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沒有沒有”,小家夥連聲反駁道:“陸叔叔比爹爹對娘親還好,對曲兒也好!我要陸叔叔做爹爹!”
岳筝真是要咬舌頭了,當初怎麽哄兒子不好,非這麽哄,現在……“曲兒,這樣的話不得再說了。爹爹哪是随便能換的?”
小曲兒一聽,眼眶立即紅了,大聲指斥道:“娘親騙人,娘親騙人,明明說爹爹可以換的,我不要以前的爹爹,我要陸叔叔!”
小孩子認真考慮了很久,卻聽到娘親這麽說,當即就急了。
岳筝聽着這話,心中一時也是又急惱不已。
沒見過兒子這麽不聽話的時候,往常他都懂事的沒話說,不論什麽事情,只要一商量就沒不成的。
今天怎麽這麽倔!
“好了”,岳筝扳着臉道:“曲兒不要鬧了,被人聽見要笑話的。”
在小曲兒卻像天陷了半邊一樣,他多想多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樣有爹爹!除了小叔叔對他好,就只有陸叔叔會對他好,領着他玩,帶着他騎馬,可是娘親為什麽要騙他?!
“我不管”,從來沒有爆發過的小曲兒,像被激怒的小獸一樣,“我就要陸叔叔,娘親騙人,娘親是大騙子!”
“你”,岳筝真不知怎麽處理這樣鬧脾氣的孩子,她萬萬不會再打他了,可是也真是氣惱,便呵斥道:“曲兒不要胡鬧”,狠心道:“你要爹爹,就別要娘親了。”
鬧騰的小曲兒一下子靜默不語,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推桌子,踢板凳,發洩怒火似的喊道:“娘親壞人,為什麽我不能有爹爹!娘親壞人!娘親壞人!”
小獸一樣的亂踢亂撞,桌子被他推得歪歪斜斜,板凳也東倒西歪。
怒火中燒的小獸手腳并用地拉了一個凳子站上,平視着說話不算話的娘親,站在凳子上跺腳喊道:“我要爹爹!要陸叔叔!也要娘親!”
小曲兒抹了抹眼淚,談判似的又大喊道:“玄哥哥有爹爹,也有娘親,就連他家的小黑子也有爹爹和娘親,曲兒為什麽不能有?”
小黑子是張玄家裏一直才兩個月大的小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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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筝早被這樣鬧騰的兒子氣得怒火攻心,剛要訓他,一聽這話,又忍不住鼻頭酸楚。
小曲兒卻還在控訴,“娘親沒有爹爹嗎?為什麽不讓我要爹爹?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一瞬間又成了炸毛的小獸,在凳子上跳來跳去,也不管會不會摔下來。
岳筝的心卻一下子潰了堤防,眼淚擋都擋不住地洶湧而下。
看見娘親無聲淚落,小家夥一下子偃旗息鼓,炸起的毛兒服服帖帖的順了下來,低着腦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怎麽了這是?”再晴一進門看到這對母子相對無語的場景,忙開口問道。
下人們話也沒說清,回說亂糟糟地,只聽見曲兒公子喊着什麽要爹爹,要陸叔叔。
再晴聽說,就趕緊過來,卻沒想到會一眼看見妹妹哭成這個樣子。
“曲兒,一向聽話的小曲兒!怎麽會惹娘親生氣了?”再晴也不停歇地,就忙走過去要把凳子上的小曲兒抱下來。
小曲兒卻低頭不說話,乖順地自己從凳子上滑了下來。
随後跑進來的張玄,拉住他小聲問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惹娘親生氣呢?”
他還沒說完,低着頭的小曲兒就擡頭憤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不吭一聲地就跑開了。
張玄卻愣住了,眼前還是那盛了一包眼淚的眼睛。停了停,張玄才喊道:“喂,你怎麽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是不能哭的!”
說着也跟着跑了出去。
再晴目視了兩個丫頭跟上,這才走到已經穩定下情緒的岳筝跟前,坐下了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哭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為陸鴻?”
岳筝搖了搖頭,眼淚又冒了出來。
曲兒為什麽不能要爹爹?
都怪她!
為什麽當初她那麽笨,要活下來,還生下來曲兒?
他跟她要爹爹,她甚至連那個人長成什麽樣都不知道!
還不如重生在當初,曲兒沒有出生的時候,就什麽掙紮都不必有,投身清池多幹淨!
也不必像如今,恨來恨去,為了這個孩子打算這麽多,卻連最基本的都不能給他。
再晴看着心急又心疼,不禁責備道:“什麽話不能跟我說,你到底認不認我這個姐姐?”
她看出來岳筝有苦衷,不想這麽逼她。可也實在是為她擔心!
岳筝張了張嘴,她想說,當初她是被人……才會有了曲兒,然後嫁到莫家,然後被休離莫家……
這些話憋在心中,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以前就是有父親,可父親怎麽能像母親一樣勸解她?
誰知道她的心裏有多麽難過!
可是她是母親,怎麽能說自己也不知道兒子的父親是誰?
當曲兒日後長成大人,走向仕途,是不是會被人拿這點攻擊?是不是會因為這娶不到賢淑女子?
寧可被人說成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放蕩,在外面偷人,也不想他背着父不詳三個字!
岳筝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只想宣洩一點,就一點。也不管以前給自己的警告,苦笑一聲道:“其實我是莫北軒以前的妻子,因為曲兒不是他的孩子,一年多前被他給休了。大半年前,我們那裏鬧災荒,我就帶着曲兒過來,想找他……”
再晴聽了,眼睛越睜越大,驀地嘆了口氣。曲兒是個男娃,如真的沒有證據不是莫家的,莫家絕不會讓自家血脈流落在外的吧。
停了半晌,只好問道:“那曲兒的親爹?”
岳筝忍不住狠狠地掐住手心,輕啞着嗓子道:“喝酒淹死了。”
再晴嘆道:“妹妹!你怎麽如此糊塗!莫北軒也是一表人才的……過去的,就不說了。可是曲兒他畢竟還小,總得有個爹……”
如此一說,她即使心中再覺得妹妹是有苦衷的,卻還是有些覺得她配不上陸鴻了。
不貞和守寡,是兩個絕對不一樣的境況。
守寡意味着堅貞,是很值得人欣賞的。
可是因不貞而被休離,且莫家就在眼前,她真的不敢保證,陸鴻知道了會不會惱羞成怒。
就算看他現在對妹妹母子十分關心,可若是真知道了他是莫北軒之前的休婦時,只怕盛怒之下一劍殺了妹妹都是有可能的。
岳筝聽出了再晴語氣中的猶豫,便開口道:“姐姐,我現在并沒想過再嫁,只是想要多掙點錢,好為曲兒治下一份家業。所以我也知道姐姐是為我好,但以後還是不要再這樣把陸将軍跟我牽線了。”
現在想想,以前的想法真是太不成熟了。不說自己對陸鴻沒有感情,單憑陸鴻那樣的人,他能娶莫靈兒,卻并不意味着他會接受一個自己下屬休掉的妻子。
罷了!
算計那麽多做什麽?
莫靈兒失了貞潔也能嫁個體貼丈夫,那是她命好。
只要給那個沒機會出事的孩子報過仇,讓莫家一世不得風光,就一筆勾銷吧,畢竟她能重活一時,最該看重的,是兒子!
再晴聽了這話,沉默一陣,點了點頭,說道:“這麽說來,陸鴻确實不合适,他可是莫北軒的頂頭上将,日後知道真相,只怕會遷怒妹妹。”
說着卻又安慰地笑了笑:“可是妹妹你也別想着自己一個人帶着曲兒過,等我瞅個合适的人給你。要得是個比你姐夫官位小的,倒是也欺負不到你。”
岳筝卻是真沒想到,再晴不僅沒有下看她,還這麽為她打算,分析給她聽。真心地笑了,前世今生,有這麽一個朋友,都是她的福氣。
……
卻說小曲兒噙着眼淚邁着小短腿一路快跑,沒多遠就摔一個跟頭,他卻沒有感到疼痛一樣,爬起來再跑。
摔倒了,就再爬起來。
等張玄追上他,已經不知摔了幾個跟頭了,膝頭沾了一身土,手心內也盡是被堅硬的土地蹭掉的白皮。
張玄抓住還要再跑的小曲兒,氣喘籲籲道:“你……你傻……是不是?不會……慢點……走啊!”
小曲兒叫喊了一聲:“要你管閑事!”
張玄終于喘勻了氣,一只手抓住掙着要走的小曲兒,一只手在臉邊猛地扇了幾下,說道:“哭就哭呗,被我看見也不丢人,你急什麽啊?我不笑你!”
小曲兒這時卻一點都不想看見張玄,他什麽都有,自己卻只有娘親。
為什麽要站到他的跟前?
張玄卻在當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要哭就哭吧!”
小曲兒卻一瞬間更氣,照着他肥胖的小手就咬了一口,用盡全力的,嘴裏一下子就感覺滿是鹹澀的味道。
張玄哇地一聲,一腳就把狠狠地咬住他的曲兒給跺開了。
氣吼道:“你是狗啊,咬這麽很!”
小曲兒一下子蹲到地上,看着張玄血糊糊的手,神色才清明起來,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就一眼不發地坐在地上。
張玄也讪讪的,自己剛才踢得也挺狠的。
好吧,就平抵了。
後面跟着過來的兩個丫頭,見此忙要過來拉開兩個孩子。卻被張玄回頭吼了一聲,“停下!”
知道小公子的脾氣,兩人停又不安,走又不敢地站在那裏。
張玄上前兩步,走到小曲兒身邊,大量地說道:“快起來吧,你要一直坐在這裏嗎?看在你很難過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小曲兒怏怏地看了他一眼,仍是坐着,也不說話,突然豆大的淚珠就啪啪地往下落。
張玄看得一陣哆嗦,男孩子怎麽能說哭就哭?
他剛才不過哄哄他,他哭起來還真好意思。
張玄卻還是蹲在小曲兒身邊,勉強哄道:“你哭什麽啊?你要陸叔叔幹什麽?筝姨不給你?”
小曲兒抽噎道:“我要陸叔叔做我的爹爹,娘親說要爹爹不能要娘親!”
張玄捂着被咬的手,皺着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突然大叫一聲道:“有了,你偷偷去跟陸叔叔商量,讓他做你的爹爹,不讓筝姨知道,不就好了?”
小曲兒停住,看向張玄,卻又問道:“爹爹跟娘親和我要住在一起才能是爹爹,我自己說了能算嗎?”
張玄想了想也是,……可是什麽事情都是能通融的吧!
“哎呀,你非得那麽死板做什麽?”張玄說道:“陸叔叔同意不就行了,我跟你一起去問他?”
“去哪裏問?”小曲兒疑問道。
“我爹書房呢!”張玄笑道:“陸叔叔半下午的時候就又來了,我親眼看見的,快走。”
說着拉小曲兒起來。
小曲兒看着他的手歉意道:“玄哥哥,你的手。”
張玄大方地擺擺手,“沒事,咱們快去,不然一會兒陸叔叔該走了。”
……
張目一邊拿毛巾給兒子清洗着傷口,一邊看戲似的看向錯愕的陸鴻。
小曲兒站在那裏,一臉忐忑期盼地看着陸叔叔。
陸鴻不禁撫額,面對一個一跑進來就問他:“陸叔叔,你可不可以做我爹爹的孩子”,他該說什麽?
感覺上與這孩子很親近,他當然希望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她就是那個女子,這就是他們那次的孩子。
可是若不是呢?
面對小曲兒期盼的目光,他終究說不出拒絕的話。
小孩子這麽過來問,是她授意的嗎?
不知為什麽,這樣猜測,陸鴻并不那麽反感。
但是這個問題,還是慢慢談吧。
陸鴻笑了笑,跟滿臉期盼的孩子打起了太極:“你當然可以把我當成你的爹爹啊!”
“真的”,一直等待結果的小曲兒驚喜地喊道。
成了張目滿臉錯愕了。
處理好兒子手上的傷口,張目将兩個興高采烈地孩子打發了出去。
回頭看着陸鴻,問道:“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雖然自家妻子對這個認下的妹妹十分信任,張目卻還是有些保留的。
想了想又道:“介之,還是不要太沖動了。我總感覺,這個岳筝身上,有許多我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陸鴻卻頗不在意的笑了笑,“潛之,我明白。也不是一時沖動,雖然只有幾天,我倒覺得她很不錯,別忘了你兒子可都是她救的。”
張目無語,這是說他忘恩負義了?
“好吧,我閉嘴。”張目挑了挑眉道,笑道。
……
晚上洗漱過後,張目擁着妻子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突然輕笑出來,再晴疑惑道:“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就傻笑?”
張目睜眼看着她笑道:“我是在笑晴兒你,這次這事看得還挺準,說不準過不了多長時間,介之就該找你做媒了。”
“哦,他看上了誰家的姑娘嗎?”再晴卻不甚感興趣道。
“哎呦,怎麽糊塗了?”張目不禁打趣妻子,“你不是一直想把他與筝妹湊成一對兒嗎?”
再晴聽了,抓住自家老公的胳膊審問道:“陸鴻親口給你說的,他喜歡上妹妹了?”
張目無奈地按了按激動的妻子,說道:“差不多吧!”然後就把傍晚時書房裏兩個小孩子跑過去的“找爹”的事情說了一遍。
再晴聽過,卻已失了興致,擺了擺手道:“我看還是算了吧,介之什麽樣的女人娶不到?”
“怎麽你這話一天一變呢?”張目不禁笑問道。
再晴想了想,認真答道:“我想了,你說的有道理,妹妹配不上介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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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夜訪
月朗星稀,庭中積水空明。
岳筝躺在空蕩的大床上,了無睡意。
小曲兒還生她的氣,竟然鬧脾氣地不跟她在一起睡!
其實這樣也好,他也是個大男孩了,不該總是跟在母親身邊,或許正好是一個讓他獨自睡的開端。
但是兒子傍晚時的話,卻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娘親沒有爹爹嗎?為什麽不讓我要爹爹?!”
她側過身,拉着被子一直蓋到頭頂,讓滾燙的淚水無意識地滑滿臉龐。
門這時卻響起了被輕輕推開的聲音,然後是緩緩合上。
她聽到了,卻沒有任何動作。
隐現着月光的房間內,出現一個俊拔玉落的身影。他披着連月光也站不住腳的流動的披風,一個隐廓的身影也是那麽清逸飄渺。
他很快停在床邊,呼地一下揭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冷清地命令道:“起來!”
被子下面側躺在那裏的女子,卻突然轉身跪起,擡臂抱住了站在床邊的他,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
岳筝不知道為什麽,只是一種感覺,聽到輕輕的腳步聲時,就知道是他。
在她獨自舔舐內心的傷口的時候,他的突然出現,這個她除開莫北軒第二次心動的男人,讓她一瞬間想完全地依賴。
盡管他還是那樣一身清冷,卻讓她覺到了溫暖。
容成獨不自然地僵在當處,本來準備好的質問的話,一時都忘了幹淨,他擡起手,享受而又愛憐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卻突然感覺頸窩濕濕熱熱的,他擔心而又無措,幾乎是小心地問道:“筝筝,你怎麽了?”
岳筝收緊了手臂,更緊地抱住他。
這一刻她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也不想想。
容成獨無奈,只得安慰地輕撫着她的後背。
靜靜地,只是呼吸聲,還有輕輕跳進室內的月光。
突然他低笑出聲,寵溺還有愉悅。
岳筝已漸漸收回理智,聽到他的低笑聲,感覺到他肩膀地輕微聳動,忙松開手臂,跪坐在床上。
“你笑什麽呢?”她的聲音帶着輕微地因哭泣造成的沙啞。
容成獨轉身,潇灑卻又不失優雅地撩起披風,緊挨着她坐在床上,趁着月色打量了她片刻,才感嘆道:“你投懷送抱,我豈有不樂之理?”
岳筝微窘,稍稍偏了頭,有些擔心道:“你怎麽半夜三更還出來,你的身體受的了嗎?張府客房西角還種了一片墨菊,會不會影響到你?”
容成獨更樂了,右手按住床,斜着身子向她身邊靠了靠,愉悅道:“你這麽關心我,真讓我開心!”
“不過”,他擡起左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我也不想這樣的一副語氣問道:“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說吧,今天都出去幹什麽了?”
岳筝不明所以,迷茫反問道:“我帶着曲兒去大有書院了,怎麽了?”
“怎麽了?”容成獨清冷的聲音中包含着生氣,還有那麽一點點委屈:“你是跟誰一起去的,怎麽回來的?”
總是想看看她的心情那樣不可抑制,他到了張府,委婉詢問,卻被告知她與陸鴻領着兒子去書院了。
他當時有多生氣,這個女人知道嗎?誰知道更生氣的還在後頭,她竟然醉得不省人事被陸鴻背了回來!
容成獨當時就氣得拂袖而去。
回去之後還是滿腦子她被另一個男人背着進門的場景,更知道她不會主動來跟他解釋,氣悶地什麽事都不能靜下心來做,入夜已深,仍是了無睡意。
容成獨很不喜歡這種心情,當下便喚了金鱗,另帶幾名侍衛徑來張府,尋到此處。
岳筝卻不知道這個男人如此糾結的大半天,聽他這麽問,便有些生氣道:“你讓人跟着我?”
容成獨涼涼地看了她一眼,語氣疏懶道:“我就是讓人跟着你,能怎麽?”又似解釋般道:“我是親眼看見的,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喝成那個樣子,還讓別的男人給背回來?”
“你”,岳筝急道:“你又來張府了?”
“張府人挺歡迎我呢!”他慵懶地一根手指撩了撩她的睡衣帶邊,漫不經意地說道:“你別總岔開我的話,怎麽跟陸鴻走那麽近,兒子入學跟他有什麽關系?”
容成獨心中頗不舒服。
岳筝道:“不過是順道罷了”,又囑咐道:“你以後少出門,身體不好也不知道愛惜着。”
或許是剛才都那麽抱着他了,岳筝此時與他說話十分随便。
容成獨眼色暗沉一瞬,卻挑了挑她的下巴道:“那你就跟着我待在王府,我當然就不出來了。”
岳筝輕嘆了一口氣,低頭道:“你要來,別找我。”
容成獨驀然坐直身體,傲然迫人地問道:“我就那麽見不得人?想嫁于我的女人不知凡幾,你怎麽……!”
他真是怒火難勝,憑他的身份,一句話要她來伺候,她能說什麽?
但他卻沒有那麽做,只是盡量依從她。就連來到張府,問到她也費心地不讓人察覺自己的心思。
岳筝把頭輕輕抵在他的後背上,“我這樣的女人,只怕有損你的名聲。”
她怎麽就沒想過,這個男人知道她以前的生活,是不是也不能接受呢?
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告訴他,畢竟情還淺,割舍起來也容易。
“這個你放心,我名聲極好”,容成獨有些孤高道:“不論你怎樣的,也能籠罩住你。”
岳筝似嘲地笑了笑,傍晚時的心情還在延續,卻盡力無所謂道:“我是被人休棄的,原因是淫奔無恥,這樣也行嗎?”
容成獨聽着,身軀微震。不為別的,只是聽着那幾個字心疼她。
岳筝繼續道:“而且實話說,就算你喜歡我,我也沒有打算嫁給你!”
“這個我知道”,他清冷的聲音:“你那天說慢慢來,我就感覺到了。你那麽說只不過是在拖延。”
“容成獨”,她靠在他的背上輕喊他的名字,似自問道:“你為什麽喜歡我?我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容成獨回過身,與她擁抱在一起,将她狠狠地按在懷中,少有的低沉道:“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見面就喜歡。聞着你身上的味道,讓我感覺很幸福。”
岳筝只感覺心一下就飄了起來,甚至想馬上跟他說,如果你不嫌棄我,我就嫁給你了。
他的微涼的唇卻在此時移到她的耳邊,輕聲誘惑道:“以後不準理陸鴻,心裏只能想着我一個男人。”
岳筝有些無力道:“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嗎?我……”
話未完,就被他的唇封上了。
唇齒相交,沒有一點縫隙。
其實這種感覺,于岳筝來說是極其陌生的。
他也霸道地吻了她不止一次,卻是這一次讓她感覺很幸福。
在這沉沉的黑夜中,只有暗淡月光的室內。她變得很開放,真的快堅守不住為了兒子不要再嫁的想法。
這個男人真的讓她沉醉!
容成獨為她的主動回應而欣喜異常,唇舌霸占住她的同時,一只手解了胸前披風襟帶,流質布料簌簌委落地面。
他也随即壓着她倒在床上。
容成獨這一刻,真想占有她。卻在扶着她的腰倒下的那一刻,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
他分辨的出來,那是害怕。
容成獨強制着理智,悄悄收回了已經按到她的衣扣的大手。
這種事情,對岳筝來說真的包含了太多的折磨與屈辱。即使剛剛對他敞開心胸,沉迷于他愛戀的親吻,倒在床上的那一剎那還是平生了一種無名的恐懼。
他卻沒等她拒絕,輕柔厮吻片刻,便放開了她,順勢躺在旁邊。
“你今天很乖,白天的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容成獨開恩似地說道。
岳筝笑了笑,主動抱住了他的臂膀,順從道:“多謝王爺不罪之恩了!”心思真奇怪,他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憑空出現,竟一下子就讓她對他卸掉那麽多心防。
她不自覺地在想,嫁給他一定很幸福,所有的事情都不要去管了,什麽莫家,什麽絲紗品鑒大會。
可這些話要沖出口的時候,總有一種力量拉住她。
容成獨不滿意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命令道:“以後不準叫我王爺,暫時喊我獨!”
岳筝揮開他的手,搖了搖頭道:“這個字,寓意一點都不好。”
容成獨怔了怔,他以往很喜歡這個字,蘇世獨立,沒有人配得上他身邊的地位。
但是一面之緣,就讓他迅速陷落。什麽蘇世獨立,只要能與她并肩而站,是最卑下的地方也無所謂。
他突然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
事情真的越來越超出他的掌控了,他該想的不是讓她适應自己,而不是自己遷就她嗎?
他卻笑道:“那就稱我的字,允梅。雖然我不喜歡你像其他人一樣這麽喊我,但是我盡量,讓這個稱呼也早早換掉。”
岳筝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同時也很喜歡他這麽與自己說話的語氣。心情輕松,想了想道:“還是不要了,我覺得蟲蟲就很不錯啊!”
容成獨只是短暫地愣怔,就明白其中原委,不禁起身覆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訓斥道:“我乃是王,怎麽能有個這麽難聽的名字?”
“你自己不讓我喊你王爺的。”岳筝輕聲反駁,但是他這無意的一句話,卻讓她敞開的心扉不自覺地想要合攏。
容成獨聽出她話音中的一絲不自然,怕這好不容易進展的關系又退回遠處,只得無奈道:“好吧,咱們兩個的時候,準許你這麽喊我。”
岳筝笑了笑,情緒也不高了。
推了推他道:“你走吧,天很晚了。”
容成獨趴在她的耳邊,一向清冷的聲音有些無賴,“筝筝,你留我過夜吧!”
岳筝臉色爆紅。
馬上就感覺他的手爬到了自己的脖頸處,更加不好意思地道:“我還不能跟你……”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他的笑聲打斷了。
但跟着他的笑聲的,是清冷的質問:“我的玉佩的,怎麽不帶着?”
啊!
岳筝真被他的喜怒無常打敗了。
那塊玉佩一看就很珍貴的樣子,她沒到瞎婆婆家裏時,就收到異園去了。在王府,就被他叮囑過一次要好好保存他的玉佩。
在異園呢,還不夠好好保存嗎?
岳筝回道:“那麽珍貴的東西,我怕弄丢,就收起來了。”
“那是我給你的定情之物,收到那裏去了?”容成獨不滿地說道:“快拿出來,以後要時刻帶在身上。”
岳筝不動,道:“丢了怎麽辦?”
“你用心帶着,就不會丢了。”他還是一副訓人的語氣,“快去拿出了,還是你已經丢了?”
容成獨心中真是一萬個不爽,怕丢了?這是理由嗎?
岳筝無奈地坐起身,心中卻在抱怨,就這王爺脾氣,一沖動嫁給他還不定要怎麽被他指使呢。
若他再像別的那些男人一樣,到時候指使着自己給他納小妾……?
本來心中甜蜜的抱怨,在猛然冒出這個想法時,頭腦冷靜了一半,幸好剛才沒有說什麽願意嫁給他的話。
容成獨躺在床外邊,岳筝要從另一頭繞過去下床上,卻被他拉住,扶着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快點”,他卻不耐煩地吩咐道。
岳筝抿了抿唇,其實她下床來,不過是做做樣子,玉佩在異園中,只要意念一動就可取出。
她走到一旁放着自己衣物的櫃子邊,瞬間把玉佩拿在手中,開了櫃子翻找兩下,就轉了回去。
岳筝在床邊坐下,就一伸手把玉佩遞給他。
“我可不敢把你的東西掉了。”她故意冷冷道。
容成獨将玉佩在手中攥了攥,感覺到正是自己的那一枚,這才愉快而又傲然道:“不敢就好。”
眨眼間又換了一副魅力無邊的口氣:“坐過來一點,我給你系上。”
岳筝快速地躺下,擋住他的手道:“明天我自己系上,睡覺呢,帶着東西不舒服。”
“好”,容成獨輕笑出聲,卻又道:“可不許忘了,明天晚上我來檢查。”
“知道了”,岳筝答道,又問他:“你還不走?”
容成獨卻道:“你別住在張家了,到時我就可以随時找你。”
岳筝只好順着他的話道:“我已經跟牙行說了,估計這幾天就能找到房子。”
“王府……記得買一處離王府近的院子。”容成獨欲言又止道,其實想說自己已經幫她找好了房子,但是這女人又喜歡別扭,他還是別說了。
讓人在牙行裏吩咐好就成了。
岳筝點頭:“我盡量!”
容成獨挑了挑眉,第一次覺得自己看上的這個女人也挺狡猾的。卻沒說什麽,握住她的小手,壓住她的手指撫上玉佩上的紋路。
他的聲音這一刻極其好聽,清潤,明朗,魅惑人心……“這是我出生時,父皇親手給我。背面是鳳銜牡丹,正面則是龍馭祥雲。”
岳筝跟着他,靜靜地感受上面的浮紋。當時接了這玉佩,也沒仔細看,如今只是手觸,就能夠感覺到玉之細膩溫潤,雕镂之精細。
突然她渾身一陣,手中觸到了極為熟悉的一個花紋。
------題外話------
謝謝羽馨、115**0601、和美輪美奂的票票,今天章節有點少,不好意思了!
看書愉快!
☆、071 刺傷
這是……她以前幾乎每晚睡前都會滿心恨意地攥驀過的那半塊玉上有的一個花紋……一模一樣的。
他的聲音這時在她耳中,變得那麽陰冷:“這個風鈴花紋,是皇家玉佩特有的标志。”
岳筝只感覺一瞬間耳邊都是鬧哄哄的聲音。
仇人!
那個罪犯!
他就是!
皇家特有的,皇家卻只有他這一個王爺,難道深宮中的皇上能夠随意出來嗎?難道深宮中的皇上會跑到他們那種偏僻的地方嗎?
她都幹了什麽?
她剛才,剛才竟然還想嫁給這個人!?
他怎麽能如此無情,半點都沒有為當年那樣的暴行而悔咎的樣子?
岳筝頭腦裏,一下子充斥的都是仇恨。
她忍不住的發抖。
五年多的艱苦生活,父親的早早謝世,都是因為這個惡棍!
容成獨感覺到她洶湧的情緒,擔心地半起身子問道:“筝筝,你怎麽了?怎麽抖得這麽厲害?”
“啊!”岳筝厭惡極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突然尖利地大喊:“不要碰我!你這個惡魔!罪犯!不要碰我……”
她如此激烈的反應,讓容成獨一下子面色煞白,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聲音也有些顫抖:“筝筝,你怎麽了,不要吓我。”
岳筝幾乎不會思考了,恨了這麽多年的人,一下子這麽突然地,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眼前,不管他是誰,她只想食其肉。
更可諷的是,就在前一刻,她竟然還那麽喜歡他?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毫不客氣地,用盡全力地厮打着他。
容成獨滿心擔憂,她這麽激烈的反抗,他只好放開。
剛剛說到風鈴花,她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是那花?不,是刻在玉佩上的花紋!
他才一松開,她就已滿身戒備的姿勢往後退。
可即使室內月光昏暗,他還是能夠看到她眼中強烈的恨意。
“筝筝,為什麽?”容成獨傾身上前,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麽了?”
岳筝恨意充溢的大腦接收到這樣一句話,不禁諷刺大笑:“怎麽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