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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說着笑道:“至于你家的那個小家夥,這時只怕睡得正香呢。”拍了拍岳筝的手安撫道:“養好了傷再走,不然旁人該笑我王府小家子氣了。”

岳筝由于唇上的那一塊,一直不敢擡頭,聽此也只得點頭。

心裏卻不禁咒罵那些殺手,竟然狠毒地在镖上浸毒,怪不得她會覺得頭暈,不過兒子肯定吓壞了吧。

岳筝不得不又低頭請求太妃,“待小兒醒來,不知太妃娘娘可派人送他過來?”

太妃卻很喜歡地說道:“這是自然,不過小孩子終歸還是聒噪,你須得靜心休養呢。”

岳筝點頭。

太妃又待了會兒,跟岳筝随便聊了幾句,最後又囑咐她安心養傷,這才起身離開。

房間內一時靜悄悄的,只有斜射進來的陽光緩緩跳躍在地板上。

岳筝略向外看了看,确定沒人,才從異園拿了蜂蜜水出來,自己吃力地塗了傷口,又使出一杯調好的百花蜜水喝了。

探知蜂兒不在異園,不禁擔心。

蜂兒不聽她的話,竟然也出了異園,不知道是否受了傷?

正想着,意識裏有一個微弱的回應:“主人,蜂兒沒事,在陪着小主人呢。”

岳筝這才放下心來,聽蜂兒細微的聲音,想必它與曲兒待的地方離自己也不近,當下囑咐了它看好曲兒,小心着外面的人。

得到蜂兒很不屑又很肯定地保證,岳筝這才真正放下心來。想起剛才的糟心事,喚了七八只小蜜蜂守了床帳,這才閉眼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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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處理了傷口,換了身衣服,就帶着那幾株雪蓮過來王府的陸鴻,是沒到岳筝所在的這間客房時,就遇見了醒來急着找娘親的小莫曲。

當時孫嬷嬷滿是焦急地在後面跟着靈活地左拐右拐的小家夥,陸鴻遠遠看見,不禁失笑,心想這小子倒是挺有孝心的。

陸鴻當下就施展輕功過去,說領着他去找娘親,小家夥一臉感激,好話當時就不要錢地說了一籮筐。

到了這裏,只見門外有婢女守着,屋子裏面倒是靜悄悄的。本以為沒人,剛踏步進來就見容成獨當廳坐着,沉思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鴻掩下疑惑,見容成獨也是梳洗一新,便問道:“沒事了吧?”

容成獨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其實他也只是忍不住過來看看她是否好些了。回去心裏總是不寧靜。

可還沒能近那床帳,就被幾只嗡嗡叫的小蜜蜂給阻隔了。

想起鳳翔街上那一只只的蜜蜂,容成獨看着床上沉睡中的女子,竟然搖頭一笑,一笑中滿是寵溺。

見她沒事,他這才略放了下心。在外面徘徊了幾步,終究不想離開,随便就坐了下來,想到剛剛她的對抗,還有他說出的那些話,心中就一陣發愁。

看那守在床邊的幾只蜜蜂就知,這女人現在是防備他的。

如何,才能讓她沉溺在自己的心中?

陸鴻當然不知道容成獨在愁這些,将手中的一個長方木盒放在了桌上,道:“這雪蓮,我那裏也沒用。”

正說着,二人就聽見跑到裏面的小孩子的哇哇大叫。

小莫曲看見這個将娘親抱走的叔叔就知道,娘親一定就在裏面了,當下就邁着小短腿跑了進去,卻在看見平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眼的娘親時吓哭了。

都怪他不懂事,不聽話,才讓娘親死了!

淚水汪汪的小家夥這麽想着,就撲上去抱住了娘親的一只手臂哭叫道:“娘親,娘親你不要死。”

岳筝被這聲音吵醒,睜眼就見扒在床邊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家夥。

這孩子,平時都死精死精的,怎麽今天就又笨又傻的?

她哪裏知道,看見她暈倒時,小家夥心裏就這麽害怕着呢!

笑着動了動被小家夥緊緊抱住的一條手臂,岳筝半坐起來,另一只手撫了撫他的小腦袋,輕笑着安慰:“傻兒子,娘沒事。不過你再哭的話,很可能就被你哭死了。”

小家夥感受到娘親動了動時,卻哭得更大聲了,不過一聽這話,忙捂住了嘴巴,哽咽道:“曲兒不哭了,都是我不聽娘親的話。”

聽到聲音過來的兩個男人,見到這一副母子相見圖,心中感受各個不一。

陸鴻看着,眼角都帶上了笑意,只覺得心中熨帖,對這一對母子,從初見他就覺得很舒服。

而稍後一些的容成獨,看着那女人此時臉上的笑容,心中一陣不是滋味。他給的玉佩也不好好收着,他不過親她一下,就被罵是禽獸。

那小娃她倒是抱得緊。

不過容成獨終是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算了,誰讓那小娃是她的兒子?

傍晚王祥過來給岳筝診了脈,懸絲的。

岳筝看着手腕上的絲線,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外面人的說話聲她聽得清楚,知道這是那個王爺堅持的。

容成獨則很滿意,幸虧他不喜外人接觸,王府的太醫都會懸絲診脈。上午那會兒是情非得已,得讓王祥施針。

這個時候,她病體嬌弱,哪能随便就讓外人看見?

容成獨不禁看向一旁的陸鴻,想起他對那女人的破天荒的關心,雖然很淡薄,但卻讓容成獨心中升起危機感。

不可否認,他與陸鴻相比,雖然身份更尊貴,但卻不如陸鴻有優勢。

只一點,陸鴻身體康健,功夫上佳,能護她陪她到老,就比自己強太多。

容成獨驀然握緊雙手。

王祥收手,示意婢女進去将絲手下,這才躬身回道:“王爺,這位小娘子身上的毒已基本清除,明早服下最後一貼藥,就無礙了。下官到時再過來請脈。”

容成獨點頭,卻又囑咐他道:“你那藥莫要煎地太苦了,她喝不慣。”

王祥的胡子不禁翹了翹,那小婢女已經跟他說過一次了,王爺用得着再重複一遍嗎?還有,喝不慣?誰家的藥不苦,誰能喝慣藥啊?

不過想起面前這位王爺,從出生就是藥罐裏泡大的,心中一時恻然,點頭便道:“下官盡量。”

岳筝在裏面聽見,斂眉低頭。擡手撫上下唇已感覺不到疼痛的傷口,想着他剛才說話的語氣,心中一空,随即跳得更加猛烈。

她忙将手從唇上拿下,用力地捂住亂跳的那顆心。

明明被人欺負了,怎麽只因為他的一句話就産生感動的感覺?

這時小莫曲聽說娘親要沒事了,高興地爬到床上,要跟娘親一起,要看着娘親好了,等會還要給娘親喂藥。

小孩子正高興地說着照顧娘親的話。

外面容成獨很認真地問王太醫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王祥,你看她的身體是否還要靜養?”

王祥看向他家神色認真的王爺,只好點了點頭,同時盡責的轉身對着裏間道:“小公子還是不要一直纏着你母親,不然可影響傷口恢複呢。”

面皮下的神情卻止不住的抽搐,自家王爺怎麽是這麽個性子?人家小公子依戀母親,又那麽懂事……

岳筝自知傷口如何,塗了那蜂蜜水,現在已感覺開始結痂了,況且她也不放心兒子不在她身邊。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容成獨就已吩咐人将臨近的一間客房收拾出來,讓小曲兒住。

岳筝沒開口的話也只得作罷,反正就在身邊,還有蜂兒跟着,也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她還是客随主便吧。

一直默不作聲的陸鴻,倒是看了容成獨好幾眼。

出了門,容成獨、陸鴻二人走在一起。

靜默無語地走了很長一段路,容成獨開口道:“介之,我怕是已失了心。”

陸鴻也不知在想什麽,聽了這話先是沒反應過來,馬上又驚訝的看向他,笑問道:“允梅,你沒開玩笑吧?”

其實他明白好友話中隐的失心的對象是誰,但就是不想說出口。

雖然對他那個女人的好感很淡,卻要命的在乎。

在他理清心底那種似近實遠、似實實虛的感情之前,他想停在她的身邊。

容成獨遠望了眼園內曲曲折折的假山,說道:“這種事,如何開玩笑?對于她,岳筝,我要定了!”

他與其說是在陳述自己的心情,莫如說是在警告陸鴻。

容成獨向來相信自己的感覺,陸鴻的心思如今雖然薄弱到不明顯,但卻是他莫大的一個威脅。

此時他說了這句話,以後就占了先機。

陸鴻笑了笑,換了話題。

……

岳筝一早起來,感覺精神清爽了不少。

想到吃了這一頓的藥,就可以告辭離開,心情就更好了。

她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擡手讓一只随着她的動作而飛過來的小蜜蜂停在手指上。

正兀自發呆,從昨晚就一直在這裏照顧她的那個圓臉的模樣嬌俏的婢女輕聲走了過來。雖是她昨天晚上就見到這幾只小蜜蜂,此時看到一只蜜蜂趴在女子白皙的手指上,還是沒忍住擔心地呼出聲來。

岳筝回神,放小蜜蜂飛走,看着她笑道:“沒事,我家的蜜蜂很聽話呢!”

她對這個婢女感覺不錯,話不多,做事又很體貼細心。

名字也好聽,“碧瓦,我兒子還沒醒嗎?”岳筝看着她問道。

碧瓦輕輕舒了一口氣,一邊上前一邊回道:“奴婢剛才過來時聽着初寒正伺候小公子穿衣呢。”到了跟前,把雙手托着的衣物放在床邊,又道:“奴婢伺候您穿衣洗漱吧。”

岳筝微笑點頭。

她也并不是天生就習慣旁人的服侍,前世住在王府時也惶恐了好久。只是偶爾有一次聽見兩個婢女在背後拿她說笑,之後再面對下人的服侍,就努力保持坦然。

如今竟已是習慣了。

碧瓦今天卻意外地多話,幫着她穿衣時,就不停地說:“姑娘您瞧,這衣服可是王爺讓府中的繡娘連夜裁制的。王爺說,不知道您喜歡什麽顏色,就擅自選了他時常用的一個顏色。但又怕這珍珠灰女子穿着太單調,就特意讓人用些鮮豔的顏色繡了些雅致的蘭花。”

碧瓦一邊說,一邊幫她前後整理着,又問道:“姑娘,您可是喜歡?”

岳筝失笑,她并不覺得王府的下人看不到她的婦人裝扮。昨日還有一兩個會喊她夫人,今兒就全換了姑娘。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意思。

岳筝卻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如此用心地為她裁衣。真的是,想要收了自己進這王府嗎?

但前世一直只見太妃為王爺的婚事發愁,卻從不曾聽說他身邊有女人的消息。

她的心中就拿捏不定那個王爺的心思。

又或許只是想玩弄她?

碧瓦又問了一遍,岳筝忙收回心緒,笑道:“還好,不過這太珍貴了,我會盡快還回來的。”

這樣的衣料,就是碧瓦不說,岳筝也能明白其珍貴之處。

碧瓦怔了怔,不知如何說了。

按照剛剛接到的主子的吩咐,是要她沒有炫耀意味的說出這些東西的珍貴稀有的。可是若這姑娘聽了,就不穿了,如何是好?

碧瓦一時不說話,拿來另一個婢女端過來的鞋子。

岳筝看到那雙鞋子,心中更是驚愕。

她怎麽不知道,王府裏奢侈到這種地步?

珍珠灰的一雙絲履,上面繡的同樣是蘭花,只不過卻是片片花瓣,每個花瓣的頂端,又都綴着一顆米粒大小的珍珠。

珍珠泛着盈盈的粉色,一個個十分均勻,米粒大小,瑩潔可愛。

這珍珠雖小,但每一顆只怕都是價值不菲。

現在卻被用來做鞋上的飾物,雖然很漂亮,但未免太奢侈了。

岳筝還在發愣,那雙鞋子已經套到了她的腳上。

大小正合适,絲滑柔軟,很舒服。

但岳筝卻渾身別扭。

她擡腳想脫下,“碧瓦,你還是幫我再找一雙鞋吧。”

碧瓦卻問道:“姑娘難道不喜歡嗎?”

岳筝連忙搖頭,“只是太珍貴了,我無功不受祿啊。”

何止珍貴,簡直是奢侈腐敗!

碧瓦微笑道:“姑娘盡管穿,這不算什麽的。只是王爺的一點心意。繡娘那邊還做着,姑娘就是穿壞了也沒什麽的。”

她笑着打斷了想要再說話的岳筝。

岳筝不得不想去問問那人,到底拿她當什麽。

碧瓦幫着梳頭時,岳筝心中不禁一陣擔憂,只怕碧瓦給自己頭上插滿貴重珠釵。

倒是沒想到,碧瓦只給她簪了一根蘭花梢頭的通藍玉簪。

玉簪裏面,像是開着一簇蘭花,神奇而又美麗。

就這一根,只怕價值連城。

岳筝看到這玉簪的珍貴之處,想要抽下時,卻又被碧瓦攔住,“這是王爺特地為姑娘選的,說姑娘簪這玉簪定十分美麗。碧瓦如今看來,王爺的眼光真的很準呢。”

岳筝幹笑,看着鏡子問道:“你們王爺如今是什麽意思?”

碧瓦卻一下子咧嘴笑了,想不到王爺料的這樣準,這女子問的與王爺說的可是一字不差呢。當下按着王爺的意思道:“王爺說,昨日得罪了,給您道歉呢。”

碧瓦這麽一說,岳筝的臉轟一下便紅了起來。

這時小莫曲喊着娘親跑了進來,看到她的打扮時,不禁驚訝地長了個小嘴。岳筝掐了掐他的小臉,才回神喊道:“娘親,你好美麗,就像仙女一樣!”

“你呀”,岳筝不禁失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突然小莫曲又道:“娘親,剛剛我來的時候,見到那個叔叔正站在窗邊哦,我喊他進來,他卻又不進來。”

岳筝聽了這話,再加上剛才碧華說的,“給您道歉呢。”

心中竟是又酸又柔,不知是一種什麽感覺。

岳筝想了想,才問道:“那他現在呢?”

小莫曲不在意地回道:“叔叔走了,他說,娘親看見他會生氣的。娘,你為什麽要生叔叔的氣?”

這時靠着窗子的牆邊,一身流動飄逸的容成獨,背依牆而站,聽到裏面的話,微微翹起唇角,十分愉悅地笑了。

感動了吧!

許多事,由別人說出來,往往要比本人親自去做,更能讓人感動,乃至心動。

旁邊客房裏走出來一個乖巧的婢女,見到站在牆邊發笑的王爺,先是一驚,馬上過來行禮。

婢女剛要說話,容成獨擡手壓了壓,輕聲道:“你做的很好,告訴馮管家,以後都是一等例銀。”

婢女頓時喜上眉梢,同樣低聲謝禮,卻又有些不安道:“奴婢也只是哄了哄那位小公子……”

她真的只是在那小公子醒來要找娘親時,哄了哄他,讓他不要擾了他娘親的休息,晚會兒再去。

就這樣,出來就成了一等婢女了?

只怕王爺是說笑的。

可是王爺什麽時候說笑過?

但是王爺又什麽時候像這樣一句話中全帶着笑容的?

容成獨微笑着提步走開。

金鱗回頭同情地看了那摸不着頭腦的婢女一眼,同樣壓低聲音道:“放心吧,王爺還不至于在這件小事上開玩笑。”

岳筝在震驚中用過早飯,在碧瓦不着痕跡地介紹下,她只覺得自己這一頓飯消耗的東西,只怕是她往常一年都用不完的金銀。

真是沒想到,王府裏竟然這麽的浪費!

不過也确實都是萬裏選一的好東西,岳筝只怕這頓飯以後,她的胃口都要給養刁了,什麽山珍海味都得靠邊站了。

早飯過後,王太醫過來診過脈,遠遠地囑咐了她這幾天飲食上的宜忌,就躬身走了。

岳筝知道毒已清除,就完全放下心來。

吩咐碧瓦幫她将自己的那身沾了血跡的衣服收好,就要帶着兒子去太妃那裏告辭。

至于身上的這身衣服,出去換下了就送還回來吧。

她低頭撫了撫袖口的花紋,針腳比她的還細密。

正想着,一行腳步聲舒緩地走近。

小莫曲對容成獨很感激,一見他進來,就喊了聲:“叔叔,你來看我娘親嗎?”

容成獨的聲音很愉悅,完全沒有了那份天生的傲然,清潤地“嗯”了一聲。

岳筝心頭一動,擡頭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他有些神采煥發,有些平易親和。

可岳筝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昨天的那一個吻,還有他命令式的話語。

雖是如此,心跳還是不規律起來。

岳筝緩緩調息,才站起身來,對他一個大禮:“謝王爺的救命之恩。”

容成獨心中驀然不喜,可還是強壓住了。

也不過一個早上,不能奢望她一下子就對他着迷。

可是,又為什麽不能這麽奢望?

他在她面前總不自覺地就是那天生的不避人的高雅潔塵,“不必客氣”。

剛剛還平易親和,一下子卻遠如九天。

其實他只想以這樣來表示,他是絕對配得上她的!

岳筝感覺到他讓人不敢接觸的氣勢,低頭再行一禮道:“岳筝身已無礙,且還有事要做,這便告辭了。”

容成獨剛才還能壓制的不喜,一下子就都轉化成了怒氣,上前一步盯着她,冷然道:“你說,要告辭?”

岳筝不明所以,擡頭看他,斂眸點頭道:“是的,民婦還有事……”

她的話被他壓抑不住的怒聲打斷了,“救命之恩,你就是這麽回報的?”

岳筝不明白,為什麽說不到三句話,就這麽針鋒相對起來?她亦冷聲道:“那王爺想要什麽回報?”

一旁的小莫曲也不明白,怎麽娘親跟叔叔好好地就吵起架來。他還沒剛要上前,就被碧瓦給抱住哄了出去。

容成獨簡直怒不可遏!

聽聽這個女人說的什麽話,聽不出來他剛才只是随意一說嗎?

鬼才要她報什麽救命之恩。

這個女人總能讓他生氣,她就不能懂事一點,會說話一點?

看他如此生氣,就不能過來哄哄?

岳筝也不管他是否氣極了,說道:“救命之恩我記在心裏,王爺想到要什麽,派人通知民婦一聲。還有這衣服,我會盡快還回來的。”

這衣服?

容成獨一下子怒火沖頭,他安排那個婢女說了這麽多,這女人就沒明白是他讨好她的?

竟然還這麽說!

容成獨上前一步,大手箍住她的一邊肩膀,在她耳邊有些陰沉道:“本王想要什麽回報,昨天你不就知道了?”

岳筝早上好不容易對他升起的一點好感,經他這麽一提醒,消失殆盡。她用力往後一退,忍着肩膀上的疼痛,看着他道:“那民婦的答案相信王爺也知道,不可能!”

民婦民婦!

這個詞語沒從她口裏蹦出一次,他的心就頓一次。

這個詞提醒他,她曾經屬于別人,現在也不屬于他。

容成獨只覺得一時喘不過起來,眼眸看着她,不知盛了柔情,還是盛怒。他的聲音有些輕飄,還有些別的什麽:“岳筝,你……”

想就這麽走了,沒那麽簡單!

下一瞬間,容成獨臉色煞白,俊秀的身軀瞬間如玉山傾倒。

……

------題外話------

謝謝書迷007的一張月票,vivi1114的一張月票,yingfen的兩張月票!

不好意思,幾天晚點了!

看書愉快!

☆、064 說好

明室洞然,窗子半開,微微有風吹拂着流黃床帏。

容成獨容顏蒼白,一身無力慵懶地半靠在床上,音調随意地道:“待會知道怎麽說嗎?”

王祥躬身站在三丈之外,這十分随意的話音,在他聽來卻滿是威脅。怎麽王爺的脾性,一夜之間竟變得這麽不好把握了。

好好兒的裝什麽病,三五不時的病不離身,還沒病夠嗎?“是,下官明白。這兩天天氣轉暖,王爺一時受不住天氣變化?”

王祥說過了看向王爺,想征求這樣說是否可以。

容成獨點了點頭,卻還是有些不滿意的神色。眼光微略了這個給他調理身體多年的老頭兒,他清冷地的聲音帶上了點挑唆的意味:“在母妃跟前,這麽就很好。只是……在她跟前,你不覺得本王現在這個樣子,是被氣得了嗎?”

王祥有些糊塗地看着這個風姿高雅的王爺,“她?”

王太醫卻在問出口時,腦中亮光一閃。這她鐵定就是昨日被帶回府裏的那女子了,忙在王爺臉色陰郁之前搶着道:“下官明白,明白,一定照王爺的吩咐去做。”

容成獨翹了翹嘴角,示意侍立在床頭的婢女将背後的枕頭抽出,這才按着額頭不勝慵懶地躺了下來。

側了身,揮手冷然道:“下去吧。”

王祥微福一禮就要退下時,又聽到那冷然的聲音飄飄渺渺地響起:“這次煎的藥,可以比常時的再苦些!”

王祥驚得胡子亂抖,王爺恐怕真的病了。平時的藥,就已經夠苦了。

卻不知,面朝着牆壁半閉着雙眸的男子,唇角已泛起輕微的笑意。

……

岳筝為難地躊躇在紅瓦黃牆的清殿堂外,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那麽毫無預警地就在自己面前倒了下來。

不是在聞到花香時才會誘發他的病嗎?

太妃娘娘急步走來,卻面容沉靜。但岳筝還是在她有些焦急的步伐中,感覺到了擔心。

她走到岳筝面前,神色極為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些微的不喜,無奈,卻輕嘆了一聲快步進去了。

岳筝聽到了腳步聲沒幾下就停了下來,接下來是太妃壓低了聲音的詢問他怎麽突然就犯了病,接着是昨天為自己診治過的那位大夫的聲音。

她屏息聽着,心中驀然騰起一股擔憂。

談話聲很快結束,王祥走了出來。

岳筝上前兩步,斟酌問道:“王爺可好?”

王祥微微搖了搖頭,一臉沉靜地說道:“小娘子,你可是說了什麽讓王爺生氣的話?”

岳筝驚疑不定,“他不能生氣嗎?”

王祥苦笑一下,其實是為自己這麽一個大太醫,卻要在這裏诹謊。

“王爺這病,不好動氣的。小娘子一會兒過去照看照看,”王祥冥思苦想了一下子道:“哄一哄,王爺氣順了就好了。”

岳筝雖然不太相信,卻還是微福身一禮,輕聲應了。

王祥這才笑着說:“老朽也得快點去給王爺煎藥了。”

也只是頃刻,太妃走了出來,步子已經變得輕緩。到了岳筝的面前,又站住了,依舊是神色有些複雜,輕聲道:“你進去看看,獨兒說上次在外邊犯了病,多虧了你,你照顧地很好。”

岳筝明白,這話的意思是要她接下來照顧王爺了。

她本就對太妃心存感激,此時又有那太醫的話,不管何種原因,都只得應下。

“岳筝義不容辭,只是小兒那裏,要麻煩王府裏多費點心了。”

太妃輕笑道:“這是自然的,況且那孩子機靈可愛,我也喜歡。”

囑咐了兩句,太妃就看着這個女子進入堂內。

其實,這女子長得也還行,性子也可以,就是出身太低,還是個寡婦!

從岳筝昨日對夫家的避而不談,太妃就有了這樣的看法。

而且她那兒子,對這個女子竟能如此上心!

昨天容成獨對府裏下人的一系列吩咐,太妃自然也是知道的。明曉的這個兒子那種要就要定了的性子,還有他身上這樣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病,她這個做娘的,還要因為這些世俗的看法給他增加一道欄杆嗎?

罷了,從頭至尾她就當看不見吧。

只要這個她一直覺得愧對的兒子,能生活的幸福。

……

岳筝進入室內,馬上就有一名侍女無聲地引着她繞過兩架閣子,直到安于窗邊的一張大床邊停下。

男子正半蓋了紗被,閉眸安睡,呼吸也輕輕的,寧靜安然。

一點都沒有平時冷傲的神姿

岳筝看着他的這副摸樣,剛才的緊張擔憂也都變成了輕松。

如此安睡的他,倒才像是個平常世間人。

見他外面的手臂半露着,岳筝輕擡布上前,想替他蓋了。

但還沒有觸到被子,就被他微涼的大手穿過握住。

岳筝沒料到他竟是沒睡着的,被他的動作驚住了,手條件反射地就要抽出來。

容成獨卻增加了力道,睜眼看着她清淺愉悅道:“不錯,還知道關心本王!”

岳筝真想不明白,他怎麽就是一直要對她做這些暧昧不清的動作。

他身邊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像他這樣的人,眼中能容下她就是不錯了。

如今他對她這樣的舉動,總讓她想起調戲這個詞來。

岳筝的手在他的大力扣握下,動一動的自由都沒有。她不禁看着他氣問道:“你裝睡哄我很好玩嗎?”

容成獨卻擡起另一條手臂,伸出食指微微在她手腕處搔了搔,雲淡風輕地糾正道:“那是假寐!”

“你”,岳筝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這時外面一些響起了婢女輕柔好聽的聲音:“王爺,藥好了。”

微微的腳步聲趨近。

岳筝有些緊張地要抽回手,他這時也不再為難她,順從地放開。

但看着這微帶着腳步聲進來的婢女,容成獨卻危險地翹了翹嘴角,似笑非笑,神情卻輕松無比。

他随即坐起身來,一邊自個兒拿着枕頭靠住,一邊聲色清冷道:“放下藥,下去。”

婢女卻聽出了這清冷不變的聲音中的不喜,腳步微頓,輕輕放下藥碗,微福了一禮,就退身出去。

容成獨看了眼那碗顏色泛黑的藥,又擡眸看向岳筝,命令道:“你,過來喂我喝藥。”

岳筝在他讓那婢女出去時,就知道這活兒是自己的,一語不發地端過藥碗,就在床邊坐下。

面上神情不顯,心中卻極不喜他這種命令式的語氣。

即使壓制,心中的不快也帶出了一些。

岳筝将那通體碧翠的勺子盛了滿滿地一勺,就送到他的唇邊。見那泛白的唇瓣微開,她就一仰勺柄将藥汁掀了進去。

容成獨正感覺心口淌過一條又急又甜的蜜流,哪曉得她竟喂得這麽急,一下子被嗆得咳嗽連連。

藥汁也濺了四周。

岳筝忙抽出帕子要給他擦一擦,卻被另一條青絹軟帕搶在前頭。

正是剛才的那個婢女,她不滿而有責備地看了岳筝一眼,斥道:“你就不會慢一點嗎?”手下卻慌忙地擦拭男子的唇角、前胸。

容成獨喘過了氣,便一手揮開了那個竟敢擅自坐到他身邊的婢女。

“滾下去”,他忍不住怒氣。

這個賤婢,竟敢這麽跟她說話!

伺候了這麽久,還不了解他的規矩嗎?

容成獨氣惱之下,張口就想趕這個婢女去浣衣房,卻在看到站在旁邊的她時停住。不想她被這種低賤之人遷怒,只好耐着性子再等兩天。

他看着她這時也只是低頭站在那裏,模樣異樣乖巧,卻該死地又讓他氣惱不已。

眼看着其他女人都撲倒他身上了,她竟動也不動?

揮手退下那個驚懼地跪在床邊的婢女,容成獨壓着幾分怒氣道:“被點穴了,沒看到本王身上這一片藥汁?”

岳筝真的生氣了,明明有婢女不用,還非要使喚她?

生氣地半坐過去,拿着手帕在他嘴角處就是一通亂擦。

男子看着她,享受地笑了笑,接着指使道:“衣服也有些濕了,先擦擦吧,等會吃過藥,再給我換衣服。”

岳筝的臉色遮不住地紅了紅,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是我把你給氣成了這個樣子,可你也用不着這麽使喚我吧。”

說着就轉成了低聲地咕哝:“那麽多的丫頭不用,非得把我使喚來使喚去。”

容成獨一下子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看着她傲然道:“岳筝,你這個女人,真是笨!”

他這才一下子要想一下,他自己在心裏那麽地覺得配不上她的美好,她是否是連自己看上她這個女人還不曾察覺呢?

岳筝也不知為什麽,在這人面前她變得如此情緒化。

聽他口中那一個高傲蔑視的“笨”字,她又是一下子氣不打一處來。

仍舊是那麽狠狠地盛了滿滿一勺的藥汁,送到他的嘴邊,氣惱中命令道:“張嘴。”

容成獨感嘆她這一下子的變化,略帶着笑意看了她一眼,便依言張嘴。

這次容成獨有足夠的心裏準備,雖然她依然手勁不小地毫不溫柔,也沒有讓他狼狽地再次被嗆。

藥剩了半碗時,岳筝才恍惚過來面前的是什麽人,一時低眉不敢看他,手上的動作也溫柔了許多。

就這麽喂完了王爺吃藥,岳筝一直持勺的右手臂已深深地牽動到才結了痂的肩胛處。猛一垂下手臂時,一陣疼痛襲來。

岳筝不禁輕吸一口氣。

見她神色不對,容成獨坐直了問道:“怎麽了?”

岳筝搖了搖頭,“沒事,我先出去了。”

容成獨卻長臂一伸牽了她的手止住她:“是否傷處疼了,傳來王祥看看。”

岳筝連忙搖頭,這樣未免也太嬌氣了,不說這是在人家家裏,就是在自己的家裏,也太小題大做了。

“我真的沒事,你還是快讓你的婢女幫你換衣服吧。”語未必,就掙開他的手走了。

容成獨看着急急消失的倩影,心中驀然一陣失落。卻又猛地敲了敲額頭,竟然忘了說那藥太苦!不然也可以把藥喝的慢一點,也能讓她注視自己更長一些時間。

不過這個王祥也太不成事了,吩咐了讓他将藥煎的苦一些,怎麽還是一個樣?

太醫院的王祥卻正苦着臉,一直覺得自己在那藥裏放了太多的味苦性平的藥物,擔心王爺事後找他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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