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食而不勞
後邊兒的日子可沒了開頭幾天的好天氣,一直下着雨。開始周錦河還堅持穿着蓑衣騎馬,可到了下一個驿站,就被蕭無定以不由抵抗的眼神給送回了馬車上。長時間的趕路以及水土不服讓衆人的身子都不怎麽好,一衆随行官員幾乎都上了馬車,只有蕭無定和将士們騎着馬披着蓑衣繼續趕路。連着好幾天的陰雨天氣,不少将士都有感染風寒的跡象,好在周錦河每晚都讓人煮了驅寒的湯分給将士們,再讓官員們擠一擠,給生病的将士們騰出了幾輛馬車,連齊昊天都讓擠到她馬車上去了,病情才沒有進一步擴大。
晚間到驿站,周錦河帶着緋兒墨兒去看将士們情況的時候,見蕭無定也在。那人面容有些蒼白,嘴唇也沒有太多血色,臉色疲倦得很。她眉頭微皺,有些擔憂。
蕭無定這幾日淋着雨吹着風,晚間又休息不好,是有些低燒了。回房不久,他剛喝過送來的姜湯,又聽見敲門聲。
“将軍,殿下來看看您。”
門外是墨兒的聲音。蕭無定一驚,開了門果然見周錦河在門口,他忙側身将周錦河讓進去,道:“殿下怎麽過來了?”
“方才見将軍臉色不太好,我帶墨兒過來給将軍把把脈。”周錦河臉上沒了平時一貫的笑,帶着些嚴肅,似乎是在說什麽大事兒。
蕭無定嘴角微微揚起,心卻是提了起來,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他滿不在乎微笑道:“只不過有點發熱,方才喝過了姜湯,晚間蒙頭睡一覺便好,殿下不必擔心。倒是有些将士病情好像重了些,不如讓墨兒姑娘去看看?”
“将士自然要去看,可也不差給将軍把脈這一會兒。”周錦河神色不變,卻不經意想起當初在禦馬苑蕭無定也是不肯讓墨兒給他看傷,不由得有些狐疑,堅持道。
“在昆侖時旁邊便是神醫谷,這麽些年我耳濡目染也學了些皮毛,”蕭無定帶着笑,道:“多謝殿下關心,這點風寒算不得什麽,倒是殿下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還得趕路。”
他既然這般說了,周錦河也不好再堅持,囑咐他好生休息後便帶着墨兒回房了。蕭無定送走了周錦河,終于松了口氣。倒是自己大意了,差點兒讓她發現,看來得讓師姐加快動作才行,否則哪天暴露了可就糟了。蕭無定眉頭微蹙,轉身到桌前提筆寫信。
第二日一早醒來,熱倒是退了,精神還是有點疲憊。蕭無定洗了臉總算清醒了一些,下樓時見周錦河已在桌前坐着,心裏暗惱,今日起晚了,竟然讓周錦河等着。他忙過去請罪道:“末将來晚了,還望殿下恕罪。”
周錦河仔細打量了他,見他臉色總算比昨日好了些,這才放下了心,微笑道:“将軍多日勞累,難得多休息一會兒,何來恕罪一說?快坐吧,用完早膳我們繼續趕路。”
“是,謝殿下。”蕭無定道了謝在周錦河左手邊坐下,這些日子周錦河都是與他們一同用膳的,不說随行官員,就連品級最低的士兵都對這位傳聞中絕代風華的雍寧公主大為改觀。金枝玉葉受這樣的苦還沒有半點不滿,對于随行人員同樣體貼關照,當真是半點不輸男兒。
外邊兒的雨還在下着,用過了早膳一行人又要出發。周錦河正要上馬車,轉頭又見蕭無定披上了蓑衣準備上馬,不由停下腳步,皺眉對緋兒道:“讓蕭将軍到馬車上來。”
蕭無定很快見緋兒朝自己走來,傳達了周錦河的意思。緋兒就見平時冷淡嚴肅的蕭将軍整個人似乎忽然變得柔和,朝周錦河的馬車去。
“殿下,”蕭無定到馬車邊,嘴角帶着一絲笑意,朝裏邊兒道:“多謝殿下好意,只不過我身為将軍,自然要與将士同甘共苦,他們淋着雨,斷沒有我坐馬車之說,還望殿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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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河就猜到他不會乖乖上馬車,按理說将軍這般盡職她該高興才對,可不知怎麽心裏卻隐隐有股怒氣,隔着簾子冷聲道:“将軍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成?好不容易今日好些了,是覺得低熱不夠?既然要一視同仁,生病将士都在馬車中,将軍自然也該在馬車中。”
怎麽還惱了呢......蕭無定一聽周錦河有些不快,為難了。父王從小便教導她要與将士同甘共苦,可如今顯然會讓周錦河生氣啊......
一旁的齊昊天将公主殿下的神情看在眼裏,這些日子蕭無定的所作所為也着實讓他欽佩不已,便掀開簾子跳下馬車,開口道:“蕭将軍是擔心将士會有不滿?既然如此,不如我騎馬吧。陛下欽點我負責此次赈災,這一路的責任可不能只讓将軍擔,再說我在馬車上這幾天了,也想出來透透風,可好?”
“這......那便有勞齊大人了。”蕭無定瞥見周錦河冷冷的臉色,再不敢說半句回絕的話。
“蕭将軍客氣了,”齊昊天笑嘆了口氣,道:“這一路多虧蕭将軍,将軍萬一病了可不好。”說罷,他便去取了蓑衣翻身上馬。蕭無定解下了蓑衣遞給一旁的士兵,上了馬車,隊伍又朝沂州進發。
馬車上,周錦河阖着眼端坐着,神色冷淡。墨兒緋兒也鮮少見自家殿下這般模樣,面面相觑,墨兒還沖蕭無定做了個鬼臉。
蕭無定見周錦河這般,直覺可愛,他倒是許多年沒見過這般鬧別扭的周錦河了。他神色柔和,連眼角都帶着笑,開口道:“我依稀記得幼時跟着師姐讀《山海經》時有說道崇吾山上有鳥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飛,見則天下大水,殿下信麽?”
周錦河擡起眼皮看他,淡淡道:“我未親眼見過蠻蠻,總不好輕易下結論,不過《山海經》中多是古物,如今就算有怕也難得一見了。将軍常年在外見多識廣,可有見過什麽?”
“我也只不過在軍中兩年,見多識廣稱不上,不過殿下有什麽感興趣的倒是可說說,若機會碰到,倒是可為殿下取來。”蕭無定嘴角含笑,沒有不搭理他就是好事。
周錦河見他含笑的樣子,有一瞬晃神,這笑像極了長安逗她時候的樣子。她眼神微暗,聲音沒了平時的冷清高貴,反而帶上了些落寞,低聲道:“‘爰有嘉果,其實如桃,其葉如棗,黃華而赤柎,食而不勞’,将軍要是見着了,可記得給我帶些回來。”
勞,憂愁也。食而忘勞......蕭無定不知竟會引得她這般,頓時懊惱不已,不知怎麽又惹得她難過了,忙正色道:“方才是我逞強了,還望殿下不要怪罪......”
“無妨,将軍這般恪盡職守,是我大晉之福。”周錦河嘴角雖然微微勾起,情緒卻顯然不高,“只是還請将軍多多愛惜自己的身子,将軍若是病了,可有人擔心。”
長安也是這般,總是逞強。為了不讓她父王失望,每次練功弄得一身青紫也不吭聲,就是不知道】她看在眼裏有多心疼。
“是,我記下了,謝殿下關心。”蕭無定見周錦河這般落寞,頓時心中軟的一塌糊塗,雖然極力掩飾,眼中還是帶着化不開的心疼。
周錦河微微笑笑,重新阖上了眼眸。她才不指望蕭無定能乖乖聽話,連她的長安都是每次嘴上應得好好的,過不了幾天又是一身傷。他們這樣倔強逞強的人,是改不了的。
沂州這兩日雨倒是停了,天氣卻還一直陰沉着。臨沂城外的難民數量倒是看着沒有減少,只不過一批換一批,早不是當初那些人了。沂州州牧府內,吳憶捏着手中的信,肥胖的臉皺成一團,顯得有些兇神惡煞。一旁的幕僚見狀,低聲問:“大人,出事兒了?”
“公主殿下帶着刑部侍郎齊昊天鎮北将軍蕭無定來赈災,如今已經在路上了,估計沒幾日也該到了。”吳憶皺着眉頭想了想,臉色随即舒展,滿不在意嗤笑:“公主殿下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齊昊天就算再能耐,在我這沂州也別想翻起什麽浪來。吩咐下去,将糧倉的糧食全都秘密轉移。”來的要是什麽朝廷大員,他還得費一番心思拉攏讨好,可來的是這麽兩個年輕氣盛的人,就算是公主又怎樣,他不信還能玩的過他這個在官場沉浮幾十年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喵,捉了一二章的蟲,謝謝小天使們捉蟲嗷~然而我已經兩天沒有碼字了......
這章......我被蠢丸訓了一頓好的.......哭唧唧,卡文的孩子傷不起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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