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宣室殿內, 齊昊天跪在承平帝面前, 懇求道:“陛下, 臣請求搜查陸府, 否則案件如此拖着,百姓怕多有不滿呀!”
承平帝一手捋着不算長的胡須, 在案桌前踱步,思忖着問道:“如今可有證據?”
溫沅那兒得來的消息有些并不能擺在明面上, 自然也不能告知承平帝, 齊昊天心中嘆息, 只能将身子又低了低愈發貼近地面,言辭懇切:“陸府仆人嘴嚴, 光這般問是問不出什麽的, 若是能找着屍體,定然能找着突破口!還請陛下準許臣帶人搜查陸府!”
承平帝自然也知曉,只是他所需思慮之事更多些:“卿可有确鑿證據确認那侍女仍在陸府內?”
“這......”齊昊天心中叫苦不疊, 他早知今日不會順當,所知不能透露, 他只好咬着牙道:“雖無确鑿證據, 但臣堅信那侍女仍在陸府內!”
承平帝聞言, 頓住腳步微帶着些怒氣,訓斥道:“斷案可不是憑直覺便可的!卿如此叫朕如何與百官交代?!”
齊昊天聽得心頭一緊,正打算再回話,聽得顧祥海通報:“陛下,公主殿下來了。”又聽得承平帝吩咐讓殿下進來, 身子才不那麽緊繃,暗松了一口氣。
周錦河輕車熟路進了宣室殿,笑吟吟朝承平帝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錦兒免禮。”承平帝斂了方才的怒容,回椅子上坐下,周錦河便到了他身後為他松着肩膀,笑問:“齊大人今日怎麽這麽跪着?可是案子辦的不順?”
一說承平帝就來氣,冷哼一聲,道:“無确鑿證據就敢讓朕下令搜查陸府,好歹陸駿德也是我大晉丞相,開國功臣,若查出來也就罷了,若是查不出來,朕豈不落得個殘害忠良的名聲?!”
周錦河卻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莞爾道:“怎會呢?案子實在難有進展,這般拖下去對陸丞相陸大人名聲也不好,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那對夫婦誣告,查過了陸府搜不出人,那便可早日還人清白,兒臣想丞相高興還來不及吧?再者,若是查出來了,父皇您為了一介婢女不惜搜查丞相府邸,如此重視百姓,古往今來能有幾個帝王有您這般的胸襟?至于大臣們,正好也給了警戒,您連丞相府邸都能讓人搜查,其他人就想仗着權勢殺人放火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順帶着還能整頓官場風氣,豈不一石三鳥?”
承平帝聞言,心中疙瘩頓時消了不少,轉頭狐疑看她,問:“果真?”
周錦河松了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轉身去擺弄一旁的矮子松,調皮道:“兒臣不懂這些,只當是班門弄斧了,決斷還得父皇您下。”
惹得承平帝哈哈大笑,寵溺拍了拍她手臂,嘆道:“都說朕這雍寧公主才華卓絕聰慧多謀,果真是,都算計到朕頭上了,将自己摘得一幹二淨啊?”
顧祥海在一旁笑呵呵道:“那是自然,殿下可是您的女兒,自然聰慧。”
這倆人一唱一和貫會哄他高興,承平帝無奈嘆口氣,對地上跪着的齊昊天道:“得了,起來吧,朕便給你口谕,還望卿別讓朕失望,退下吧。”
公主殿下一出馬,三言兩語就将陛下哄高興了,齊昊天一邊在心中喟嘆,一邊起身行禮告退:“是,臣定不辜負陛下期望!”
見齊昊天退下了,周錦河嘴角微揚,轉身回到承平帝身後繼續為他捏着肩,兩父女閑話了會兒家常,周錦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低頭問他:“父皇,長沙王仿佛該回封地了?”
承平帝轉頭瞧着自己女兒,狐疑答:“是呀,二月初便回,怎麽忽的問起他來了?”
“兒臣就是舍不得王妃與寧兒......”周錦河帶着些惆悵淡淡笑道:“此次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了,蕭将軍也沒法兒再與承元軍較量了。”
聞言,承平帝眉頭微蹙,仿佛是瞧着桌上的奏章,不經意問:“嗯?怎麽蕭無定還想着與承元軍再較量?上次比試不是贏了麽?”
“那日之後蕭将軍偶然聽得劉将軍與副将說話,說什麽蕭将軍不過是勝在了小聰明上,今後戰場相遇,承元軍定能将定北軍打得落花流水,只不過承元軍定北軍都是父皇手下的軍隊,哪能兵戎相見呢?劉将軍想來是氣不過才這般說的,蕭将軍好勝,便想着有機會再找承元軍切磋,不想西北忽然就打起來了。”周錦河語氣淡淡,仿佛只是在敘述一個故事,她背對着承平帝,也沒瞧見他愈發緊皺的眉頭。
“這話是蕭無定與你說的?”
“嗯,無意閑聊提起罷了。”提起蕭無定,周錦河微微頓住了手,興致頓時低落了,承平帝察覺,又想起元宵那晚蕭無定不惜騙了守城将士進城也要見見自家女兒,恍然大笑,伸手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慰道:“他此次最晚秋日也該回來了,打退突厥又是大功一件,升個正二品綽綽有餘,年紀輕輕便有這般建樹,着實不錯,配朕的公主也勉強,錦兒意下如何?”
“父皇您說什麽呢!”周錦河恰到好處帶上了女子該有的嬌羞,将自己手抽了出來,一副你再說便不理你的模樣,惹得承平帝又是一陣大笑,再三保證不提,眼中笑意卻是滿滿。周錦河不待他多說,便向他行了一禮,道:“兒臣去瞧瞧母後。”說罷便出了宣室殿,承平帝瞧着自家女兒的端莊背影,明明她幼時蹒跚學步的情景還在眼前,如今也要嫁人了呀,待那蕭無定歸來,想來就能賜婚了。承平帝幽幽嘆了口氣,思忖着還有什麽珍寶能當公主嫁妝的。
女兒婚嫁是重視,可她方才無意說的,她能當笑話聽聽就算,承平帝可不能。伴君如伴虎,承平帝坐皇位這麽些年不知道廢了多大力氣才躲過了明槍暗箭,當初若不是為了安撫承元軍與蕭承舊部,早就将承元軍撤了,那還能讓段元奇如今在他面前這般底氣十足。他之前雖不擔憂段元奇謀反,可周錦河的話便是一粒頑強的種子,在心中紮根,很快便破土發芽。到底是劉立私下所言,不能掉以輕心。承平帝起身到旁邊那副立着的地圖前,仔細打量着大晉山河,目光觸及楚地時,目光微暗。他當初便是與蕭承從楚地起家,若段元奇也效仿......
“顧祥海,傳旨:雍寧公主與長沙王郡主一見如故,又曾許諾定然要讓長沙王妃見證婚事,君無戲言,特留長沙王妃與郡主在公主再留些時日,長沙王按時返歸封地,不得有誤。”
“喏。”顧祥海行了一禮往殿外去,承平帝立在地圖前,良久不動。蕭兄,你這弟弟心狠手辣恩将仇報,只盼着他能聰明些,別忘了,大晉姓周。
稍晚些時候,顧祥海便帶着宮人往長沙王所在宮殿去。
“長沙王接旨!”
段元奇不明所以,聽見通報壓下心中狐疑,更衣往大廳去,跪下接旨:“臣接旨。”
顧祥海展開手中黑底繡金邊聖旨,聲音尖細:“長沙王段元奇聽旨:長沙王妃與皇後雍寧公主皆為舊交,實在不忍就此分離,特留長沙王妃與郡主在京中,待公主成婚後再送歸封地,長沙王按時啓程,欽此!”
段元奇心中不滿,卻又無法違背,承平帝不知會他一聲便下了聖旨,就是下了決心,他若再說什麽,只怕惹得帝王疑心,只好将雙手舉過頭頂,恭敬道:“臣領旨,叩謝陛下隆恩。”
顧祥海笑呵呵将聖旨放在他手上,道:“長沙王放心,皇後娘娘與殿下這般喜歡王妃與郡主,定然不會讓二位受委屈,只是實在許久未見,殿下自幼就喜歡王妃,許久未見實在舍不得,直想着讓王妃親眼瞧着她穿上嫁衣嫁人呢。”
段元奇也敷衍笑道:“這是王妃與寧兒的福氣,本王高興還還不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王再親自向陛下道謝,公公慢走。”
“哎,王爺您客氣,那奴便去回禀了,您留步。”
送走了顧祥海,段元奇再看手中那聖旨恨不得當場摔了,可這是在宮中,到處都是承平帝眼線,只好暗自咬着牙緊緊捏着聖旨,往寝殿去。
寝殿內,顧南絮正在聽段長寧講一些趣事,段元奇怒氣沖沖進來,一見這副模樣,不想在女兒面前發作,只能忍着上前輕揉了揉段長寧的頭發,溫和道:“寧兒,父王有事與母妃說,你且出去玩玩可好?”
“唔......”段長寧擡眼瞧了瞧自家母妃,見她點了點頭,才從她懷中起來,朝兩人行了禮往外去了。直至段長寧消失不見一會兒,段元奇才将聖旨甩在顧南絮身旁的小桌上,恨恨道:“你與雍寧公主說了什麽!就這般不願與本王一起,想盡辦法也要離開本王嗎?!”
顧南絮擡頭淡淡瞥他一眼,拿過一旁的聖旨,展開一看,随即嗤笑:“我與寧兒說了什麽?怎麽你不覺得是陛下疑心你拿我們母女倆當質子嗎?!”
段元奇雖也知有這可能,可他下意識覺得就是顧南絮與周錦河說了什麽才會讓承平帝如此,他頹然坐在顧南絮身旁,也不管她是否願意就将她緊緊摟在懷中,紅着眼喃喃道:“絮兒,寧兒都這般大了,怎麽你還不能接受我?方才是我不對,我不該沖你發火,只是我實在太在乎你了,一想着要與你分離就心如刀割......”
顧南絮強壓下惡心,心中只覺得悲涼萬分。當初見段元奇時,他也是一代少年英才,翩翩公子,對她也恭敬,可誰能想到,他竟然一直對她有意,到了後來竟做出了那般禽獸不如之事,殺兄弑侄,逼嫂下嫁。若不是因為懷了寧兒,她早随着夫君與女兒去了。段元奇那般喪心病狂,對她卻實在愛護。造化弄人,若她先遇上段元奇,或許這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了......顧南絮閉了眼睛忍住眼眶的淚,淡淡開口:“我從未與錦兒說過什麽,倒是你,小心些吧。”
此生之仇,不共戴天。縱使再如何彌補,也彌補不了她夫君與數萬将士的性命,彌補不了安兒所受之苦。
作者有話要說: emmm對不起我可愛的小天使們,身心俱疲的作者君昨天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碼字,今天背着電腦在教室趁着午休偷偷碼了一點,現在寫完了趕緊來更新
将軍不在的第好幾天,好吧有點想她【不能好好談戀愛了!卡文!】
【哦我知道師姐不在的第好幾天你們也很想她,我會轉達的(馬克思主義乖巧)】
感謝
Alien.P扔了1個手榴彈
玄晚扔了3個地雷
晨曦丶扔了1個地雷
松花釀酒扔了1個地雷
等等扔了1個地雷
supking扔了1個地雷
19301542扔了1個地雷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