬住了……”
婁爺突然暴喝一聲:“砸鐵的,你再敢說一句,老子讓你爬着出去。”
說話之人也不過是這條街上與張家其中一個蜜點對門的鐵匠鋪老板,向來看不過這婁爺自吹自擂的模樣,不過聽了婁爺此話,卻是笑着一拱手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然後就像沒發生這事一般,轉過頭就跟身邊的人說起了旁的事。
“上酒”,婁爺得意不已,對小二喊了聲,一拉椅子就坐到了樓梯旁邊。
小二苦着臉提了一壺酒過來,讨好地詢問道:“婁爺,您還沒喝夠啊?”雖然這好喝之人,他們酒館裏非常歡迎,但是這愛鬧事的,他們就怕了。
這婁爺哪次在這裏喝飽了酒,不鬧一出子?小二朝樓梯上望了望,繼續讨好地問道:“婁爺,您坐這裏幹什麽呢,這多不舒服,不如坐在桌邊,小的再給您端來兩盤好菜?”
“滾邊兒去。”婁爺不耐煩地吼道,喝了一口酒,目光淫邪地望了望二折的樓梯。他就擱這等着了,那美人兒還能在樓上一直躲下去不成?
他要堵得美人兒乖乖地自個兒下來陪他喝酒,突然又回頭對旁還未走的小二道:“先去妩娘的院子裏,給老子叫來個陪酒的。嘿嘿……呵呵!”
……
岳筝在二樓樓梯口略停了一會兒,凝神細聽樓下的說話聲,聽到蜜王張敢的名姓時,不禁了然一笑。
這月無人與張家有什麽仇怨,他是故意選在這家小酒館的吧?只是他怎麽知道自己會從這裏過?篤定剛才那人會在她一進來就上前調戲她?
這家酒館的二樓,均是些镂花木架隔開的小隔斷,靠近左邊的方位,石榴紅色錦袍的月無人,正坐在那裏。看到她望過去的目光,一時擡起手中的茶杯向她輕輕示意,臉上綻出了向石榴花一樣紅燦燦的笑容。
岳筝提步,很快走到那間被隔起的一片小空間,在他的對面坐下,斜眼看向在他左後方的那個曾經替他要躺椅的那個漢子,冷聲道:“月無人,身邊跟着人,剛才見我遇到麻煩也不出手,是什麽目的?”
月無人聽此,想要開口說話,岳筝卻馬上開口攔道:“讓我猜一猜,難不成是想看看我有多厲害,能不能擺脫麻煩?或者,是想要我在被那酒鬼調戲之後心生羞辱,便會想招去對付他?”
呵呵呵呵!月無人清朗的笑聲響起在這小小的空間內,他帶着滿臉的笑容,給岳筝斟了一杯茶,退到她的面前。
一陣沁人心脾的茶香飄到鼻端,不是這樣的酒館裏能夠提供的。顯然他來此不為喝酒,不為喝茶,更不可能是為了這小酒館裏面的茶點而來。岳筝更加肯定月無人是故意選在這個小酒館等她的,就是她今日不是湊巧從這裏過,他也會着人請她過來的吧!
月無人細細觀察着面前這個一個多月不見的女子,她雖是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但他就是能看出來,這個女子在思考,而且是在思考他。
月無人突地往後一撤,又是那般無骨地靠在椅背上,摩挲着下巴,看着岳筝又是一陣怪笑。
岳筝不喜皺眉,直接了當地說道:“你要跟我聊什麽,如果是賣蜂蜜,抱歉,我沒興趣,不是我不想賣,只是不想聽你的話!”
明白嗎?你讓賣,我偏不賣。
岳筝挑釁地看了月無人一眼。
月無人卻是看着她搖頭而笑,啧啧兩聲,感嘆道:“岳娘子,這才幾日不見,你就變得這麽漂亮,這麽耀眼,啧啧!”他凝眉想了想,撐着手臂往前趴了趴,說道:“你知道嗎,現在的你,身上還多了一股子說不出的味兒……”
他敲了敲額頭,似乎為了找一個合适的詞語而在費心思考,“說溫柔不是溫柔,說妩媚不是妩媚,但是有一點,你知道嗎?這股子味兒,最吸引男人。”
月無人說着,雙眸流露出陶醉神色,并輕輕地而又綿長地正對着她吸了一口氣。
岳筝雙拳緊握,臉色卻沒有什麽變化,直到他收了話音,才微笑問道:“這便是你想聊的?我很忙,沒時間聽你說這麽無聊的話。我會上來,也只是為了告訴你,以後最好不要讓那些找你治病的人去找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月無人馬上一臉感興趣地湊上來,問道:“岳娘子,你想怎麽個對我不客氣法?”
“月無人!”岳筝真是讨厭極了他這種不正經的模樣,冷喝一聲,說道:“你不想被蟄成滿頭胞的話,就好好說話。”
“啊!”月無人一臉我知道了的模樣,問道:“你是打算讓你那些負責采蜜的小蜜蜂來蟄我啊!竟如此的沒良心!”
眼看這個一襲暗紫衣裙的女子就要惱怒的模樣,月無人連忙道:“說正事,說正事!”
“你不覺得我的提議很好嗎?賣蜂蜜的話,将蜜王張狠狠地壓下一頭,又得名又得利。”他說道,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聲音變得潤朗:“又何苦非要幸幸苦苦地開什麽繡莊?當然啦,你有很高的繡技,一年之內将繡莊打理的有聲有色,自然是不在話下,但是你又何必舍近求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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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休日會多寫的,大家不要介意哈!
☆、088 傷人
岳筝看着他道:“為何?你不明白嗎?”
月無人搖了搖頭,也看着她,一手拖着下巴,猜測着說道:“難道我建議你賣蜂蜜,所以你就偏偏不聽!”
岳筝不禁笑嘲道:“建議?你不覺得你當時是在對我下命令嗎?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調遣,況且我與張敢無仇無怨,不想卷到你們的恩怨中。”
“原來如此”,月無人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竟像是十分理解的,但是下一瞬就變了臉色,冷凝一片,卻又無奈道:“如此的話,我也只好繼續讓一些病人去打擾你了。”
“對了”,他突然轉了話題,朝岳筝暧昧地挑了挑眉:“好像你傍上了一棵大樹,金川王對你不是一點兩點的感興趣?”
岳筝心內咯噔一聲,戒備地看向月無人:“你什麽意思?”
月無人馬上很無辜地說道:“我沒什麽意思啊!只是,想給你祝賀一聲而已。能被金川王看上,不容易啊。我還想說,其實我對岳娘子你,也是一見傾心呢。”
岳筝根本忽略了他這暧昧不明的話,只聽出了其中的嘲諷,還有威脅,不禁惱怒道:“月無人,你竟敢讓人跟蹤我?”
月無人斜了斜後面的月二,說道:“我家的這兩個月也不是白養的,我對你這麽興趣勃勃,當然得時刻關注你的近況。不過月二說了,金川王身邊的護衛實在厲害,根本不得近身,他也只能偵查到你與那王爺的私會,至于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卻是難知道……”
岳筝一想到有人時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觀察自己的生活,來往接觸到的人,心中就怒火騰騰,“月無人,你到底想做什麽?非要這麽纏着我?憑你現在的能力,人脈,想除掉一個小小的張敢,不是很容易嗎?”
月無人點頭,“是很容易啊!”
但就是他這個樣子,這種語氣,總讓岳筝覺得自己像是被他掌控着戲耍一樣,不禁喊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這時由樓下傳來一陣吵嚷聲,又是猜拳又是下注的哄鬧鬧的聲音。
月無人皺了皺眉,說道:“小酒館,就是容易聚集一些三教九流之徒……”見對面的女子滿眼的不耐之色,忙又轉回話題道:“一年前我要幹掉張敢,就很容易了。但是我不想他那麽容易就完了,最好是慢慢地,一點點地讓他失去汲汲營營的這些東西。若不是你破壞掉我的計劃,在張府君的壓力之下,現在的張敢怎麽都已是半敗了。而我也可是在一旁欣賞,他那種愁眉苦臉,走投無路的情狀。”
“所以你說”,他總結道:“你該不該幫我?況且我又不是白讓你幫的,你幫我的同時也是為你自己積累財富,何樂不為?”
“第一,憑什麽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得做什麽?第二,我不想卷到你與張家的恩怨中。”岳筝看了他一眼,說道:“所以請你換合作人吧!”
月無人搖了搖頭,很無奈地道:“你還真是固執。”
他卻又笑道:“前天找你求芙蓉花的那個合夫人你還記得吧?她家裏正好是住在玉彎巷的,而且恰好與你的院子背坐二居,雖然走大門的話要很遠的距離,不過後院是挨着的,一道牆的距離而已。”
嘿嘿!他看着岳筝笑出聲,問道:“你知道我給她要了什麽醫藥費?嘿嘿……就是要她把那院子賣給我。現在房子正收拾呢,大概後天我就搬進去了。到時候,我就可以随時去找你了。”
岳筝一語不發,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哎!打擾到你與金川王的甜蜜時光,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不過……嗯……我也是沒辦法,誰讓我…你…”他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暧暧昧昧。
岳筝見此便知多說無益,這個月無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拉她幫他報複張敢。“月無人,你真無恥!”她起身說道,便轉身離開。
只聽後面的月無人道:“多謝誇獎,只不過我覺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