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沐浴完畢, 周錦河躺在床上, 輾轉反側許久, 直到漏轉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她心中有事, 自然睡不安穩,臨天亮十分, 竟然夢到了幼時在長沙王府的時光,夢見長安拉着她在街頭晃悠, 買了糖葫蘆獻寶似的遞給她, 咬了一口自己的卻總說不好吃要來吃她的......忽而她又不見了, 再出現的是蕭無定騎在馬上意氣風發朝她過來,才小心翼翼牽住她的手, 又忽然不見, 長安又出現,質問她為何忘了她們當初的約定。
周錦河猛然驚醒,知道是夢, 才大口大口喘着氣,胸脯急促起伏着, 如同窒息一般。
我怎麽會忘呢, 這麽些年, 從未有一日敢忘啊。周錦河自嘲扯扯嘴角,嘆息。也罷,你既怨我,我不理他人便是了。
她這才又想起,她的長安對外大方得很, 可只要扯上她,便小氣的不行,她曾送了別人一些玩意兒,她便氣了許久,小嘴撅的都要上天了。也是,她送了蕭無定那麽多東西,她是該不高興了。
用過早膳不久,忽的聽人回報:“殿下,長沙王妃帶着郡主來了。”
周錦河早恢複了平時泰然不驚的模樣,吩咐人迎二人去正廳,自己則是坐到梳妝臺前,換了墨兒來又上了一層粉,可惜她昨晚實在未睡好,眼下的烏青仍是着不住,周錦河無奈嘆口氣,起身往大廳去了。
見她來,段長寧邁着小短腿蹦跶幾下到了她跟前,抱着她甜甜喊道:“錦兒姐姐!”
周錦河莞爾,心頭一片柔軟,溫柔揉了揉她的頭發,道:“寧兒乖。”
再擡頭笑問顧南絮:“伯母怎麽來了?”
聽這稱呼,顧南絮也笑了,道:“寧兒想見你,我便帶她來了,你這丫頭,從小那點小固執還真沒變。”
周錦河抱起段長寧往前幾步坐下,嘴角微揚:“若是伯母喜歡我喚嬸嬸,我改口就是。”
顧南絮輕笑,眸色微暗,神色懷念,道:“還是伯母好。”
她忽然注意到了周錦河眼下的烏青,關切道:“怎麽昨晚沒歇好?”
“嗯......夢見她了。”
她是誰,不言而喻。顧南絮神色柔和輕撫着她的鬓角,嘆道:“難為你還記着她。”
這話題有些沉重,顯然不适合在孩子面前提。顧南絮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笑問她:“前些日子驸馬考試沒選出驸馬來,你母後可急的不行,讓我來勸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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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河哭笑不得,苦着臉道:“伯母,您幫幫我吧?我不願嫁人。”
“做父母的,自然着急,我聽說那鎮北将軍不錯,怎麽你不喜歡他?”
“我......”周錦河不願騙她,只是她如今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了,“伯母,我不知曉......”
“我昨晚上夢見長安,她怨我怎麽忘了當初的約定,您知曉的,我就是送別人一根糖葫蘆她都要不高興好一會兒,何況我還送了蕭無定那麽多東西......我不能再惹她難過了。”周錦河斂眸輕聲說着,說着說着卻忽的笑了,擡起頭看顧南絮,那眼中亮晶晶的,微微泛紅。
顧南絮看得心疼,讓人帶段長寧出去玩兒了,起身到她身邊摟住她,微笑感慨道:“安兒身份特殊,當初說要娶你做王妃,我只當是小孩子玩笑話,你們感情深,我再高興不過,本想着待你們大些懂事了便好,可惜天不遂人願,安兒終究......哎,不管你們當初是何種情誼,如今安兒沒了,你不能将自己就困在原地啊。她那般喜歡你,定然想你幸福安穩過日子,有個人能替她照顧你,也是好事。”
“伯母,我......”周錦河難得露出也些許疑惑,她在外人面前向來冷靜幹練,就是在承平帝與顏後面前也不會如此,許是因為顧南絮是長安母親,幼時相處那麽久,有些話不能與顏後說,卻能與蕭伯母說。只是她此刻自己也想不明白,還是止住了話頭,勉強笑笑,道:“我自己想想,伯母,我帶您逛逛吧。”
見她不願多說,顧南絮也不勉強,順從跟着她往外去。
雖是冬季,公主府中也有着不少常青樹,看着比外頭多了幾分生意,墨兒正帶着段長寧在院中堆雪人,小姑娘笑呵呵的,眸子裏亮晶晶的滿是興奮。長沙國地處南方,鮮少有下雪的時候,更別說是如同這般厚厚的積雪了。周錦河與顧南絮站在不遠處笑看着,時不時閑聊幾句,忽然見緋兒快步過來,到周錦河耳邊道:“殿下,我方才見溫姑娘急匆匆出了門,便過去問了問,說是蕭将軍昨晚上忽然發熱,丸子早上沒見她出來,敲了門也沒動靜,怕出事兒就破門進去了,沒想到蕭将軍發起了高熱,都有些糊塗了,忙找了溫姑娘,溫姑娘方才帶了人急匆匆趕過去了。”
“都糊塗了?怎麽這般嚴重?”周錦河聽了詫異,聲音不免大了些,一旁的顧南絮聽着,見她少有這副模樣,便問:“怎麽了?”
周錦河眉頭緊蹙,道:“蕭無定忽然病了。”
見她這副焦急模樣,顧南絮莞爾,了然一笑道:“去看看吧,不用陪我。”
顧南絮都這般開口了,周錦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伯母自便,緋兒你好生照顧着,讓墨兒跟我走。”
“喏。”緋兒應了聲,快步過去喚了墨兒,周錦河向顧南絮行了長輩禮便急匆匆往外去。
蕭無定昨日怒急攻心,又吹了那麽久冷風,半夜睡着就覺得身上不舒服,可迷迷糊糊的又沒力氣起來,就這麽燒了一夜,丸子破門進去見他面色潮紅就覺不好,伸手一探果然是,燙的都趕上剛沏的熱茶了,可原先蕭無定吩咐了,她若病了不能亂找大夫,只去告知溫沅便可,他當即叫了老管家,自己上了馬火急火燎往溫府去。
溫沅原來便想到了這種意外,早高價聘請了一名醫術高超的大夫養在府中,忙帶着人往蕭無定府上去。大夫把了脈,便開了藥讓丸子去熬,溫沅則用冷毛巾敷着她的額頭降溫,只是沒等到藥來,卻等到了老管家通報說公主殿下來了。溫沅還未來得及出房門迎接,就見公主殿下皺着眉大步過來,問她:“溫姐姐,她這是怎麽了?昨日冷風吹病了?”
“是,大夫方才把了脈開了藥,丸子煎藥去了,我用冷毛巾先給她降降溫,免得等會兒燒壞了。”溫沅心中嘆了口氣,以阿蕭的身子,吹那會兒冷風斷不至于病了,只是昨日那般大怒大悲,難免容易病。
周錦河走到床邊,伸手去探她額頭的溫度,只覺得比她平日用的手爐都暖些了,眉頭皺的更深,徑直拿過她額頭上已然微熱的毛巾,放入冷水盆中降溫,再擰幹,重新給她敷好。她這一切做的太自然太順手,一旁的墨兒都愣住了,忙想上前接過,卻見她搖搖頭,只好又退後到一旁。
溫沅見她這般,心中可算舒了口氣,殿下這般分明是在意阿蕭的,好在大夫說等會兒喝了藥退了熱便好,想來不會有大事兒,她想了想,上前道:“殿下,不知殿下能否替我照顧照顧阿蕭?摘星閣還有急事等着我。”
周錦河勾了勾嘴角,答:“溫姐姐且去,我在這兒看着。”
“有勞殿下。”溫沅沖她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墨兒,去幫着丸子煎藥,別讓他熬壞了。”
墨兒應聲退下,房中便只剩了她與蕭無定兩人。周錦河細細打量着她,她還是頭一次見這樣脆弱的蕭無定。當初顧逸傷了她的右手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習慣了平時蕭将軍堅強英勇的模樣,忽然見她這般有氣無力躺在這兒,周錦河只覺得有雙手攥住了她的心,一揪一揪的捏的她發疼,這感覺悶在胸口,又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見她睫毛撲閃兩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她驚喜道:“醒了?感覺如何?”
此時的蕭無定眼中沒了平時的冷淡與鋒芒,不知是否是因為高熱的原因連帶着她眼中也都是血絲,滿眼紅紅的,看着還有幾分脆弱,讓周錦河不由得想:她也是女子,瞞着身份還要裝作如同男子一般,定然辛苦至極。這麽想着,周錦河神色愈發柔和,微笑安慰道:“方才大夫看過了,說喝了藥退了熱便好,你可有哪兒不舒服?”
蕭無定只是搖搖頭不說話,伸出一只手來緊握住周錦河放在床邊的手,倒是吓了她一跳,擡眼去看她,卻見她直愣愣盯着她,眼神中有太多情緒,周錦河竟還看出了思念?
還未等她細想,外邊王翕樂一聲“藥來了!”便打斷了她的思緒,周錦河只好收起那些不解,轉頭吩咐吩咐道:“藥給本宮。”
說着,她将蕭無定微微扶起将枕頭墊在她身後,碰到她肩胛骨的那一刻,周錦河才知道,原來蕭無定竟然這般瘦,她都能毫不費力扶起她......
将她安置好,她便拿過一旁的藥碗,不顧旁邊王翕樂與墨兒微有些詫異的目光,拿起湯匙舀了一勺黑漆漆的藥,放在嘴邊吹了吹,再遞到蕭無定嘴邊,道:“啊,張口。”
畢竟是在周錦河身邊過了這麽些年,墨兒還是知趣的,忙拉了王翕樂退了出去,小聲道:“殿下,我在門口,您有事喚我。”
作者有話要說: 嗷我公主出場安慰了!來晚啦不好意思,今天跟男閨蜜見了一面,一年見一次他這會兒已經在回學校的火車上了【跟着三個一米八大長腿叭叭叭走的我真的很冷漠了】今天沒有碼字我也很絕望了,存稿箱在嘤嘤嘤哭泣,還有我的文遍地是CP既視感?【不知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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