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次見承平帝無果, 軍臣也知那驸馬比試他定然贏不了, 幹脆破罐破摔, 每日都往公主府跑, 讓周錦河煩不勝煩。蕭無定一聽便怒了,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真是世上少有了, 蕭将軍冷哼一聲,拿起劍便往公主府去。
蕭無定來的多, 早免了通報, 順利到了公主府大廳, 就見軍臣坐在一旁。蕭無定禮節性行了一禮,那軍臣只瞥了他一眼, 随即冷哼偏過了頭。一旁侍女上前朗聲道:“将軍, 殿下出門了,怕是要晚間才回府。”她背對着軍臣,随即又悄聲道:“殿下在書房。”蕭無定了然, 微微颔首道:“那我便在此等殿下。”
說着,她便在軍臣對面坐下, 也不多說, 悠然自在等着。書房中的周錦河得了禀報, 心念一轉便知蕭将軍這是來找茬的,看了眼天色,莞爾吩咐了墨兒:“讓廚房給她送些酒菜。”
廚房得了吩咐,很快備了美酒佳肴送到了蕭無定面前,臨近午時都有些餓了, 蕭無定見着酒菜,哈哈一笑當着軍臣的面大快朵頤,看得軍臣氣不打一處來,漲紅了臉一手拍在桌上,連茶杯都震倒了:“豈有此理!大晉公主就是如此對待屬國的嗎?!我滿懷誠意而來卻日日拒之門外,實在欺人太甚!”
大廳衆人被他這一下驚住,一旁領頭的侍女正打算上前解釋,卻見蕭無定慢悠悠飲了一口酒,笑道:“左屠耆王這幾日學的不錯嘛,竟連用了三個成語,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聽她這番顯然是嘲諷的話,又想起前些日子所受的苦與羞辱,軍臣大怒,抓起那倒了的茶杯便往蕭無定身上砸去,怒道:“你們大晉欺人太甚!我誠心求娶公主,竟然還要用你們漢人的一套來考試,虧你們滿嘴的仁義道德,連公正都做不到,何以服天下?!我匈奴子民瞧不起你們!”
蕭無定一手接住他砸過來的酒杯,勁道不小,若是砸在人身上定然有淤青,她冷笑,站起身将杯子往軍臣腳下一砸,喝道:“不服也得服!你以為你是何人?!我大晉的手下敗将而已!還敢肖想公主?也不瞧瞧你那副模樣,癞□□想吃天鵝肉說的便是你!本将軍能破你王庭一次,就能再破第二次,第三次,千百次!陛下仁慈,你最好也老實些,否則我定北軍數十萬将士不是吃白飯的!你說賽制不公,我今日便給你機會,單挑,你贏了我立即進宮向陛下說情,若是輸了,就給我滾回你的漠北去!”
軍臣滿臉漲紅,兩個鼻孔都要冒煙,被蕭無定氣得不行,怒吼一聲就往院子中去,罵道:“老子今日讓你知道漠北男兒的拳頭到底有多硬!”
蕭無定提劍跟上,又輕飄飄一句:“早見識過了,軟得很。”
“啊!”軍臣怒吼一聲,也不顧一旁侍從的阻攔,徑直向蕭無定襲來,蕭無定拔劍迎上,兩人一時之間戰況膠着勝負難分。軍臣的武藝是實打實的拼力氣,蕭無定當初學武試因為自身弱點,力氣不及一般男子,都是借力打力,以巧取勝,百餘回合之後,終于一劍架到了軍臣的脖頸之上。
“你輸了,還望左屠耆王遵守諾言,明日就回漠北去。”蕭無定眼眸冷冷,威脅道:“否則,下次這把劍便不會只到這兒了。”
軍臣又羞又怒,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恨恨盯了蕭無定半晌,才怒吼一聲帶着人走了。
一旁侍女看着,可算松了口氣,這些日子軍臣來,讓她們每日也不好過,如今可算走了,一群人也不顧太多,紛紛上前誇贊蕭無定,蕭無定收了劍,莞爾笑道:“我還有事便先走了,且告知殿下,不必再煩憂軍臣。”
上次蕭無定與溫沅說了桐兒之事,她當即就派人去打探消息,就是動用了乘風樓在京的所有暗線,也沒發現什麽線索。溫沅看着手下人的彙報,柳眉緊蹙,心中有幾分不好的預感。她将紙張折疊好放入袖袋中,起身往後院去。晨兒緊随其後,兩人到了一間柴房門口,推門而入,移開一垛柴,入目的竟然是一處暗道。晨兒點燃了放在暗道內的蠟燭,前頭帶路,溫沅随後跟上。
雖京城都知雍寧公主與摘星閣溫沅姑娘交好,可到底不便時常往來,蕭無定也不好總出入雍寧公主府,于是便建了這暗道。想來也沒有幾人會料到,雍寧公主府與這溫府竟然有暗道,出口還設在柴房裏。
早些時候讓公主殿下請了陸維桢過來,她一到公主府便有侍女請她往暖閣去,周錦河與陸維桢已經在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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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河見她臉上笑意不似平常那般,帶着些勉強,就知事情怕是不好,請她坐了親自斟了茶遞過去,問:“怎麽?可是不好?”
溫沅淺笑接過茶道了謝,卻是先問了站在陸維桢身後的小蘋:“小蘋,踏秋那日陸秉文回府叫了桐兒,之後你便再未見過她是麽?”
“回溫姑娘,是。”
再次确認後,溫沅嘆了口氣,從袖袋中拿出方才的信紙遞給周錦河,眉頭微蹙道:“桐兒不過是普通侍女,就算與人私奔也絕不能做到這般徹底銷聲匿跡,沒有任何消息。”
“唔......”周錦河眉頭微蹙,思忖片刻後面色有些難看,道:“或許她遭了不測.......此事定然與陸秉文脫不了幹系。”
“殿下說的是,不論生死,桐兒定然還在丞相府內。”溫沅輕抿了口茶,正色道。乘風樓費了這麽大力氣都查不出的事兒,只有可能是未發生的。
“啊!”小蘋不由輕呼出聲,忙用手捂住了嘴,雖然她早就覺得不妙,可畢竟是自己好友,還存着一份僥幸,如今聽溫沅這麽說,連那點僥幸也沒了,眼眶當即就紅了。其餘二人聽得也是不由嘆氣,一時氣氛有些沉重。
“真是禽獸不如的東西!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周錦河恨恨将茶杯一摔,想起陸秉文日常讨好她的笑臉不禁一陣惡心,她本以為他最多是纨绔裝得一副青年才俊樣,可沒料到是這樣的人面獸心。
見狀,溫沅與陸維桢忙安撫她,忽然,陸維桢眼珠一轉,看向周錦河,道:“殿下,既然此事查不出什麽,自然也無證據說桐兒是與人私奔,不如讓桐兒家人去京兆尹府報案?陸府乃是桐兒最後出現之地,陸秉文又是她最後見之人,自然會被懷疑。能替桐兒聲張正義自然好,就算不能将他繩之以法,驸馬考試在即,也能大傷元氣。只是......”說到最後,陸維桢卻有些猶豫。
周錦河與溫沅相視一眼,見她眼中也是贊同,心中有了主意。見陸維桢那般,她笑握住她的手,柔和寬慰道:“維桢不必心有愧疚,我們并非利用桐兒,只不過在替她伸張正義之時恰好有助于我們,想來對桐兒而言也是極好的。”
周錦河這番話正是她心中所顧慮的,經她這麽一說,也算放開了那點歉疚,正色道:“殿下說的正是。”
周錦河莞爾,拍了拍她的手,道:“我這便派人去告知她父母。”
陸維桢身後的小蘋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上前道:“殿下......不如奴婢去吧,奴婢知道桐兒家在哪兒,桐兒父母也都認得奴婢,奴婢去想來會方便些。”
陸維桢轉頭贊許看她一眼,對周錦河點點頭,道:“殿下派個人帶着她去吧,避些耳目。”
“好,緋兒,讓十三帶小蘋去。”周錦河微微側頭吩咐了緋兒,對小蘋莞爾道:“以後私下裏不必自稱奴婢,你在你家小姐面前什麽樣在我們面前就什麽樣,不講那些虛禮。”
小蘋微微一愣,沒想到周錦河會這般跟她說,當即感動行了禮,跟着緋兒走了。公主殿下對她家小姐好她都看在眼裏,本就對公主殿下不勝感激,今日這般對公主殿下更是好感滿滿。
方才話題有些沉重,小蘋跟着緋兒一走,溫沅便笑問:“明日便是驸馬考試了,殿下心情如何?”
周錦河眉頭一挑,輕抿了口茶,微嘆道:“我倒不慌,就是讓許多青年才俊白跑一趟有些于心不忍,還讓蕭将軍這些日子起早貪黑練字,她雖說是自己賺了,可到底是我帶去的麻煩,不如溫姐姐給我支個主意,看怎麽謝她才好?”
答謝啊,以身相許最好了。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說,溫沅莞爾笑道:“她既然是殿下一派,為殿下做這些自是應當,殿下不必太過客氣,能得唐老指導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這足夠了。況且,能當上殿下驸馬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兒,她是賺了便宜了。”說着,溫沅還沖她眨眨眼,帶上了幾分活潑。
得了,這倆師姐妹一模一樣。周錦河笑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也罷,以後多得是機會。只不過這驸馬之位嘛,可沒那麽容易給出去。
驸馬考試報考人數實在不少,為了節省時間,每項都先經過了遴選,選了十名佼佼者入決賽,周錦河看了每項決賽人員名單,與她估計的出入不大,舒了口氣放下了心,如此一來,她的計劃就成功了大半。
雖說每項十人,可不少才子都是入選了四五項,除了京中幾位才子之外,其餘也都是些地方望族的公子,只有武藝一項,多了些名不見經傳之輩。七項順序為騎射、棋、畫、武藝、琴、書、相貌,最後一項全憑公主喜好,明眼人都知道不應将這項列為取勝項目,于是前六項争奪的尤為激烈,三場下來,騎射自是蕭無定的囊中之物,棋畫則經過一番激烈角逐,被齊昊天與陸秉文分得。
陸府書房,陸秉文恭敬立在書桌前,心中有些許忐忑,垂首等着他父親發話。陸駿德原本對騎射武藝就不太抱希望,本以為琴棋書畫便夠了,只是不想棋這一項竟然被齊昊天奪了,想來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吧。他輕哼一聲,如今武藝這一項怎麽着也要拿到手,否則這驸馬之位就泡湯了。他擡眼看了眼恭敬立在那兒的陸秉文,想起他這一月也不容易,将剛想訓斥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皺着眉揮了揮手道:“行了,下去吧,明日還要比試,早些休息。”
騎射他都比不過蕭無定,更不用說是武藝了,他練得再怎麽好,到底不像蕭無定是從戰場上厮殺出來的,怎麽可能比得過?心中雖這麽想着,他也不敢說出來,只應了喏便退下回房了。
他一退下,管家便進了書房,陸駿德揉了揉緊蹙的眉心,吩咐道:“去告訴顧逸,明日務必萬無一失。”
此時溫府,卻是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過不了幾日,再見阿蕭是不是要稱一句驸馬了?”溫沅莞爾打趣,蕭無定正想說什麽,卻見周錦河沖她眨眨眼,随即懂了,只笑着飲了一口酒,默不作聲。
溫沅将這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狐疑道:“我怎麽覺着你們倆有事兒瞞着我呢?”
“過幾日師姐自然知曉了,不必心急。”
好你個蕭無定,還學會跟師姐賣關子了。溫沅瞪了她一眼,淡淡道:“行吧,師父讓人送來了幾壇好酒,你別想了。”
呃......真是哭笑不得,師姐竟然也威脅起她了。她雖然想師父的好酒,可是公主殿下的小心思也要滿足嘛,只好委屈自己了。蕭無定聳聳肩,只好低頭專注吃着碗裏的菜。
明日還要比試,溫沅也不會讓她待的太晚,用過晚膳沒多久就開始趕人,蕭無定沒法兒,只好跟着周錦河一道往外走。
“不知将軍師父送的酒是什麽酒,不過我酒窖将軍随意進出,不要客氣。”周錦河此時眼中還帶着笑,惹得她失了美酒,心中還是有些微過意不去的。
蕭無定朗然一笑,道:“這可是殿下您說的,君無戲言,到時可不準心疼啊。”
“這是自然,君無戲言。不如明日比試結束後随我回府,讓将軍喝個痛快。”
蕭無定雖好酒,可畢竟是有分寸之人,她從未見她飲多過,按她那樣的喝法,她酒窖的酒不知夠她多少年了。
“哈,恭敬不如從命!”美人美酒,實在是人生樂事。
蕭無定先送周錦河回了府才打馬往自己府上去,想着明日還要比試,周錦河也未留她,剛進府門沒多久,墨兒就迎了出來,興奮道:“殿下!找到了!”
周錦河淡淡瞥她一眼,墨兒心道不好,霎時閉了嘴,周錦河才滿意勾了勾嘴角,問:“什麽找到了?”
安靜不過片刻,聽周錦河這麽問,墨兒又恢複了方才歡脫的語氣,答:“哎呀,您前些日子不是讓人去鑄劍嘛,鑄好了!送過來了,我雖然不懂劍,可聽他說着似乎很是厲害,那劍可好看了!”
周錦河恍然,莞爾笑道:“帶我去看看。”
書房內,那柄長劍靜立在木架之上,泛着冷光,在劍鞘內也掩不住銳利的鋒芒,寒氣逼人。劍身古樸大氣,并無太多繁雜花紋,劍柄陰刻有字,是她的筆跡:“無所不定”。這是她幾月前讓人找了鑄劍大師鑄的,看來是一把好劍。
“殿下,送劍來的人說了,大師說這把劍氣勢太盛,若是主人壓不住,還是別用為好。”
周錦河嘴角微揚,伸手輕撫着那柄花了她不少功夫與心思的劍,自信一笑:“那明日就看看,鎮北将軍能不能鎮的住這把劍。”
作者有話要說: emmm來晚了不好意思,作者君早上被疼醒一直到現在,不知道是怎麽了【委屈巴巴】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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